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河那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管多少人，不管背后有谁撑腰，这种盗仓鼠行为必须扼杀，如果发现全集团通报开除！”的怒吼，不仅仅是在办公室里回响，更是在接下来几个小时内，化作了北钢这台庞大机器最核心、也最冷酷的指令齿轮，开始高速而精确地运转。
冯建军和雷科长离开赵江河办公室后，没有片刻停留。技术安全保卫科那间新挂牌不久、门禁森严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瞬间进入了战时状态。
“老雷，”冯建军一边快速签署着对张明华进行正式立案审查并采取进一步措施的文件，一边对雷科长说，“你立刻带一组人，把张明华的情况，尤其是境外基金会那条线、可疑网络交互的技术分析，还有他个人消费的异常点，整理成一份紧急专报，要快，要实，要抓住要害。我这边马上起草向市委、省委以及相关上级部门的紧急请示报告，请求更高层面的力量介入指导和支持！赵书记说得对，这不是我们一家企业能完全扛下来的事了，必须借助更专业的‘手术刀’！”
“明白！”雷科长眼神锐利，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张明华这条线，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必须快刀斩乱麻，同时深挖细查，“我建议，除了张明华，对与他同期进入项目组、或有类似海外短期交流背景、或消费水平异常的人员，立刻启动秘密的初步摸排，防止串联或销毁证据。”
“可以！你掌握分寸，注意方式，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造成无谓恐慌。”冯建军点头，“动作要快，授权我马上给你补！”
几乎是同时，周铁林面色沉重地回到了技术中心。他立刻召集中层以上技术干部和“蝉翼”项目各小组组长开会。会上，他没有透露张明华的具体案情（已按要求控制知情范围），但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技术安全工作，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任何漏洞，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现在我宣布几条铁律：第一，所有涉及‘蝉翼’及同类核心项目的电子设备，包括个人手机、平板等，未经批准严禁带入核心工作区，严禁处理任何与工作相关的信息。第二，即日起，所有核心工艺数据、实验参数的调阅、传输，必须经过我和陈总工程师双重审批，并在技术安全保卫科备案监督下进行。第三，对既往所有数据接触记录进行倒查，任何异常访问立刻上报。第四，部分被认为存在潜在风险的关键工艺子模块，暂停使用原参数，启用备用研究路径或重新进行加密校准计算！这是死命令，没有价钱可讲！”
会场一片肃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周铁林的措辞和措施之严厉，是前所未有的。
陈致远在接到赵江河的电话后，立刻赶到了小会议室。赵江河没有绕弯子，直接将张明华的情况告知了他。这位一向沉稳的大师，在听到自己亲自招进来的弟子、寄予厚望的年轻人竟有如此重大的泄密嫌疑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微微颤抖。
“……我有责任，赵书记，我在用人察人上，失察了。”陈致远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痛心，“我只关注了他的专业能力和科研热情，忽略了对其他方面的严格审查和日常观察……”
“陈总，现在不是追究个人责任的时候，首要的是止损和彻查。”赵江河打断他，语气放缓但依旧凝重，“你是项目总师，是技术灵魂。现在，我需要你立刻做几件事：第一，稳住项目组其他成员的情绪，尤其是可能受到波及或与张明华有密切合作的人员，该隔离配合调查的配合，该继续攻关的要确保思想不乱、工作不断。第二，全面评估张明华所能接触到的技术信息的范围，判断可能泄露的深度和广度，为启动技术应急预案提供最专业的依据。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技术不能停！‘蝉翼’的研发必须继续前进，但要在新的、更严格的安全框架下进行。你要拿出魄力，该废弃的路径果断废弃，该加强的加密立刻加强，甚至要考虑在关键环节设置一些只有你掌握的‘技术暗锁’或冗余验证。”
陈致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明白了，赵书记。技术上的补救和推进，我来负责。人员的思想工作和配合调查，我也会尽全力。这个跟头，摔得太疼了，但也必须爬起来。”
“好！”赵江河重重拍了拍陈致远的肩膀，“我们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就在北钢内部紧锣密鼓行动的同时，冯建军起草的紧急报告，已经以最快速度送达市委、省委主要领导和相关部门。报告中，不仅汇报了张明华案件的初步情况，更将之前稀土丢失事件与之并联分析，明确指出北钢核心项目可能面临有组织、多层次的渗透和窃密风险，恳请上级协调国安、公安、行业主管等多方力量，成立更高层级的联合专案组，深入指导北钢内查外调，并帮助梳理排查潜在风险。
报告送出的当天晚上，省里就传来了回应：高度重视，立即研究部署。
第二天上午，一个由省纪委、省国资委、省国家安全厅、省公安厅经侦总队等多部门组成的联合工作组，便悄然进驻了北钢集团。他们没有大张旗鼓，但在听取冯建军、雷科长的详细汇报，审阅了相关材料后，工作组组长（一位省纪委的副书记）在与赵江河简短会面时，语气严肃地表示：“赵江河同志，北钢的情况已经引起了省委主要领导的高度关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企业内部管理或经济犯罪问题。工作组将全力指导和支持你们的调查，也会从更高层面协调资源，务必查清真相，挖出隐患，无论涉及到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你们内部，要坚决配合，也要做好承受更大震荡的准备。刮骨疗毒，固然疼痛，但是为了肌体长久的健康。”
赵江河神情肃穆：“请上级放心，北钢党委坚决拥护上级决定，全力配合工作组工作。我们不怕揭短亮丑，不怕阵痛，只要能为国家保住这项核心技术，清除内部的蛀虫，再大的代价，我们也愿意承担！”
工作组进驻后，调查的力度、深度和广度陡然提升。张明华被带走进行更专业的审讯。对其海外背景的核查延伸到更深的层次。对北钢，特别是“蝉翼”项目组所有人员的全面背景复查和异常行为筛查，在更专业工具的辅助下秘密而高效地展开。与“鑫贸国际”有关的贸易网络调查也重新被激活，试图寻找其与张明华或其他潜在内鬼之间的蛛丝马迹。
一时间，北钢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无形的、肃杀的氛围。很多人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纪委检查的、更加锐利和深邃的审视目光。有人紧张，有人坦然，也有人心怀鬼胎，开始坐立不安。
赵江河知道，真正的“刮骨疗毒”开始了。这场风暴，将比稀土丢失时更加猛烈，触及的层面可能更深。但他别无选择。为了“蝉翼”能够真正安全地翱翔，为了北钢的涅盘不半途夭折，这场硬仗，必须打到底，也必须打赢。
他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几辆不起眼但挂着特殊牌照的车辆驶入。那是工作组的车。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通报开除？”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咀嚼这几个字的重量，“不，如果触犯了法律，那等待他们的，就不仅仅是开除那么简单了。北钢的肌体，必须彻底清洁一次了。”
冯建军和雷科长离开赵江河办公室后，没有片刻停留。技术安全保卫科那间新挂牌不久、门禁森严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瞬间进入了战时状态。
“老雷，”冯建军一边快速签署着对张明华进行正式立案审查并采取进一步措施的文件，一边对雷科长说，“你立刻带一组人，把张明华的情况，尤其是境外基金会那条线、可疑网络交互的技术分析，还有他个人消费的异常点，整理成一份紧急专报，要快，要实，要抓住要害。我这边马上起草向市委、省委以及相关上级部门的紧急请示报告，请求更高层面的力量介入指导和支持！赵书记说得对，这不是我们一家企业能完全扛下来的事了，必须借助更专业的‘手术刀’！”
“明白！”雷科长眼神锐利，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张明华这条线，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必须快刀斩乱麻，同时深挖细查，“我建议，除了张明华，对与他同期进入项目组、或有类似海外短期交流背景、或消费水平异常的人员，立刻启动秘密的初步摸排，防止串联或销毁证据。”
“可以！你掌握分寸，注意方式，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造成无谓恐慌。”冯建军点头，“动作要快，授权我马上给你补！”
几乎是同时，周铁林面色沉重地回到了技术中心。他立刻召集中层以上技术干部和“蝉翼”项目各小组组长开会。会上，他没有透露张明华的具体案情（已按要求控制知情范围），但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技术安全工作，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任何漏洞，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现在我宣布几条铁律：第一，所有涉及‘蝉翼’及同类核心项目的电子设备，包括个人手机、平板等，未经批准严禁带入核心工作区，严禁处理任何与工作相关的信息。第二，即日起，所有核心工艺数据、实验参数的调阅、传输，必须经过我和陈总工程师双重审批，并在技术安全保卫科备案监督下进行。第三，对既往所有数据接触记录进行倒查，任何异常访问立刻上报。第四，部分被认为存在潜在风险的关键工艺子模块，暂停使用原参数，启用备用研究路径或重新进行加密校准计算！这是死命令，没有价钱可讲！”
会场一片肃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周铁林的措辞和措施之严厉，是前所未有的。
陈致远在接到赵江河的电话后，立刻赶到了小会议室。赵江河没有绕弯子，直接将张明华的情况告知了他。这位一向沉稳的大师，在听到自己亲自招进来的弟子、寄予厚望的年轻人竟有如此重大的泄密嫌疑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微微颤抖。
“……我有责任，赵书记，我在用人察人上，失察了。”陈致远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痛心，“我只关注了他的专业能力和科研热情，忽略了对其他方面的严格审查和日常观察……”
“陈总，现在不是追究个人责任的时候，首要的是止损和彻查。”赵江河打断他，语气放缓但依旧凝重，“你是项目总师，是技术灵魂。现在，我需要你立刻做几件事：第一，稳住项目组其他成员的情绪，尤其是可能受到波及或与张明华有密切合作的人员，该隔离配合调查的配合，该继续攻关的要确保思想不乱、工作不断。第二，全面评估张明华所能接触到的技术信息的范围，判断可能泄露的深度和广度，为启动技术应急预案提供最专业的依据。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技术不能停！‘蝉翼’的研发必须继续前进，但要在新的、更严格的安全框架下进行。你要拿出魄力，该废弃的路径果断废弃，该加强的加密立刻加强，甚至要考虑在关键环节设置一些只有你掌握的‘技术暗锁’或冗余验证。”
陈致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明白了，赵书记。技术上的补救和推进，我来负责。人员的思想工作和配合调查，我也会尽全力。这个跟头，摔得太疼了，但也必须爬起来。”
“好！”赵江河重重拍了拍陈致远的肩膀，“我们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就在北钢内部紧锣密鼓行动的同时，冯建军起草的紧急报告，已经以最快速度送达市委、省委主要领导和相关部门。报告中，不仅汇报了张明华案件的初步情况，更将之前稀土丢失事件与之并联分析，明确指出北钢核心项目可能面临有组织、多层次的渗透和窃密风险，恳请上级协调国安、公安、行业主管等多方力量，成立更高层级的联合专案组，深入指导北钢内查外调，并帮助梳理排查潜在风险。
报告送出的当天晚上，省里就传来了回应：高度重视，立即研究部署。
第二天上午，一个由省纪委、省国资委、省国家安全厅、省公安厅经侦总队等多部门组成的联合工作组，便悄然进驻了北钢集团。他们没有大张旗鼓，但在听取冯建军、雷科长的详细汇报，审阅了相关材料后，工作组组长（一位省纪委的副书记）在与赵江河简短会面时，语气严肃地表示：“赵江河同志，北钢的情况已经引起了省委主要领导的高度关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企业内部管理或经济犯罪问题。工作组将全力指导和支持你们的调查，也会从更高层面协调资源，务必查清真相，挖出隐患，无论涉及到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你们内部，要坚决配合，也要做好承受更大震荡的准备。刮骨疗毒，固然疼痛，但是为了肌体长久的健康。”
赵江河神情肃穆：“请上级放心，北钢党委坚决拥护上级决定，全力配合工作组工作。我们不怕揭短亮丑，不怕阵痛，只要能为国家保住这项核心技术，清除内部的蛀虫，再大的代价，我们也愿意承担！”
工作组进驻后，调查的力度、深度和广度陡然提升。张明华被带走进行更专业的审讯。对其海外背景的核查延伸到更深的层次。对北钢，特别是“蝉翼”项目组所有人员的全面背景复查和异常行为筛查，在更专业工具的辅助下秘密而高效地展开。与“鑫贸国际”有关的贸易网络调查也重新被激活，试图寻找其与张明华或其他潜在内鬼之间的蛛丝马迹。
一时间，北钢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无形的、肃杀的氛围。很多人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纪委检查的、更加锐利和深邃的审视目光。有人紧张，有人坦然，也有人心怀鬼胎，开始坐立不安。
赵江河知道，真正的“刮骨疗毒”开始了。这场风暴，将比稀土丢失时更加猛烈，触及的层面可能更深。但他别无选择。为了“蝉翼”能够真正安全地翱翔，为了北钢的涅盘不半途夭折，这场硬仗，必须打到底，也必须打赢。
他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几辆不起眼但挂着特殊牌照的车辆驶入。那是工作组的车。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通报开除？”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咀嚼这几个字的重量，“不，如果触犯了法律，那等待他们的，就不仅仅是开除那么简单了。北钢的肌体，必须彻底清洁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