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捷报未至,毒计先行!黄河再起杀机!-《我,顶尖工程师,重塑大宋基建》

  苏云昏迷了。

  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在射出那逆天一箭后,终于断裂。

  高烧不退,梦呓不断。

  滑州府衙的后宅,几乎成了医院的临时驻地。

  从全城请来的名医流水般地进出,一个个捻着胡须,眉头紧锁,开出的方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却始终不见起色。

  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艾草熏香,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云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呈现一种病态的潮红,干裂的嘴唇微微起皮。

  他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高烧不退,嘴里偶尔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呓语,听得守在一旁的李纲心胆俱裂。

  “大人他……一直在喊‘水’、‘地基’……这可如何是好!”李纲双眼布满血丝,急得在房中团团转。

  “军医!城里最好的大夫呢!怎么还没来!”李纲双眼布满血丝,对着门外嘶声低吼。

  “回……回大人,全城的大夫都请遍了,都说……都说苏大人这是心力耗尽,又受了风寒,邪气入体,只能……只能靠汤药慢慢调理……”

  一名小吏颤声回答。

  李纲一脚踹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胸口剧烈起伏。

  慢慢调理?

  黄河大堤虽保住了,可下游一片泽国,数万灾民嗷嗷待哺,无数事务堆积如山,全指望着苏云这根定海神针。

  他要是倒了,这滑州的天,也就塌了!

  与后宅的压抑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知府冯远那座被查抄后、又被他厚着脸皮要回来的府邸。

  虽未被正式收押,但有皇城司缇骑在城门的把守,让他插翅难飞。

  此刻,冯府张灯结彩,丝竹悦耳。

  几日前还“病入膏肓”的冯远,此刻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正与几位滑州本地的豪绅推杯换盏。

  “冯大人,那苏云小儿当真快不行了?”一名胖豪绅放下酒杯,急切地问。

  冯远冷笑一声,呷了口酒,眼中满是怨毒:

  “本官安插在府衙的人亲眼所见,那小子人事不省,跟个死人一样!哼,逆天而行,遭了天谴!”

  “太好了!”

  另一名豪绅拍案而起,

  “诸位,那苏云小儿倒行逆施,目无王法,如今遭了天谴,眼看就要不行了!这正是我们拨乱反正的大好时机!”

  冯远放下酒杯,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冯大人说的是!他断我等财路,还敢杀马员外的人,简直无法无天!”

  “没错!待他一死,咱们立刻联名上奏,弹劾他擅杀朝廷命官家眷,强抢民财!”

  “还有,那旧堤溃决,淹了咱们那么多良田,这笔账,也必须算在他头上!”

  冯远满意地点点头,阴恻恻地笑了:

  “光弹劾还不够。民怨,我们要用好民怨!”

  他附耳对身旁的师爷低语了几句。

  师爷会意,立刻起身,对着众豪绅拱手道:

  “诸位,明日一早,还请各位发动那些因旧堤溃决而无家可归的灾民,去府衙门口闹!”

  “就说苏云治河不力,只顾修他的新堤,害得大家倾家荡产!人越多越好,哭声越大越好!”

  “要让全天下都看看,他苏云是个只顾邀功,不顾百姓死活的酷吏!”

  众豪绅闻言,纷纷抚掌大笑,眼中满是贪婪与快意。

  “何必明日一早,我们这就去组织灾民,去府衙讨个说法!就说他只顾修新堤,弃旧堤百姓于不顾,草菅人命!”

  “没错!”

  冯远将酒杯重重一顿,

  “他不是号称‘苏青天’吗?本官就要让他尝尝,被万民唾骂,身败名裂的滋味!”

  “捷报还未至京城,咱们的弹劾奏疏,就要先摆在陛下的案头!”

  一个时辰后。

  滑州府衙门口,人声鼎沸。

  数千名衣衫褴褛、神情悲愤的灾民黑压压地堵住了大门,哭喊声、咒骂声震天动地。

  “苏大人治河不公啊!我们的田都被淹了!”

  “还我田地!还我家园!”

  “我们不要什么新堤!我们只要活路啊!”

  人群中,几个眼神精明的汉子正声嘶力竭地煽动着众人的情绪,将所有的怨气都引向了府衙之内。

  李纲带着一队衙役,手持水火棍,勉强维持着秩序,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他想解释,可他的声音在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中,渺小得如同一只蚊蝇。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就在他几近绝望之时,一名亲信小吏从后宅冲了出来,凑到他耳边,急促地说了几句话。

  李纲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人群发出一声惊雷般的暴喝:

  “都静一静!听我说!”

  李纲站在府衙台阶上,朗声宣布:“苏大人有令!”

  “凡此次因旧堤溃决,田亩被淹者,官府按市价……双倍赔偿!”

  “轰!”

  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湖中,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双倍赔偿?还有这种好事?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李纲的声音再次响起,愈发高亢:

  “凡房屋损毁者,全部纳入‘以工代赈’!由将作监出资,苏大人亲自督造,为尔等用那不惧水火的水泥,重建新居!”

  人群彻底炸了!

  “双倍赔偿?真的假的?”

  “还给盖水泥房?跟那黄河大堤一样结实的房子?”

  “苏大人……苏大人当真这么说?”

  李纲指着府衙旁刚刚设立的登记处,那里,几个账房先生已经摆好了桌案,旁边,是几口沉甸甸、闪着银光的大箱子。

  “白纸黑字,当场登记!银货两讫,绝不拖欠!”

  人群的怒火,在“双倍赔偿”和“水泥新房”这两句简单粗暴的承诺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前一刻还在咒骂的灾民,下一刻已经争先恐后地涌向登记处,生怕去晚了轮不到自己。

  而那些混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家伙,则被周围百姓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盯着,一个个灰溜溜地缩到了墙角。

  “我就说苏大人是好官!怎么可能不管我们!”

  “就是!刚刚喊得最凶那几个,看着眼生得很,定是冯远那狗官派来的!”

  “呸!还想骗我们去闹事?当我们傻啊!”

  舆论,瞬间反转。

  后宅病榻上,苏云听着亲信的汇报,缓缓睁开了一条眼缝,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跟老子玩舆论?一群连凯恩斯主义都没听过的蠢货!】

  他费力地吐出两个字:“发……钱……”

  随后,便又沉沉睡去。

  ……

  冯府,密室。

  “废物!一群废物!”

  冯远气急败坏地将一个名贵的瓷瓶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那苏云小儿,竟用如此粗鄙的手段,就破了我们的局!”

  一名师爷模样的中年人也是满脸不甘。

  “大人息怒,”师爷眼珠一转,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狠色,

  “既然软的不行,那咱们就来点硬的!让他连发钱的机会都没有!”

  冯远动作一滞,猛地看向他:“计将安出?”

  师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苏云的功劳,全在那十里水泥新堤上。只要……这新堤也垮了呢?”

  “垮了?”冯远呼吸一窒,

  “那可是水泥浇筑的,连滔天洪峰都冲不垮!”

  “天灾冲不垮,人祸呢?”

  师爷的嘴角咧开一个阴森的弧度,

  “滑州堤坝坚固,可滑州上游的濮州呢?那里的河堤,可还是几十年的老土堤!只要我们派人去,在几个关键的险要位置稍稍动些手脚……”

  他做了个用锄头挖掘的动作。

  “届时,濮州决堤,第二波洪峰以雷霆万钧之势奔涌而下!比上一波凶猛十倍!”

  “我就不信,他那水泥堤坝是铁打的!一旦新堤溃决,苏云便是治河失败,罪无可赦!”

  “这滔天大罪,别说一个苏云,就是范仲淹、包拯也保不住他!”

  冯远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恐惧,随即被无边的疯狂与怨毒所取代。

  “好!好毒的计策!”

  他一掌拍在桌上,

  “此计若成,苏云必死无疑!只是……濮州决堤,下游数十万百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师爷冷酷地打断他,

  “只要能扳倒苏云,些许代价,算得了什么?这笔血债,史书上只会记在苏云的名下!”

  冯远沉默了片刻,终于一咬牙,面目扭曲地低吼道:

  “就这么办!立刻去找最可靠的死士,星夜赶赴濮州!告诉他们,事成之后,每人……黄金百两!”

  他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头顶的房梁之上,一道黑影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着,将这番“决堤千里,嫁祸忠良”的毒计,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黑影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

  一炷香后。

  “噗——”

  病榻上的苏云听完暗夜的密报,只觉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被褥。

  “大人!”

  秦风和李纲大惊失色。

  “疯子!一群丧心病狂的畜生!”

  苏云双目赤红,挣扎着想要起身,胸口却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好狠……好毒的计策!”

  苏云死死攥着床沿,手背青筋暴起。

  这是要让整个滑州,给他陪葬!

  【来不及了……从滑州派人去追,根本来不及了!】

  电光石火间,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拼尽全力从枕下摸出那枚温润的郡主金令,死死攥在手里,对着周策嘶吼道:

  “皇城司……八百里火急信鸽!告……告诉曹威!冯远欲决濮州之堤,嫁祸于我!请天子……彻查吕党!”

  这是赵灵儿给他的保命符,拥有调动皇城司最高级别通信的权限!

  秦风领命,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苏云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屋顶,心脏狂跳不止。

  快一点!一定要快一点!

  然而,就在绑着密信的信鸽刚刚飞上天空的瞬间,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院子,声音凄厉,带着哭腔和绝望。

  “报——!”

  “大人!不好了!”

  “上游……上游濮州段黄河大堤……决口了!”

  “洪峰……洪峰正向下游涌来啊——!”

  一语出,满室皆惊!

  苏云的身体剧烈一晃,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机。

  “拿……拿我的官服来!”

  他一把推开要来搀扶的李纲。

  “传我将令,立刻缉拿冯远!封锁冯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乎在同一时刻,负责监视冯府的另一名“暗夜”队员也冲了进来,声音干涩:

  “大人,冯远……冯远携家眷,在一个时辰前,已经从西门出城,不知所踪!”

  “噗!”

  苏云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他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

  “冯远,你逃不掉。”

  “吕夷简……这笔血债,我苏云,给你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