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战死-《败军孤魂起,我成为游牧噩梦》

  沈川脸色铁青,他透过硝烟,能看到左翼震东堡方向,墙头的身影已经稀疏了很多,而八旗兵的攻击重点似乎也放在了那里。

  “告诉赵奎,再坚持一刻钟!援军马上就到!”

  沈川沉声道,随即对一侧迟敬威下令,“命令卫东堡、固东堡,集中所有可用火炮,覆盖震东堡正面五十步区域,

  阻断建奴后续兵力!命令预备队,准备从坑道支援震东堡!”

  “将军,预备队一动,我们这里……”迟敬威有些犹豫。

  “执行命令!”沈川斩钉截铁,“震东堡若失,左翼防线危矣!”

  “是!”

  汉军的火炮再次发威,密集的弹雨暂时压制了震东堡正面的敌军。

  与此同时,一队约两百人的预备队,通过堡垒之间预先挖掘的交通壕,悄然进入了震东堡。

  得到生力军支援,震东堡守军士气一振,再次将一波攀上墙头的八旗兵杀了下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能稳住阵线时,右翼的定西堡,却传来了噩耗!

  定西堡承受的压力同样巨大,罗锋虽然勇猛,但八旗军似乎发现了这个硬点子,集中了更多的弓箭手和重甲兵攻击他防守的区域。

  “飕!”

  一支冷箭袭来,正中罗锋左肩,箭头穿透铁甲,深可见骨!

  罗锋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就在这瞬间,一名身材格外魁梧的八旗猛安,手持一柄巨斧,趁机跃上垛口,巨斧带着恶风,直劈罗锋面门!

  罗锋咬牙,右手长枪疾刺,试图以攻代守。

  但那猛安不闪不避,竟用身上厚甲硬扛了这一枪!长枪刺入甲胄,却未能造成致命伤,而他的巨斧,已然落下!

  “噗——”

  血光迸现!

  罗锋连人带枪,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斧劈得倒退数步,胸前铁甲碎裂,一道恐怖的伤口从肩胛直至腰腹,几乎被斜劈开!

  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那名猛安,最终无力地倒下,手中长枪依然紧握。

  “罗百户!”

  不远处的副将王严看到这一幕,顿时悲呼不已!

  守将阵亡,定西堡守军瞬间陷入短暂混乱,但很快就由副将王严替代,继续指挥战斗。

  那名八旗猛安趁机扩大战果,巨斧挥舞,连杀数人,终于在墙上站稳了脚跟!越来越多的八旗兵顺着这个缺口涌了上来!

  定西堡,危在旦夕!

  “将军!定西堡失守!罗锋将军战死!”噩耗传来,镇北堡内一片死寂。

  沈川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寒。

  罗锋,这个从烽燧堡起就跟随他的老兄弟,竟然……

  但他没有时间悲伤。

  这就是战争。

  “传令定西堡残余守军,按预定计划,放弃外墙,退守内堡和坑道,逐屋抵抗,迟滞敌军!

  命令相邻堡垒,火力封锁定西堡外墙区域,不许一个建奴从那个方向扩散开来!”

  “是!”

  沈川的策略发挥了作用。

  虽然定西堡外墙被突破,但守军并未崩溃,而是有序地撤入了更为坚固的内堡核心和复杂的坑道系统,继续利用地形进行顽抗。

  八旗军占领了外墙,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更麻烦的巷战和坑道战,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而汉军相邻堡垒的交叉火力,更是将定西堡外墙变成了一座孤岛,后续的八旗援兵难以有效投入。

  受到定西堡“突破”的鼓舞,八旗军攻势更猛。

  不久后,左翼的震东堡在付出了包括守备赵奎在内几乎所有军官阵亡的代价后,外墙也宣告失守。

  紧接着,右翼另一座辅堡“安西堡”和左翼的“卫东堡”也相继被突破外墙……

  一日血战,至太阳西沉,八旗军终于依靠绝对的兵力优势和悍不畏死的意志力,成功突破了四座戍堡的外墙!

  北岸,努尔哈赤看到自己龙旗终于插上了南岸的堡垒墙头,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代价巨大,但终究是突破了!

  戍堡虽然麻烦,但在天下无敌的建州八旗面前依然不堪一击。

  “传令,嘉奖今日率先登城者!大军休整片刻,趁势扩大战果,彻底拿下这四座堡垒,作为明日进攻的支点!”

  努尔哈赤意气风发地下令。

  然而,他的命令还没完全传达下去,前方战场的形势,却发生了令所有八旗将士心寒的变化。

  突破外墙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冲入堡垒内部的八旗士兵,立刻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防不胜防的打击。

  隐藏在角落、屋顶、坑道口的守军,用火铳、弓箭、甚至石灰瓶、震天雷(手榴弹)疯狂攻击。

  堡垒内部结构复杂,巷道狭窄,八旗军的人数优势难以展开,反而成了活靶子。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当他们千辛万苦,付出更多伤亡,终于肃清了一座堡垒的内部,以为可以稍作喘息时——

  “轰!轰!轰!”

  来自侧后方其他完好戍堡的炮火,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覆盖了他们刚刚占领的区域!

  炮弹落入院内,炸得碎石横飞,硝烟弥漫。

  本以为安全的占领区,瞬间变成了死亡地带!

  而原本守卫这些堡垒的汉军残兵,则早已通过坑道,安全撤离到了后方其他的戍堡内,重新拿起武器,加入了反击的行列!

  站在震东堡残破的外墙上,一名八旗梅勒额真(副都统)看着身旁被炮火炸得血肉模糊的士兵,又望向远处那些依旧喷射着火舌的汉军戍堡,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们付出了九百多条最精锐勇士的性命,换来的,不过是四座残破不堪、且时刻处于敌方炮火威胁下的空壳?

  而汉军的防御体系,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削弱!

  那些撤走的守军,反而增强了余下各堡的力量。

  这种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然后又发现棉花里藏满了针的感觉,让这些悍勇的八旗战士,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甚至……一丝恐惧。

  这仗,到底要怎么打?难道每攻下一座堡垒,都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然后发现前面还有更多、更完整的堡垒在等着他们?

  消息传回北岸中军,努尔哈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变得铁青。

  他死死攥着马鞭,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本以为撕开了一道口子,却发现面对的是一张更有弹性、更加坚韧的网。

  沈川……你竟将堡垒群,经营得如此刁毒!

  夕阳的余晖,如同血一般泼洒在乌尔逊河两岸。

  南岸,四座冒着黑烟的戍堡如同受伤的巨兽, 而更多的戍堡,依旧沉默地屹立着,炮口森然。

  北岸,八旗大营一片死寂,白日的狂热和胜利的喜悦早已被冰冷的现实冲刷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淡淡的绝望。

  努尔哈赤望着对岸,久久不语。

  他知道,麾下各旗的士气,经不起再一次这样的“胜利”了。

  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