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吴铁头事件(七)-《阳间镇物守则》

  到了防空洞之后,崔叔已经准备好了东西。

  我见到崔叔在石棺内铺满了好几层铝箔纸。

  而且他还把棺内的尸油给清理干净。

  然后崔叔就让我把桃梗放了进去,用铝箔纸层层包裹起来。

  接着我们合力把棺盖盖上。

  最后我们就出了防空洞。

  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铺满铝箔纸。

  众所周知,铝是可以屏蔽电磁信号的。

  特别是对高频信号的屏蔽效果更为显着。

  据崔叔所说,在他所学之中,鬼是一种类似高频电磁信号的存在。

  在他们门派的“创新”之下,他们用来捉鬼的法器已经不局限于传统的那些东西了。

  相比对炼制步骤十分繁琐、材料要求又特别严谨的红绳、朱砂、法剑等法器,铝箔纸显得更加便宜和便捷。

  听到这里,我心里涌出一种叫悲哀的情绪。

  社会在进步,文明在发展。

  这本该是一件有利所有人的好事。

  但老祖宗口传心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就因为这个理由就被弃之如履才行啊!

  当然,作为民间从业者的我来说,也会觉得炼制的材料实在太贵,而且太耗心神和时间。

  可这并不能成为去寻找平替的理由。

  这些法器的背后不仅仅是华夏民族的信仰,它们承载更多的是民族的文化。

  比如十六金星秤、比如罗盘……

  所以听到从业几十年的老师傅都这样说,我怎能不觉得悲哀?

  再说了,据我所知,行业里有很多人的收费是比较高的。

  特别是那些老行尊。

  就这样的收入条件,已经不是用“便宜、平替”四个字就可以解释的通的。

  究其根本,他们是不想把心神耗在炼制自己吃饭的饭碗上!

  当然,我说的就是崔元伟崔叔!

  尽管我对他这种做派有些嗤之以鼻,但无奈人家既是长辈又是老师傅,我是不能去说的。

  所以出了防空洞之后,我转了一半的钱给崔叔。

  然后就直奔城建局去了。

  在从吴铁头家出来的路上,我就想起我爸那边的亲戚家有一个在城建局做事。

  于是我管我爸要来了他电话。

  想着由他搭个线找一找领导。

  没想到他自己就是领导,而且正好是管这一块业务的。

  具体名字和职务我就不在书中写出来了,望见谅。

  我到了城建局后直接和他见了面。

  等我将防空洞的事情跟他说明后,他就立马开会组织人将防空洞给封了起来。

  当然,在这个汇报的过程中免不了要把我的职业说出来。

  起初他是不相信的,认为我是什么诈骗人员。

  只是碍于是亲戚关系才没说出来。

  甚至话里话外叫我找一份正经工作。

  直到我报上了我师父李景山的名头,他才真的相信了。

  至于为啥,你们自己猜吧,反正我不能写出来。

  所以这就让事情推进顺畅了许多。

  本来我想把拍的照片给他,请他帮忙查一下那个刷礼物忽悠吴铁头砸墙和开棺的幸运观众的信息。

  但他明确表示这属于违法行为,拒绝了我。

  那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这个人一定是杀机道的人!

  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知道,那墙壁后面是装着石棺的暗室?

  还特地用礼物诱惑我们的铁头同学?

  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人就是杀机道成员!

  就连崔叔都是这样认为。

  而吴铁头的事情,虽然已经解决。

  但还留下了诸多疑点。

  他为什么要花大价钱,让一个吴铁头开棺?(我搜索后才知道,一个嘉年华就是三千元!)

  在吴铁头之前,好像没有听说有防空洞厉鬼害人的事情,这又是为什么?

  很多疑问对当时的我来说根本解释不了。

  于是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打电话给师父。

  虽然他老人家已经退休,或许他能知道些事情。

  可师父一句话就给我打发了。

  他说:“离他们远点儿,其他的你自己做主。如果欺负到头上了,该去做就做。”

  我明白师父的意思。

  他是在告诉我,我们镇师不主动找事,事找过来了也不怕事。

  不得不说,师父的话就像是给我打了强心剂。

  我顿时差点热血上了头,想要找到幕后黑手单挑。

  可后来我冷静下来才知道,这老人家摆明了是在坑徒弟!

  麻烦找的是我,又不是找他!

  虽然在师父那里没有任何收获,可经历了吴铁头的事情,反而让我对敬畏两个字有了重新的思考。

  我想起在《曾国藩家书》中有这么一句话:

  心怀敬畏,行有所止。

  所谓敬畏,不是因为怕而去敬。

  而是真正懂得尊重。

  只有这样才会让我们保持谦卑,避免狂妄自大。

  同时也让我们对生命、自然和他人怀有尊重与感恩。

  更关键是,敬畏会明确、自我约束行为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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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够让我们有底气的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种自我约束在我看来并不是束缚。

  反而一种自由。

  因为它能让我们免于被欲念和冲动驱使。

  但在现实生活中,面对各种诱惑和挑战,其实我们是很容易迷失方向,违背原则的。

  可如果真正懂得了敬畏,也就自然有了对抗诱惑和挑战的底气!

  我自己的感受就是:

  没有底线的得到,远不如坚守底线带给自己内心的平静与安宁!

  在我后来的职业生涯中,吴铁头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现代信息的发展,让道门和玄门也有了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渠道。

  这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就如吴铁头。

  如果他心存敬畏,就算大字不认识一个,也不会去砸墙和开石棺。

  就如杀机道这个所谓的组织。

  如果他们心存敬畏,也就不会有这样一个毫无底线的组织!

  再后来,我经历了很多年轻人在网上胡乱学法而出事的委托,让我开始关注网上的这种事。

  我也刷到很多自称某某山的道士,发视频教所谓的法,或者直播收徒、算命之类。

  在这里我教大家如何辨别网上真假道士。

  方法非常简单,你只需要问他两个问题。

  第一:是否取得互联网道门信息服务许可证?

  第二:是否被开除道籍?

  我有一个真正修行的道士朋友告诉我,在2023年时道门协会是有明确规定:

  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在互联网上从事一系列与道门相关的信息服务活动。

  换句话说,现在在网上自称道士者,要么是取得互联网道门信息服务许可证,要么是被开除道籍者。

  如果二者皆不是。

  相信我,那人一定是个骗子!

  这些就让我想起拜师后,师父正式教我的第一堂课。

  那时师父就在我左手心里写下:心、道、术三个字。

  然后很严肃的问我:“知不知道这三个字的顺序,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我回答的很正确。

  “首先是心、其次是道、最后是术。”

  接着师父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排列?

  我懵了。

  我说,这不是您在我手里写的时候的顺序吗?

  最后师父沉默了很久,让我自己去思考为什么要拜师。

  于是第一堂课,三分钟不到就结束了。

  我承认,当时想要拜师,也是因为我对鬼、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最重要的是,剑指咻咻咻,法剑刷刷刷,多帅啊!

  可当我跟着师父第一次处理委托之后,我就推翻了我的拜师理由。

  原因无他,只有一个。

  那就是,根本没有我想象中衣袂飘然,仙风道骨的帅气!

  妈的,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所以当时我是有点失望的。

  后来跟着师父学理。

  师父告诉我:

  心,是你想做这行的使命是什么,这代表你的心正与不正。

  道,是规律、是公式、是普遍法则,是知识、法术的骨架、原理。

  术,是知识、法术的实际运用。

  这三者缺一不可,但心一定是在首要位置!

  心若不正,道、术再厉害也是徒然,只会成为一个害人害己的祸害。

  少不了要被天收、被人除掉。

  但心若正,即便不知“道”是什么,术也一样灵验!

  而心正与不正,就在敬畏二字!

  为了让我悟到什么是敬畏。

  我的第二堂课,师父就带我去了殡仪馆和坟山。

  让我一个人在那两个地方各待了四天……

  作为一本小说来说,这些不应该写出来。

  因为并不符合市场。

  也没有人愿意去看这么“爹味儿”的说教。

  但我并不将这本书完全当做小说来写。

  所以请谅解我的“爹味儿”。

  我相信这些能让一些人生出勇气和底气的去面对不好的诱惑。

  如果可以,这本书不火,甚至没有稿费,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子又不靠这本书赚钱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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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吴铁头的事情解决后,我打了个电话给陈飞雪。

  一来是告诉她整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

  二来是我手机上定好了日期闹钟,差不多到给她画镇魂符的日子了。

  当然,这期间不免又一次欣赏了一下春天的风光。

  画完镇魂符,我和陈飞雪闲聊。

  “明知道自己仙病不能做八仙,你还做?”

  陈飞雪告诉我,她其实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八仙。

  因为这个行业有传男不传女的讲究。

  不属于行规或者规矩。

  对于女人做八仙,全行业是非常抵触的。

  他们认为,女人属阴,镇不住往生者的白事流程。

  这些流程里面是要给往生者擦身和穿衣的。

  女人本身就阴重,再碰往生者,就会阴上加阴,是为大凶!

  先不说陈飞雪本身就有仙病。

  即便陈飞雪的父亲陈叔,在这个行业是德高望重的老行尊,他的女儿也不能做八仙这个职业。

  所以聪明的陈飞雪打了个擦边球。

  她利用陈叔的名望,招揽了几个八仙,成立了一家殡葬公司。

  由公司来接生意,分配给八仙,而实际操作的是她公司名下的八仙。

  陈飞雪则是进行“场控”和策划,负责监督每个流程而已。

  听到这里我才松一口气。

  同时也知道了陈飞雪在这个行业里的不容易。

  或许是我的行业和八仙有一点点关联性,所以我对丧葬文化还是挺感兴趣的。

  陈飞雪也和我说了很多关于新平镇本地丧葬风俗的事情。

  说着说着,她想起来了一件事。

  “两天前有个丧礼,有人在去殡仪馆的路上冲撞了些东西,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来你这里吧。”

  我一听,生意来了。

  于是我喜滋滋地收拾好了碗筷,一边和陈飞雪喝茶,一边坐等生意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