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圈温暖的黄色光晕，勉强照亮前方丈许之地。陈文带着小犀，小心翼翼地绕开那片死寂的药圃区域，朝着洞窟更深处行进。
脚下的地面从人工修整的平整石板，逐渐过渡到天然的岩石表面，起伏不平，湿滑的苔藓也重新出现。洞顶逐渐降低，垂挂下来的钟乳石愈发密集，有些几乎触及头顶。空气中那股混合的灵气依旧存在，但“沉寂\/衰败”的气息似乎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浑浊的地脉之气，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矿物味道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感。
“宿主，空间结构开始复杂化。前方三百米范围内，检测到至少七条分支通道，大小不一，部分有明显人工开凿痕迹，部分为天然裂隙。建议标记路径，以免迷失。(′?_?`)”系统适时提醒，同时陈文眼前的半透明界面上，一个简单的雷达扫描图开始勾勒，显示出前方错综复杂的通道网络。
陈文皱了皱眉。他前世虽然是教授，但可不是什么野外探险家。在这种地下迷宫般的环境中寻路，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他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小截之前在书院用剩下的“引路香”——这是用几种特殊香料和微量灵石粉制成的，燃烧时会留下带有微弱灵气、能持续数日的标记气息，本是为书院弟子在复杂山林中练习追踪与反追踪准备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他点燃香头，每走过一段，便在岩壁不起眼的角落轻轻点一下，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淡白色小点，散发出只有他和小犀（以及系统）能敏锐感知的独特气味。
“系统，能分析一下这些通道吗？哪条看起来更‘常走’或者更有‘人工意图’？”
“正在扫描通道表面痕迹、空气流通情况及残留能量分布……分析中……”系统停顿了几秒，“左侧第三条通道，宽约五尺，高约一丈，地面磨损相对均匀，两侧岩壁有轻微工具刮擦痕，空气流通性最佳，且检测到极其微弱但稳定的、方向向内的地脉灵气流。右侧第二条通道最为宽敞，但地面坑洼，有明显水渍反复冲刷痕迹，疑似季节性地下水流经。其余通道或狭窄，或曲折，无明显特征。综合建议：优先探索左侧第三条通道。?(????)?”
“那就走左边第三条。”陈文决定相信系统的分析。他带着小犀，转向那条通道。
通道果然如系统所说，相对规整，走起来不算太费力。只是越往里走，光线愈发暗淡，连远处药圃那种淡绿色荧光也彻底消失了，全靠陈文手中碎片的光芒照明。寂静被无限放大，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呼吸声，以及偶尔从极深处传来的、不知是水滴还是别的什么的“滴答”声在回荡，更添几分幽闭与未知的压迫感。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带着平缓的弧度向下延伸，时而有些微的岔路，但主道还算清晰。陈文一路留下标记，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刻画痕迹，大多是一些简单的线条，似乎是山脉、河流的抽象符号，偶尔能看到一个类似石碑或印章的图案——与“镇岳”一脉的风格隐隐呼应。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却又向左拐了一个急弯。拐过弯道，碎片的光芒照去，陈文和小犀同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个比之前药圃略小、但更加封闭的天然洞室。洞室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约十丈，顶部有不少裂缝，隐约有极其微弱的天光（或许是更高处裂隙透下的）和渗水形成的小水帘。洞室中央，有一洼浅浅的、浑浊的地下积水潭。
而真正吸引他们目光的，是积水潭对面，靠近岩壁的地方。
那里，矗立着一尊石像。
石像约一人半高，由灰白色的本地岩石雕成，表面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渗水形成的深色水渍，许多细节模糊不清，部分边角还有明显的破损，似乎经历过岁月侵蚀或外力撞击。但大体轮廓仍可辨认。
那是一个身着古朴长袍、头戴高冠、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形象。他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手中似乎托着什么东西——但那部分已经断裂缺失了，只剩下一个粗糙的断面。石像的姿态端庄稳重，双脚仿佛扎根于岩石之中，虽残破，却自有一股沉静巍然的气度，静静地立在这幽暗洞室的角落，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守护者。
当陈文手中碎片的光芒扫过石像时，异变发生了！
“嗡——”
碎片突然自行震动起来，散发出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温润的土黄色光芒！这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柔和地笼罩向那尊石像。而石像本身，尤其是其胸口和残缺的双手处，竟然也隐隐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的同类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呼应！
共鸣！比之前与石门共鸣时更加清晰、更加直接的共鸣！
“检测到强烈同源能量反应！目标：未知石像。能量频率与‘镇岳’碎片匹配度高达89%！石像内部检测到微弱但结构复杂的封灵阵法残留，其核心节点……指向缺失的双手持物部位！(⊙⊙)”系统急促地报告。
陈文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缓步上前，绕过积水潭，来到石像近前。凑近了看，石像雕刻的技艺颇为精湛，即便蒙尘破损，衣袍的褶皱、发冠的纹路依然能看出雕刻者的用心。面部五官有些模糊，但眉宇间那种沉稳、坚毅、仿佛承载着山川重量的神情，依稀可辨。
这绝非普通的装饰石像。很可能是“镇岳”一脉在此地的某种标识、纪念，或者……信物？
他的目光落在石像断裂的双手处。那里原本托着的是什么？另一块“镇岳”碎片？某种法器？还是象征身份的印信？
“系统，能扫描石像基座或周围岩壁，看是否有文字记载吗？”
“正在扫描……石像基座为与地面岩石一体雕成，表面覆盖物过厚……尝试能量透视……发现基座正面有浅刻铭文，被沉积物掩盖！建议清理。( ? ?w?? )?”
陈文立刻动手，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拂去基座正面的灰尘和苔藓。一层灰黑色的、类似水垢的坚硬沉积物附着其上。他想了想，调动一丝微弱的“蕴山生气”，凝聚于指尖，轻轻刮擦。
沉积物颇为顽固，但在灵气作用下渐渐松动脱落。片刻后，几行竖排的、深深镌刻在岩石中的古朴文字显露出来。依旧是那种“岳文”变体，但比兽皮卷上的更加正式、庄严。
系统迅速翻译：
“岳脉东域行走，司土之职，范岩（山？）之像。”
“镇守外辅育灵圃，监察枯荣劫眼气机凡一百二十载。”
“乾元七千三百四十二年，劫眼生变，寂灭之气逆冲，外圃危殆。范君以身为引，启动‘后土镇封诀’，稳固生阵节点，隔绝死气蔓延，护遗种一线生机。力竭道消，身躯与岳灵相合，化为此像，永镇于此。”
“后来者见像如晤，当知前人不易，岳脉职责之重。若劫眼未平，当慎之又慎。若劫眼已安，可持‘岳令’敬告之，移像于向阳清净处，受四时香火，以慰英灵。”
文字不长，却蕴含着一股沉甸甸的悲壮与责任。
陈文默默读完，肃然起敬。
这位名叫范岩（或范山）的“镇岳”行走，是此地的前任守护者。在“枯荣劫眼”异变、死气蔓延的危急关头，他选择了牺牲自己，以某种秘法（后土镇封诀）将自己与这里的“岳灵”（可能是地脉灵性，也可能是某种阵法核心）相合，化为石像，稳固了“生阵”节点，延缓了死域扩张，为那些“遗种”灵植保留了一线生机！
原来，药圃中那片还能存活的区域，不仅仅是封禁和残留阵法的功劳，更是这位前辈以自身性命为代价争取来的结果！
而他手中缺失的，很可能就是代表他身份和权限的“岳令”信物，或许在他启动秘法时消耗了，或许被后来者取走，又或许……就是陈文手中这块碎片的前身或组成部分？
无论如何，这位范前辈，是一位真正的守护者，令人钦佩。
陈文后退两步，对着石像，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无论是否同门，这种为职责与守护而牺牲的精神，值得敬重。
小犀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肃穆，安静地蹲坐在一旁，碧蓝的眼眸望着石像，流露出些许懵懂却真诚的敬意。
行礼完毕，陈文开始仔细打量石像周围的环境。石像背靠的岩壁，似乎并非浑然一体，而是有着一道不甚明显的、向内凹陷的阴影。他举着碎片靠近，光芒投入阴影之中。
那里，竟然有一条极其狭窄、几乎被垂挂的藤蔓状石钟乳和堆积的碎石完全遮蔽的缝隙！缝隙高不过四尺，宽仅一尺有余，勉强能容一人侧身挤入。而之前隐约听到的、断断续续的流水声，此刻变得清晰了一些——正是从这条缝隙深处传来的！
“发现隐蔽通道！缝隙内部空间延伸超出当前扫描范围（受干扰），但检测到持续的水流声源和更活跃的地下水脉波动。空气湿度显着高于此处。无法判断具体通往何处。(′?w?`)”系统汇报道。
又是一条路。是继续沿着相对规整的主通道探索（前方似乎还有路），还是冒险进入这条狭窄隐蔽的缝隙？
陈文犹豫了一下。主通道或许更安全，但可能只是通往其他类似此处洞室的地方，或者干脆是死胡同。而这条缝隙后有水声，往往意味着可能连接着更大的地下空间，甚至可能有出口（哪怕是通往地下河）。而且，这缝隙就在这位范前辈石像之后，会不会是当年预留的某种应急路径或监察通道？
他再次看向石像，心中默念：“范前辈，晚辈误入此地，无意打扰。如今后有追兵，前路不明，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说完，他决定探查一下这条缝隙。
他先让系统对缝隙入口进行了更细致的扫描，确认没有明显的陷阱或危险能量反应后，才动手清理遮挡的碎石和枯藤。这些障碍物似乎堆积了很长时间，但并没有被特意加固封锁，清理起来不算太困难。
很快，一个黑黝黝的、散发着潮湿凉气的缝隙入口完全显露出来。水流声更加清晰，甚至能感觉到有细微的气流从缝隙中缓缓吹出，带着浓郁的水汽和泥土味。
“小犀，跟紧我。”陈文深吸一口气，将碎片举在身前，侧身，慢慢挤入了狭窄的缝隙。
缝隙内部比入口看起来还要逼仄，岩壁粗糙湿滑，布满黏糊糊的苔藓和不知名的黏菌。他必须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在突出的岩石间挪动。小犀体型小，反而灵活一些，紧紧跟在他的脚边。
光线被彻底隔绝，只有碎片的光芒照亮前方咫尺之地。脚下的地面倾斜向下，越来越湿，很快就有了浅浅的、冰冷刺骨的积水。水流声就在耳边回荡，却因为曲折的岩壁反射，难以判断具体方向和距离。
这样艰难地行进了大约二三十米，前方忽然豁然开朗！
碎片的光芒照出去，竟然照不到边际！一个比之前所有洞室都要庞大得多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空间极高，顶部隐没在黑暗之中，隐约可见无数垂挂的、粗大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森林。地面是崎岖不平的岩石，一条宽约两三丈的地下暗河在空间中央蜿蜒流淌，河水呈深黑色，水流平缓，却带着一股沉肃的力量感，水声正是来源于此。暗河两侧，是大片被河水冲刷得光滑的岩石滩涂，上面散落着许多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
而更令人震撼的是，在暗河对岸，靠近岩壁的地方，陈文看到了更多人工痕迹！
那似乎是……一片倒塌的建筑遗迹？
残破的石基、断裂的石柱、半埋入碎石中的瓦砾……依稀能看出曾经是一片规模不大的建筑群，风格古朴厚重，与“镇岳”一脉给人的感觉相符。这些遗迹大多坍塌严重，被厚厚的灰尘和从顶部裂隙落下的碎石掩埋，只有少数较高的断壁还顽强地立着，如同巨兽的骸骨，沉默地诉说着昔日的存在。
而在那片遗迹后方，岩壁上，有一个异常显眼的、巨大的不规则裂口！那裂口高达数丈，宽亦数丈，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撕裂或塌陷形成的。裂口内部幽深黑暗，看不清具体情况，但陈文手中的碎片，在指向那个裂口方向时，光芒再次产生了波动！
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共鸣，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隐晦的震颤，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警示与排斥？
与此同时，系统急促的警报声响起：
“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沉寂\/衰败’灵气源头！方向：正前方巨大裂口！能量辐射强度是外圃死域的十倍以上！同时检测到裂口内部存在强烈空间扭曲波动及未知能量屏障！危险等级：极高！强烈建议宿主勿直接靠近！(???д???)”
“另外，检测到暗河水流中，蕴含微量同属性‘沉寂’能量残留，但已被大量地下水流稀释，目前浓度极低，暂无直接危害。空气中也弥漫着该能量辐射的‘余波’，但同样稀薄。主要辐射源及危险区域，集中在那个裂口内部及附近！”
陈文的心猛地一沉。
巨大裂口、超高浓度死寂能量源头、空间扭曲、能量屏障……
这一切特征，都与兽皮卷和石像铭文中提到的“枯荣劫眼”高度吻合！
难道……那个巨大的裂口，就是“枯荣劫眼”在此地的显化？或者说，是通往“劫眼”核心区域的一条裂隙？
他回想起兽皮卷最后那句警告：“切不可擅动‘死域’之物，亦勿轻易接近劫眼方向之裂隙。”
眼前这个，恐怕就是所谓的“劫眼方向之裂隙”了！
他们竟然在误打误撞之下，穿过隐秘缝隙，直接来到了可能非常接近“枯荣劫眼”的地方！
陈文立刻止步，不再向前。他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借助碎片光芒的收敛，小心地观察着对岸的裂口和遗迹。
裂口漆黑如墨，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站在这个距离，他都能隐隐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仿佛那裂口后面连接着一个无比空旷、无比死寂、又无比危险的世界。空气中稀薄的“沉寂”能量余波，让他的皮肤微微发紧，灵气运转也略显滞涩。小犀更是明显不安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充满警惕的呜咽声，身上的净灵光晕本能地微微亮起，驱散着周围令它不适的气息。
“系统，能扫描裂口内部吗？或者评估一下，这裂口是不是‘劫眼’入口？我们距离真正的‘劫眼核心’还有多远？”
“无法深入扫描！裂口处存在强大的能量屏障和空间干扰，扫描波被严重扭曲吸收。根据能量辐射梯度及此地上古记载推断，此裂口极有可能是‘枯荣劫眼’能量外泄的主要通道之一，或是劫眼影响范围内形成的一条不稳定空间裂缝。至于距离核心多远……无法判断，但从此地能量浓度看，已属于‘劫眼’直接影响区的外围边缘。再次警告：绝对不要进入裂口！(｀□′)╯┴┴”
陈文当然不会进去找死。他只是没想到，这“外圃”遗迹下方，竟然隐藏着如此接近危险源头的路径。那位范前辈选择在此地化身石像镇守，恐怕不仅仅是稳固“生阵”，也有监视、阻挡这裂口方向逸散危险能量的用意。
他的目光从裂口移开，扫向那片倒塌的建筑遗迹。
那些建筑，或许就是当年“镇岳”一脉在此设立的、更靠近“劫眼”的观察站、前哨或者某种处理设施？如今早已在岁月和可能的地质变动中化为废墟。
忽然，陈文的目光被遗迹边缘、靠近暗河滩涂的一处地方吸引了。
那里，似乎有一块相对完整、表面平坦的巨石，斜插在碎石瓦砾之中。巨石朝上的一面，在碎片光芒的扫过下，反射出一点不同于岩石的、略带金属质感的暗沉光泽。
“那是什么？”陈文眯起眼睛，凝神望去。距离有些远，光线也不好，看不真切。
“检测到微弱金属反应及非自然规则刻痕。建议靠近观察，但务必注意裂口方向能量辐射，以及遗迹中可能存在的残留禁制或不稳定结构。( ? ?w?? )?”
陈文权衡了一下。裂口在河对岸，距离他所在的这边河岸有几十米宽，中间隔着平缓的暗河。只要不过河，不过于靠近裂口，危险相对可控。而那片遗迹虽然残破，但或许能提供更多关于此地、关于“枯荣劫眼”、甚至关于如何安全离开的线索。
他决定冒险靠近河边，仔细看看那块巨石，但绝不过河。
他让小犀留在相对安全的岩石后面，自己则贴着岩壁，借助河滩上大大小小石块的掩护，缓慢地向河边那块反光巨石的方向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同时全力收敛气息，运转“蕴山生气”护体，抵抗着空气中那稀薄却无处不在的“沉寂”能量侵扰。
几十米的距离，他花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迂回接近。终于，他躲在一块半人高的黑色岩石后，能够比较清楚地看到那块斜插的巨石了。
那似乎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的石碑残块？或者是一块厚重的金属板？
它大约有门板大小，厚度惊人，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个更大的整体上断裂下来的。表面确实有金属质感，但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混合了金属的岩石（陨铁？或者某种炼器材料）。上面布满了灰尘和锈蚀的痕迹，但依然能看出密密麻麻、深深镌刻的符文与图案！
这些符文，陈文一眼就认出来了——与他手中碎片的纹路、与石门上那些封禁符文、与《山河正典》传承中某些深奥篇章，同出一源！而且更加复杂、更加宏大、更加……古老庄严！
这绝不是普通记录或装饰。这很可能是一块记载着重要信息、或者本身就是某种大型阵法\/封印关键部件的——“镇岳碑”残片！或者类似的东西！
陈文的心跳加速了。他强忍着激动，更加仔细地观察。
碑文（暂称）大部分内容都模糊不清，被锈蚀和附着物覆盖。但有几个较大的、似乎是标题或关键节点的字符，还隐约可辨。在系统辅助增强视觉和对比数据库后，陈文艰难地辨认着：
“…… 镇…… 岳…… 封…… 魔…… 录 ……”
“…… 东域……第七……枢机……镇……眼……纪事 ……”
“…… 劫眼成因……疑为……上古……魔念……渗入……地脉……节点……交汇……生……死……逆转 ……”
“…… 初代岳尊……布……‘大五行……轮转……封魔大阵’……镇之……以……生生之气……化……寂灭之厄 ……”
“…… 然……魔念……不死……不灭……随……地脉……潮汐……而……动……需……定期……加固……巡检 ……”
断断续续的信息，如同惊雷般在陈文脑海中炸响！
镇岳封魔录！第七枢机镇眼纪事！魔念渗入！上古封魔大阵！
这“枯荣劫眼”，竟然真的与“外魔”（此地称“魔念”）侵染有关！而且是由上古时期的“初代岳尊”亲自布置了“大五行轮转封魔大阵”进行镇压！
这个大阵，似乎是以“生生之气”来化解“寂灭之厄”。这与药圃“生阵”转化地气、培育灵植的理念一脉相承，但层次和规模显然高了无数倍！药圃的“小五行生息阵”，很可能就是这庞大封魔体系的一个微小外围节点，或者说，是模拟和利用其“生”的一面来维持局部平衡、培育可能用于加固阵法的特定灵植（遗种）！
而“魔念随地脉潮汐而动，需定期加固巡检”，则解释了为什么需要“镇岳”一脉长期在此驻守，以及为什么最终会发生异变——或许是地脉变动，或许是岁月久远阵法松动，或许是“魔念”积累突破了某个临界点……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被串联起来了！
这片遗迹，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古修士药圃，而是上古“镇岳”一脉为了镇压一处被“魔念”侵染的地脉节点（枯荣劫眼）而建立的庞大封魔体系的外围组成部分！药圃、石像守护的通道、这片废墟、那个裂口……都是这个体系的一环！
陈文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误入的，不是什么宝藏遗迹，而是一个可能镇压着上古魔念的、危险至极的封魔之地！而外面那些追兵，以及药圃中开始活化的死域雾气……是否意味着这个封禁体系，在经历了不知多少万年后，再次出现了不稳的征兆？
他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无论是回到石门那边另寻他路，还是在这片地下空间寻找其他出口，都不能久留！更不能再深入那个裂口！
就在他准备退回小犀身边，重新规划路线时——
“哗啦……哗啦啦……”
一阵明显不同于暗河平缓水流声的、急促的划水声，突然从暗河上游的黑暗中传来！
同时，系统尖锐的警报响起：
“检测到高速移动生命体接近！数量：三！体型：中等！能量特征：混杂妖气与……微弱的‘沉寂’能量反应！方向：上游，正朝我们所在位置而来！速度很快！(╬☉д⊙)”
陈文猛地抬头，看向暗河上游的黑暗。
只见几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点，在黑暗中迅速放大，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破水声，正朝着他和小犀所在的河滩方向，疾驰而来！
是生活在这地下暗河中的、被“沉寂”能量影响变异的妖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前有疑似魔念裂口，后有不明水中妖兽！
陈文一把抓起旁边一块趁手的尖锐石块，背靠岩壁，全身肌肉紧绷，死死盯住那迅速逼近的幽绿光点。
小犀也从藏身处跳出，冲到陈文脚边，龇牙低吼，碧蓝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净灵光晕全力催动，在它和陈文身边形成一层淡淡的、带着净化气息的保护层。
在这深邃黑暗、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中，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似乎已无法避免。
脚下的地面从人工修整的平整石板，逐渐过渡到天然的岩石表面，起伏不平，湿滑的苔藓也重新出现。洞顶逐渐降低，垂挂下来的钟乳石愈发密集，有些几乎触及头顶。空气中那股混合的灵气依旧存在，但“沉寂\/衰败”的气息似乎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浑浊的地脉之气，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矿物味道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感。
“宿主，空间结构开始复杂化。前方三百米范围内，检测到至少七条分支通道，大小不一，部分有明显人工开凿痕迹，部分为天然裂隙。建议标记路径，以免迷失。(′?_?`)”系统适时提醒，同时陈文眼前的半透明界面上，一个简单的雷达扫描图开始勾勒，显示出前方错综复杂的通道网络。
陈文皱了皱眉。他前世虽然是教授，但可不是什么野外探险家。在这种地下迷宫般的环境中寻路，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他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小截之前在书院用剩下的“引路香”——这是用几种特殊香料和微量灵石粉制成的，燃烧时会留下带有微弱灵气、能持续数日的标记气息，本是为书院弟子在复杂山林中练习追踪与反追踪准备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他点燃香头，每走过一段，便在岩壁不起眼的角落轻轻点一下，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淡白色小点，散发出只有他和小犀（以及系统）能敏锐感知的独特气味。
“系统，能分析一下这些通道吗？哪条看起来更‘常走’或者更有‘人工意图’？”
“正在扫描通道表面痕迹、空气流通情况及残留能量分布……分析中……”系统停顿了几秒，“左侧第三条通道，宽约五尺，高约一丈，地面磨损相对均匀，两侧岩壁有轻微工具刮擦痕，空气流通性最佳，且检测到极其微弱但稳定的、方向向内的地脉灵气流。右侧第二条通道最为宽敞，但地面坑洼，有明显水渍反复冲刷痕迹，疑似季节性地下水流经。其余通道或狭窄，或曲折，无明显特征。综合建议：优先探索左侧第三条通道。?(????)?”
“那就走左边第三条。”陈文决定相信系统的分析。他带着小犀，转向那条通道。
通道果然如系统所说，相对规整，走起来不算太费力。只是越往里走，光线愈发暗淡，连远处药圃那种淡绿色荧光也彻底消失了，全靠陈文手中碎片的光芒照明。寂静被无限放大，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呼吸声，以及偶尔从极深处传来的、不知是水滴还是别的什么的“滴答”声在回荡，更添几分幽闭与未知的压迫感。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带着平缓的弧度向下延伸，时而有些微的岔路，但主道还算清晰。陈文一路留下标记，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刻画痕迹，大多是一些简单的线条，似乎是山脉、河流的抽象符号，偶尔能看到一个类似石碑或印章的图案——与“镇岳”一脉的风格隐隐呼应。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却又向左拐了一个急弯。拐过弯道，碎片的光芒照去，陈文和小犀同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个比之前药圃略小、但更加封闭的天然洞室。洞室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约十丈，顶部有不少裂缝，隐约有极其微弱的天光（或许是更高处裂隙透下的）和渗水形成的小水帘。洞室中央，有一洼浅浅的、浑浊的地下积水潭。
而真正吸引他们目光的，是积水潭对面，靠近岩壁的地方。
那里，矗立着一尊石像。
石像约一人半高，由灰白色的本地岩石雕成，表面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渗水形成的深色水渍，许多细节模糊不清，部分边角还有明显的破损，似乎经历过岁月侵蚀或外力撞击。但大体轮廓仍可辨认。
那是一个身着古朴长袍、头戴高冠、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形象。他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手中似乎托着什么东西——但那部分已经断裂缺失了，只剩下一个粗糙的断面。石像的姿态端庄稳重，双脚仿佛扎根于岩石之中，虽残破，却自有一股沉静巍然的气度，静静地立在这幽暗洞室的角落，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守护者。
当陈文手中碎片的光芒扫过石像时，异变发生了！
“嗡——”
碎片突然自行震动起来，散发出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温润的土黄色光芒！这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柔和地笼罩向那尊石像。而石像本身，尤其是其胸口和残缺的双手处，竟然也隐隐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的同类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呼应！
共鸣！比之前与石门共鸣时更加清晰、更加直接的共鸣！
“检测到强烈同源能量反应！目标：未知石像。能量频率与‘镇岳’碎片匹配度高达89%！石像内部检测到微弱但结构复杂的封灵阵法残留，其核心节点……指向缺失的双手持物部位！(⊙⊙)”系统急促地报告。
陈文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缓步上前，绕过积水潭，来到石像近前。凑近了看，石像雕刻的技艺颇为精湛，即便蒙尘破损，衣袍的褶皱、发冠的纹路依然能看出雕刻者的用心。面部五官有些模糊，但眉宇间那种沉稳、坚毅、仿佛承载着山川重量的神情，依稀可辨。
这绝非普通的装饰石像。很可能是“镇岳”一脉在此地的某种标识、纪念，或者……信物？
他的目光落在石像断裂的双手处。那里原本托着的是什么？另一块“镇岳”碎片？某种法器？还是象征身份的印信？
“系统，能扫描石像基座或周围岩壁，看是否有文字记载吗？”
“正在扫描……石像基座为与地面岩石一体雕成，表面覆盖物过厚……尝试能量透视……发现基座正面有浅刻铭文，被沉积物掩盖！建议清理。( ? ?w?? )?”
陈文立刻动手，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拂去基座正面的灰尘和苔藓。一层灰黑色的、类似水垢的坚硬沉积物附着其上。他想了想，调动一丝微弱的“蕴山生气”，凝聚于指尖，轻轻刮擦。
沉积物颇为顽固，但在灵气作用下渐渐松动脱落。片刻后，几行竖排的、深深镌刻在岩石中的古朴文字显露出来。依旧是那种“岳文”变体，但比兽皮卷上的更加正式、庄严。
系统迅速翻译：
“岳脉东域行走，司土之职，范岩（山？）之像。”
“镇守外辅育灵圃，监察枯荣劫眼气机凡一百二十载。”
“乾元七千三百四十二年，劫眼生变，寂灭之气逆冲，外圃危殆。范君以身为引，启动‘后土镇封诀’，稳固生阵节点，隔绝死气蔓延，护遗种一线生机。力竭道消，身躯与岳灵相合，化为此像，永镇于此。”
“后来者见像如晤，当知前人不易，岳脉职责之重。若劫眼未平，当慎之又慎。若劫眼已安，可持‘岳令’敬告之，移像于向阳清净处，受四时香火，以慰英灵。”
文字不长，却蕴含着一股沉甸甸的悲壮与责任。
陈文默默读完，肃然起敬。
这位名叫范岩（或范山）的“镇岳”行走，是此地的前任守护者。在“枯荣劫眼”异变、死气蔓延的危急关头，他选择了牺牲自己，以某种秘法（后土镇封诀）将自己与这里的“岳灵”（可能是地脉灵性，也可能是某种阵法核心）相合，化为石像，稳固了“生阵”节点，延缓了死域扩张，为那些“遗种”灵植保留了一线生机！
原来，药圃中那片还能存活的区域，不仅仅是封禁和残留阵法的功劳，更是这位前辈以自身性命为代价争取来的结果！
而他手中缺失的，很可能就是代表他身份和权限的“岳令”信物，或许在他启动秘法时消耗了，或许被后来者取走，又或许……就是陈文手中这块碎片的前身或组成部分？
无论如何，这位范前辈，是一位真正的守护者，令人钦佩。
陈文后退两步，对着石像，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无论是否同门，这种为职责与守护而牺牲的精神，值得敬重。
小犀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肃穆，安静地蹲坐在一旁，碧蓝的眼眸望着石像，流露出些许懵懂却真诚的敬意。
行礼完毕，陈文开始仔细打量石像周围的环境。石像背靠的岩壁，似乎并非浑然一体，而是有着一道不甚明显的、向内凹陷的阴影。他举着碎片靠近，光芒投入阴影之中。
那里，竟然有一条极其狭窄、几乎被垂挂的藤蔓状石钟乳和堆积的碎石完全遮蔽的缝隙！缝隙高不过四尺，宽仅一尺有余，勉强能容一人侧身挤入。而之前隐约听到的、断断续续的流水声，此刻变得清晰了一些——正是从这条缝隙深处传来的！
“发现隐蔽通道！缝隙内部空间延伸超出当前扫描范围（受干扰），但检测到持续的水流声源和更活跃的地下水脉波动。空气湿度显着高于此处。无法判断具体通往何处。(′?w?`)”系统汇报道。
又是一条路。是继续沿着相对规整的主通道探索（前方似乎还有路），还是冒险进入这条狭窄隐蔽的缝隙？
陈文犹豫了一下。主通道或许更安全，但可能只是通往其他类似此处洞室的地方，或者干脆是死胡同。而这条缝隙后有水声，往往意味着可能连接着更大的地下空间，甚至可能有出口（哪怕是通往地下河）。而且，这缝隙就在这位范前辈石像之后，会不会是当年预留的某种应急路径或监察通道？
他再次看向石像，心中默念：“范前辈，晚辈误入此地，无意打扰。如今后有追兵，前路不明，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说完，他决定探查一下这条缝隙。
他先让系统对缝隙入口进行了更细致的扫描，确认没有明显的陷阱或危险能量反应后，才动手清理遮挡的碎石和枯藤。这些障碍物似乎堆积了很长时间，但并没有被特意加固封锁，清理起来不算太困难。
很快，一个黑黝黝的、散发着潮湿凉气的缝隙入口完全显露出来。水流声更加清晰，甚至能感觉到有细微的气流从缝隙中缓缓吹出，带着浓郁的水汽和泥土味。
“小犀，跟紧我。”陈文深吸一口气，将碎片举在身前，侧身，慢慢挤入了狭窄的缝隙。
缝隙内部比入口看起来还要逼仄，岩壁粗糙湿滑，布满黏糊糊的苔藓和不知名的黏菌。他必须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在突出的岩石间挪动。小犀体型小，反而灵活一些，紧紧跟在他的脚边。
光线被彻底隔绝，只有碎片的光芒照亮前方咫尺之地。脚下的地面倾斜向下，越来越湿，很快就有了浅浅的、冰冷刺骨的积水。水流声就在耳边回荡，却因为曲折的岩壁反射，难以判断具体方向和距离。
这样艰难地行进了大约二三十米，前方忽然豁然开朗！
碎片的光芒照出去，竟然照不到边际！一个比之前所有洞室都要庞大得多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空间极高，顶部隐没在黑暗之中，隐约可见无数垂挂的、粗大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森林。地面是崎岖不平的岩石，一条宽约两三丈的地下暗河在空间中央蜿蜒流淌，河水呈深黑色，水流平缓，却带着一股沉肃的力量感，水声正是来源于此。暗河两侧，是大片被河水冲刷得光滑的岩石滩涂，上面散落着许多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
而更令人震撼的是，在暗河对岸，靠近岩壁的地方，陈文看到了更多人工痕迹！
那似乎是……一片倒塌的建筑遗迹？
残破的石基、断裂的石柱、半埋入碎石中的瓦砾……依稀能看出曾经是一片规模不大的建筑群，风格古朴厚重，与“镇岳”一脉给人的感觉相符。这些遗迹大多坍塌严重，被厚厚的灰尘和从顶部裂隙落下的碎石掩埋，只有少数较高的断壁还顽强地立着，如同巨兽的骸骨，沉默地诉说着昔日的存在。
而在那片遗迹后方，岩壁上，有一个异常显眼的、巨大的不规则裂口！那裂口高达数丈，宽亦数丈，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撕裂或塌陷形成的。裂口内部幽深黑暗，看不清具体情况，但陈文手中的碎片，在指向那个裂口方向时，光芒再次产生了波动！
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共鸣，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隐晦的震颤，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警示与排斥？
与此同时，系统急促的警报声响起：
“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沉寂\/衰败’灵气源头！方向：正前方巨大裂口！能量辐射强度是外圃死域的十倍以上！同时检测到裂口内部存在强烈空间扭曲波动及未知能量屏障！危险等级：极高！强烈建议宿主勿直接靠近！(???д???)”
“另外，检测到暗河水流中，蕴含微量同属性‘沉寂’能量残留，但已被大量地下水流稀释，目前浓度极低，暂无直接危害。空气中也弥漫着该能量辐射的‘余波’，但同样稀薄。主要辐射源及危险区域，集中在那个裂口内部及附近！”
陈文的心猛地一沉。
巨大裂口、超高浓度死寂能量源头、空间扭曲、能量屏障……
这一切特征，都与兽皮卷和石像铭文中提到的“枯荣劫眼”高度吻合！
难道……那个巨大的裂口，就是“枯荣劫眼”在此地的显化？或者说，是通往“劫眼”核心区域的一条裂隙？
他回想起兽皮卷最后那句警告：“切不可擅动‘死域’之物，亦勿轻易接近劫眼方向之裂隙。”
眼前这个，恐怕就是所谓的“劫眼方向之裂隙”了！
他们竟然在误打误撞之下，穿过隐秘缝隙，直接来到了可能非常接近“枯荣劫眼”的地方！
陈文立刻止步，不再向前。他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借助碎片光芒的收敛，小心地观察着对岸的裂口和遗迹。
裂口漆黑如墨，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站在这个距离，他都能隐隐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仿佛那裂口后面连接着一个无比空旷、无比死寂、又无比危险的世界。空气中稀薄的“沉寂”能量余波，让他的皮肤微微发紧，灵气运转也略显滞涩。小犀更是明显不安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充满警惕的呜咽声，身上的净灵光晕本能地微微亮起，驱散着周围令它不适的气息。
“系统，能扫描裂口内部吗？或者评估一下，这裂口是不是‘劫眼’入口？我们距离真正的‘劫眼核心’还有多远？”
“无法深入扫描！裂口处存在强大的能量屏障和空间干扰，扫描波被严重扭曲吸收。根据能量辐射梯度及此地上古记载推断，此裂口极有可能是‘枯荣劫眼’能量外泄的主要通道之一，或是劫眼影响范围内形成的一条不稳定空间裂缝。至于距离核心多远……无法判断，但从此地能量浓度看，已属于‘劫眼’直接影响区的外围边缘。再次警告：绝对不要进入裂口！(｀□′)╯┴┴”
陈文当然不会进去找死。他只是没想到，这“外圃”遗迹下方，竟然隐藏着如此接近危险源头的路径。那位范前辈选择在此地化身石像镇守，恐怕不仅仅是稳固“生阵”，也有监视、阻挡这裂口方向逸散危险能量的用意。
他的目光从裂口移开，扫向那片倒塌的建筑遗迹。
那些建筑，或许就是当年“镇岳”一脉在此设立的、更靠近“劫眼”的观察站、前哨或者某种处理设施？如今早已在岁月和可能的地质变动中化为废墟。
忽然，陈文的目光被遗迹边缘、靠近暗河滩涂的一处地方吸引了。
那里，似乎有一块相对完整、表面平坦的巨石，斜插在碎石瓦砾之中。巨石朝上的一面，在碎片光芒的扫过下，反射出一点不同于岩石的、略带金属质感的暗沉光泽。
“那是什么？”陈文眯起眼睛，凝神望去。距离有些远，光线也不好，看不真切。
“检测到微弱金属反应及非自然规则刻痕。建议靠近观察，但务必注意裂口方向能量辐射，以及遗迹中可能存在的残留禁制或不稳定结构。( ? ?w?? )?”
陈文权衡了一下。裂口在河对岸，距离他所在的这边河岸有几十米宽，中间隔着平缓的暗河。只要不过河，不过于靠近裂口，危险相对可控。而那片遗迹虽然残破，但或许能提供更多关于此地、关于“枯荣劫眼”、甚至关于如何安全离开的线索。
他决定冒险靠近河边，仔细看看那块巨石，但绝不过河。
他让小犀留在相对安全的岩石后面，自己则贴着岩壁，借助河滩上大大小小石块的掩护，缓慢地向河边那块反光巨石的方向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同时全力收敛气息，运转“蕴山生气”护体，抵抗着空气中那稀薄却无处不在的“沉寂”能量侵扰。
几十米的距离，他花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迂回接近。终于，他躲在一块半人高的黑色岩石后，能够比较清楚地看到那块斜插的巨石了。
那似乎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的石碑残块？或者是一块厚重的金属板？
它大约有门板大小，厚度惊人，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个更大的整体上断裂下来的。表面确实有金属质感，但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混合了金属的岩石（陨铁？或者某种炼器材料）。上面布满了灰尘和锈蚀的痕迹，但依然能看出密密麻麻、深深镌刻的符文与图案！
这些符文，陈文一眼就认出来了——与他手中碎片的纹路、与石门上那些封禁符文、与《山河正典》传承中某些深奥篇章，同出一源！而且更加复杂、更加宏大、更加……古老庄严！
这绝不是普通记录或装饰。这很可能是一块记载着重要信息、或者本身就是某种大型阵法\/封印关键部件的——“镇岳碑”残片！或者类似的东西！
陈文的心跳加速了。他强忍着激动，更加仔细地观察。
碑文（暂称）大部分内容都模糊不清，被锈蚀和附着物覆盖。但有几个较大的、似乎是标题或关键节点的字符，还隐约可辨。在系统辅助增强视觉和对比数据库后，陈文艰难地辨认着：
“…… 镇…… 岳…… 封…… 魔…… 录 ……”
“…… 东域……第七……枢机……镇……眼……纪事 ……”
“…… 劫眼成因……疑为……上古……魔念……渗入……地脉……节点……交汇……生……死……逆转 ……”
“…… 初代岳尊……布……‘大五行……轮转……封魔大阵’……镇之……以……生生之气……化……寂灭之厄 ……”
“…… 然……魔念……不死……不灭……随……地脉……潮汐……而……动……需……定期……加固……巡检 ……”
断断续续的信息，如同惊雷般在陈文脑海中炸响！
镇岳封魔录！第七枢机镇眼纪事！魔念渗入！上古封魔大阵！
这“枯荣劫眼”，竟然真的与“外魔”（此地称“魔念”）侵染有关！而且是由上古时期的“初代岳尊”亲自布置了“大五行轮转封魔大阵”进行镇压！
这个大阵，似乎是以“生生之气”来化解“寂灭之厄”。这与药圃“生阵”转化地气、培育灵植的理念一脉相承，但层次和规模显然高了无数倍！药圃的“小五行生息阵”，很可能就是这庞大封魔体系的一个微小外围节点，或者说，是模拟和利用其“生”的一面来维持局部平衡、培育可能用于加固阵法的特定灵植（遗种）！
而“魔念随地脉潮汐而动，需定期加固巡检”，则解释了为什么需要“镇岳”一脉长期在此驻守，以及为什么最终会发生异变——或许是地脉变动，或许是岁月久远阵法松动，或许是“魔念”积累突破了某个临界点……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被串联起来了！
这片遗迹，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古修士药圃，而是上古“镇岳”一脉为了镇压一处被“魔念”侵染的地脉节点（枯荣劫眼）而建立的庞大封魔体系的外围组成部分！药圃、石像守护的通道、这片废墟、那个裂口……都是这个体系的一环！
陈文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误入的，不是什么宝藏遗迹，而是一个可能镇压着上古魔念的、危险至极的封魔之地！而外面那些追兵，以及药圃中开始活化的死域雾气……是否意味着这个封禁体系，在经历了不知多少万年后，再次出现了不稳的征兆？
他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无论是回到石门那边另寻他路，还是在这片地下空间寻找其他出口，都不能久留！更不能再深入那个裂口！
就在他准备退回小犀身边，重新规划路线时——
“哗啦……哗啦啦……”
一阵明显不同于暗河平缓水流声的、急促的划水声，突然从暗河上游的黑暗中传来！
同时，系统尖锐的警报响起：
“检测到高速移动生命体接近！数量：三！体型：中等！能量特征：混杂妖气与……微弱的‘沉寂’能量反应！方向：上游，正朝我们所在位置而来！速度很快！(╬☉д⊙)”
陈文猛地抬头，看向暗河上游的黑暗。
只见几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点，在黑暗中迅速放大，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破水声，正朝着他和小犀所在的河滩方向，疾驰而来！
是生活在这地下暗河中的、被“沉寂”能量影响变异的妖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前有疑似魔念裂口，后有不明水中妖兽！
陈文一把抓起旁边一块趁手的尖锐石块，背靠岩壁，全身肌肉紧绷，死死盯住那迅速逼近的幽绿光点。
小犀也从藏身处跳出，冲到陈文脚边，龇牙低吼，碧蓝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净灵光晕全力催动，在它和陈文身边形成一层淡淡的、带着净化气息的保护层。
在这深邃黑暗、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中，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似乎已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