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深海线索-《外卖员,开局被御姐领进42局》

  旧研究院B栋,坐落在锈蚀霓虹最早建立的那片区域,如今已是半废弃状态。三层高的灰扑扑建筑,外墙爬满了干枯的藤蔓和斑驳的水渍,窗户大多破损,用木板潦草地钉死。门口挂着的牌子歪斜着,字迹模糊难辨。这里曾是早期科研人员工作和居住的地方,随着城市扩张和研究院搬迁,早已人去楼空,如今被当作临时仓库,堆放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废旧设备和杂物。

  艾莉西亚派来的两名议会文书官和一名老警卫早已等在门口。文书官手里拿着从尘封档案里翻找出的楼层平面图和当年的人员分配记录,老警卫则拿着一大串锈迹斑斑的钥匙,嘟囔着“这鬼地方好多年没人正经进来过了”。

  张伟和林薇抵达时,天色已是傍晚。锈蚀霓虹那永远像是黄昏的天空,此刻更添了几分阴郁。远处,零号站方向的能量波动带来的无形压迫感,即便在这里也能隐约感到。

  “三楼东侧,陈国栋工程师的办公室,应该是308室。”一名文书官对照着图纸说道。

  老警卫费力地打开楼门生锈的锁,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菌气味扑面而来。楼道里没有灯光,他们只能依靠手电照明。地板上的灰尘厚得能留下清晰的脚印,墙壁上剥落的墙皮和可疑的污渍随处可见。偶尔有老鼠窸窣跑过的声音,更添诡异。

  沿着吱嘎作响的楼梯上到三楼,东侧走廊更加昏暗。手电光束扫过一扇扇紧闭的房门,门牌号早已脱落或不清晰。按照图纸和记忆,他们找到了308室。

  门锁同样锈死,老警卫试了几把钥匙都打不开。张伟示意他退后,左眼微眯,洞察之瞳扫过门锁结构。锁芯内部已经完全锈蚀卡死,强行破坏可能会惊动什么,或者损坏门后的东西。

  “从旁边破窗进去。”张伟指向办公室唯一一扇窗户,虽然从外面看也被木板钉着,但显然比门锁更容易处理。

  一名护卫上前,用工具小心地撬开钉死的木板,露出后面满是污垢的玻璃窗。敲碎玻璃,清理掉碎片,一行人依次从窗户爬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大约十几平米。靠墙放着两个老式的木质档案柜,一张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一把藤椅。桌上散落着一些早已泛黄的纸张、空墨水瓶和一支锈蚀的钢笔。档案柜的门开着,里面空空如也,显然早就被清理过。墙壁上贴着几张褪色的工程图表和一张世界地图,地图上用红笔画着一些圈点和连线。

  空气里除了灰尘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陈旧信息素,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二十年。

  “第三块地板……”张伟蹲下身,用手电仔细照射地面。地板是老旧的长条木地板,因为潮湿有些变形。他数着从门口进来的第三排地板,然后横向找到从左墙开始的第三块。

  这块地板看起来和周围别无二致。张伟用手指关节轻轻敲击,声音略显空洞。他让林薇和护卫退开,自己从腰间取下匕首,小心地插入地板的缝隙。

  地板比想象中更容易撬动。随着“嘎吱”一声,一块大约六十厘米长、三十厘米宽的地板被整个撬了起来。下面不是地基,而是一个不大的、黑黢黢的夹层空间。

  手电光照进去,里面果然放着一个铁盒。

  铁盒不大,约A4纸大小,十厘米厚,通体黑色,表面有防锈涂层,保存得相当完好。盒子没有锁,只有一个简单的搭扣。

  张伟小心地将铁盒取出,放在积满灰尘的办公桌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搭扣有些紧,张伟用力掰开。盒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的陈旧纸张和防潮剂的气味弥漫开来。

  盒内物品不多,摆放整齐:

  最上面是一封信,信封已经发黄,上面用毛笔工整地写着:“吾儿陈海亲启”。字迹与陈工日志上的如出一辙。

  信下面,压着一张黑白老照片。照片有些褪色,但依然清晰:背景是阳光灿烂的海滩,一个戴着眼镜、笑容温和的中年男人(正是陈工)搂着一个大约十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两人手里都拿着简陋的钓鱼竿,脚下放着一个小桶。照片背后用钢笔写着:“与小海于临海镇,2087年夏。”

  照片旁,是一个老式的、黄铜外壳的指南针,但比普通指南针厚重,表面有更复杂的刻度盘和一个小巧的液晶显示屏(早已没电)。指南针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地脉能量探测仪·原型三号。”

  张伟拿起那封信,小心地抽出里面的信纸。信纸同样是老式竖排信笺,毛笔字迹工整而有力:

  “小海吾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恐怕已是二十年后。爸爸可能已经不在了。有些事,爸爸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卷入危险,也怕你背负太多。”

  “爸爸这辈子,做了一件大事,也留下了一个大麻烦。这件事关乎锈蚀霓虹,乃至更多人的安危。如今二十年之期将至,那个麻烦恐怕要爆发了。”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有人找到了爸爸留下的线索,并且愿意去解决这个麻烦。他们需要一种叫‘振金’的特殊金属。爸爸当年得到的振金,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它的矿脉坐标,就在‘老地方’——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去钓鱼的那片海域,你还记得吗?那次你钓到了一条从来没见过的银色小鱼,我们把它放生了。”

  “具体的位置,我不能写下来。但你记得的,对吧?那个只有我们父子知道的暗礁群,那块像海龟的石头……坐标就在那里。”

  “找到它,把它交给需要的人。这或许能救很多人。”

  “不要怪爸爸瞒着你。爸爸希望你平安快乐,做一个普通的渔民,看潮起潮落,就好。”

  “永念。父:国栋。2088年冬。”

  信读完了。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老地方……只有他们父子知道的暗礁群,像海龟的石头……”林薇轻声重复,“这线索太模糊了。而且,陈海现在人在哪里?”

  “查档案!”张伟立刻对文书官说道,“陈工的儿子,陈海,现在应该五十岁左右。查他现在的下落!”

  文书官早有准备,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里调阅档案。议会虽然混乱,但早期居民的纸质档案数字化工作一直在断断续续进行。几分钟后,他抬起头:“找到了!陈海,现年52岁,职业登记为‘远洋渔船船长’。他名下有一条渔船,叫‘海龙号’,注册地在东南沿海的临海镇(就是照片上的地方)。根据最近一次的港口报备记录,‘海龙号’目前正在南海海域作业,预计……没有明确的返航日期。”

  “能联系上吗?”艾莉西亚的声音通过张伟腰间的通讯器传来,她一直在远程关注。

  “可以尝试通过渔业管理部门或者海事紧急通讯频道呼叫。”文书官回答,“但海上通讯不稳定,而且他如果在远海,可能需要中转。”

  “立刻联系!用最高优先级!”艾莉西亚下令。

  一行人带着铁盒迅速返回议会总部。通讯中心里,技术人员开始尝试呼叫“海龙号”。使用的是大功率的渔业指挥调度频率,以及国际海事遇险安全频率的公共频道。

  呼叫过程并不顺利。第一次呼叫无人应答。第二次,只有嘈杂的电流声。第三次,终于传来了一个带着浓重口音、夹杂着海浪背景噪音的男声:

  “这系海龙号,收到呼叫。请讲。”

  “这里是锈蚀霓虹联合议会紧急通讯,呼叫陈海船长。重复,呼叫陈海船长。”通讯官按照张伟的指示说道。

  那边沉默了几秒,背景噪音里传来风声和隐约的引擎声。

  “我就是陈海。锈蚀霓虹?那里不是早就……” 声音里带着困惑和警惕。

  “陈船长,我们找到了您父亲陈国栋工程师留下的信,事关重大,需要您的帮助。”张伟接过话筒,直接说道。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我父亲……的信?二十多年了……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现在负责处理‘地脉稳定器’问题的人。”张伟选择开门见山,“您父亲在信里提到了‘振金’和‘老地方’。我们需要知道那个‘老地方’的具体坐标。”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通讯器里传来的、越来越大的风声和海浪声。

  “……你们找到了铁盒?看到了照片?” 陈海的声音低沉下来。

  “是的。您和您父亲在海边的照片,还有能量探测仪。”

  “呵……” 陈海似乎苦笑了一声,“老爷子果然……还是留了后手。‘老地方’……我当然记得。但,那不是写在纸上的坐标。”

  “什么意思?”

  “那是我们父子之间的暗号。老爷子教过我,真正的秘密,不能靠纸笔传递。他信里说的‘老地方’,指的是我们最后一次钓鱼时,他悄悄告诉我的一个‘参照物’组合。需要我亲眼看到那片海,看到那些参照物,才能在心里算出真正的坐标。” 陈海解释道,“而且,那个坐标是动态的,跟潮汐、季节甚至月相都有关系,老爷子说那是为了保护矿脉不被轻易找到。必须我本人到场,根据当时的情况重新计算。”

  张伟的心沉了下去。这比预想的还要复杂!

  “陈船长,您现在在哪里?我们需要立刻见到您!”

  “我在南海,东经117度45分,北纬18度22分左右。但我正在全速返航。” 陈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焦急,“我们遇到了风暴圈,虽然不是台风中心,但风浪很大,航向受影响。就算顺利,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靠岸(临海镇)。你们能等吗?”

  三天!零号站的压力剩余安全时间不到五天,自由城那边最多只能拖延四天!等陈海三天,再计算坐标,再寻找矿脉(还不知道开采难度),再返回锈蚀霓虹……时间根本不够!

  “不能等。”张伟斩钉截铁,“陈船长,风暴圈有多大?您的船能坚持住吗?如果我们派船去接应您呢?”

  “接应?” 陈海愣了一下,“风暴圈范围不小,现在过来很危险。而且,就算你们接到我,我不回到那片具体海域,看不到参照物,也算不出坐标。”

  “那就告诉我们那片海域的大致范围!我们送您过去!”张伟急道。

  “不行。” 陈海拒绝得很干脆,“老爷子交代过,那个地方,只能由我独自找到。而且……那片海域有点‘邪门’,不是常去的渔场,没有准确的航道图,暗礁多,还有奇怪的磁场干扰。外人贸然进去,很容易出事。我的‘海龙号’是老船,但我和我的伙计们熟悉那里。”

  陷入僵局。时间,成了最冷酷的敌人。

  通讯中心里,所有人都看着张伟。艾莉西亚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张伟,时间来不及。就算我们派最快的船过去,往返加上寻找坐标的时间,最少也要四天。这还不算开采振金和运回来的时间。”

  四天……太极限了。几乎不可能。

  张伟盯着通讯器,脑中飞快运转。突然,他问陈海:“陈船长,您父亲留下的能量探测仪,您知道怎么用吗?”

  “能量探测仪?那个老指南针?老爷子教过我一点。它能感应到地脉能量的异常波动。他说……振金矿脉所在的地方,能量场会很特殊。”

  “如果我们把探测仪的数据远程传输给您,您能结合您的位置和记忆,大致判断出矿脉的方向或距离吗?”张伟想到一个可能,“不需要精确坐标,只要一个大方向!我们派人带着探测仪,乘最快的船,向您靠拢,同时您也向我们靠拢。我们在中途汇合,然后您带路去‘老地方’!”

  这个方案将寻找坐标和接人的过程合并,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陈海那边再次沉默,显然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背景的风浪声似乎更大了。

  “……可以试试。” 他终于说道,“但探测仪需要校准,而且必须在海上,靠近那片海域才能有效。你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现在!”张伟看向艾莉西亚。

  艾莉西亚没有犹豫:“议会有一艘高速巡逻艇,改装过,能应对恶劣海况,最快航速能达到35节。加满油,现在准备,一小时后可以出港。但船员……”

  “我来。”张伟道,“林薇跟我一起。我们需要陈船长的指引。艾莉西亚,锈蚀霓虹这边交给你和夜琉璃。”

  “太危险了!”艾莉西亚反对,“海上风暴,还有未知的海域……”

  “没时间了!”张伟打断她,“这是唯一能抢时间的办法。立刻准备船,把探测仪和所有能找到的关于那片海域的资料都带上。通知陈船长我们的汇合点。”

  他转向通讯器:“陈船长,请保持通讯畅通,我们将尽快出海与您汇合。请将您当前的航向、航速和预计风暴影响告诉我们。”

  “……好。我会把数据传给你们。小心点,年轻人,海上的事,不像陆地上那么简单。” 陈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为了老爷子留下的麻烦……辛苦你们了。”

  通讯结束。

  张伟看向林薇,林薇坚定地点头。

  一小时后,锈蚀霓虹唯一通往海面的秘密通道闸门打开,一艘流线型的银灰色高速巡逻艇,如同离弦之箭,冲入暮色笼罩下波涛渐起的大海。

  船上,除了张伟和林薇,还有艾莉西亚紧急调派的两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和一名懂基础机械的议会技师。

  艇首劈开海浪,朝着风暴隐约酝酿的东南方向疾驰。

  背后,是锈蚀霓虹那如同垂危巨人般沉重的心跳。

  前方,是莫测的海洋、未知的风暴,以及最后一线缥缈的希望。

  倒计时,在陆地和海上同时滴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