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猫事件(二)-《阳间镇物守则》

  说是于先生的父亲和阿姨来。

  但实际是来了三个人,外加做这场丧事的八仙。

  加上陈飞雪、于先生和陆先生,我小小的工作室挤了六个人。

  其中于先生的父亲是陪着他的阿姨来的。

  这位阿姨,姓黄,将近五十岁。

  为了方便称呼,以下我称为“黄姨”。

  她实际上是于父的第二任老婆。

  也就是于先生的后妈。

  陈飞雪给我介绍,八仙姓邬,五十多岁,叫他“老邬”即可。

  互相介绍完之后,陈飞雪站在我身边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

  这一个细节让我很感动。

  因为于父、黄姨、老邬见我这么年轻,脸上明显是有些轻视和怀疑的。

  特别是从业多年的老八仙老邬,他都快把“看不起”三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了。

  我的性子很随意,也不会在意别人如何看我。

  所以在我的职业生涯中,也常常有人发出疑问:

  你这么年轻行不行啊?

  我一般都懒得回答。

  我这种年轻人,除非有人大力推荐,或者由师父退休前公布由徒弟接手。

  否则很多人一般都是找老师傅来处理事情。

  我师父退休可没敲锣打鼓的,甚至他老人家的人脉都没怎么留给我。

  所以,这个大力推荐的人也要给足我面子。

  这样我才能在委托人面前站住脚。

  陈飞雪这一点就做得很是到位。

  她作为老邬的上司,也是统筹于家丧事的人。

  在他们面前,陈飞雪比我要有份量。

  而她现在站在我身边,就如秘书一样倒水递茶,显然是通过自己拔高我的位置。

  这怎能让我不感动?

  一开始由八仙老邬牵头讲述。

  老邬这个人,怎么说呢?

  虽然五十多岁,但中气非常足。

  而且长相就给人一种这人是个无赖的感觉。

  眼珠凸出,下嘴唇外翻。

  而且他一开口,一开始我是很反感的。

  因为他一句话里起码带着四到五个器官及别人的家属。

  老邬告诉我,当时已经买完水回来。

  准备叫儿媳,也就是黄姨,给老人家穿鞋。

  这个时候于父跟老邬说,他老娘生前提了要求。

  要求他的第一任老婆来给自己穿鞋。

  但于父非常为难,因为他们离婚时,闹的非常不愉快。

  以至于后来几乎不怎么往来。

  这个电话是不好打的。

  没有办法,老邬只好硬着头皮让现在的黄姨来进行。

  结果后面就出了问题。

  在火化之后,丧事酒席也完毕之后,八仙的职责也就完毕了。

  可当天夜里,老邬就梦见老人家在打他的头。

  责怪他不应该让自己的二儿媳来给自己穿鞋。

  我听到这里,就意识到黄姨也出了问题。

  于是我问黄姨:“你是不是也做了这样的梦?”

  黄姨说,她不仅是做了这个梦,她是真的被自己的婆婆给打了。

  说着她就给我看她的双臂。

  就肉眼看来,除了有些红之外,没有任何的伤痕或者淤青。

  但黄姨却说,她的双臂好几天都抬不起来,而且伴着钻心的疼。

  看到黄姨如此诚恳,我说让他们稍等一下。

  然后我就去取了一些质地非常细腻的朱砂,和几张湿纸巾。

  我先是用湿纸巾将黄姨的双臂擦了一遍,在手臂上都留下水痕。

  然后倒了一些朱砂放在手掌中,对着她的双臂吹。

  这样一来她的双臂上都会沾上朱砂,但有些地方是没有的。

  而那些没有沾上朱砂的地方,呈现出非常凌乱的巴掌形状。

  于是我很肯定的告诉所有人:“你确实被鬼打了。”

  这个其实是我在每次做完委托之后,用来检测自己有没有被鬼骚扰的方法。

  普通人如果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如果怀疑是鬼。

  就可以用这个方法来检测。

  这个原理的话,我想和阴阳的运动规律之阴阳相对差不多。

  朱砂是纯阳之物,鬼属阴。

  当阴性能量留存在于某一处,用阳性的朱砂就可以检测出来了。

  其实也可以用面粉来替代,就是在用之前需要揉散一些。

  黄姨显然被我的话给吓到了。

  扑在了于父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述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大致意思就是她对自己的婆婆多好多真心,可就是得不到婆婆的认可之类的话。

  而老邬这个时候也想起来了一些事。

  他把自己的头顶伸过来让我看。

  问我:“这是不是鬼剃头?”

  我一看,他原本的寸头上赫然秃了几个小地方!

  我知道民间对于“鬼剃头”有很多种说法。

  其中普遍让大众能够接受的,就是这是一种叫做“斑秃”的病。

  抛掉病理的说法,实际上民间真有鬼剃头这种事。

  最容易被鬼剃头的人,大部分都是从事殡仪或者我这行的人。

  可能在某个地方得罪了鬼而不自知,于是鬼就来找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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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出罗盘,靠近老邬的头顶。

  罗相的变化告诉我,老邬的头发上确实残留了“鬼气”。

  于是我同样非常肯定的告诉老邬。

  没错,你中奖了。

  下一秒,我小小的工作室就只有老邬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回荡。

  老邬指着于父就骂,骂完于父就骂黄姨。

  大致意思就是,早不跟我说这个,你们家的破事还让我也跟着遭殃之类的话。

  由于他骂得太脏,我就不写出来了,怕不过审。

  直到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我就一拍桌子。

  老邬顿时横眼就过来了,瞪了我一眼。

  老子是谁?根本不带怕的。

  于是我也给瞪了回去。

  同时说:“不想继续被剃头,就给我闭嘴!”

  没法,我的脾气就是如此。

  外表文质彬彬,内里火爆郎君。

  惹起我的火,我属于六亲不认的那种。

  而老邬还是比较尊重陈飞雪的,陈飞雪也出声提醒他适可而止。

  所以老邬就只能憋下了火气。

  到了这里,老邬是非常讨我嫌的。

  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才知道老邬其实并非我们看上去那样粗鄙。

  他身为八仙,接触的也是阴气十足的事情。

  可他年龄大了,自身的阳气不足以帮他抵抗这个职业所接触的阴气。

  于是他就开始骂人,让自己的阳气激荡起来。

  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而那些被他骂的人,即便不还嘴,其实在心里也是有火的。

  只要心里有火,那阳气就会升腾。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也是在帮那些人。

  而且后来我才发现,他骂人是有原则的。

  他只会骂那些丧乐队伍的人,或者让他出问题的人。

  其他的人他反而是好声好气。

  我了解了这一点之后,就不再讨厌老邬,反而觉得这老头儿挺有意思。

  场面控制下来后,于父就问我有没有办法。

  我说有。

  综合黄姨、老邬、陆先生和于先生(于父的儿子)的情况来看,一切都系于老人家有怨气和心愿未了。

  解决起来其实比较简单。

  和他们谈妥了价格之后,约好了晚上在老人的家里集合。

  然后陈飞雪就送他们回去了。

  而我则去市集买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