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愿当面对质-《从冷宫爬出来那天,她马甲爆了》

  很快,薄册呈上。

  陆沉翻到一页,指着一处:“这行借用签押写的是许,后面加了一点。墨浅,像后添的。月日与昨夜偷换手法里的刃口一致。”

  许怀沉着脸:“小吏记漏,我补了名。”

  左闲在旁笑了一下:“补名的不是他,是杜三。他的字比许总管强。”

  太后敲案:“别互指,讲证据!”

  陆沉收束:“回太后,证据有三。一是竹筒改道纸。二是备钥薄上补名。三是小库柜底新木屑。口供链条能对上:杜三、老六、沈文。现在就差许怀的交代。”

  许怀沉声:“臣只认一点,备钥在我手上管着。我没下过改路的令。”

  太后道:“先押下,停职查。”

  许怀还要说,太后已抬手:“下去。”

  人被带走,殿中气压松了一线。

  太后转头问道:“左闲,你与谁接头最多?”

  左闲答:“许怀,也有一次见过黎恭,他只给时辰。”

  太后点一下:“记下,散议。”

  回廊处,宁昭沿着檐下走,陆沉跟在半步之外。

  宁昭问道:“你早就怀疑许怀?”

  “昨晚起,老六能摸到小库,背后非许怀不行。”

  “今天这样够吗?”

  “先按住他就够了,“你别去御前。现在过去像认死理。”

  “我不会去,我会一直在敬安。”

  陆沉“嗯”了一声:“今晚我去笔房,找“外笔”的上家。沈文不可能只写这一张。”

  “要我做什么?”

  “要你好好休息。”

  陆沉顿住脚,语气放缓。

  “你白天露面,晚上亮灯,就够了。”

  宁昭笑了一下:“知道了,陆大人。”

  傍晚,缉司。

  陈戈带回新口供:沈文咬定“有人隔着帘口述,叫他照写,用的纸是“淑妃宫薄绢格”。写完立刻收走,落款不许写。”

  陆沉问:“他说口述的人有什么特点?”

  “嗓音不高,语速慢,咬字很准。像常年念清单的人。”

  “像笔房老书手,今晚去笔房看账,查谁在那天口述过字。本子上会记“工”。”

  夜晚,笔房。

  屋里烛火不亮,只余炭槽的红。

  陆沉让人顶着风翻匣,翻到一本“外借工记”,其中一页写着:“乙夜借工四字,照样书,交西偏门。”

  落笔是一个“齐”字。

  “谁是齐?”

  陈戈问道。

  “笔房老书手齐达。”

  陆沉合起册子。

  “人呢?”

  “请到外间了。”

  齐达被带进来,年纪不小,背微驼。

  陆沉把册子摊给他:“你那天给谁口述?”

  齐达吞了一口唾沫:“回陆大人,小的……口述过几个字,是有人隔帘递了纸,叫照写。小的不敢看人,只照做。”

  “声音像谁?”

  “像许总管身边的随从,姓祁。”

  “祁在不在?”陆沉问。

  一名缉司头目道:“找过了,今天一早请病假出宫。”

  陆沉看向陈戈:“封门,查出宫路。”

  陈戈领命而去。

  夜更深,敬安苑。

  院门内灯火稳。宁昭坐在案后,青禾替她添茶。

  门外传来很轻的脚步,又停住。

  青禾探头问道:“谁?”

  “缉司。”

  陆沉的随从呈上一张小纸:“笔房查到“外借工记”,口述人疑是许怀身边的祁随从。人今早出宫,我们追。”

  宁昭放下茶盏:“知道了,让他小心点。”

  纸才收起,另一名小太监又送来口信:“太后传话明早再对。御前总管由缉司看押。”

  宁昭笑了笑:“这样也好。”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线缝,风带着夜凉,吹动烛火。

  她盯着外头黑影看了会儿,低声道:“别怕。”

  青禾一愣:“娘娘,您在说谁?”

  “我在说我自己。”

  宁昭收回目光。

  次日卯初,再对。

  许怀被带上殿,脸色比昨日更沉。

  太后开门见山:“祁呢?”

  缉司回话:“祁今早出宫,追到了西市,见我们的人就跳河,救起时已断气。腰间捞出一根细铁钥齿,还有一枚小印蜡。”

  陆沉把两物呈上。

  “钥齿与备钥齿形相合,小印蜡与“改道纸”的封蜡一致。祁在你身边伺候,你给个说法。”

  许怀握拳:“祁跟了我十年。我不信他会做这种事。”

  太后冷声打压:“信不信不是你说。证在这儿。”

  左闲也被带上来,站在许怀侧后,目光平淡:“许总管,你把话说清,我还能少说两句。”

  许怀长出一口气:“改路不是我起的头。我承认祁借过纸、借过钥齿,但我没给他口令。”

  陆沉问道:“那谁给的?”

  许怀抬眼,直视上首:“我只知道,祁每次出去,回来都说懿旨已定。他不敢说谁传的,但每次都是从内里出来,走的御前小门。”

  殿内空气一滞。

  太后缓缓开口:“御前小门谁管?”

  内侍监躬身:“回太后,日常由许总管签,夜里由值宿的两名行走轮签。”

  陆沉道:“行走一死(黎恭),一在押(许怀)。昨夜我们再查小门,锁孔有新划痕,像换过舌片。”

  太后低声道:“今晚封小门换守。凡昨夜以前出入,都查。”

  她目光落回许怀:“你还有什么说的?”

  许怀叹了一声:“臣有罪,管得松。若要治罪,我认。但要说我私下传旨,就算是借我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

  太后抬手:“先押下。”

  人带走,殿中只留缉司与几名大臣。

  太后道:“左闲,你把昨夜说的再说一遍。”

  左闲平平道:“口令从御前出来,具体传的人换过几次。祁是其中之一。改路的目的,是要把伪印木坯转走,或趁乱偷换。敬安那把钥,是为了把宁贵人留在案里,好监住她的动静。”

  太后看向宁昭:“宁贵人怎么说?”

  宁昭罕有地朝着太后鞠了一躬:“物在敬安起出,钥不在我手。改路条在淑妃宫的纸上,不是淑妃字。我愿当面对质。”

  太后点头:“记下。”

  她站起身,语调不高却压住全殿:“此案未完,但路已明。今天先到这儿。缉司三日内给本宫一个交代。”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