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图笑声骤止，又叹了口气，知道此刻自己毫无胜算，毕竟林战大军压境，自己只是困兽之斗。
顾芙还愿意给他机会见上一面，那是她给面子，也是放他一马的意思。
他抬头凝视顾芙，缓缓问：“顾庄主，我想问你一件事，答了此事，我才能做决定。”
顾芙点头。
“陛下恩准，江南变法，来年均田为耕；但我不知道，跟随我起义的弟兄们，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顾芙嘴角微扬：“陛下既然派我来，而不是让其他官员来，就表示我可以全权处理。徐将军，我顾芙以性命担保，徐将军只要解散部队，跟我回茂城，你的弟兄决计不会有危险，更不用怕朝廷徇私报仇。”
徐图沉默不语。
顾芙哂道：“你若不信我，全天下你也没人可信了。”
徐图表情复杂煎熬，终于咬牙点头，又道：“还有一请。”
“说。”
顾芙觉得他应该是想求免于一死，毕竟这场农民起义是他带起来的，历朝历代起义军的头子都逃不过身首异处的下场。
徐图仰头将眼前的茶一口干了：“跟我一路走到这里的弟兄们，家中老小仍未有一口饱饭吃，若回乡里，怕又要受乡绅欺负……”
顾芙诧异，他的话在她的意料之外，心里不禁暗自钦佩，真是一条好汉子，真把自己死生置于度外。
不过顾芙嘴上仍不松动，淡淡道：“这事我无法向你保证，你知道的，我有一说一，不过我会尽我所能，让朝廷赈灾。”
徐图面露不悦：“江南已经落到这样田地，还不能给一个准信？”
“你以为朝廷不知道此事？”顾芙叹了一声：“陛下的处境、我们的处境，比你想象的更困难。”顾芙正视徐图：“朝廷也是一个战场，陛下日子过的有多俭朴，你没亲眼看到绝对无法想象；征粮未至，你急也没用。”
徐图无语了，顾芙又道：“可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徐图，你要明白，赈灾是朝廷本来就该做的，不是你拿来当交换条件的。”
顾芙不敢把徐图逼太紧，也必须让他知道朝廷的难处，他不想在徐图心中，觉得高灿会失信于他。
“那请顾庄主当着我的弟兄面前宣旨，我也好向他们交代。”
“这是自然。”
顾芙心想这事总算兵不血刃的解决了。
当日午时，徐图着人在河边搭起高台，谢尧走了上去，底下黑压压一片农民义军，他可是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才让双腿不抖，在空旷的清河平原，宣着开盛帝的旨意。
等他宣完，顾芙突然让大家别走，上台宣布“赈粮”！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北区全都轰动了；林战率兵从对岸将粮食运过来，包括徐图在内，所有人都看得瞠目结舌。
顾芙当众解释：“这是陛下让我随军带过来的粮食，或可解各位一时之饥。”
当第一个人跪下，喃喃流泪，口称万岁之后，紧跟着愈来愈多人下跪，朝南方叩首，大呼吾皇万岁！
排山倒海的呼声与人墙，连绵遍野，连过河的扬州军都动容。
是啊！有饭吃谁想打仗呢？能给他们温饱的皇帝，他们怎么会不爱戴呢？
扬州军从午时开始派粮，一直派到深夜；每人领一袋粮，领到就让他们回家过冬。
第二天，顾芙在河边踱步，见徐图在芦苇丛中站着，一脸不知思索何事？
徐图她是必须带回茂城的，毕竟是起义军的头子，不带回去无法交代。按照律法，他的脑袋应该留不住，顾芙一旁看他，担心他寻死，自己不好交差。
“徐图。”
徐图转头，朝顾芙笑了笑。
顾芙走到他身边：“虽然你做了错事，但私心说一句，我真心佩服你。”她看他：“你是一条汉子，配我称你一声‘徐将军’。”
徐图皮肤黝黑，行止朴实，有着庄稼人的善意，也有读书人的风度。他问顾芙：“顾大人是怕我寻短见？”
顾芙欣然笑：“本来是，但我更相信你不会自轻自贱。”
“我若自尽了，对你对我应该会是好事。”他看顾芙：“带我回去……恐怕会连累你。”
徐图聪明，他知道顾芙若带他回去，说不定会替他求情；可自古以来，又有哪一个皇帝能容许反叛他的人活着？就算脾气再好的仁君也不可能，更别说他碾压了两个州，皇帝饶他，那些士族也不会饶过他。
“不尽然。”
徐图见她一脸有把握的样子，问：“当今天子……真值得你这么信任？”
顾芙眯着眼，沉吟未答；仔细想想，她算真的了解高灿吗？
这世上有谁是真的了解谁吗？上一世的职业病，她总是会带着恶意去揣测人，对人性她从不敢去考验，因为很大的概率，没有人经得起考验。
可她又觉得，如果整个大晋她都说不了解高灿，那应该就没人敢说自己了解他了。
高灿心地不坏，两人也说过日后对徐图的处置；高灿接受了她的意见，不一定会赐死徐图，甚至可能授以军职，加以重用，以收服流民的心；但为了平息舆论，这一回去也会先将他押入死牢，待来年问斩，再从中斡旋。
“我信任的开盛帝，是一个用心为民的明君，他爱才如命。”
“爱才，还是爱财？”
顾芙笑：“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杀你。”
“我不在乎我这一条命，若能救江南百姓于水火，我甘愿一死。”他看向顾芙：“可我想向你求一个人的性命。”
顾芙心里一动，是他说的“故人”？
“你和我来。”
顾芙跟着徐图走进芦苇丛里，惊起一群鸟雀。
“其实起义时，我就知道我不会胜，只要朝廷愿意开仓赈灾，我就算死，也就值了。”徐图边走边说：“我的弟兄也都知道，这一仗打完的下场，你已经让我们拥有我们设想的最好结局。顾大人，如果皇帝要砍我的头，不用替我求情，只希望你保住我一个兄弟，让他能为国征战，光复我大晋。”
他说的愈让顾芙好奇了。
徐图将她带到一间茅草屋前：“是他告诉我，如果来的人是你，江南百姓生计有望。”
顾芙不知徐图卖的是什么关子，但被他激得心痒难耐，这“故人”究竟是谁？等她亲自打开门扉，见到里头那人的刹那，顾芙眼泪倏然涌了出来！
那人瘫坐着，眉前蒙了一块黑布，面容脏污，满头发都是泥垢，容貌是变了许多，可声音却一如往昔。
“徐兄，你回来了？”
顾芙捂着嘴，突然蹲在韩忠面前，伸手摸他眼睛上那蒙着的黑布。
韩忠顿时愣住，抓住顾芙的手：“谁！”
“韩大哥……”顾芙哭了出来：“韩大哥，你活着、你活着、你还活着……”
韩忠整个震慑住，他没想到他这一辈子，还有机会听到韩忠芙的声音。
“顾……大小姐？”
顾芙不管三七二十一，让跟来的两个士兵，其中一个比较壮硕的直接背起韩忠，然后用跑的，直接回了军营。
“林战！林战！”
顾芙连夜叫来了军医，让他解开韩忠的蒙眼布，给他检查眼睛，结果看到两个触目惊心的窟窿。
顾芙哭得不能自已，韩忠反倒看得开：“陛下……问起过我吗？”
“自然。”顾芙收着眼泪：“我们以为你死了。”
韩忠声音满是绝望：“可我没脸活着，也没脸死去；我对不起五殿下，对不起萧将军，也对不起你们。”
林战道：“胜败都是兵家常事，若人人像你这样想，那兵还怎么当？”
其实当初兵败，韩忠就算逃回京城，也是斩首一死的命运；不过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回来就好。”顾芙道：“敢大哥，跟我们回去吧。”
韩忠道：“顾大小姐，你不嫌弃我，喊我一声哥，就听我的，在这里将我杀了，这样我就还是为国捐躯的韩将军。”
林战大怒：“躲躲藏藏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你要带着屈辱去死吗？你死了，那些鞑靼人就会滚回北方去？不会再残杀你的族人了？”
韩忠脸色惨白，整个人僵化。
顾芙道：“韩大哥，你当初借我兵力帮我开河渠，帮的是我，也是曹县和郭庄；如今难道不能为了扬州百姓，再把鞑虏驱赶出去？死有轻如鸿毛，亦有重如泰山。你想，是自己名声重要，还是国家重要？”
韩忠不再说话了。
当晚，林战派两个兵把韩忠整理干净，他则亲自帮韩忠上药。
韩忠说了黄河边上那一战，他们半夜遭到鞑靼人的伏击，黄河冰冻的河面破裂，导致出征的御林军大溃，韩忠落水后被鞑靼骑兵抓上来，无人知道他是主将，只以为他是军中的一个小将领。
韩忠被拷打、剜去双眼，却宁死不屈，不愿画出皇宫通道图，但他底下一名将领为了保住韩忠，却招出了皇宫通往外城的暗道。
于是数日后，京城就沦陷了。
鞑靼军忙着烧杀掳掠，无暇来管眼盲的韩忠，那小将救主心切，半夜杀了守卫，将他救出大营，然后带着他一路南逃。
到了南方，小将领却重病而死，他则隐匿于难民中，一路回到了江州；然江州已经陷入饥荒，易子而食；他空有一身武艺，却双目失明，无意间被徐图发现，招揽进了义军。
顾芙沉默不言，林战却出语安慰：“不必自责，没你部下供出密道之事，京城也会被攻下，早晚而已。”
韩忠苦笑。
顾芙道：“此时朝中缺人，你回来，就多了一分助力。”
“可我已目盲……”
顾芙怒道：“世间之勇，不过一死了之；你死都不怕，还怕带兵？如果陛下都不怕给你兵马，你又怕什么？”
顾芙还愿意给他机会见上一面，那是她给面子，也是放他一马的意思。
他抬头凝视顾芙，缓缓问：“顾庄主，我想问你一件事，答了此事，我才能做决定。”
顾芙点头。
“陛下恩准，江南变法，来年均田为耕；但我不知道，跟随我起义的弟兄们，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顾芙嘴角微扬：“陛下既然派我来，而不是让其他官员来，就表示我可以全权处理。徐将军，我顾芙以性命担保，徐将军只要解散部队，跟我回茂城，你的弟兄决计不会有危险，更不用怕朝廷徇私报仇。”
徐图沉默不语。
顾芙哂道：“你若不信我，全天下你也没人可信了。”
徐图表情复杂煎熬，终于咬牙点头，又道：“还有一请。”
“说。”
顾芙觉得他应该是想求免于一死，毕竟这场农民起义是他带起来的，历朝历代起义军的头子都逃不过身首异处的下场。
徐图仰头将眼前的茶一口干了：“跟我一路走到这里的弟兄们，家中老小仍未有一口饱饭吃，若回乡里，怕又要受乡绅欺负……”
顾芙诧异，他的话在她的意料之外，心里不禁暗自钦佩，真是一条好汉子，真把自己死生置于度外。
不过顾芙嘴上仍不松动，淡淡道：“这事我无法向你保证，你知道的，我有一说一，不过我会尽我所能，让朝廷赈灾。”
徐图面露不悦：“江南已经落到这样田地，还不能给一个准信？”
“你以为朝廷不知道此事？”顾芙叹了一声：“陛下的处境、我们的处境，比你想象的更困难。”顾芙正视徐图：“朝廷也是一个战场，陛下日子过的有多俭朴，你没亲眼看到绝对无法想象；征粮未至，你急也没用。”
徐图无语了，顾芙又道：“可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徐图，你要明白，赈灾是朝廷本来就该做的，不是你拿来当交换条件的。”
顾芙不敢把徐图逼太紧，也必须让他知道朝廷的难处，他不想在徐图心中，觉得高灿会失信于他。
“那请顾庄主当着我的弟兄面前宣旨，我也好向他们交代。”
“这是自然。”
顾芙心想这事总算兵不血刃的解决了。
当日午时，徐图着人在河边搭起高台，谢尧走了上去，底下黑压压一片农民义军，他可是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才让双腿不抖，在空旷的清河平原，宣着开盛帝的旨意。
等他宣完，顾芙突然让大家别走，上台宣布“赈粮”！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北区全都轰动了；林战率兵从对岸将粮食运过来，包括徐图在内，所有人都看得瞠目结舌。
顾芙当众解释：“这是陛下让我随军带过来的粮食，或可解各位一时之饥。”
当第一个人跪下，喃喃流泪，口称万岁之后，紧跟着愈来愈多人下跪，朝南方叩首，大呼吾皇万岁！
排山倒海的呼声与人墙，连绵遍野，连过河的扬州军都动容。
是啊！有饭吃谁想打仗呢？能给他们温饱的皇帝，他们怎么会不爱戴呢？
扬州军从午时开始派粮，一直派到深夜；每人领一袋粮，领到就让他们回家过冬。
第二天，顾芙在河边踱步，见徐图在芦苇丛中站着，一脸不知思索何事？
徐图她是必须带回茂城的，毕竟是起义军的头子，不带回去无法交代。按照律法，他的脑袋应该留不住，顾芙一旁看他，担心他寻死，自己不好交差。
“徐图。”
徐图转头，朝顾芙笑了笑。
顾芙走到他身边：“虽然你做了错事，但私心说一句，我真心佩服你。”她看他：“你是一条汉子，配我称你一声‘徐将军’。”
徐图皮肤黝黑，行止朴实，有着庄稼人的善意，也有读书人的风度。他问顾芙：“顾大人是怕我寻短见？”
顾芙欣然笑：“本来是，但我更相信你不会自轻自贱。”
“我若自尽了，对你对我应该会是好事。”他看顾芙：“带我回去……恐怕会连累你。”
徐图聪明，他知道顾芙若带他回去，说不定会替他求情；可自古以来，又有哪一个皇帝能容许反叛他的人活着？就算脾气再好的仁君也不可能，更别说他碾压了两个州，皇帝饶他，那些士族也不会饶过他。
“不尽然。”
徐图见她一脸有把握的样子，问：“当今天子……真值得你这么信任？”
顾芙眯着眼，沉吟未答；仔细想想，她算真的了解高灿吗？
这世上有谁是真的了解谁吗？上一世的职业病，她总是会带着恶意去揣测人，对人性她从不敢去考验，因为很大的概率，没有人经得起考验。
可她又觉得，如果整个大晋她都说不了解高灿，那应该就没人敢说自己了解他了。
高灿心地不坏，两人也说过日后对徐图的处置；高灿接受了她的意见，不一定会赐死徐图，甚至可能授以军职，加以重用，以收服流民的心；但为了平息舆论，这一回去也会先将他押入死牢，待来年问斩，再从中斡旋。
“我信任的开盛帝，是一个用心为民的明君，他爱才如命。”
“爱才，还是爱财？”
顾芙笑：“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杀你。”
“我不在乎我这一条命，若能救江南百姓于水火，我甘愿一死。”他看向顾芙：“可我想向你求一个人的性命。”
顾芙心里一动，是他说的“故人”？
“你和我来。”
顾芙跟着徐图走进芦苇丛里，惊起一群鸟雀。
“其实起义时，我就知道我不会胜，只要朝廷愿意开仓赈灾，我就算死，也就值了。”徐图边走边说：“我的弟兄也都知道，这一仗打完的下场，你已经让我们拥有我们设想的最好结局。顾大人，如果皇帝要砍我的头，不用替我求情，只希望你保住我一个兄弟，让他能为国征战，光复我大晋。”
他说的愈让顾芙好奇了。
徐图将她带到一间茅草屋前：“是他告诉我，如果来的人是你，江南百姓生计有望。”
顾芙不知徐图卖的是什么关子，但被他激得心痒难耐，这“故人”究竟是谁？等她亲自打开门扉，见到里头那人的刹那，顾芙眼泪倏然涌了出来！
那人瘫坐着，眉前蒙了一块黑布，面容脏污，满头发都是泥垢，容貌是变了许多，可声音却一如往昔。
“徐兄，你回来了？”
顾芙捂着嘴，突然蹲在韩忠面前，伸手摸他眼睛上那蒙着的黑布。
韩忠顿时愣住，抓住顾芙的手：“谁！”
“韩大哥……”顾芙哭了出来：“韩大哥，你活着、你活着、你还活着……”
韩忠整个震慑住，他没想到他这一辈子，还有机会听到韩忠芙的声音。
“顾……大小姐？”
顾芙不管三七二十一，让跟来的两个士兵，其中一个比较壮硕的直接背起韩忠，然后用跑的，直接回了军营。
“林战！林战！”
顾芙连夜叫来了军医，让他解开韩忠的蒙眼布，给他检查眼睛，结果看到两个触目惊心的窟窿。
顾芙哭得不能自已，韩忠反倒看得开：“陛下……问起过我吗？”
“自然。”顾芙收着眼泪：“我们以为你死了。”
韩忠声音满是绝望：“可我没脸活着，也没脸死去；我对不起五殿下，对不起萧将军，也对不起你们。”
林战道：“胜败都是兵家常事，若人人像你这样想，那兵还怎么当？”
其实当初兵败，韩忠就算逃回京城，也是斩首一死的命运；不过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回来就好。”顾芙道：“敢大哥，跟我们回去吧。”
韩忠道：“顾大小姐，你不嫌弃我，喊我一声哥，就听我的，在这里将我杀了，这样我就还是为国捐躯的韩将军。”
林战大怒：“躲躲藏藏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你要带着屈辱去死吗？你死了，那些鞑靼人就会滚回北方去？不会再残杀你的族人了？”
韩忠脸色惨白，整个人僵化。
顾芙道：“韩大哥，你当初借我兵力帮我开河渠，帮的是我，也是曹县和郭庄；如今难道不能为了扬州百姓，再把鞑虏驱赶出去？死有轻如鸿毛，亦有重如泰山。你想，是自己名声重要，还是国家重要？”
韩忠不再说话了。
当晚，林战派两个兵把韩忠整理干净，他则亲自帮韩忠上药。
韩忠说了黄河边上那一战，他们半夜遭到鞑靼人的伏击，黄河冰冻的河面破裂，导致出征的御林军大溃，韩忠落水后被鞑靼骑兵抓上来，无人知道他是主将，只以为他是军中的一个小将领。
韩忠被拷打、剜去双眼，却宁死不屈，不愿画出皇宫通道图，但他底下一名将领为了保住韩忠，却招出了皇宫通往外城的暗道。
于是数日后，京城就沦陷了。
鞑靼军忙着烧杀掳掠，无暇来管眼盲的韩忠，那小将救主心切，半夜杀了守卫，将他救出大营，然后带着他一路南逃。
到了南方，小将领却重病而死，他则隐匿于难民中，一路回到了江州；然江州已经陷入饥荒，易子而食；他空有一身武艺，却双目失明，无意间被徐图发现，招揽进了义军。
顾芙沉默不言，林战却出语安慰：“不必自责，没你部下供出密道之事，京城也会被攻下，早晚而已。”
韩忠苦笑。
顾芙道：“此时朝中缺人，你回来，就多了一分助力。”
“可我已目盲……”
顾芙怒道：“世间之勇，不过一死了之；你死都不怕，还怕带兵？如果陛下都不怕给你兵马，你又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