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这声询问，如同重锤砸在苏绿筠心上。
永琏的心思，在这满室昭然若揭的画像前，已是不容她再自欺欺人！
此时此刻，不论出于任何理由，她都该出声斥责斥，斥他悖逆荒唐。
可她的嘴唇翕动着，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巨大的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可能出口的斥责。
她无法抬头去面对他那双盛满了痛苦情愫的眼睛，更无法低头去面对自己内心深处那份关于利用、关于永琏病弱根源、关于琅嬅离世的、沉甸甸的亏欠！
两股截然相反却都足以将她撕裂的力量在她体内疯狂拉扯。
永琏看着她眼中瞬间盈满的泪水，看着她下意识想要躲避的姿态，一步步走近。
他已经长得比苏绿筠高许多了，挺拔的身形在她面前投下大片阴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然而，他并未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只是在她面前站定。
苏绿筠只觉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聪慧如她，智计百出能掌控六宫风波的皇后，在这样汹涌的情感前，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茫然和束手无策。
永琏看着她眼中滑落的泪珠，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要为她拭去。
然而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刹那，他猛地顿住，仿佛被灼伤般。他这才惊觉自己的不该，她还承受着内心的煎熬和他带来的巨大冲击，他也不能。
一丝浓烈的自厌和心疼瞬间盖过了所有不甘。
“噗通！”
他毫无预兆地、直挺挺地跪倒在苏绿筠面前，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他抬起头，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从他眼角滑落，砸在地面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他仰望着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
“怎么办啊纯娘娘......我还是舍不得您为难。如果....如果您无法抬头看我，那就....让我抬头看着您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这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比任何激烈的质问或指责更让苏绿筠心碎。
她想说什么，想让他起来，想逃离这个让她几乎窒息的空间，可喉咙依旧紧涩难言，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原地，连一丝一毫都挪动不了。
永琏看着她眼中更盛的泪光，看着她无措的神情，心中的痛苦与不甘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往前膝行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沙哑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挖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真实：
“您看见了....我也不想瞒了。说实话，我快把自己憋死了。您根本就不懂....不懂我看着您站在皇阿玛身边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念头....”
苏绿筠听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还想再退，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永琏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不肯再让她远离一步.
但她脑海里第一反应不是斥责，而是——他明明可以直接牵住她的手，却还是不肯自己为难，只退而求其次扯住了自己的袖子。
永琏却像是没听见她的阻止继续说道：“我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见光的，我也没想让它见光。但是....但是我听见了——”
“不要说了！”
直到这个时候，苏绿筠才张开嘴，说出了她今晚对永琏说的第一句话，却带着浓浓的哀求和无力：“不要再说了.....”
面前的人跪着又往前挪了一步，带着执拗地步步紧逼，目光紧紧锁着她慌乱的眼睛：
“我听见了....我听见你说的真相！听见你说的那些愧疚！听见你说你的那些悔恨！我就在想....我能不能、可恶地、卑鄙地......利用这个？利用你对我的这份不忍心和纵容？”
“让我自己....能多靠近您一点....哪怕就一点点....”
“我没有什么能依靠的了，我只有你了....”
“永琏...我...你....我们、我们不能——”苏绿筠艰难地开口，她甚至不敢去看永琏。
永琏又往前膝行一步，已经没有多少距离了，他陡然拔高了声音：“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可以？表亲之间尚可以有姻缘、昔年唐高宗娶了武皇为后、明宪宗纳了万贵妃、皇阿玛也可以纳发妻的堂侄孙女、收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人为妃嫔，为什么你我不可以？！”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就我不可以！？我不想再忍了！”
苏绿筠嘴唇翕动，脸色苍白，学识渊博却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能反驳，还是不想反驳了。
永琏。
这两个字，这一个人，她本来只是出于愧疚之心去照顾、去关注的。
她也不知道，这份愧疚是不是还那样单纯。
永琏聪慧，很会知道如何让人开心；永琏懂事，明白她的为难和失落；永琏细心，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事事上心。
那些时常的问候和请安、那些费尽心思淘来有趣的小物件、那些知道自己伤心时候默默的陪伴和开解，那些所有的在意和上心——
她不是看不见。
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滴落到永琏的脸颊上，手放在他的肩上已经很久了，可苏绿筠就是推不开他。
“纯娘娘....如果您真的一点点都....都不喜欢我，为什么不骂我呢？”永琏声音低了下来，他再一次往前，这一次二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距离，他试探般地，轻轻地、轻轻地将自己的脸靠在了她的怀里：
“您如果，真的一点点心思都没有，为什么不推开我呢？”
“您明知道，我舍不得您为难，只要您表露出一丝严厉或者厌恶，我都不会再说下去，您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我呢？”
苏绿筠浑身颤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不知道永琏什么时候动了这样的心思，但是她唯一知道的是——
自从永琏从鬼门关回来后，自己这辈子就再也都不能、更舍不得推开他了。
这声询问，如同重锤砸在苏绿筠心上。
永琏的心思，在这满室昭然若揭的画像前，已是不容她再自欺欺人！
此时此刻，不论出于任何理由，她都该出声斥责斥，斥他悖逆荒唐。
可她的嘴唇翕动着，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巨大的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可能出口的斥责。
她无法抬头去面对他那双盛满了痛苦情愫的眼睛，更无法低头去面对自己内心深处那份关于利用、关于永琏病弱根源、关于琅嬅离世的、沉甸甸的亏欠！
两股截然相反却都足以将她撕裂的力量在她体内疯狂拉扯。
永琏看着她眼中瞬间盈满的泪水，看着她下意识想要躲避的姿态，一步步走近。
他已经长得比苏绿筠高许多了，挺拔的身形在她面前投下大片阴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然而，他并未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只是在她面前站定。
苏绿筠只觉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聪慧如她，智计百出能掌控六宫风波的皇后，在这样汹涌的情感前，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茫然和束手无策。
永琏看着她眼中滑落的泪珠，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要为她拭去。
然而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刹那，他猛地顿住，仿佛被灼伤般。他这才惊觉自己的不该，她还承受着内心的煎熬和他带来的巨大冲击，他也不能。
一丝浓烈的自厌和心疼瞬间盖过了所有不甘。
“噗通！”
他毫无预兆地、直挺挺地跪倒在苏绿筠面前，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他抬起头，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从他眼角滑落，砸在地面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他仰望着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
“怎么办啊纯娘娘......我还是舍不得您为难。如果....如果您无法抬头看我，那就....让我抬头看着您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这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比任何激烈的质问或指责更让苏绿筠心碎。
她想说什么，想让他起来，想逃离这个让她几乎窒息的空间，可喉咙依旧紧涩难言，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原地，连一丝一毫都挪动不了。
永琏看着她眼中更盛的泪光，看着她无措的神情，心中的痛苦与不甘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往前膝行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沙哑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挖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真实：
“您看见了....我也不想瞒了。说实话，我快把自己憋死了。您根本就不懂....不懂我看着您站在皇阿玛身边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念头....”
苏绿筠听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还想再退，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永琏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不肯再让她远离一步.
但她脑海里第一反应不是斥责，而是——他明明可以直接牵住她的手，却还是不肯自己为难，只退而求其次扯住了自己的袖子。
永琏却像是没听见她的阻止继续说道：“我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见光的，我也没想让它见光。但是....但是我听见了——”
“不要说了！”
直到这个时候，苏绿筠才张开嘴，说出了她今晚对永琏说的第一句话，却带着浓浓的哀求和无力：“不要再说了.....”
面前的人跪着又往前挪了一步，带着执拗地步步紧逼，目光紧紧锁着她慌乱的眼睛：
“我听见了....我听见你说的真相！听见你说的那些愧疚！听见你说你的那些悔恨！我就在想....我能不能、可恶地、卑鄙地......利用这个？利用你对我的这份不忍心和纵容？”
“让我自己....能多靠近您一点....哪怕就一点点....”
“我没有什么能依靠的了，我只有你了....”
“永琏...我...你....我们、我们不能——”苏绿筠艰难地开口，她甚至不敢去看永琏。
永琏又往前膝行一步，已经没有多少距离了，他陡然拔高了声音：“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可以？表亲之间尚可以有姻缘、昔年唐高宗娶了武皇为后、明宪宗纳了万贵妃、皇阿玛也可以纳发妻的堂侄孙女、收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人为妃嫔，为什么你我不可以？！”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就我不可以！？我不想再忍了！”
苏绿筠嘴唇翕动，脸色苍白，学识渊博却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能反驳，还是不想反驳了。
永琏。
这两个字，这一个人，她本来只是出于愧疚之心去照顾、去关注的。
她也不知道，这份愧疚是不是还那样单纯。
永琏聪慧，很会知道如何让人开心；永琏懂事，明白她的为难和失落；永琏细心，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事事上心。
那些时常的问候和请安、那些费尽心思淘来有趣的小物件、那些知道自己伤心时候默默的陪伴和开解，那些所有的在意和上心——
她不是看不见。
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滴落到永琏的脸颊上，手放在他的肩上已经很久了，可苏绿筠就是推不开他。
“纯娘娘....如果您真的一点点都....都不喜欢我，为什么不骂我呢？”永琏声音低了下来，他再一次往前，这一次二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距离，他试探般地，轻轻地、轻轻地将自己的脸靠在了她的怀里：
“您如果，真的一点点心思都没有，为什么不推开我呢？”
“您明知道，我舍不得您为难，只要您表露出一丝严厉或者厌恶，我都不会再说下去，您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我呢？”
苏绿筠浑身颤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不知道永琏什么时候动了这样的心思，但是她唯一知道的是——
自从永琏从鬼门关回来后，自己这辈子就再也都不能、更舍不得推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