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鬼婴儿4-《老祖宗她靠捉鬼挣钱》

  周齐看着他,张建军脸上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只有一种经历过后的余悸。

  周齐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妻子空洞的眼神、孩子那死死攥着的小手,又在他眼前晃,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这么着,”

  张建军看他神色松动,便接着说

  “下班你要是不急着回去照顾弟妹,跟我去个地方,我带你去见个人,兴许能问问清楚,就算……就算没事,咱就当是去给孩子烧点东西,求个心安,让他好好的走,别留什么牵挂。”

  周齐听着,眼泪又无声地流下来。

  他此刻身心俱疲,一切都乱糟糟的,任何一点渺茫的可能都想抓住。

  他看着张建军诚恳的眼神,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喉咙里发出一点压抑的哽咽声。

  ……

  下午的雨刚停,屋檐滴着水,深巷里弥漫着湿漉漉的纸钱味和陈年旧纸的霉腐气。

  张建军几乎是半架着周齐走进这条巷子的。

  周齐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眼眶红得骇人,眼神空洞地望向虚无,高大的身体倚在张建军身上,每一步都沉重得拖在地上,鞋底蹭过湿漉的青石板,发出滞涩的声响。

  张建军带着周齐,穿过几条昏暗的小巷,最后停巷尾,一家门面极小的铺子,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匾,写着“一路走好纸扎铺”九个字,字迹古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气。

  周齐浑身发冷,嘴唇哆嗦着:“军哥,我……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不该来……”

  “别怕。”

  张建军拍了拍他的肩

  “信不信由你,但你得来,你心里那根刺,不拔出来,一辈子都过不去。”

  他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门内传来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接着是“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你是上次那个,张……”

  黄守仁从门里支出个脑袋来,半眯着眼睛看着张建军。

  “是是是,黄大爷是我啊,我找小晨先生帮个忙!”

  “快进来快进来!”

  黄守仁听到有生意上门嘴巴都合不拢了。

  “小姐在堂屋的!”

  周齐打量着环境,破破旧旧的院子堂屋门边两个等人高的纸人静静地立着,惨白的脸上画着夸张的腮红,黑洞洞的眼睛直视前方。

  这地方...

  周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相信哥!”

  激烈的平板游戏音效和几声慵懒的猫叫从门缝里挤出来

  “啧,又坑!用脚玩的吗?这么菜,不如挂机!”

  晨芜最近迷恋上了游戏,被坑爹的队友气得半死。

  张建军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和周齐,伸手轻轻推开门,探头进去

  “小晨先生?在不?”

  “Game over!”

  电子女声响起。

  摇椅上的晨芜眼皮都没抬,手指在平板上戳得飞快。

  听到声音,她才懒洋洋地掀开一条眼缝

  “哎哟,傻大个?……”

  话未说完,她的视线越过张建军,落在了他身后那个散发着浓得化不开的悲恸与不祥死气的周齐身上。

  “诶?”

  她终于把平板往旁边小桌上一丢,歪着的身体坐直了些,目光像探针,精准地锁在周齐右肩上方

  “大傻子,你这去哪里捡的这么大个‘丧气包’?身上还挂了个‘小茄子精’,哭得快背过气了,紫黑紫黑,脐带缠得跟捆螃蟹似的,嚯,这小拳头攥得还挺死,怨气冲天哦。”

  “小茄子精”四个字像炸雷劈进周齐混沌的脑海。

  他空洞的眼睛猛地聚焦,死死钉在晨芜脸上,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触电。

  滚烫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濒临崩溃的野兽般的呜咽。

  “你…你能看见?你看见他了吗?!”

  他猛地挣脱张建军,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却又像怕惊扰了什么,硬生生刹住,声音嘶哑破碎

  “他…他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害怕?是不是…恨我?恨我没能及时发现他在妈妈肚子里的异样?!”

  晨芜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声震得耳朵嗡嗡响。

  张建军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周齐,语速飞快地对晨芜解释

  “小晨先生!这是我兄弟,周齐!他孩子…就在前两天…才八个多月,眼看…医生说脐带绕颈…可这也太突然,太邪性了!”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里满是后怕和寻求答案的迫切。

  他之前只觉蹊跷,现在被晨芜点破“小茄子精”的存在,那份恐惧和求证的心才真正落到实处。

  “死得太憋屈,平白无故的没招谁惹谁,还没见过外面的太阳就被人给弄死了,一口气堵着散不开,可不就黏上最亲的倒霉蛋了呗。”

  晨芜掏掏耳朵,被周齐的悲声吵得直皱眉,主要是担心影响自己待会儿的游戏手感。

  “不过他现在就是个没脑子的小哭包,也不知道恨谁,就是憋屈,不甘心。”

  看这“小茄子精”的状态和方位,源头好像不远?

  解决起来应该挺快…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说不定还能多打两把游戏。

  “憋屈…惨死…”

  周齐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像被抽走了最后力气,又像被点燃了所有怒火。

  他猛地推开张建军,扑通一声,铁塔般的汉子直挺挺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沉闷的撞击声在铺子里回荡。

  他昂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晨芜,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大师!您能看到!您一定知道怎么回事!求您!求求您帮帮我!我的孩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多少钱我都给!只要您能帮我,必有重谢!房子车子!我这条命都行!只求您…给他个明白!让他能安心走!求您了!”

  重谢??

  晨芜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

  多重的谢?

  一斤红票票??

  她干咳一声,坐直了那么一点点虽然还是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靠谱又带着点悲悯

  “咳…行了行了,嚎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起来起来!地上凉,跪坏了医药费算谁的?”

  晨芜挥了挥手,示意张建军赶紧把人架起来。

  “你这事儿呢,”

  她清了清嗓子,食指虚点周齐肩头那团“空气”

  “确实不是意外俩字能打发的,你这‘小茄子精’身上,糊了好几层‘脏东西’,一股子劣质黑狗血的臊臭味,掺着陈年坟头泥的酸腐气,最膈应人的是那股子…嗯…老虔婆咒人用的阴损味儿!

  啧,手法糙得很,东拼西凑的‘三无产品’,档次低,恶心人倒是专业。”

  她每说一种“味儿”,周齐的呼吸就粗重一分,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拳头攥得死紧。

  “真的是被人害了啊?”

  张建军惊呼出声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我从来不与人结仇结怨,是谁到底要害死我的孩子。”

  晨芜看他一副要原地爆炸找仇人拼命的架势,赶紧灭火。

  “唉,算了算了,谁让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看不得老实人受这份腌臜气呢?走吧,我跟你走一趟!去把这事儿给解决。”

  晨芜话音刚落站起来就踢踏着拖鞋就率先往门外冲。

  挣钱挣钱!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

  速战速决回家打游戏!

  “喂!后面那俩!回魂了没?!”

  她头也不回,声音带着催促

  “麻溜儿的!带路!去你家那栋楼!早去早回早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