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清白自守,一朝被破-《穿越成正德,朕要改写大明剧本》

  诛连九族。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冰锥,狠狠刺入三位老臣的心脏。

  院子里死寂一片,连先前愤怒踱步的刘大夏也僵在原地,脸色灰败。

  刘健闭着眼,努力在平复心情。

  谢迁则死死盯着刘瑾,如果目光能杀人,刘瑾早已经灰飞烟灭。

  “刘瑾。”

  刘健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却也奇异地恢复了一丝沉稳。

  “刘文泰已死,至于你说他的供词,到底是真是假,这件事谁能证明?

  若真是我等谋害了先帝,先帝临终时,又怎么将国家大事托付?”

  刘健到底是首辅多年,一张口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要绕圈子了。

  我只问你一句,陛下,究竟想要什么?”

  他睁开眼,目光锐利地射向刘瑾。

  他不再纠缠于弑君罪名的真假,而是直指核心。

  陛下想要什么?

  这是一种谈判的姿态,意味着他承认了自己处于绝对下风,开始在绝境中寻找交易的筹码。

  刘瑾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喜欢这种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

  知道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服软。

  “刘阁老果然是明白人。”

  刘瑾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曳撒的袖口。

  “皇爷要的,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京营这个烂摊子,需要有人担着。

  你们三位,德高望重,由你们来认下这主导贪腐、致使京营糜烂之罪,最合适不过。”

  “绝无可能!”

  刘大夏猛地抬头,目眦欲裂。

  “刘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要我刘大夏认下这莫须有的贪腐罪名,玷污我一世清名,除非我死!”

  “时雍!”

  谢迁低喝一声,制止了刘大夏更激烈的言辞。

  他看向刘健,两人眼神交汇,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硬顶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连累家族。

  眼下唯一的生机,在于刘健那句“陛下想要什么”。

  刘健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刘公公,京营之罪,可大可小。

  若按贪腐空额论处,自是死罪。

  但若只是识人不明,督察不力。

  或许,尚有余地。”

  刘瑾嗤笑一声,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刘阁老,到了这个时候,还跟咱家玩文字游戏?

  识人不明?

  那数百万两雪花白银去了哪里?

  数万空额吃了这么多年,一句督察不力就想揭过?

  皇爷要的是震慑,是敲山震虎!

  不杀几只领头的大老虎,如何能整顿朝纲,如何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他踱步到刘大夏面前,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轻飘飘地说。

  “刘尚书,您刚才说悉听尊便?

  好气节!

  可您别忘了,您那刚满月的小孙子。

  您那在湖广老家耕读的族人。

  他们是否也愿意陪着您,一同悉听尊便?”

  刘大夏如遭雷击,浑身一震。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带着绝望的呜咽。

  刘健的背脊也微微佝偻了下去,最后的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

  他沉默良久,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若我等认下京营主导贪腐之罪。

  陛下,果真能保全我等家人?”

  刘瑾上露出一丝真诚了些许的笑意,但眼神依旧冰冷:

  “刘阁老放心。

  皇爷金口玉言。

  只要三位认罪画押,对外只说是尔等利欲熏心,结党营私,致使京营败坏。

  皇爷念在三朝老臣,年事已高,必会从轻发落。

  儿孙族亲,皆可保全,甚至日后未必没有起复的机会。”

  这是赤裸裸的谎言,但在场所有人都需要这个谎言。

  刘健缓缓低头,他已经明白了朱厚照的用意。

  先帝的死涉及皇室脸面,自然不能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要想将他们治罪,只能借着京营这件事。

  但刘健知道,这并不是皇帝全部的心思。

  文官经过百年发展,已经到了足以制衡皇权的地步。

  陛下这样做,就是要不断削弱文官的力量。

  而自己身为文官的领袖,断然不能安稳在家颐养天年。

  他必须有罪,也必须认罪。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消除文官的影响力。

  好谋划!

  真是好谋划!

  虽然刘健心中满是愤慨,但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这一招,真是的可怕。

  “好,好,”

  刘健喃喃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瘫坐在太师椅上。

  “拿纸笔来。”

  “元辅!”

  刘大夏痛呼一声,想要阻止,却被刘健用眼神制止。

  刘健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自己如果不乖乖照办。

  刘大夏别过头去,两行老泪终于滑过布满皱纹的脸颊。

  泪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散开,消失不见。

  刘瑾满意地拍了拍手,立刻有小太监端着笔墨纸砚,悄无声息地进来,放在花厅的桌案上。

  刘健颤抖着手,拿起笔,沾墨,在那铺开的宣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罪……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

  在这死寂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阳光透过古柏的枝叶,投下斑驳的光影。

  恰好落在刘健苍老的手和那正在书写的“认罪书”上,仿佛一场无声的献祭。

  谢迁闭上眼,不忍再看。

  他知道,随着这份认罪书的写成,他们个人的名节、政治生命都将终结。

  他们就从士人的领袖,变成被嘲弄的对象。

  多年清白自守,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真是令人难受啊!

  刘瑾奸贼,若没有他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自己岂能会有今日?

  刘瑾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终于变得清晰而残酷。

  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