第8章 谋定而后动-《反派别慌,女主带我逆天改命》

  安全屋内,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知过了多久,陈默从浅眠中醒来,石室内依旧靠着那几颗夜明珠提供着恒定不变的微光。

  他首先检查了阿蛮的状况。少年依旧沉睡,但呼吸明显有力了许多,脸色也不再是骇人的惨白,伤口处的布条干净,没有新的血迹渗出。墨先生的药,显然非同一般。

  陈默轻轻舒了口气,目光转向石室另一角。墨先生依旧坐在书案前,仿佛从未移动过,只是手边的竹简换成了几张绘制着复杂线条的绢帛。

  似乎察觉到陈默的注视,墨先生头也不抬,淡淡开口:“醒了?桌上有粥。”

  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陶碗,里面盛着微温的、熬得浓稠的粟米粥。这份无声的关照,让陈默心中微暖,却也更加警惕——对方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多谢先生。”陈默没有客气,端起碗,慢慢地、珍惜地将粥喝完。温热流质的食物落入空荡的胃袋,带来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体力也随之进一步恢复。

  吃完粥,他没有浪费时间,开始系统地观察这个安全屋。他走得很慢,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细节。

  堆放箱笼的类型和磨损程度,壁龛里物资的种类和存量,水池的流向,甚至墙壁上是否留有特殊的刻痕或印记……他像一台重新启动的扫描仪,贪婪地收集着一切可能转化为“信息”的素材。

  墨先生虽然没有阻止,但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陈默的动作。看到他不像寻常人那样劫后余生便松懈下来,反而如此迅速地进入状态,进行着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观察与评估,墨先生沉静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陈默最终在墨先生的书案前停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恭敬地问道:“先生,晚辈斗胆,可否借阅一些……近期的朝廷邸报,或是市井流传的消息汇编?”

  他需要了解外界的最新动态,尤其是关于流放队遇袭和他“失踪”后的官方反应,以及凌尘那边的动向。

  墨先生从绢帛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要那些做什么?”

  “知己知彼,方能寻隙而动。”陈默回答得简洁而直接,“晚辈需要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找我,又是以何种名目。是死是活?是逃犯还是遇难者?”

  不同的定义,意味着截然不同的生存难度和操作空间。

  墨先生沉默片刻,从书案下方抽出一叠略显杂乱的信笺和抄报,推到桌角:“这是近半月往来此地的信鸽所传,以及一些市井流言的记录。杂乱无章,你自己看。”

  “多谢先生!”陈默心中一动,如获至宝。他拿起那叠纸张,走到石室光线稍好的水池边,靠着石壁坐下,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纸张上的信息确实零散,有关于边境蛮族异动的只言片语,有京城官员任免的简短消息,也有各地物价、天灾人祸的传闻。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如同处理庞杂数据的处理器,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他记忆中的原着剧情相互印证、筛选、整合。

  他忽略那些无关的噪音,重点寻找与“流放”、“陈默”、“凌尘”、“蛮族袭击”相关的字眼。

  很快,他找到了几条关键信息:

  其一,官方邸报的边角记载了流放队遇袭事件,定性为“蛮族游骑劫掠”,提及囚犯死伤惨重,多人失踪,其中便包括“罪臣之子陈默”,推测已死于乱军或坠涧。

  其二,市井流言中,却隐约有另一种说法,称此次袭击或有内情,目标直指某个掌握秘辛的囚犯。

  其三,靖王世子凌尘近日深居简出,但其麾下似乎有人暗中在边境沿线活动,像是在搜寻什么。

  其四,蛮族那边似乎也有异动,王庭对左贤王麾下的一支小队失踪(很可能是被边境巡骑歼灭的那支)颇为不满,边境气氛紧张。

  陈默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膝盖,陷入沉思。

  官方层面,他已经被“死亡”,这有利有弊。利在于官方追捕的压力暂时消失;弊在于他彻底成了黑户,许多明面上的渠道无法使用。

  凌尘显然没有放弃,仍在暗中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蛮族方面的动向,既带来了风险,也可能蕴含着机会……尤其是他身边还有一个阿蛮。

  他将这几条关键信息牢牢记在脑中,然后将纸张整理好,恭敬地放回墨先生书案一角。

  “看完了?”墨先生放下手中的笔。

  “是。”陈默点头,“晚辈大致了解了眼下处境。”

  “有何想法?”

  陈默沉吟片刻,缓缓道:“官方视线已暂时移开,但凌尘的暗桩仍在。眼下不宜妄动,需蛰伏待机,积蓄力量。首要之事,是让阿蛮伤愈,并设法获取更稳定的物资和信息来源。”

  他没有空谈复仇或理想,而是给出了一个最务实、最符合当前困境的行动纲领。

  墨先生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判断。他再次打量了陈默一番,忽然问道:“你似乎,识字?且通文理?”

  原主陈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识字恐怕都勉强,更别提从杂乱信息中迅速提炼关键的能力。

  陈默心中微凛,知道这是又一个考验。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套说辞:“家父……曾暗中请过先生教导。”

  墨先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光是蛰伏,可无法向我证明你的价值。”

  陈默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请先生给晚辈一些时间。待阿蛮伤势稳定,晚辈自有计较。”

  他没有具体说明计划,保留了必要的谨慎,但也展现出了自信。

  墨先生看了他片刻,挥了挥手:“去吧。那边有些空白纸笔,若有想法,可记录下来。记住,任何计划,需虑及三步之后,十步之远。”

  “晚辈谨记。”陈默躬身行礼,退回到水池边。

  他找来墨先生所说的纸笔——粗糙的草纸和一支秃笔,一小块墨锭。他没有立刻写下什么宏大的计划,而是开始罗列眼下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和可能获取的资源:

  1.**身份**:如何获得一个新的、经得起查验的身份?

  2.**资金**:初始资金从何而来?(红浆果思路可延续,但需更隐蔽安全的渠道)

  3.**情报**:如何建立一个微小但可靠的信息来源?

  4.**人力**:阿蛮是第一个,如何确保其忠诚并发挥其作用?能否发展其他人?

  5.**技能**:自身武力需提升,还需掌握哪些必备技能?(易容?追踪?反追踪?)

  他将这些问题写在纸上,然后在每个问题下面,列出他能想到的、基于当前条件和已知信息的、可能解决方案的雏形。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带着一种与现代项目管理类似的逻辑性。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没有注意到,墨先生不知何时已悄然走到他身后不远处,目光落在那张写满字的草纸上,看着那迥异于时下流行文体的、简洁高效的记录方式,眼中再次掠过那难以察觉的惊异。

  这个陈默,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安全屋内,一时间只剩下笔尖划过草纸的沙沙声,以及阿蛮平稳的呼吸声。

  陈默的“逆命”之路,在这地下石室中,以一种沉默而坚实的方式,正式开始了它的第一步——谋定而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