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死-《回档后开挂,她屠尽金銮殿》

  养心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药草的苦涩,在空气中弥漫。

  林晚栀被安置在侧殿暖阁的软榻上,太医们跪了一地,冷汗涔涔,如临深渊。

  箭镞已被取出,但箭上淬了毒,是见血封喉的“鸠羽红”。

  若非救治及时,又因林晚栀体质特殊,对某些毒物有异于常人的抗性,再加上箭入肺腑而未中心脏,此刻早已香消玉殒。

  可即便如此,她脉息微弱,气若游丝,脸上笼着一层不详的青灰,高烧不止,整个人如同燃尽的烛火,只剩最后一丝摇曳的光。

  萧景玄坐在榻边,紧握着林晚栀冰冷的手,那手苍白得透明,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他一动不动,从她倒下那一刻起,就如同被冰封的雕塑,只有赤红的双眼和紧抿的薄唇,泄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如何?”

  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院正抹了把额头的汗,颤声道:

  “回、回皇上,娘娘箭创及肺,出血虽已止住,但……但鸠羽红之毒已入心脉,凶险万分。臣等已用金针封穴,灌下护心丹,但能否熬过今夜,全看娘娘……造化……”

  “造化?”

  萧景玄猛地抬眼,目光如刀锋扫过众太医。

  “朕不要听造化!朕要她活!用尽天下药材,用尽一切手段!她若有事,朕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太医们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又手忙脚乱地商议药方,施针用药。

  “用天山雪莲!用千年人参!去!把朕的私库打开,所有能用的,都拿来!”

  萧景玄对苏培盛低吼。

  苏培盛连滚爬爬地去了。

  整个太医院,不,是整个皇宫,都被这从未有过的帝王震怒笼罩。

  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夜,在煎熬中流逝。

  林晚栀的气息时有时无,几次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又在太医的急救下,艰难地续上一线生机。

  萧景玄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坐了整整一夜,未曾合眼。

  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眸,看着她因痛苦而微微蹙起的眉心,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翻涌。

  初见时她在雪地里的倔强,御花园舞剑的飒爽,南巡时面对刺客的冷静,在他面前剖析案情时的聪慧,一次次绝境逢生时的坚韧,还有……最后那奋不顾身、决绝扑向毒箭的身影。

  他从不知,这个女子,竟已在他心里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记。

  更不知,原来“失去”的滋味,竟比这龙椅下的寒冰,更刺骨百倍。

  “林晚栀……”

  他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与痛楚。

  “你不是恨朕吗?恨朕将你当作棋子,恨朕将你置于险地……那就给朕醒过来!朕的江山还没稳固,朕的仇人还未尽除,朕欠你的……还没还!你若敢就此死去,便是懦夫!便是……对朕最大的报复!”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她。

  “朕不许你死,你听到了吗?这是圣旨!你必须活着!给朕……好好活着!”

  一滴滚烫的液体,猝不及防地滴落在她冰冷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天子之泪,重若千钧。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外面传来嘈杂声。

  是李承泽和影回来了。

  两人浑身浴血,甲胄破损,但眼神明亮,带着肃杀后的疲惫与胜利的光芒。

  “启禀皇上!”

  李承泽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叛军已悉数剿灭!安国公、靖海侯等一干逆贼,已尽数锁拿下狱!西直门叛将伏诛,城门已夺回!三大营已入城,局势已定!”

  “上官氏……如何?”

  萧景玄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

  影上前一步,沉声道:

  “回皇上,废后上官氏及其心腹死士,已被擒获,打入天牢。经连夜审讯,上官氏对通敌叛国、谋害皇嗣、戕害太后、发动宫变等罪,供认不讳。这是其亲笔画押的供状。”

  他呈上一份染血的供纸。

  萧景玄缓缓松开了林晚栀的手,站起身。

  那一刻,他眼中的痛楚与慌乱尽数褪去,重新变回了那个杀伐果决、冷酷无情的帝王。

  他接过供状,只扫了一眼,便递给苏培盛。

  “传朕旨意,”

  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

  “废后上官氏,罪大恶极,天地不容,着即凌迟处死,枭首示众,挫骨扬灰!上官氏满门抄斩,诛九族!安国公、靖海侯等同谋者,凌迟,夷三族!其余从犯,斩立决!涉案人等,无论官职,一律严惩不贷!”

  “臣遵旨!”

  李承泽与影肃然领命。

  殿内众人,无不骇然。

  诛九族,夷三族……这是自本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酷烈刑罚!

  皇上这是要血洗朝堂,彻底铲除后党啊!

  “还有,”

  萧景玄顿了顿,目光落在依旧昏迷的林晚栀身上,声音低沉了几分。

  “熹妃林氏,护驾有功,揭露逆党,九死一生。着晋为皇贵妃,赐号不变。一应用度,比照皇后旧例。 令太医院倾尽全力救治,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奴才/臣领旨!”

  众人心头剧震。

  皇贵妃!

  位同副后,形同储君!

  在皇后被废的此刻,晋为皇贵妃,其意不言自明!

  熹妃……不,熹皇贵妃,这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然而,看着榻上生死不知的女子,这份泼天富贵,又显得如此苍白而讽刺。

  旨意颁下,养心殿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太医们忙碌的身影和药炉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萧景玄重新坐回榻边,握住林晚栀的手,似乎想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他看着她的脸,低声道:

  “晚栀,你听到了吗?朕废了她,诛了她的九族。朕给你报仇了。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

  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又过了三日。

  林晚栀的高烧终于退去,脉搏虽然微弱,却平稳了下来。

  鸠羽红的剧毒,在太医们不计代价的救治下,竟奇迹般地被压制住了。

  只是她依旧昏迷,如同沉睡,不知今夕何夕。

  这三天,萧景玄除了上朝处理必须的政务(以雷霆手段清洗后党,朝堂一片血色),其余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暖阁。

  他亲自为她拭汗,喂药(虽然大部分流了出来),握着她的手对她说话,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眼底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茬,形容憔悴,却固执地守着她。

  苏培盛看在眼里,心中叹息。

  这位冷酷的帝王,这一次,是真的将心落在了这生死不知的女子身上。

  只是这份情,来得太迟,也太重,重到不知那孱弱的肩膀,能否承受得起。

  第七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林晚栀苍白的脸上。

  她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一直守着的萧景玄,猛地坐直了身体,屏住呼吸。

  又过了许久,那纤长的睫毛,再次颤动,如同濒死的蝶翼,挣扎着,缓缓掀开。

  一双茫然、空洞,却依旧清澈的眸子,映入了萧景玄狂喜而憔悴的眼中。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