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四合院老槐树的枝叶，洒在青石板上，斑驳陆离。
林九蹲在院子角落的水池边，慢条斯理地磨着一把新打的菜刀。磨刀石与刀锋摩擦的“沙沙”声有规律地响着，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磨得很仔细，目光专注得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
王胖子打着哈欠从西厢房出来，看见这一幕，揉了揉眼睛：“九哥，你这都磨了三天了，那刀快能当镜子照了吧？”
“还不够亮。”林九头也不抬，“刀要见血才快，但见血前，得先够亮。”
王胖子听出这话里有话，正要细问，院门被推开，沈兰心提着两个保温袋走进来。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眼下的乌青却透露着连日的疲惫。
“早餐。”她把袋子放在石桌上，“还有，昨晚又发生了三起异常事件，都在749局的通报范围内。”
林九终于停下手，把刀举到眼前，刀面反射着阳光，亮得刺眼。他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到石桌旁坐下。
沈兰心从包里取出平板电脑，调出资料：“第一起，神农架东南边缘，昨晚有七个自然村同时断电，村民报告看到‘成群结队的黑影从深山里跑出来’，目击者超过两百人。当地护林员用红外相机拍到了一些模糊影像——”
她将平板转向林九和王胖子。画面上，十几个佝偻着背、四肢着地快速移动的生物轮廓，在森林边缘一闪而过。尽管像素不高，但那种非人的形态和诡异的行进方式，还是让人脊背发凉。
“野人？”王胖子凑近细看，“不是说这玩意儿几十年都没确凿证据吗？这一来就十几个？”
“第二起。”沈兰心滑动屏幕，“渤海湾的一艘科研船，在凌晨两点检测到海底磁场突然增强三百倍，持续时间十七秒。船上所有电子设备失灵，三名研究人员出现短暂失忆，反复念叨同一句话。”
“什么话？”林九撕开一个包子，慢悠悠地问。
“‘门要开了’。”沈兰心的声音压得很低，“而且是用一种他们从未学过的古方言说出来的。语言专家初步分析，那可能是先秦时期齐地的渔民歌谣调子。”
院子里安静了几秒，只有林九咀嚼包子的声音。
“第三起呢？”
沈兰心深吸一口气：“第三起最诡异，也最接近我们。河北怀来一处明清古宅，三天前被一个网红团队租下做探灵直播。昨晚直播到子夜时，画面里突然出现七个穿着不同朝代服饰的人影，在宅院里游荡。观看直播的十二万观众都看到了，视频已经被全网封禁，但下载量估计超过百万。”
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又是灵异事件？最近这频率也太高了吧？”
“不是灵异。”林九终于吃完包子，擦了擦手，“是‘泄露’。”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抬头看着天空。今日天晴，湛蓝如洗，但他眯着眼睛看了很久，仿佛在注视着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九哥，啥泄露？”王胖子追问。
“灵气在复苏，这是好事，天地间会有更多能量，更多人有机会踏上修行路。”林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就像水库开闸，水流出来的同时，水里原本沉在底下的淤泥、垃圾、死鱼烂虾，也会一起冲出来。这些异常事件，就是被冲出来的‘沉积物’。”
沈兰心迅速理解了这个比喻：“你是说，随着灵气浓度增加，一些原本被压制在深层空间、历史缝隙、甚至人类集体潜意识里的‘东西’，正在被冲刷到现实表层？”
“聪明。”林九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而且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大闸’还没开。”
“大闸是什么？”王胖子问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林九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回房间，拿出那本用油布包着的《赊刀秘典》。他翻开其中一页，上面是用朱砂混合某种矿物粉末绘制的星图，旁边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老头子离开前，在这页上多画了一笔。”林九指着星图边缘一个不起眼的红点，“我当时不明白，现在看懂了。这是一把‘锁’的位置。”
沈兰心凑近细看：“这星图对应的是现实地理坐标？”
“北斗九星，隐二现七。这红点对应的，应该是昆仑山深处的一个具体位置。”林九的手指沿着星图线路移动，“赊刀人一脉代代相传，说天地间有九把‘因果锁’，锁着某些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其中一把，就在昆仑。”
王胖子听得云里雾里：“锁着什么？妖怪？魔神？”
“比那更麻烦。”林九合上书，“锁着‘规则漏洞’。简单说，就是一些会让物理法则、因果逻辑出现混乱的‘错误代码’。如果这些锁因为灵气冲刷而松动甚至打开……”
他没说完，但沈兰心已经脸色发白。作为接受过严谨科学教育的人，她太清楚“物理法则混乱”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基础数学可能不再成立，意味着时间可能不再线性流动，意味着物质可能无缘无故湮灭或增生。那是比任何妖魔鬼怪都可怕的无序混沌。
院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林九口袋里传来特殊频率的震动声——那是749局的加密通讯器。他按下接听键，周局长的声音传来，少了往日的沉稳，多了几分急促：
“林顾问，我需要你马上来总部。出大事了。”
---
749局地下七层，紧急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坐了十几个人，除了周局长和几位熟悉的高层，还有几张新面孔。林九一进门，就感受到空气中凝重的压力。
“林顾问，请坐。”周局长示意他坐在右侧首位，“时间紧迫，我直接说重点。四小时前，我们设在昆仑山腹地的三处灵能监测站，同时失去了联系。”
屏幕上弹出昆仑山脉的地图，三个闪烁的红点标注出监测站的位置，它们呈三角形分布，覆盖了昆仑山核心区域近五百平方公里的范围。
“失去联系前，三处监测站传回了最后的数据。”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研究员操作着电脑，调出波形图，“这是灵能浓度读数，在昨晚23点47分到23点51分这四分钟内，浓度从基准值1.3暴涨到峰值217.4，然后瞬间归零。归零后十七秒，通讯中断。”
林九盯着那陡峭如悬崖的波形：“暴涨时的能量特征分析呢？”
“混杂。”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至少有七种不同的灵能频谱叠加在一起，其中三种在我们的数据库里完全没有记录。更奇怪的是，我们对比了全球其他七十一处监测点的数据，同一时间，全球灵能浓度平均上涨了0.03，唯独昆仑这处爆了。”
“不是自然波动。”林九断言，“是定向冲击。有人在试图冲开什么东西。”
会议室里一阵低语。周局长示意安静，继续道：“更麻烦的是，我们的一支六人侦察小组在三小时前乘直升机前往最近的一号站查看情况，也在进入该区域后失联。直升机最后传回的画面是——”
画面切换。抖动剧烈的航拍影像中，昆仑山脉的雪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突然，镜头正下方的一座山谷里，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光不是扩散的，而是像液体一样从某个点“涌”出来，迅速填满了整个山谷。白光中，隐约可见某种巨大的、类似建筑结构的阴影轮廓。
然后画面戛然而止，变成雪花点。
“白光持续了多久？”林九问。
“根据卫星红外监测，正好四分钟。”研究员回答，“四分钟后，白光消失，山谷恢复原状。但我们派出的无人机进入后，发现山谷里的地形发生了细微改变——十七条冰川裂隙的走向偏移了0.3到1.7度不等，三座雪峰的垂直高度降低了大约两米。”
沈兰心倒吸一口凉气：“能量释放改变了地质结构？这需要多大的当量……”
“不是爆炸。”林九摇头，“是‘重量’转移。有某个很重的东西，从它原本的位置，短暂地‘压’在了现实世界上。”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者急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
“周局，地质所的紧急分析出来了！”老者声音发颤，“他们说，根据卫星重力梯度监测，在那四分钟里，昆仑山目标区域的重力常数出现了0.0007%的临时性偏差！”
满座哗然。
重力常数是物理学最基本的常数之一，被认为是宇宙中最恒定的几个数值。它如果发生改变，哪怕只是百万分之七的变化，都意味着那片区域的物理法则真的出现了“漏洞”。
周局长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发白：“林顾问，以你对玄学的理解，这可能是什么？”
林九闭上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是他在快速推算的惯用动作。三十秒后，他睁开眼，眼神里有一种罕见的严肃：
“九把因果锁，昆仑这一把，锁的是‘质量与引力的因果链’。通俗说，就是确保一个物体的重量永远等于它的质量乘以重力加速度这条法则，不会出错。”
他顿了顿，让在场的人消化这个信息。
“现在这把锁被冲击了。虽然只是轻微松动，但已经造成了重力常数的短暂波动。如果冲击继续，锁被彻底打开——”林九扫视全场，“那么在那片区域，可能会出现‘一根羽毛比山还重’，或者‘一个人轻轻一跳就飞出大气层’的情况。而且这种规则混乱，很可能会像病毒一样扩散。”
死一般的寂静。
“谁干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咬牙问。
“两种可能。”林九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这是灵气自然复苏过程中的冲击波，恰好撞在了这把锁最脆弱的位置。第二——”
他看向周局长：“有人在故意冲锁。而且这个人，或者这股势力，很清楚这些锁的存在和位置。”
周局长猛地想起什么，对助手命令：“立即调取最近三个月所有靠近昆仑山核心区域的非官方人员记录！尤其是那些有玄学背景、或者行踪可疑的！”
命令下达后，周局长转向林九：“林顾问，我们需要你亲自去一趟昆仑。你是目前我们这里对因果锁了解最深的人，也只有你有可能判断出锁的损坏程度，以及……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林九没有立刻答应。他的目光落在会议室墙上的世界地图上，沉默了整整一分钟。
“我去。”他终于开口，“但不是一个人去。我需要749局最高级别的支援权限，还需要调用三样东西。”
“你说。”
“第一，国家气象局未来十五天的全球气象模型数据，尤其是高空环流和电离层扰动预测。”
“第二，中科院天文台对太阳活动、行星际磁场以及银河宇宙射线流量的实时监测权限。”
“第三——”林九一字一顿，“我需要知道，除了昆仑，另外八把锁的大概位置。不用精确坐标，只需要知道在哪个大洲、哪个区域。”
周局长脸色变了：“这属于最高机密……”
“我知道是最高机密。”林九打断他，“但冲锁的人显然已经知道。如果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那么昆仑绝对不会是唯一的目标。我要判断他们的下一步会在哪里下手，才能提前布局。”
会议室里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终，在周局长的力排众议下，林九的要求被部分满足——前两项立即批准，第三项则需要经过更高级别的审批。
会议结束时，已是正午。
林九和沈兰心走出749局总部大楼，站在刺眼的阳光下。王胖子开着那辆改装过的SUV等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他担忧的脸。
“九哥，情况很糟？”
“比想象的糟。”林九拉开车门坐进去，“胖子，回家收拾东西，我们两小时后出发去昆仑。”
“我也去。”沈兰心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林九看向她：“沈总，这不是商业谈判，也不是科学考察。昆仑现在的情况，可能比任何古籍里记载的绝地都危险。”
“所以我更要去。”沈兰心系好安全带，语气平静而坚决，“如果物理法则真的可能崩溃，那我至少要在现场记录下它是怎么崩溃的。而且——”
她转过头，直视林九的眼睛：“你现在是国家重点保护的特殊顾问，身边需要一个懂管理、懂协调、还能处理突发公关危机的人。王胖子负责后勤和情报，我负责对外联络和资源调度，你专心做你该做的事。这是最优配置。”
林九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神色，忽然笑了：“沈总，你越来越不像个商人了。”
“我本来就不只是个商人。”沈兰心转回头，看着前方，“我是沈兰心，是你的合作伙伴，也是……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我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
王胖子发动汽车，嘿嘿一笑：“得嘞，咱们铁三角又要出征了！这次去哪儿？昆仑仙山？要不要准备氧气瓶？”
“准备朱砂、黄纸、五谷、盐，还有我让你收的那批老铜钱。”林九靠在后座，闭上眼睛，“氧气瓶不用，但如果能找到民国时期的罗盘，带两个。”
车子汇入车流，向着四合院方向驶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街对面的一栋写字楼里，一架高倍望远镜正从窗帘缝隙中收回。
望远镜后的男人拨通了加密电话：
“目标已离开749局，预计将前往昆仑。计划A已成功吸引注意力。计划b可以启动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失真感：
“很好。等他们深入昆仑，就开始对第二把锁的冲击。地点：百慕大三角，海平面下三千米。让世界看看，当海洋的‘密度锁’松动时，会发生什么。”
---
回到四合院，林九让王胖子和沈兰心分头准备，自己则独自走进存放赊刀人传承物品的地下室。
这里不大，只有十平米左右，但布置得极其讲究。四面墙上挂着三十六把形制各异的刀，从上古时期的玉刀，到汉代的环首刀，再到明清的腰刀、民国的砍刀，形成一个完整的谱系。
正中央的供桌上，供奉着三样东西：一把生锈的柴刀，那是收养他的老赊刀人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本线装的《赊刀账本》，上面记录着数百年来未收回的债务；还有一面青铜镜，镜面模糊，几乎照不出人影。
林九走到供桌前，拿起那把生锈的柴刀。刀很轻，刃口布满缺口，看起来随时会断裂。
但他握着刀，闭上眼睛，口中念诵起赊刀人代代相传的《启刀诀》。
随着晦涩的音节流淌，柴刀表面开始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活物，在锈迹下游走、连接，逐渐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那是一幅微缩的星图，与《赊刀秘典》上的一模一样。
刀身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老头子，”林九对着刀低声说，“你当年说大劫将至，刀尽命现。现在刀还没尽，但劫已经来了。如果你在天有灵，就给我指条明路——这九把锁，到底该守，还是该开？”
柴刀的震动突然加剧，刀身上的星图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金光中，浮现出三行浮动的古篆字：
锁为障，亦为护
开则通途，亦通劫
赊刀人，当赊天地之刀，斩因果之乱
金光持续了十秒，然后骤然收敛，柴刀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林九的额头上已满是冷汗。他读懂了那三句话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己即将面临的选择。
九把因果锁，既是障碍，也是保护。打开它们，或许能通往更高层次的世界，但也必然会让积累的“劫难”一同涌出。而赊刀人的使命，从来不是简单地守护或破坏，而是“赊刀”——在恰当的时机，以恰当的方式，斩断混乱的因果。
他将柴刀仔细包好，背在背上，走出地下室。
院子里，王胖子已经打包好三个大登山包，里面塞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物资。沈兰心则在用卫星电话与749局的后勤部门协调飞行计划。
“九哥，都准备好了。”王胖子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不过有个问题，我刚查了天气，昆仑那边未来三天有暴风雪，所有进山路线都封了。”
“我们不走路进山。”林九说。
“那怎么……直升机？”
“不用。”林九抬头看天，“等一个朋友。”
话音刚落，天空传来一声清越的鹤唳。
三人抬头，只见一只体型远超寻常的丹顶鹤，正从云端俯冲而下。它双翅展开足有五米，羽毛洁白如雪，头顶的丹红在阳光下鲜艳欲滴。更神奇的是，鹤背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丹顶鹤轻盈地落在院子中央，收起翅膀。鹤背上跳下一个穿着青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上去怕是有百岁高龄，但动作敏捷如少年。
“林小子，这么急找老道，是要去昆仑？”老者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青云道长，麻烦您了。”林九拱手行礼，“情况紧急，必须尽快赶到昆仑腹地。”
“知道知道，周局长已经跟贫道打过招呼了。”青云道长捋了捋白须，打量了一下王胖子和沈兰心，“就带这两人？那地方可不比寻常，修为不够的，光是靠近就可能被紊乱的灵压撕碎。”
沈兰心上前一步：“道长，我身上有林九之前给的护身刀气。”
王胖子也赶紧说：“我、我有九哥给的护身符！一大把呢！”
青云道长眯眼看了看两人，点点头：“罢了，既然林小子觉得你们行，那就试试吧。不过丑话说前头——”他盯着王胖子，“小胖子，你要是吐在鹤背上，可得自己收拾干净。”
王胖子脸一白：“鹤背？我们要骑鹤去昆仑？！”
“不然呢？走过去？”青云道长哈哈大笑，拍了拍身旁的丹顶鹤，“这是贫道养了八十年的灵鹤‘云翎’，日行三千里不在话下。抓紧时间，上来吧！”
丹顶鹤温顺地低下脖颈。青云道长轻飘飘跃上鹤背，林九紧随其后，然后伸手将沈兰心和王胖子拉上来。
鹤背比想象中宽阔，坐下四人绰绰有余。青云道长轻喝一声：“起！”
云翎双翅一展，平地卷起一阵旋风，冲天而起。
四合院在脚下迅速缩小，整个北京城的轮廓铺展开来。王胖子死死抓住鹤羽，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沈兰心虽然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强撑着睁开眼睛，记录着高度、速度等数据。
林九盘膝坐在最前方，目光望向西方。
昆仑，万山之祖，华夏龙脉之源。
此刻，那里正有一把维系着世界基础规则的锁，在剧烈震动。
而他能感觉到，这仅仅是开始。
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
云翎穿过云层，向西疾飞。高空的风呼啸而过，但鹤背上却有一层淡淡的青光护罩，将气流和低温隔绝在外。
青云道长忽然开口：“林小子，你老实告诉贫道，昆仑那把锁，还能撑多久？”
林九沉默片刻，答道：“如果不再受冲击，靠天地自身修复，大概能撑三个月。但如果有人继续冲锁——”
“会怎样？”
“七天。”林九的声音被风吹散，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最多七天，锁必开。”
青云道长长叹一声：“七天……够干什么呢？”
“够做很多事了。”林九从怀里掏出那本《赊刀账本》，翻到最新一页，咬破指尖，用血在上面写下几行字：
赊刀人林九，今赊天地一刀
刀名：镇锁
预言：七日之内，昆仑锁固，天地秩序不崩
代价：待锁稳之日，取赊刀人三十年阳寿为偿
血字写完，发出淡淡的金光，然后渗入纸中，消失不见。
沈兰心看到了这一幕，猛地抓住林九的手腕：“你疯了？！三十年阳寿？！”
“这是唯一能让刀灵全力以赴的办法。”林九平静地说，“赊刀人的刀，从来不只是刀。它是契约，是因果，是承诺。我用阳寿做押，向天地借这一刀之力，才能有机会稳住那把锁。”
王胖子也急了：“九哥！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咱们再想想！”
“来不及了。”林九望向西方天际，那里已能看到连绵雪山的轮廓，“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昆仑锁开，另外八把锁也会产生连锁反应。到时候——”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到时候，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云翎长鸣一声，向着昆仑山脉深处，那座正在震颤的山谷，疾驰而去。
而在他们下方，在普通人看不见的维度里，无数因果之线正在剧烈抖动，像一张被拨动的巨网，震颤正从昆仑这个节点，向着整个世界扩散。
林九蹲在院子角落的水池边，慢条斯理地磨着一把新打的菜刀。磨刀石与刀锋摩擦的“沙沙”声有规律地响着，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磨得很仔细，目光专注得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
王胖子打着哈欠从西厢房出来，看见这一幕，揉了揉眼睛：“九哥，你这都磨了三天了，那刀快能当镜子照了吧？”
“还不够亮。”林九头也不抬，“刀要见血才快，但见血前，得先够亮。”
王胖子听出这话里有话，正要细问，院门被推开，沈兰心提着两个保温袋走进来。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眼下的乌青却透露着连日的疲惫。
“早餐。”她把袋子放在石桌上，“还有，昨晚又发生了三起异常事件，都在749局的通报范围内。”
林九终于停下手，把刀举到眼前，刀面反射着阳光，亮得刺眼。他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到石桌旁坐下。
沈兰心从包里取出平板电脑，调出资料：“第一起，神农架东南边缘，昨晚有七个自然村同时断电，村民报告看到‘成群结队的黑影从深山里跑出来’，目击者超过两百人。当地护林员用红外相机拍到了一些模糊影像——”
她将平板转向林九和王胖子。画面上，十几个佝偻着背、四肢着地快速移动的生物轮廓，在森林边缘一闪而过。尽管像素不高，但那种非人的形态和诡异的行进方式，还是让人脊背发凉。
“野人？”王胖子凑近细看，“不是说这玩意儿几十年都没确凿证据吗？这一来就十几个？”
“第二起。”沈兰心滑动屏幕，“渤海湾的一艘科研船，在凌晨两点检测到海底磁场突然增强三百倍，持续时间十七秒。船上所有电子设备失灵，三名研究人员出现短暂失忆，反复念叨同一句话。”
“什么话？”林九撕开一个包子，慢悠悠地问。
“‘门要开了’。”沈兰心的声音压得很低，“而且是用一种他们从未学过的古方言说出来的。语言专家初步分析，那可能是先秦时期齐地的渔民歌谣调子。”
院子里安静了几秒，只有林九咀嚼包子的声音。
“第三起呢？”
沈兰心深吸一口气：“第三起最诡异，也最接近我们。河北怀来一处明清古宅，三天前被一个网红团队租下做探灵直播。昨晚直播到子夜时，画面里突然出现七个穿着不同朝代服饰的人影，在宅院里游荡。观看直播的十二万观众都看到了，视频已经被全网封禁，但下载量估计超过百万。”
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又是灵异事件？最近这频率也太高了吧？”
“不是灵异。”林九终于吃完包子，擦了擦手，“是‘泄露’。”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抬头看着天空。今日天晴，湛蓝如洗，但他眯着眼睛看了很久，仿佛在注视着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九哥，啥泄露？”王胖子追问。
“灵气在复苏，这是好事，天地间会有更多能量，更多人有机会踏上修行路。”林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就像水库开闸，水流出来的同时，水里原本沉在底下的淤泥、垃圾、死鱼烂虾，也会一起冲出来。这些异常事件，就是被冲出来的‘沉积物’。”
沈兰心迅速理解了这个比喻：“你是说，随着灵气浓度增加，一些原本被压制在深层空间、历史缝隙、甚至人类集体潜意识里的‘东西’，正在被冲刷到现实表层？”
“聪明。”林九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而且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大闸’还没开。”
“大闸是什么？”王胖子问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林九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回房间，拿出那本用油布包着的《赊刀秘典》。他翻开其中一页，上面是用朱砂混合某种矿物粉末绘制的星图，旁边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老头子离开前，在这页上多画了一笔。”林九指着星图边缘一个不起眼的红点，“我当时不明白，现在看懂了。这是一把‘锁’的位置。”
沈兰心凑近细看：“这星图对应的是现实地理坐标？”
“北斗九星，隐二现七。这红点对应的，应该是昆仑山深处的一个具体位置。”林九的手指沿着星图线路移动，“赊刀人一脉代代相传，说天地间有九把‘因果锁’，锁着某些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其中一把，就在昆仑。”
王胖子听得云里雾里：“锁着什么？妖怪？魔神？”
“比那更麻烦。”林九合上书，“锁着‘规则漏洞’。简单说，就是一些会让物理法则、因果逻辑出现混乱的‘错误代码’。如果这些锁因为灵气冲刷而松动甚至打开……”
他没说完，但沈兰心已经脸色发白。作为接受过严谨科学教育的人，她太清楚“物理法则混乱”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基础数学可能不再成立，意味着时间可能不再线性流动，意味着物质可能无缘无故湮灭或增生。那是比任何妖魔鬼怪都可怕的无序混沌。
院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林九口袋里传来特殊频率的震动声——那是749局的加密通讯器。他按下接听键，周局长的声音传来，少了往日的沉稳，多了几分急促：
“林顾问，我需要你马上来总部。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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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9局地下七层，紧急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坐了十几个人，除了周局长和几位熟悉的高层，还有几张新面孔。林九一进门，就感受到空气中凝重的压力。
“林顾问，请坐。”周局长示意他坐在右侧首位，“时间紧迫，我直接说重点。四小时前，我们设在昆仑山腹地的三处灵能监测站，同时失去了联系。”
屏幕上弹出昆仑山脉的地图，三个闪烁的红点标注出监测站的位置，它们呈三角形分布，覆盖了昆仑山核心区域近五百平方公里的范围。
“失去联系前，三处监测站传回了最后的数据。”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研究员操作着电脑，调出波形图，“这是灵能浓度读数，在昨晚23点47分到23点51分这四分钟内，浓度从基准值1.3暴涨到峰值217.4，然后瞬间归零。归零后十七秒，通讯中断。”
林九盯着那陡峭如悬崖的波形：“暴涨时的能量特征分析呢？”
“混杂。”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至少有七种不同的灵能频谱叠加在一起，其中三种在我们的数据库里完全没有记录。更奇怪的是，我们对比了全球其他七十一处监测点的数据，同一时间，全球灵能浓度平均上涨了0.03，唯独昆仑这处爆了。”
“不是自然波动。”林九断言，“是定向冲击。有人在试图冲开什么东西。”
会议室里一阵低语。周局长示意安静，继续道：“更麻烦的是，我们的一支六人侦察小组在三小时前乘直升机前往最近的一号站查看情况，也在进入该区域后失联。直升机最后传回的画面是——”
画面切换。抖动剧烈的航拍影像中，昆仑山脉的雪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突然，镜头正下方的一座山谷里，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光不是扩散的，而是像液体一样从某个点“涌”出来，迅速填满了整个山谷。白光中，隐约可见某种巨大的、类似建筑结构的阴影轮廓。
然后画面戛然而止，变成雪花点。
“白光持续了多久？”林九问。
“根据卫星红外监测，正好四分钟。”研究员回答，“四分钟后，白光消失，山谷恢复原状。但我们派出的无人机进入后，发现山谷里的地形发生了细微改变——十七条冰川裂隙的走向偏移了0.3到1.7度不等，三座雪峰的垂直高度降低了大约两米。”
沈兰心倒吸一口凉气：“能量释放改变了地质结构？这需要多大的当量……”
“不是爆炸。”林九摇头，“是‘重量’转移。有某个很重的东西，从它原本的位置，短暂地‘压’在了现实世界上。”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者急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
“周局，地质所的紧急分析出来了！”老者声音发颤，“他们说，根据卫星重力梯度监测，在那四分钟里，昆仑山目标区域的重力常数出现了0.0007%的临时性偏差！”
满座哗然。
重力常数是物理学最基本的常数之一，被认为是宇宙中最恒定的几个数值。它如果发生改变，哪怕只是百万分之七的变化，都意味着那片区域的物理法则真的出现了“漏洞”。
周局长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发白：“林顾问，以你对玄学的理解，这可能是什么？”
林九闭上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是他在快速推算的惯用动作。三十秒后，他睁开眼，眼神里有一种罕见的严肃：
“九把因果锁，昆仑这一把，锁的是‘质量与引力的因果链’。通俗说，就是确保一个物体的重量永远等于它的质量乘以重力加速度这条法则，不会出错。”
他顿了顿，让在场的人消化这个信息。
“现在这把锁被冲击了。虽然只是轻微松动，但已经造成了重力常数的短暂波动。如果冲击继续，锁被彻底打开——”林九扫视全场，“那么在那片区域，可能会出现‘一根羽毛比山还重’，或者‘一个人轻轻一跳就飞出大气层’的情况。而且这种规则混乱，很可能会像病毒一样扩散。”
死一般的寂静。
“谁干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咬牙问。
“两种可能。”林九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这是灵气自然复苏过程中的冲击波，恰好撞在了这把锁最脆弱的位置。第二——”
他看向周局长：“有人在故意冲锁。而且这个人，或者这股势力，很清楚这些锁的存在和位置。”
周局长猛地想起什么，对助手命令：“立即调取最近三个月所有靠近昆仑山核心区域的非官方人员记录！尤其是那些有玄学背景、或者行踪可疑的！”
命令下达后，周局长转向林九：“林顾问，我们需要你亲自去一趟昆仑。你是目前我们这里对因果锁了解最深的人，也只有你有可能判断出锁的损坏程度，以及……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林九没有立刻答应。他的目光落在会议室墙上的世界地图上，沉默了整整一分钟。
“我去。”他终于开口，“但不是一个人去。我需要749局最高级别的支援权限，还需要调用三样东西。”
“你说。”
“第一，国家气象局未来十五天的全球气象模型数据，尤其是高空环流和电离层扰动预测。”
“第二，中科院天文台对太阳活动、行星际磁场以及银河宇宙射线流量的实时监测权限。”
“第三——”林九一字一顿，“我需要知道，除了昆仑，另外八把锁的大概位置。不用精确坐标，只需要知道在哪个大洲、哪个区域。”
周局长脸色变了：“这属于最高机密……”
“我知道是最高机密。”林九打断他，“但冲锁的人显然已经知道。如果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那么昆仑绝对不会是唯一的目标。我要判断他们的下一步会在哪里下手，才能提前布局。”
会议室里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终，在周局长的力排众议下，林九的要求被部分满足——前两项立即批准，第三项则需要经过更高级别的审批。
会议结束时，已是正午。
林九和沈兰心走出749局总部大楼，站在刺眼的阳光下。王胖子开着那辆改装过的SUV等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他担忧的脸。
“九哥，情况很糟？”
“比想象的糟。”林九拉开车门坐进去，“胖子，回家收拾东西，我们两小时后出发去昆仑。”
“我也去。”沈兰心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林九看向她：“沈总，这不是商业谈判，也不是科学考察。昆仑现在的情况，可能比任何古籍里记载的绝地都危险。”
“所以我更要去。”沈兰心系好安全带，语气平静而坚决，“如果物理法则真的可能崩溃，那我至少要在现场记录下它是怎么崩溃的。而且——”
她转过头，直视林九的眼睛：“你现在是国家重点保护的特殊顾问，身边需要一个懂管理、懂协调、还能处理突发公关危机的人。王胖子负责后勤和情报，我负责对外联络和资源调度，你专心做你该做的事。这是最优配置。”
林九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神色，忽然笑了：“沈总，你越来越不像个商人了。”
“我本来就不只是个商人。”沈兰心转回头，看着前方，“我是沈兰心，是你的合作伙伴，也是……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我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
王胖子发动汽车，嘿嘿一笑：“得嘞，咱们铁三角又要出征了！这次去哪儿？昆仑仙山？要不要准备氧气瓶？”
“准备朱砂、黄纸、五谷、盐，还有我让你收的那批老铜钱。”林九靠在后座，闭上眼睛，“氧气瓶不用，但如果能找到民国时期的罗盘，带两个。”
车子汇入车流，向着四合院方向驶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街对面的一栋写字楼里，一架高倍望远镜正从窗帘缝隙中收回。
望远镜后的男人拨通了加密电话：
“目标已离开749局，预计将前往昆仑。计划A已成功吸引注意力。计划b可以启动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失真感：
“很好。等他们深入昆仑，就开始对第二把锁的冲击。地点：百慕大三角，海平面下三千米。让世界看看，当海洋的‘密度锁’松动时，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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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四合院，林九让王胖子和沈兰心分头准备，自己则独自走进存放赊刀人传承物品的地下室。
这里不大，只有十平米左右，但布置得极其讲究。四面墙上挂着三十六把形制各异的刀，从上古时期的玉刀，到汉代的环首刀，再到明清的腰刀、民国的砍刀，形成一个完整的谱系。
正中央的供桌上，供奉着三样东西：一把生锈的柴刀，那是收养他的老赊刀人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本线装的《赊刀账本》，上面记录着数百年来未收回的债务；还有一面青铜镜，镜面模糊，几乎照不出人影。
林九走到供桌前，拿起那把生锈的柴刀。刀很轻，刃口布满缺口，看起来随时会断裂。
但他握着刀，闭上眼睛，口中念诵起赊刀人代代相传的《启刀诀》。
随着晦涩的音节流淌，柴刀表面开始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活物，在锈迹下游走、连接，逐渐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那是一幅微缩的星图，与《赊刀秘典》上的一模一样。
刀身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老头子，”林九对着刀低声说，“你当年说大劫将至，刀尽命现。现在刀还没尽，但劫已经来了。如果你在天有灵，就给我指条明路——这九把锁，到底该守，还是该开？”
柴刀的震动突然加剧，刀身上的星图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金光中，浮现出三行浮动的古篆字：
锁为障，亦为护
开则通途，亦通劫
赊刀人，当赊天地之刀，斩因果之乱
金光持续了十秒，然后骤然收敛，柴刀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林九的额头上已满是冷汗。他读懂了那三句话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己即将面临的选择。
九把因果锁，既是障碍，也是保护。打开它们，或许能通往更高层次的世界，但也必然会让积累的“劫难”一同涌出。而赊刀人的使命，从来不是简单地守护或破坏，而是“赊刀”——在恰当的时机，以恰当的方式，斩断混乱的因果。
他将柴刀仔细包好，背在背上，走出地下室。
院子里，王胖子已经打包好三个大登山包，里面塞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物资。沈兰心则在用卫星电话与749局的后勤部门协调飞行计划。
“九哥，都准备好了。”王胖子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不过有个问题，我刚查了天气，昆仑那边未来三天有暴风雪，所有进山路线都封了。”
“我们不走路进山。”林九说。
“那怎么……直升机？”
“不用。”林九抬头看天，“等一个朋友。”
话音刚落，天空传来一声清越的鹤唳。
三人抬头，只见一只体型远超寻常的丹顶鹤，正从云端俯冲而下。它双翅展开足有五米，羽毛洁白如雪，头顶的丹红在阳光下鲜艳欲滴。更神奇的是，鹤背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丹顶鹤轻盈地落在院子中央，收起翅膀。鹤背上跳下一个穿着青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上去怕是有百岁高龄，但动作敏捷如少年。
“林小子，这么急找老道，是要去昆仑？”老者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青云道长，麻烦您了。”林九拱手行礼，“情况紧急，必须尽快赶到昆仑腹地。”
“知道知道，周局长已经跟贫道打过招呼了。”青云道长捋了捋白须，打量了一下王胖子和沈兰心，“就带这两人？那地方可不比寻常，修为不够的，光是靠近就可能被紊乱的灵压撕碎。”
沈兰心上前一步：“道长，我身上有林九之前给的护身刀气。”
王胖子也赶紧说：“我、我有九哥给的护身符！一大把呢！”
青云道长眯眼看了看两人，点点头：“罢了，既然林小子觉得你们行，那就试试吧。不过丑话说前头——”他盯着王胖子，“小胖子，你要是吐在鹤背上，可得自己收拾干净。”
王胖子脸一白：“鹤背？我们要骑鹤去昆仑？！”
“不然呢？走过去？”青云道长哈哈大笑，拍了拍身旁的丹顶鹤，“这是贫道养了八十年的灵鹤‘云翎’，日行三千里不在话下。抓紧时间，上来吧！”
丹顶鹤温顺地低下脖颈。青云道长轻飘飘跃上鹤背，林九紧随其后，然后伸手将沈兰心和王胖子拉上来。
鹤背比想象中宽阔，坐下四人绰绰有余。青云道长轻喝一声：“起！”
云翎双翅一展，平地卷起一阵旋风，冲天而起。
四合院在脚下迅速缩小，整个北京城的轮廓铺展开来。王胖子死死抓住鹤羽，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沈兰心虽然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强撑着睁开眼睛，记录着高度、速度等数据。
林九盘膝坐在最前方，目光望向西方。
昆仑，万山之祖，华夏龙脉之源。
此刻，那里正有一把维系着世界基础规则的锁，在剧烈震动。
而他能感觉到，这仅仅是开始。
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
云翎穿过云层，向西疾飞。高空的风呼啸而过，但鹤背上却有一层淡淡的青光护罩，将气流和低温隔绝在外。
青云道长忽然开口：“林小子，你老实告诉贫道，昆仑那把锁，还能撑多久？”
林九沉默片刻，答道：“如果不再受冲击，靠天地自身修复，大概能撑三个月。但如果有人继续冲锁——”
“会怎样？”
“七天。”林九的声音被风吹散，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最多七天，锁必开。”
青云道长长叹一声：“七天……够干什么呢？”
“够做很多事了。”林九从怀里掏出那本《赊刀账本》，翻到最新一页，咬破指尖，用血在上面写下几行字：
赊刀人林九，今赊天地一刀
刀名：镇锁
预言：七日之内，昆仑锁固，天地秩序不崩
代价：待锁稳之日，取赊刀人三十年阳寿为偿
血字写完，发出淡淡的金光，然后渗入纸中，消失不见。
沈兰心看到了这一幕，猛地抓住林九的手腕：“你疯了？！三十年阳寿？！”
“这是唯一能让刀灵全力以赴的办法。”林九平静地说，“赊刀人的刀，从来不只是刀。它是契约，是因果，是承诺。我用阳寿做押，向天地借这一刀之力，才能有机会稳住那把锁。”
王胖子也急了：“九哥！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咱们再想想！”
“来不及了。”林九望向西方天际，那里已能看到连绵雪山的轮廓，“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昆仑锁开，另外八把锁也会产生连锁反应。到时候——”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到时候，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云翎长鸣一声，向着昆仑山脉深处，那座正在震颤的山谷，疾驰而去。
而在他们下方，在普通人看不见的维度里，无数因果之线正在剧烈抖动，像一张被拨动的巨网，震颤正从昆仑这个节点，向着整个世界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