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谎话连篇难上台面-《从冷宫爬出来那天,她马甲爆了》

  三人入殿,殿里很安静。

  陆沉率先开口道:“这套东西从乙丑年开始被人分拆,昨夜我们捞到了最后一片。印坯来自同一批木料,刀路一致。”

  “再看这张换路条,纸墨是淑妃宫里常用的,夜牌和厨房、库房记录对不上。行走经手签、定过时辰。高顺转过条、催过车。

  “我所列举这三件事需要一句话说清楚,谁让你们做的。”

  高顺先开口:“我听娘娘的。”

  淑妃看他:“我没有那句话。”

  黎恭也开口:“时辰是我定的,但我按的是递来的路。条子不是我写的。”

  陆沉道:“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这张条子谁写的。”

  殿里没人说话。

  宁昭迈前一步:“写条的人今天就在殿里,你们三位谁愿意先说?”

  她停了一下,目光从三人脸上掠过,又落回太后那里。

  “娘娘,今天把笔和纸放在案上,谁敢写一遍,就请谁写。写出来对得上,我们就省许多话。”

  太后点头,让人递纸,殿里一时无声。

  黎恭伸手去拿笔,停住。

  高顺手抖了一下,又缩回。

  淑妃看着纸,半晌无语。

  宁昭道:“写字会露手,你们也可以把那晚说的口令写出来。我们只对“字形”和“顿笔”,不对内容。”

  黎恭终于拿起笔,落下第一笔,顿点尖、收笔紧,和换路条上那两个字的习惯不同。

  高顺也写,笔力更钝。

  淑妃迟疑片刻,写了三字,收笔处有细细一挑,正和碎条上那一笔相同。

  殿里更静了,太后看向她:“你还要说什么吗?”

  淑妃放下笔,抬起脸:“我承认,我让人改了路。我不想让案子闹到外头。我以为换一次路就能糊过去。”

  “你为什么这么做?”

  淑妃闭了闭眼:“有人拿以前的旧事压我,我怕。”

  太后面色冷了下来:“什么旧事?”

  淑妃犹豫再三后,选择了沉默不答。

  陆沉把骨哨推到她面前。

  “是十年前的这支哨?”

  淑妃盯着哨,沉默。

  太后落声:“押下,并案再问。”

  她转向陆沉:“做得不错,竟能让淑妃哑口无言。”

  陆沉抱拳应了,转身时宁昭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寿宁宫外,晨光微凉。

  内侍在廊下来回奔走,整个宫里压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息。

  太后吩咐:“淑妃暂时幽闭,高顺和黎恭交缉司查办。所有御前执事停职查核三日。”

  宁昭站在廊下,看完这一切,她回头看了陆沉一眼:“还有漏网之鱼。”

  陆沉点头:“左闲还没出来。”

  “你觉得他会在哪儿?”

  “东缉司盯了一圈,都没踪迹。现在要么是藏在禁苑里,要么已经换了身份。”

  宁昭低声问道:“你信他昨天那句不想背账?”

  陆沉摇头:“老实说不太信,他舍得给出“御”的最后一块,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块不值钱。真正有用的,是他没说的那条命令链,谁让他改了路。”

  宁昭沉默片刻,忽然看向太后方向:“她也没问到底是谁威胁淑妃。”

  “因为她知道,但还没到能摊牌的时候。”

  “那我们呢?要不要摊?”

  “我倒是觉得不急,我们要的是下一块骨头。”

  午后,东缉司。

  拷问司送来最新口供。高顺咬死自己只是“听命”,但提到一个名字:“老六”。

  黎恭也说:“老六”一直有独立收签的权限,有时候能直接调小太监跑腿。

  宁昭翻着供词:“那他现在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陆沉拿出一张图:“我让人画了禁苑出入的全图,凡是有可能离宫的人,都标了出来。”

  他指着最北侧的一个点:“北园门口,有一处旧陶作坊,去年废了,但门牌还在,执事单上却被人划掉了。”

  “那就去这儿看看。”

  夜里,宁昭换了常服,陆沉一身暗衣,两人带了两人小队悄悄绕到北园。

  旧陶坊果然早已废弃,围墙破了一段,草丛中露出一截鞋印。

  陆沉做了个手势,几人靠近。

  院里寂静,靠窗处,有淡淡火光透出。

  宁昭凑近,看到窗里一人正翻着东西,像是在烧一叠旧纸。

  她小声说道:“动手。”

  两道身影破门而入,里头那人被扑倒,果然是个穿着旧宫服、嗓子略哑的中年男人。

  陆沉认出他:“老六?”

  老六挣扎几下,见无望,闭眼道:“我的老天爷!早知道,你们能找过来。”

  陆沉严肃地问道:“你现在愿意说了?”

  老六喘了口气:“陆大人,我只管转签,不知道里头藏了命令。”

  宁昭抱膀,语气居高临下:“你转签,却不知道换路?你和左闲是一伙的吧。”

  老六闻言一愣:“你说……左行走?他现在在哪?”

  宁昭不语。

  陆沉看着他:“难道你怕的不是我们,是他?”

  老六脸色发白,不再作声。

  陆沉沉声道:“我数到三,你不说,我送你进刑堂。”

  “一……”

  “别!”

  老六忽然急忙喊住陆沉。

  “我说!那天让换路的不是淑妃,不是左行走……是敬安苑里,一个送膳的老太监,他让我听话,说上头会兜着。”

  “什么人?”

  “叫“秋寿”,是那位主子身边的旧人,以前干过管库的。”

  老六眼神惶惶,身体愈发颤抖。

  “我……我不敢违抗他!”

  宁昭神色一凝。

  陆沉低声:“秋寿,宁昭宫里的老内侍,三个月前“重病回乡”。”

  宁昭手指拖着下巴,稍加思索:“那天夜里我殿外,确实有奇怪动静……可没人进来,我还以为是猫。”

  “他根本不是回乡,是换了身份藏了起来。他在借你的名字办事。”

  宁昭目光严肃了下来:“他是左闲的人?”

  “不,他很可能是……你的老对头安插的。”

  两人对视几息,宁昭轻轻一笑:“原来如此,这就有趣了!”

  次日清晨,宁昭请见太后。

  “太后,臣妾想亲自去趟太医院。”

  太后看着她:“找人?”

  “找药。也顺便查一个人,秋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