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锋芒-《穿越古代成名师》

  地理科的成功并未让徐谦松懈,反而让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他开始在经史课程中尝试更多创新,将实务理念融入传统教学。

  这日讲授《周礼·考工记》,徐谦别出心裁地组织了一场辩论。

  “诸位认为,《考工记》所载工艺,在今日尚有用否?”他抛出问题。

  堂下顿时议论纷纷。大多数学生认为,古籍所载自是金科玉律。唯有陈远沉吟道:“学生以为,时移世易,工艺也当推陈出新。”

  徐谦赞许地点头,命人抬进一台他暗中制作的改良水车模型。这是他与京城几位工匠反复试验的成果,效率较传统水车高出三成。

  “这是根据《考工记》原理改进的水车,”他演示着,“古籍给予我们智慧,却不该束缚我们的手脚。”

  学生们围拢过来,啧啧称奇。这堂课的效果出奇地好,连一向严肃的学正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课后,徐谦让学生们就“古今工艺变革”撰写策论,各抒己见。陈远的文章尤为出色,不仅分析了工艺演进的内在规律,更提出“以工代赈”的设想——在灾荒年月组织流民兴修水利,既赈济灾民,又改善农业基础。

  徐谦大为赞赏,将这篇文章贴在明伦堂壁上,供众人观摩。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举动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三日后,张太师巡视国子监,偶然看到这篇策论,驻足良久。次日,这篇文章就出现在了皇上的御案上。

  时值北方大旱,流民南迁,朝中就是否开仓放粮争论不休。皇上对“以工代赈”之策极为赞赏,下旨命工部研讨施行。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更让人吃惊的是,皇上特意问起这篇策论的作者。

  “国子监生陈远?”皇上翻阅着奏章,“一个监生能有如此见识,难得。传朕旨意,赐绢十匹,银五十两,以示嘉奖。”

  这份殊荣在国子监内引发了截然不同的反响。

  年轻学子们欢欣鼓舞,视陈远和徐谦为榜样。而守旧派则如坐针毡,赵铭德更是连夜召集亲信。

  “一个监生,妄议朝政,竟得皇上嘉奖,成何体统!”刘博士愤愤不平。

  赵铭德面色阴沉:“醉翁之意不在酒。皇上嘉奖陈远是假,认可徐谦那套教学理念是真。长此以往,国子监千年规制,将毁于一旦!”

  “祭酒大人,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另一位博士附和。

  就在他们密议的同时,徐谦的廨舍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陈远跪在徐谦面前,神色惶恐:“先生,学生万万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风波。如今外面传言四起,说学生哗众取宠,说先生...”

  “说我们结党营私,沽名钓誉?”徐谦淡然接话,扶起学生,“你何错之有?学以致用,正是读书人的本分。”

  他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记住,真正的学问不怕争议。你今日所得荣誉,是你应得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三日后早朝,都察院御史王守诚突然上本,弹劾徐谦“蛊惑学子,动摇国本”。奏章中罗列徐谦多项“罪状”:私改课程、妄议朝政、结党营私,更指他借地理科之名,行笼络人心之实。

  这份奏章犹如平地惊雷,朝堂上一片哗然。

  更致命的是,王守诚竟拿出了徐谦当年乡试的试卷,指其中“取士之道,当重实学而轻虚文”等语为大逆不道。

  “徐谦早在乡试之时,就已心存不轨。如今更借教学之名,散布邪说,其心可诛!”王守诚声嘶力竭。

  张太师立即出列反驳,指出徐谦治河有功,教学有方。双方在朝堂上激烈争辩,最终皇上宣布暂缓决断,命刑部调查。

  消息传到国子监,顿时人心惶惶。

  赵铭德立即下令:暂停徐谦一切职务,地理科暂时封存,所有仪器入库。陈远等与徐谦亲近的学生被严格看管,不得随意走动。

  徐谦被软禁在廨舍内,望着窗外突然阴沉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恩师临终前的告诫:“改革之路,从来布满荆棘。”却没想到,荆棘来得如此之快。

  傍晚时分,一个小太监悄悄来访,带来张太师的口信:“风波乍起,暂避锋芒。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徐谦明白太师的暗示——这场风波背后,是新旧势力的殊死搏斗。他一个小小学官,随时可能成为牺牲品。

  夜深人静时,廨舍门被轻轻推开。陈远闪身进来,面色苍白。

  “先生,快走!”他压低声音,“我偷听到父亲与人谈话,刑部明日就要来拿人。他们...他们要罗织罪名,置您于死地!”

  徐谦心中一震。陈远的父亲是都察院御史,这个消息应该不假。

  “这是学生的些许积蓄,”陈远塞过一个包袱,“南方文风较开,或有容身之处。我已联系好商队,天亮前送您出城。”

  徐谦看着这个曾经怯懦的学生,如今却冒着风险来救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一起走?”他问。

  陈远摇头:“学生若走,势必连累家父。况且...国子监内还需要有人守着先生播下的种子。”

  徐谦不再犹豫,简单收拾行装。临行前,他将一叠手稿交给陈远:“这是我这些年的教学心得,还有地理科的未来规划。若有机会...”

  “学生明白。”陈远郑重接过手稿,“先生保重。”

  夜色深沉,徐谦跟着陈远安排的商队,悄悄离开京城。马车驶出城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承载着他理想与挫折的城池。

  改革的路,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得多。但他知道,这绝不是终点。

  在南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着他。而在这座皇城里,他播下的种子,已经在某些年轻的心灵中生根发芽。

  马车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京城酝酿。

  谁也不会想到,这次看似失败的逃亡,竟会成为大晟教育变革的真正起点。

  远方的天际,第一缕曙光正在突破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