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好,我都听你的-《从冷宫爬出来那天,她马甲爆了》

  支支吾吾半天,两人都说不出,太后便沉了脸。

  “再拿下去问。”

  人被押走前,木作小头目忽然看了宁昭一眼。

  “靖和贵人昨儿还和御前行走并肩走呢。”

  宁昭没理,陆沉则说道:“再多说一句,先打五下。”

  小头目闭嘴了。

  散议时,黎恭从檐下经过,随口问了一句:“陆大人,路都堵上了?”

  “还差最后一段,我会把它堵上。”

  黎恭笑的很茶:“大人辛苦。回头我替大人奉茶。”

  陆沉没接话。

  傍晚,东缉司偏院后门。

  一辆小车悄悄进来,车上盖着旧布。

  陆沉亲自揭开,里头只一只空匣。

  他把空匣合上,转身对同僚说:“明夜,转押证人,声张出去,真押在前门,假押在西巷,谁来截西巷就抓谁。”

  同僚低声说道:“主使也许不上钩。”

  “耳目会上钩,耳目咬出来,主使跑不了。”

  他说完,停了一下,然后补充了一句。

  “靖和那边,我来解释。”

  夜深,敬安苑。

  宁昭坐在台阶上剥橘子,青棠回报:“笔房后巷找到了小书手的同伴,手上有墨印,走路慢,人抓到了。”

  “好。”

  宁昭把橘瓣分她一半。

  “明晚缉司要转押,我们不去看。”

  “嗯。”

  阿蕊从屋里探出头,小声:“娘娘,陆大人来没?”

  “他会来的。”

  宁昭把拨浪鼓放在脚边。

  “因为他要解释。”

  风把桂味送过来,门外脚步停住,陆沉进门,话不多:“昨晚那张纸,是抄的,你别理闲话。”

  “知道,我明白。”

  两人都没再提“帕子”,宁昭只说:“明夜的事,你安排吧。”

  “好。”

  这次,谁都没有再绕弯。

  夜风把桂香推来推去,敬安苑的灯影被风拽得细长。

  宁昭坐在台阶上,慢慢剥一瓣橘,指腹擦过果皮,留下一点清甜的油。

  她听见门外的脚步停住,没有抬头,只把那瓣橘递过去。

  “吃不吃?”

  她问。

  陆沉站在阴影边,接了,没忙着吃。

  他把手里那枝短笛收进袖里。

  “明晚转押,西巷做假,前门走真,有人会拿着“御前令”来放人。”

  “你已经想好谁来?”

  宁昭抬眼。

  “未必是本人,但会是他的人。”

  陆沉顿了一下。

  “我这边安排了对章的匣子,令到先验章,章不过,就地扣。”

  宁昭点头:“好,我明晚在广场拖时间,你觉得唱不唱?”

  “别唱。”

  陆沉看她,眼神落在她被风吹起的一缕碎发上,忽地收了锋。

  “站一会就好。”

  她笑了一下:“好,我都听你的。”

  他这才把那瓣橘送进口中,酸甜一层过一层,舌根收紧。

  宁昭看他咽下去,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新把拨浪鼓背到身后。

  “别抖。”

  陆沉忽然说。

  “我有吗?”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

  “有一点,困了就睡。”

  她“啊”了一声,像被戳穿,笑着摆摆手。

  “睡不着。”

  风从瓦脊压下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没话的时候,院子反而安静。

  次日午后,寿宁宫前的广场又聚了人。

  宁昭素衣、素带,三盏灯挂得比前几次更高。

  她走到中央,认真地对着太后方向行了一礼,然后直直站着,手垂在身侧,像广场上的一根线。

  “看这样,她还是疯。”

  有人低声。

  “疯归疯,她这地位可是站得稳。”

  另一个接话。

  宁昭似乎没听见,她只是抬手,把“记言槌”在掌心轻轻转了一圈,像孩子盘玩。

  她知道陆沉需要一炷香,她就给他一炷香。

  与此同时,东缉司前门的马车动了。

  车上只押着两名证人,护送的执事不多,队伍看上去行色匆匆。

  西巷那边,车轮声也起,一模一样的马车、一模一样的口令,盖着同样的旧布。

  两条队伍隔街并行,又在拐角分开。

  胡同口的风忽然紧了一下。

  一个穿常服的中年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捧着一方漆黑的牌,面前的执事不由自主地让出了一小步。

  “御前令。”

  中年人朗声。

  “带人。”

  押队的执事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天色,第二反应是去摸怀里的号令簿。

  他的手只动了一半,前方忽地响起两记清晰的“叩叩”。

  短笛声一停一顿,像在问“是与不是”。

  执事没动,眼睛看向人群后面那道更深的影。

  影里人的袖口露出半指,做了一个“等”的手势。

  陆沉不走近,他绕了个幅度,把自己的位置放到中年人的侧后,距人三步,目光落在那块令牌边缘,边角打磨得极细,暗纹却比御前旧令浅一层。

  “请验章。”

  陆沉抬声,第一句就丢过去。

  中年人没想到对面不接令先说验,神色轻轻一滞。

  “大人忙事,何必……”

  “御前令,验章用一息,过一息,送你回御前。”

  两句彻底把路堵死。

  押队的执事把对章匣递上去,匣盖一开,两个章面在灯下对了一照。

  纹路不合,差一笔。

  对方手腕轻轻一抖,像要把令收回。

  陆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手背横过,对方的手指就被压进了木沿。

  “带走。”

  一声“带走”落地,胡同两边立起的暗桩同时合上,另有两处自屋脊落下的黑影像剪刀一样把撤路剪断。

  人群里有人想乱,立刻被两记“叩叩”压住,短笛声简短清楚,听得人心里发紧。

  几息之后,西巷方向传来细乱的脚步、短促的呼号,很快没了。

  真队伍继续前行,按预定路线进了缉司的后门。

  陆沉回身时,街口做糖的小贩已经不见,摊上剩下一点糖渣,混着熟悉的桂皮水的味。

  有人在这儿布了两层,他提早把人清了,一层落空,一层没响。

  “回去写账。”

  他对身侧的执事说。

  执事应下,正要走,街角响起尖锐的一声。

  像拨浪鼓被风一撞。陆沉抬眼,远远看见广场上那三盏灯还亮着,宁昭站在灯下,像从石里长出来的。

  围的人动了一波又一波,她没动。

  暮色落下来,广场的灯被风吹得斜了一指。

  宁昭伸手扶了一下,手指碰到灯面时,一点热从纸下传过来。

  她想起昨夜他那句“困就睡”,心里忽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