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风骨尽丧,青史难欺-《穿越成正德,朕要改写大明剧本》

  “元辅生前如此对你们器重,没想到他刚刚过世。

  你们竟然如此忘恩负义,拼命诋毁?”

  见许进如此辱骂李东阳,王守仁心中怒气再也忍耐不住。

  他接过话茬,对两人进行怒斥。

  你们两人为了活命,自己可以理解。

  可你们不该对李东阳进行辱骂啊!

  在王守仁心中。

  李东阳大公无私,忠直报国,是大明文官的典范!

  如今事虽不成,依旧可以名留青史!

  刘瑾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看向台下的争吵。

  他没有想到王守仁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显得有些意外。

  但他感觉不错!

  咬吧!

  咬吧!

  狗咬狗,一嘴毛!

  杨廷和心中有些错愕,但随即明白了王守仁的心思。

  平心而论。

  这件事原本也不能怪王守仁。

  若是自己和王守仁易地而处,自己也不会任由许进胡言乱语。

  这件事要怪,就怪许进愚蠢吧!

  许进也没有想到王守仁会站出来。

  明显有些懵逼!

  什么情况?

  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如今马上性命不保,你不想办法活命,将矛头对准我,不是有病吗?

  他感觉像是三九天被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从头浇到脚,连心脏都瞬间收缩了。

  他愣在原地,张着嘴,半晌才有所反应。

  “王守仁!你……你……你血口喷人!”

  许进的脸先是“唰”地一下涨得通红,那是极致的羞愤;

  随即血色又如同潮水般退去,变得惨白如纸,那是濒死的恐惧。

  他猛地伸手指向王守仁,因为过于激动,手指都在剧烈颤抖。

  “我……我何曾诋毁李东阳?!

  我那是在陈述事实!

  是揭露他的罪行!”

  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咆哮。

  他试图用这虚张的声势来掩盖内心无边的恐慌和心虚。

  “李东阳!他身受陛下浩荡皇恩,位居首辅,人臣之极!

  他却心怀异志,妄图行那大逆不道、祸乱江山之事,此乃不忠!

  他假传圣意,矫诏欺骗我等这些一心只为陛下、只为社稷的忠臣,陷我等于不仁不义之绝境,此乃不义!

  如此不忠不义、狼心狗肺之徒,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字字泣血,何来诋毁之说?!何来诋毁!”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语气也变得“悲愤”交加,仿佛自己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守仁!

  我念在往昔同朝为官,尚有几分香火情谊,方才陈述已是百般顾忌,给他留了几分颜面!

  未曾将他那些更为阴私、更为不堪的谋划公之于众!

  你休要在此颠倒黑白,污我清白!

  你其心可诛!”

  事到如今,许进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他心中虽然慌乱无比,但依旧要将强硬坚持到底。

  王守仁的突然反水,已经让他对保留官职不再抱有希望。

  可他还要活命。

  还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谋逆是什么样的大罪?

  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如果这个罪名确定,不但自己多年的努力化成了泡影,就连整个家族都会灰飞烟灭啊!

  王守仁静静地听着许进这番声嘶力竭的表演。

  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扭曲的面容。

  看着他试图用激烈的情绪来粉饰那丑陋的背叛。

  王守仁眼中最后一丝同为士大夫的怜悯与无奈,也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了。

  他痛心的,早已不仅仅是许进个人的无耻。

  这丑陋一幕所折射出的,整个文官集团在面对绝对强权和死亡威胁时,那看似坚固实则不堪一击的脊梁!

  所谓风骨,所谓气节,在求生本能面前,竟如此廉价!

  “为了苟活性命,延续这区区残喘。”

  王守仁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许进的咆哮。

  “便可如此毫无廉耻,泯灭良知。

  将一切罪责,甚至是最恶毒的污水,都泼向一个已死之人,一个无法为自己辩驳之人?”

  元辅若泉下有知,看到他昔日曾寄予厚望、引为臂助的同僚……

  竟是这般贪生怕死、毫无担当、落井下石、甚至反咬一口的卑劣之辈,心中该是何等悲凉?

  何等愤慨?

  怕是比饮下那牵机之毒,更要痛苦万分!

  王守仁太了解李东阳了。

  他懂得李东阳那份试图挽狂澜于既倒的孤臣之心。

  他知道,李东阳策划“清君侧”,纵然失败身死。

  其内心或许有壮志未酬的遗憾,有对时局的失望,但绝不会后悔。

  因为他坚信自己是在为朱明江山铲除奸佞,扫清阴霾。

  他相信他的理想和信念,他那份致君尧舜的执着,终有一日会由后来者实现,这大明的天下,总会重见清明。

  可是,如果他看到今日许进、张升这等为了活命,不惜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划清界限。

  甚至以此作为求生筹码的丑态。

  他还会对所谓的“文官风骨”抱有一丝一毫的信心吗?

  如果大明的文官,国家的栋梁,都是这等毫无底线、唯利是图之辈。

  他李东阳的理想,他为之付出生命的追求,又该由谁来实现?

  这大明的天下,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这种深沉的、源自理想破灭的悲愤在王守仁胸中奔涌,最终冷却成坚不可摧的岩石。

  他下定了决心。

  心中最后一丝怜悯也消失不见。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李东阳死后还要蒙受这等由“自己人”泼上的污名。

  他不再看许进那令人作呕的、如同小丑般的表演。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越过面色复杂、眼神闪烁的闵珪。

  “闵尚书。”

  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

  “既然许进口口声称,自己是受蒙蔽,是被李东阳矫诏所骗。

  那我,便来说说。

  当初在李府书房,李东阳是如何与他们‘密谋’。

  而他们二位……当时又是何等‘激愤’与‘主动’!

  也好让闵尚书,辨明是非,看清忠奸!”

  “王守仁,你……”

  见王守仁要自爆,许进彻底慌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王守仁不但不趁机撇清关系,还要主动爆料!

  “你疯了!

  你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