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来自左闲的信息-《从冷宫爬出来那天,她马甲爆了》

  次日卯初,再开对。

  陆沉把昨夜那名井口人带上殿。

  此人承认“按签行事”,仍避开名字。

  太后不和他耗,改问高顺:“你昨夜收没收签条?”

  高顺犹豫了一瞬,如实回答:“收了,烧了。”

  “谁让你烧?”

  高顺出于紧张而紧闭双眼:“回太后,是娘娘。”

  淑妃抬头,明显有些慌乱:“信口开河!简直是一派胡言!太后我没有!”

  宁昭看住他:“你把送条的人说出来。是你亲眼见的,还是别人转交?”

  高顺沉声:“是转交,柳少福给我的。”

  柳少福被带上来,急得脸白:“我认转条,但条不是我写的,是外头送进来的。”

  “外头哪里?”陆沉问道。

  “西偏门。”

  柳少福吞口水,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一名穿常服的内侍丢给我,说“交给高公公”。”

  “长相?”

  陆沉追问。

  “中等个子,嗓子有哑音,走路脚外八。”

  柳少福想了想。

  “衣袖缝得很宽,像御前那边的旧样子。”

  殿里短暂安静,太后开口打破宁静:“把昨夜御前执事的衣样拿来核。”

  很快,御前旧衣样送到,袖口确是那种宽缝。

  陆沉看了看,抬眼看向太后:“我有个提议,午后在西偏门放一趟假消息,说“半片御”要送去御前小库。我们看看是谁来接。”

  太后当场允了。

  午后,西偏门。

  热气被风压住,门洞里阴凉。一个掌门的小太监把“移物单”贴在墙上,转身就走。

  没多久,一名嗓音微哑的中等个子进来,手背有旧绳痕,袖口缝得宽,脚下一点外八。

  他不看单子,只问门卒:“车呢?”

  门卒摇头:“车?没车啊。”

  那人转身就要走,陈戈从侧影里上前一步:“说!找车做什么?”

  那人一愣,想走,肩头已经被按住。

  袖口被挑开,里面沾着一点新漆。

  陈戈冷冷道:“你被通缉,请回一趟缉司。”

  “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冤枉人!”

  人刚带走,偏门外又有一辆小车靠近,车夫低头,帽檐压得很低。

  陆沉过去,掀开车帘,帘角粘着一丝薄荷味。

  车里空空,只有一张折过的白布。

  白布摊开,中央印着一个浅浅的“半御”,缺口在老地方。

  陆沉收了布,转身出了门洞,目光扫过巷口人群。

  人群里有个穿粗布的老人正背着竹篓慢慢走。

  他停了一步,像是要回头,但没回,继续往前。

  宁昭从另一头走来,两人对视一瞬。她低声道:“像左闲。”

  “没错,很像。”

  傍晚,缉司小堂。

  西偏门抓到的内侍交代,他受御前的“旧执事”差遣来接车。

  名字说不准,只说“大家喊他老六”。

  老六早年在御前做事,去年调去笔房打杂,近月不见人影。

  陆沉在纸上画了个小圈:“老六可能是左闲的人,也可能是被人借了名,今晚我盯笔房,陈戈盯御前通道。”

  “我回敬安苑,你要我出面派人叫我,别自己冲到最前面。”

  “多谢宁贵人关心,真是让我倍感欣慰。”

  “去死……”

  陆沉笑了一声,把白布折好收进匣里。

  入夜,笔房无灯,只有蝉声。

  陆沉和两名暗桩潜在廊下,看门的人打盹。

  子时一过,屋里有脚步声,从里往外移。

  门缝开了一指,一只手探出来,摸到了门口的木签,摸到一半又缩回去。

  走廊另一端,有一团影子滑过柱子,脚步很轻。

  陆沉退半步,让影子自然走近。

  影子到门口不进门,只在门槛下摸了一下,像是在找什么。

  他起身,刚要走,陆沉挡在前面。

  “找谁?要我帮你吗?”

  影子吓了一跳,扭身就跑。

  两名暗桩从两侧合上,影子把袖里一把灰抛开,借着遮掩从栏杆上翻下去。

  陆沉没追,他顺势抄起门口那块木签,指尖一摸,沾下一点极细的粉。

  这上面不是漆,是纸灰,带薄荷味。

  他低声:“走,去御前通道。”

  陈戈已等在通道尽头。

  两人会合时,石阶下忽然传来短促的一声笛,声音很熟,是那只骨哨的调。

  笛声一响即止,通道尽头露出一个人的影,个子瘦,步子稳。

  陆沉站住,眉头紧皱:“左闲?”

  影子听到这个名字后停下:“缉司。”

  “你今天在西偏门看戏?”

  “我在看你收网。”

  影子答。

  “你把名字交了,我把人抓一半。”

  “剩下的那半,你愿不愿意说清?你若不说,我也会查到。”

  影子沉默了一瞬,忽然道:“宁姑娘在吗?”

  “她不在这儿。”

  影子轻轻叹气,似乎有些失望。

  “可惜,我本想当面说一件旧事。”

  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你想要的最后一片“御”,在东市药铺后井。今晚子末前去拿,晚了你什么也捞不到。”

  话落,影就退回黑里,像从未出现过。

  陈戈压低声线,看向陆沉:“追不追?”

  “不追,我们去东市。”

  东市药铺后井口偏僻,子末将近,井壁里水线确实在降。

  陆沉让人下绳,第一次捞起一只破布袋,里头是木屑。

  第二次捞起一个油纸包,包内就是那片缺角的“御”。

  边角磨得很新,与那套半成品严丝合缝。

  他把最后一片放进匣里,关上盖:“明天,不止问淑妃,还要问御前。”

  宁昭站在他身侧,声音压得很低:“左闲为什么肯告诉你这个?”

  “他不想把账背到自己身上。”

  “他知道这笔账最后会落到“谁改路、谁下签、谁开门”这三个人头上。”

  宁昭点了点头:“明天把三个人并在一处问,不要分开问。别给他们对口的机会。”

  “好,就这么办。”

  两人对视一瞬,都没有多话,风从井口里吹上来,带着一点药味。

  最后一片“御”安静地躺在匣里,像一把明刀。

  卯初寿宁宫。

  案上摆着六样东西:完整拼好的“御”、门钉新漆、香房空瓶、换路碎签、小车账纸、骨哨。

  太后开门见山。

  “今天不讲旁枝,淑妃、御前行走、内总管高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