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娃娃岛14-《老祖宗她靠捉鬼挣钱》

  黏糊糊的脚步声慢了下来,带着点蒙眼捉迷藏的孩子那种瞎转悠的劲儿。

  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好像就在头顶上。

  小鹿缩在一大片宽蕨叶底下。

  心在腔子里撞得生疼,耳朵里全是自个儿心在跳。

  老K那声惨叫、阿飞漏气的动静、那声“咔嚓”、还有后来叫人骨头缝都冷的嚼东西声…在她脑子里翻腾、炸开。

  每想一次,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抽一下。

  牙在嘴唇上咬出了深坑,血味在嘴里漫开。

  不能动…不能出声…

  脚步声停了。

  雾沉沉的死静。

  “在——哪——一——里——?” 湿漉漉的童音飘起来。

  轻轻的,敲在小鹿绷紧的神经上。

  小鹿身子僵成了冰坨。

  “出——来——玩——呀——”

  声音忽地高了,拖着长音儿,欢快得像是招呼人跳皮筋。

  没动静。

  冰冷湿腻、带着海底腥烂的味儿在外头打着转,近得吓人。

  “姐——姐——?”

  调儿扬高了,透着亲昵的亲昵,还有找不着人的迷糊

  “在——哪——里——啊——?” 尾音儿软软的,像在撒娇。

  噗叽… 湿脚板响近了一步。

  “快——出——来——啊——!” 声音还是脆生,但底下透着一股子压不住的不耐烦。

  “唰!”

  头顶厚厚的蕨叶子被猛地分开!

  又冷又腥又臭的气息当头罩下!

  小鹿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抬头!

  那张光溜溜、没眼没鼻的惨白脸皮,从蕨叶缝里探下来!

  冰凉的“脸”几乎贴上她的额头!

  湿乎乎的黑头发垂下来,几缕粘在她吓大的眼角!

  怀里,破布娃娃咧开的大红嘴,在暗红布衫衬着下,裂开像个无底洞!

  “嘻…”

  一声短促的、透着真心高兴的笑声飘出来,“找到你了,”

  冰凉湿气喷在她脸上。

  “出来玩啊——”

  “啊——!!!”

  小鹿的尖叫像被割断了脖子,尖利、刺耳、带着魂儿都散了的绝望!身体猛地向后弹去,后背“咚”地撞在湿冷的石头上!

  叫声像被掐断,戛然而止!

  渔船在海浪和狂风中像个醉汉,每次“咚”地撞上湿滑的黑礁石,都让船上的人胃里跟着翻腾。

  陈瑾轩死死扒着船舷,指节发白。

  “抱稳了,阿玄!!别掉海里去了”

  晨芜的声音清亮有力,压过风浪呼啸。

  看准船身被浪头再次推近礁石的瞬间,她足尖在湿漉漉的船舷上轻轻一点,抱着阿玄,身形如掠波的水鸟,稳稳落在布满滑腻苔藓的黑色礁石上。

  滋——!

  一股冻入骨髓的阴冷瞬间从脚底窜上来,晨芜眉头微蹙,下意识“嘶”了口气

  “好冰!这岛是埋了十座冰窖不成?地都冻得跟腊月石板似的!”

  她体内浑厚的真炁无需刻意调动,瞬间流转,将那刺骨寒意驱散了大半。

  这身体的本能反应,倒比她刚醒来时利索多了。

  怀里,阿玄舒服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抬眼,金色的瞳孔里却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喵呜…这地儿阴沟气冲天,比乱葬岗的死人坑还晦气,而且这地下有东西在动弹”

  “动弹?嗯?…”

  晨芜话音未落,脚踝猛地一紧!

  低头看去

  “呀!”她眉毛一挑,语气带着点意外和嫌弃

  “这破地儿怎么还长头发?还是个不讲究的!”

  只见脚下那片粘腻湿冷的沙地里,数不清的、滑溜溜冰凉、带着浓重海腥和淤泥腐臭味儿的黑色长发,如同被惊动的蛇群,无声无息地钻了出来,正缠麻花似的绞上她的脚踝和小腿!

  一股沉甸甸的拖拽力往下拉扯,像要把她拖进这黑沙深处!

  “嘿!”

  晨芜被拽得脚下不稳,晃了一下,她没好气地跺了一下那只没被缠上的脚

  “撒手!撒手!懂不懂规矩?素不相识就动手拉拉扯扯,耍流氓啊你!”

  她嘴上说着,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右手食指中指早已并拢,在左手掌心飞快而隐蔽地虚画了一个简洁凌厉的斩字符。

  “去!”

  她口中一声低喝,指尖朝着缠得最紧也最烦人的那簇头发隔空一点!

  嗤——!

  一缕微不可察的金芒如同烧红的针尖一闪即逝!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糊味,混杂着海腥,更加难以形容。

  “噫!一股子腌了八百年的臭咸鱼味!”

  阿玄立刻嫌弃地用爪子捂住小巧的鼻子,尾巴都炸蓬松了

  “怨气重得能拿来腌咸菜了!快弄干净!”

  那些蠕动的黑发被金芒击中,如同被沸水烫到,“滋啦”一声剧烈抽搐,瞬间蜷缩焦黑,化作几缕黑烟消散在湿冷的海风里。脚上的束缚感顿时消失。

  晨芜嫌弃地抖了抖裤腿和鞋面,仿佛沾了什么不洁之物,这才抬起头,对着还趴在船边、脸色发绿的陈瑾轩和老渔民扬声道

  “喂!上边的几位!麻溜儿的下来吧!这‘地界’不讲究,脚沾地久了,怕是要被‘本地住户’当点心抓去!

  记得结账时把这‘护脚驱邪’的额外开销一并算上!”

  她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吩咐伙计付香油钱。

  陈瑾轩和老渔民被刚才那诡异又迅疾的一幕弄得心惊肉跳,看着晨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只能硬着头皮,互相搀扶着跳下船。

  “咔嚓!”

  老渔民脚下一滑,似乎踩碎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用手电筒往地面一照

  “哎…娘嘞!”

  这位老海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海难时的天还难看,捂着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干呕声,整个人佝偻下去。

  “呕……”

  陈瑾轩也强忍着翻腾的胃部低头:昏黄的手电光柱下,哪里是沙滩?

  分明是布娃娃的修罗地狱场!

  目光所及,密密麻麻堆满了破损、肮脏、形态扭曲残缺的布娃娃!

  断掉的头颅滚在沙砾里,空洞的眼窝像在无声控诉;撕裂的躯体露出黑黄的填充物;断臂残腿如同垃圾般散落各处;更多的娃娃脸上,颜料或是污血涂抹出狰狞诡异的笑脸或泪痕…

  各种霉烂褪色的布片浸泡在泥浆里,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霉烂味、刺鼻的海腥咸味、混合着陈年铁锈般的血腥和深层腐肉甜腥的死亡气息!

  这气味像无形的拳头,狠狠砸在人的鼻息间,直冲脑门!

  “啧…”

  晨芜抱着阿玄,环视了一下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眉头拧成一个结,语气带着一种老派掌柜看到烂摊子的挑剔和不耐烦

  “这地方…收拾得比城隍庙后街的破烂市还邋遢!瞧瞧这满地…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了!”

  她摇了摇头

  “怨气浓得能当墨汁写字了。”

  阿玄在她怀里动了动,金色的猫瞳扫过那些咧着嘴的破娃娃,尾巴尖嫌弃地甩了一下

  “喵!这股味儿…小芜芜,这趟活儿亏了!回去得找姓陈的多要两只,不,多加三只螃蟹!精神损失费!”

  阿玄在晨芜怀里悄咪咪的蛐蛐陈瑾轩

  “加!必须加!”

  晨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这么腌臜的地界,没点‘清洁费’怎么说得过去?”

  她说着,像是嫌那满地的“垃圾”碍事,抬脚就把近前一个只剩上半身、咧着黑笔画笑容的破娃娃踢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