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城西一处中档公寓楼内。
李薇薇蜷缩在客厅沙发上，窗帘紧闭，室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她双眼红肿，面前的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着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的提示，大部分来自鼎晖的同事、一些合作伙伴，还有几个未知号码。她一条都没敢点开。
王成宇昨晚没有登上飞机。她通过各种隐秘渠道打探，只知道他在机场被拦下，然后被“有关部门”的人带走了，音讯全无。鼎晖内部已经隐约有流言传出，说王副总可能涉及严重经济问题，被调查了。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王成宇落在沈砚手里，会吐出多少东西？他会不会把自己也供出去？那个U盘……沈氏那边没有任何反馈，是相信了她，还是正在暗中调查她？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被王成宇的权势和许诺诱惑，后悔卷进这些肮脏的交易，更后悔在察觉危险时，选择了向沈氏“投诚”这种可能两边不讨好的险棋。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没有储存但有些眼熟的号码。李薇薇心脏狂跳，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才颤抖着手指接通。
“喂？”她的声音沙哑。
“李经理，早上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却疏离的女声，是苏晚。
李薇薇猛地坐直身体：“沈、沈太太？”
“王成宇副总的事情，听说了吗？”苏晚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听……听说了些传闻。”李薇薇强自镇定，“沈太太，这……U盘里的东西，对您有帮助吗？”
“有些帮助。”苏晚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问道，“李经理现在还在鼎晖上班吗？”
“我……我今天请了病假。”李薇薇回答，手心又开始冒汗。
“病假也好，休息一下。”苏晚顿了顿，“李经理，关于陈博士，你知道多少？王成宇除了让你录下那些对话，还让你做过和陈博士相关的其他事情吗？”
李薇薇心念电转，苏晚突然问起陈博士？难道沈氏也对陈博士手里的东西感兴趣？她不敢隐瞒，连忙道：“王成宇很看重陈博士的理论模型，认为那是找到……找到‘那个东西’的关键。他让我侧面打听过陈博士的为人、家庭情况、经济状况，还想办法弄到过陈博士实验室的一些废旧耗材和草稿纸，说是要分析他的研究思路。但陈博士口风很紧，除了学术交流，几乎不透露任何私人信息。王成宇好像还试图通过‘星海探索基金会’，向陈博士提供过一笔匿名的科研资助，但被陈博士以‘来源不明’为由拒绝了。”
她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陈博士的信息一股脑倒了出来，希望能增加自己的筹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苏晚的声音再次响起：“谢谢你提供的信息，李经理。最近注意安全，如果有异常情况，可以联系这个号码。再见。”
电话挂断了。
李薇薇握着发烫的手机，呆呆地坐着。苏晚最后那句话，是承诺保护，还是仅仅一句客套？她不知道。但至少，沈氏还没有彻底放弃她这条线。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公寓楼下对面的咖啡馆里，一个戴着耳机看报纸的男人，刚刚结束了对她这通电话的全程监听和分析。
而与此同时，沈砚和苏晚的车，正驶向H市。
H大学坐落在H市风景优美的西子湖畔，绿树成荫，学术气息浓厚。陈博士退休后，学校依然为他保留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位于老物理楼的三楼，窗外正对着一片茂密的香樟树林。
沈砚和苏晚在顾琛的陪同下，穿过略显陈旧的走廊，来到办公室门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悠扬的古琴声。
顾琛上前轻轻叩门。
“请进。”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推门而入，办公室比想象中宽敞，但几乎被书籍、图纸、各种仪器模型和植物盆栽填满，显得有些杂乱，却又奇异地有一种自洽的秩序感。靠窗的书桌后，一位头发花白、穿着中式对襟衫的老人正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毛笔。他面容清癯，眼神温和却透着一种洞察世事的睿智，正是陈博士。
“陈老，打扰了。”沈砚上前，姿态谦和，“我是沈砚，之前电话预约过。这位是我太太，苏晚。”
“沈先生，沈太太，久仰。”陈博士站起身，笑容和煦，示意他们在对面两张堆着些许书刊的椅子上坐下，“寒舍简陋，见笑了。不知道两位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他的目光在沈砚和苏晚脸上扫过，在苏晚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神色。
“陈老太客气了。”沈砚开门见山，“沈氏集团近年来一直关注和支持前沿基础科学研究，尤其是物理、材料等可能对未来产业产生深远影响的领域。听闻陈老在凝聚态物理和低温等离子体方面造诣深厚，退休后依然潜心钻研，令人敬佩。我们冒昧来访，一是表达敬意，二是想了解一下，陈老目前的研究方向，是否有我们能略尽绵薄之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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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标准的商业拜访开场白。
陈博士呵呵一笑，捋了捋胡须：“沈先生有心了。不过，老朽退休之人，做的都是一些自娱自乐、不成体系的胡思乱想，登不上大雅之堂，更谈不上什么产业前景，恐怕要让沈先生失望了。”
他端起桌上的紫砂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清茶，茶香袅袅。
苏晚适时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陈老您太谦虚了。来之前我稍微了解了一下，您早年提出的几个关于极端条件下物质相变的理论模型，在国际上都很有影响力。我最近在做一些历史文化街区改造的项目，偶然接触到一些老建筑中奇怪的电磁干扰现象记录，听说您的理论研究可能涉及一些……非常规的能量场和物质状态，所以特别感兴趣，想听听您的见解。当然，纯粹是外行人的好奇。”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异常现象”，同时用“历史文化保护”作为掩护。
陈博士喝茶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苏晚，眼神深处似乎有探究的光芒一闪而过。
“哦？沈太太对这方面也有兴趣？”
他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老建筑里的电磁干扰，原因很多，可能是布线老化、地电流异常，也可能是特定建筑材料在某些温湿度下的自然效应，不足为奇。不过……”
他话锋一转，“说到非常规能量场，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宇宙之大，人类所知不过沧海一粟。很多我们暂时无法理解、归类为‘异常’的现象，或许只是因为我们还没找到正确的观测尺度和理论框架。”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一个盖着防尘布的大白板前，掀开布，上面画满了复杂的公式、拓扑结构和能量曲线图，旁边还有手写的注释，字迹工整却密集。
“比如，我最近在琢磨的一个小想法，”陈博士拿起一支马克笔，在板上一处空白画了一个扭曲的环状结构，“关于局部时空拓扑的某种‘褶皱’或‘谐振’可能性，以及这种结构可能对经典物理常数产生的、极其微弱的、可观测的调制效应……”
他开始讲解，术语迭出，逻辑严密，却又故意在某些关键衔接处一带而过，留下大片的想象和疑问空间。这不像是在传授知识，更像是在……展示一个精妙的、引人入胜的谜题。
沈砚和苏晚安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看似外行、实则切中要害的问题。
陈博士回答时，眼神总会不经意地观察他们的反应。
李薇薇蜷缩在客厅沙发上，窗帘紧闭，室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她双眼红肿，面前的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着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的提示，大部分来自鼎晖的同事、一些合作伙伴，还有几个未知号码。她一条都没敢点开。
王成宇昨晚没有登上飞机。她通过各种隐秘渠道打探，只知道他在机场被拦下，然后被“有关部门”的人带走了，音讯全无。鼎晖内部已经隐约有流言传出，说王副总可能涉及严重经济问题，被调查了。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王成宇落在沈砚手里，会吐出多少东西？他会不会把自己也供出去？那个U盘……沈氏那边没有任何反馈，是相信了她，还是正在暗中调查她？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被王成宇的权势和许诺诱惑，后悔卷进这些肮脏的交易，更后悔在察觉危险时，选择了向沈氏“投诚”这种可能两边不讨好的险棋。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没有储存但有些眼熟的号码。李薇薇心脏狂跳，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才颤抖着手指接通。
“喂？”她的声音沙哑。
“李经理，早上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却疏离的女声，是苏晚。
李薇薇猛地坐直身体：“沈、沈太太？”
“王成宇副总的事情，听说了吗？”苏晚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听……听说了些传闻。”李薇薇强自镇定，“沈太太，这……U盘里的东西，对您有帮助吗？”
“有些帮助。”苏晚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问道，“李经理现在还在鼎晖上班吗？”
“我……我今天请了病假。”李薇薇回答，手心又开始冒汗。
“病假也好，休息一下。”苏晚顿了顿，“李经理，关于陈博士，你知道多少？王成宇除了让你录下那些对话，还让你做过和陈博士相关的其他事情吗？”
李薇薇心念电转，苏晚突然问起陈博士？难道沈氏也对陈博士手里的东西感兴趣？她不敢隐瞒，连忙道：“王成宇很看重陈博士的理论模型，认为那是找到……找到‘那个东西’的关键。他让我侧面打听过陈博士的为人、家庭情况、经济状况，还想办法弄到过陈博士实验室的一些废旧耗材和草稿纸，说是要分析他的研究思路。但陈博士口风很紧，除了学术交流，几乎不透露任何私人信息。王成宇好像还试图通过‘星海探索基金会’，向陈博士提供过一笔匿名的科研资助，但被陈博士以‘来源不明’为由拒绝了。”
她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陈博士的信息一股脑倒了出来，希望能增加自己的筹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苏晚的声音再次响起：“谢谢你提供的信息，李经理。最近注意安全，如果有异常情况，可以联系这个号码。再见。”
电话挂断了。
李薇薇握着发烫的手机，呆呆地坐着。苏晚最后那句话，是承诺保护，还是仅仅一句客套？她不知道。但至少，沈氏还没有彻底放弃她这条线。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公寓楼下对面的咖啡馆里，一个戴着耳机看报纸的男人，刚刚结束了对她这通电话的全程监听和分析。
而与此同时，沈砚和苏晚的车，正驶向H市。
H大学坐落在H市风景优美的西子湖畔，绿树成荫，学术气息浓厚。陈博士退休后，学校依然为他保留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位于老物理楼的三楼，窗外正对着一片茂密的香樟树林。
沈砚和苏晚在顾琛的陪同下，穿过略显陈旧的走廊，来到办公室门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悠扬的古琴声。
顾琛上前轻轻叩门。
“请进。”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推门而入，办公室比想象中宽敞，但几乎被书籍、图纸、各种仪器模型和植物盆栽填满，显得有些杂乱，却又奇异地有一种自洽的秩序感。靠窗的书桌后，一位头发花白、穿着中式对襟衫的老人正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毛笔。他面容清癯，眼神温和却透着一种洞察世事的睿智，正是陈博士。
“陈老，打扰了。”沈砚上前，姿态谦和，“我是沈砚，之前电话预约过。这位是我太太，苏晚。”
“沈先生，沈太太，久仰。”陈博士站起身，笑容和煦，示意他们在对面两张堆着些许书刊的椅子上坐下，“寒舍简陋，见笑了。不知道两位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他的目光在沈砚和苏晚脸上扫过，在苏晚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神色。
“陈老太客气了。”沈砚开门见山，“沈氏集团近年来一直关注和支持前沿基础科学研究，尤其是物理、材料等可能对未来产业产生深远影响的领域。听闻陈老在凝聚态物理和低温等离子体方面造诣深厚，退休后依然潜心钻研，令人敬佩。我们冒昧来访，一是表达敬意，二是想了解一下，陈老目前的研究方向，是否有我们能略尽绵薄之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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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博士呵呵一笑，捋了捋胡须：“沈先生有心了。不过，老朽退休之人，做的都是一些自娱自乐、不成体系的胡思乱想，登不上大雅之堂，更谈不上什么产业前景，恐怕要让沈先生失望了。”
他端起桌上的紫砂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清茶，茶香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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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博士喝茶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苏晚，眼神深处似乎有探究的光芒一闪而过。
“哦？沈太太对这方面也有兴趣？”
他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老建筑里的电磁干扰，原因很多，可能是布线老化、地电流异常，也可能是特定建筑材料在某些温湿度下的自然效应，不足为奇。不过……”
他话锋一转，“说到非常规能量场，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宇宙之大，人类所知不过沧海一粟。很多我们暂时无法理解、归类为‘异常’的现象，或许只是因为我们还没找到正确的观测尺度和理论框架。”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一个盖着防尘布的大白板前，掀开布，上面画满了复杂的公式、拓扑结构和能量曲线图，旁边还有手写的注释，字迹工整却密集。
“比如，我最近在琢磨的一个小想法，”陈博士拿起一支马克笔，在板上一处空白画了一个扭曲的环状结构，“关于局部时空拓扑的某种‘褶皱’或‘谐振’可能性，以及这种结构可能对经典物理常数产生的、极其微弱的、可观测的调制效应……”
他开始讲解，术语迭出，逻辑严密，却又故意在某些关键衔接处一带而过，留下大片的想象和疑问空间。这不像是在传授知识，更像是在……展示一个精妙的、引人入胜的谜题。
沈砚和苏晚安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看似外行、实则切中要害的问题。
陈博士回答时，眼神总会不经意地观察他们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