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无可救药-《通房娇骨魅惑,疯批戾侯找上门》

  白茫茫的雾气扑在她脸上,熏得她脸颊泛红。

  她低着头,小心地吹了吹汤,才轻轻咬下一口。

  沈晏礼看了一会儿,忽然眉头一皱,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悦。

  他伸手把她的碗端过来。

  用汤勺仔细地撇掉浮在汤面上的几粒油花和碎葱末。

  又低头吹了吹,直到热气淡了些,才略显不耐地把碗推回她面前。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吃完,她刚想站起身,他又被个套圈的摊子绊住了脚。

  那摊子摆在夜市最热闹的拐角处,地上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

  摊主笑呵呵地递过一圈圈细竹编的圈。

  他接过来,站在线外,一个接一个地扔。

  圈在空中划出弧线,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不是偏了就是高了,接连十几个,竟一个都没套中。

  摊主见状连忙赔笑,连声说再来再来,手气总会来的。

  可沈晏礼脸色却沉了下来。

  他冷着脸,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银锭。

  啪地一声拍在摊主面前的木桌上。

  声音响得连旁边人都回头看了一眼。

  “全给我包了。”

  摊主当场傻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

  沈晏礼却懒得等,目光在那堆奖品里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撇,满脸嫌弃地拎出一个针脚歪扭的布老虎。

  那老虎颜色倒还鲜亮,可做工实在粗糙。

  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尾巴也歪歪斜斜的。

  他随手一塞,直接塞进稚鱼怀里。

  “拿着。”

  之后,他继续往前走,又在一处糖葫芦摊前停了下来。

  那一串串红透了的山楂果,在灯笼光下晶莹剔透。

  稚鱼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目光落在那串最大最红的糖葫芦上。

  他察觉到了,却撇了撇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伸手买了一串。

  随即一把将它塞到她嘴边,命令般地低声道:“张口。”

  她怔了一下,随即乖乖地张开嘴,轻轻咬下一颗。

  糖壳咔嚓一声脆裂开来,清甜的糖味先在舌尖化开。

  紧接着是山楂的酸味猛地冲上来,酸中带甜。

  味道在嘴里瞬间爆开,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她忍不住笑了,唇角弯起。

  那笑容干净纯粹,没有一丝掩饰。

  沈晏礼盯着她,忽然抬手,动作极轻,用指腹缓缓擦过她嘴角。

  那里,沾着一点晶亮剔透的糖渣。

  稚鱼的笑容突然凝住了。

  她的心跳好像在那一瞬间停了一拍,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街边的灯笼光在夜色中摇曳,映在他深邃的眼底。

  那双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眼神太过专注,让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这一刻,沈晏礼不再是那个阴晴不定的王府大少爷。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公子。

  他只是一个,牵着心上人偷偷溜出来,想带她看灯火、吃小吃的年轻小伙。

  两人对视的那几秒,时间仿佛被拉得极长。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悄无声息地钻进她心里。

  稚鱼被自己吓了一跳,心慌意乱。

  她赶紧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怀里的布老虎。

  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

  一路上,寂静无声,只有马蹄敲击石板的节奏在耳边回荡。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脑海中翻涌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靠在他怀里,手里还攥着那个布老虎。

  他的胸膛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令人安心的体温。

  她的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肩窝,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那布老虎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玩物。

  今日他忽然从旧箱底翻出来递给她。

  指尖擦过她的掌心时,竟让她心头一颤。

  夜风凉凉地吹在脸上,可心里却热得发烫。

  晚风拂过面颊,带着秋夜特有的清冷。

  或许,他对她,真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是不是也挺好的?

  若是能一直如此,哪怕只是梦,她也不想醒。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又怕又贪。

  她怕自己想太多,怕自己太过贪心。

  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膛。

  石板路两旁的灯笼昏黄,映出长长的影子。

  她多希望这马车走得再慢一点。

  可王府的墙,还是出现在了眼前。

  那高耸的青砖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梦该醒了。

  墙头的瓦片泛着冷光。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仿佛从云端坠入寒潭。

  他们悄悄从侧门溜进去,一路走回院里。

  月亮高悬,四下寂静。

  稚鱼站在东厢房门口,仰头看着他,眼睛里全是舍不得。

  她努力扬起嘴角,想给他一个笑。

  可嘴唇却僵着,笑不出来。

  “回去睡吧。”

  他又变回了那个让人猜不透的王爷长子。

  稚鱼点头,乖乖应了声是,转身去推门。

  她的手指有些发抖,用力推了两下才把门推开一条缝。

  她不敢回头,怕一眼就泄了底。

  可等了好久,身后的人,没动。

  可那脚步声没有响起,那人也没有走远。

  她回头一看。

  撞见他低头整理衣摆的动作。

  他正低头理了理衣摆,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走向另一条她从不敢踏足的路。

  不是书房,不是卧房。

  她知道他常去的地方。

  可今晚,他没去那些地方。

  是姜露兰住的那院。

  那边的窗户,很快亮起暖黄的光。

  一道纤细的影子,贴上窗纸,迎了上去。

  紧接着,另一道高大的影子也贴了上去。

  两个影子,越靠越近,渐渐融成了一团。

  稚鱼觉得,寒气从脚底往上爬。

  她站在门口,一动也不能动。

  风还在吹,可她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被一点点掏空。

  她终于明白,刚才的温柔,或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

  她慢慢地低下头,目光一寸一寸地落在怀里那个布老虎上。

  那布老虎的眼睛一高一低,嘴巴歪斜着,缝线凌乱不堪。

  刚才夜市里的一切那么真实。

  可转瞬间,一切都碎了。

  原来,全是一场梦。

  她真是疯了。

  疯得无可救药。

  居然只是因为他几句温柔的话,几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就愚蠢地以为,他在乎她。

  稚鱼缓缓地攥紧拳头。

  那只布老虎,被她死死地捏在手心里。

  它的身子被挤压得彻底变形,头歪到了一边,眼睛几乎要被压进布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