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火光-《三国:开局北上求援,刘备我来了》

  周泰带着甲组七人,沿着记忆中的地图——那地图来自多年前某位被孙策俘获的江陵老吏口述——在迷宫般的后院、夹巷中穿行。夜色是完美的掩护,偶尔遇到巡逻队,他们便提前隐于阴影、柴堆甚至狗窝之后。

  半炷香后,西仓高大的砖石围墙已在前方。墙内,数十座粮囤如山丘般耸立,在月光下泛着灰白的光。守卫明显加强了,墙头有固定岗哨,墙外有游动哨,门楼灯火通明。

  周泰伏在一处茅厕的矮墙后,仔细观察。强攻不可能,攀墙也会立刻暴露。他的目光落在粮仓区侧面——那里有一排低矮的厢房,是仓吏值守和堆放杂物的处所,与主仓区有门相通,守卫相对松懈。

  “从那边进去。”他指了指,“先控制厢房,再找机会进入主仓区放火。若不成,便在厢房放火,火势一起,城内必乱,也算扰动。”

  计划简单直接,关键在于快。

  七人如狸猫般掠向厢房。一名靠在门边打盹的老仓吏,被周泰从后捂住口鼻,轻轻放倒。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是通铺和堆满账册的桌案,另一名年轻仓吏正在油灯下核对簿册,闻声抬头,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支弩箭已没入其咽喉。

  “搜!找油灯、柴薪、账簿,所有能烧的!”周泰快速下令,自己则扑到通往后仓区的那扇包铁木门前。门上挂着重锁。

  “将军,锁是新的,很结实!”

  周泰试了试,沉声道:“用刀劈缝隙,把火油灌进去,烧门!”

  两名士卒立刻上前,用短刀奋力撬挖门板缝隙。另一人迅速卸下背上的火油罐。

  时间,在寂静中飞快流逝。每一息都可能是暴露的前奏。

  就在周泰等人潜入西仓厢房的同时,江陵城东十五里,一处荒废的土地庙。

  庙内蛛网横结,神像歪倒。角落里却生着一小堆篝火,火上架着一个陶罐,煮着些菜粥。火旁围坐三人,皆作商旅打扮,但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有兵器。

  “城里信号还没起。”其中一人,面有刀疤,低声道,“会不会出事了?”

  “急什么。”居中者是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人,慢慢搅动着粥,“吕将军谋定后动。纵火是下策,制造混乱、寻机刺杀糜兰、或破坏关键桥梁、机关,才是上策。我们这队‘闲子’,本就是以备万一。”

  他们是吕蒙安排的第三批人手,真正的精锐斥候,共二十人,分批在不同时间、以不同身份潜入江陵,任务不是作战,而是潜伏、观察、传递情报,并在最关键的时刻执行特种任务——比如,在混乱中寻找并刺杀刘备集团的关键文臣,或者破坏城内水门、钟鼓楼等枢纽。

  刀疤脸道:“可我们在城外,怎么知道城内何时乱?”

  蜡黄脸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竹笼,里面是一只羽毛漆黑、眼睛赤红的鸽子。“这是江东驯养的信鸽,夜视极佳。城内有我们的人,一旦大事发动,便会放鸽。我们见鸽,便从东门趁乱混入,直扑目标。”

  “目标?不是说见机行事吗?”

  “昨夜刚收到柴桑密令。”蜡黄脸的声音更低了,“鲁都督转吴侯钧旨:若事有可为,优先目标——刺杀糜兰。若糜兰防卫过严,则改为破坏通济行总账房与货栈。务求瘫痪其后勤调度中枢。”

  三人沉默。刺杀刘备麾下首席军师、总揽五州后勤的糜兰?这难度,比纵火粮仓大了何止十倍。

  “糜兰此刻,必在通济行重重保护之下。”刀疤脸涩声道。

  “所以是‘若事有可为’。”蜡黄脸盖上粥罐,“吃饭,养足精神。鸽子来时,便是搏命之刻。”

  庙外,秋风呼啸,吹得破窗纸噗噗作响。远处,江陵城的方向,夜空平静,未见火光。

  但平静之下,杀机已如拉满的弓弦。

  江陵城西,芦苇荡下游。

  吕蒙的第二队人马已成功从排水涵洞潜入。但就在周泰等人进入厢房后不到半刻钟,意外发生了。

  一名在涵洞出口留守的丙组士卒,忽然听到头顶废弃仓房的地板传来极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他立刻警觉,示意同伴噤声,自己贴着潮湿的墙壁,缓缓抬头。

  透过宽大的地板缝隙,他看到了几只穿着草鞋的脚,悄无声息地移动。不是巡逻兵的军靴,更不是更夫的破鞋。那些脚停住了,然后,一点极微弱的光亮起——不是火把,更像是夜明珠或某种荧石,被刻意遮掩着。

  光亮移动,照亮了地板缝隙上方的一小片区域。士卒瞳孔骤缩!他看到了半张脸,一张没有任何特征、却让他瞬间汗毛倒竖的脸——那是江东秘密培养的“清道夫”,专门负责在行动失败或人员暴露时,消除一切痕迹,包括……自己人。

  “清道夫”怎么会在这里?计划泄露了?还是……上面认为这次潜入已经失败或即将失败,要提前灭口、切断线索?

  巨大的恐惧攥住了这名士卒的心脏。他几乎要发出警告,但长期训练的本能让他死死咬住牙关。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缩回阴影,对同伴打出“极度危险、噤声、待命”的复杂手语。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极其轻微的对话声,用的是江东某地的土语,含糊快速:

  “……找到……丙组应在下面……”

  “……主上有令,若事泄,此洞……不能留活口出去……”

  “……如何处置?”

  “……等甲组动静。若火起,便是信号,封洞,灌烟……”

  地板下的两名丙组士卒,血液几乎冻结。他们被放弃了,甚至要被自己人清除!

  其中一人眼中闪过绝望的凶光,手缓缓摸向腰间的刀。另一人死死按住他,摇头,用口型说:“等……将军……有后手……”

  他们不知道,这小小的废弃仓房,此刻已成棋局中最凶险的角落。而棋手,似乎不止吕蒙和糜兰两方。

  江陵城的夜色,愈发深沉莫测。

  荆门山往江陵的官道旁,一处避风的山坳。

  张松的马车终于停下,马匹已到极限,车辕甚至有开裂的迹象。护卫头领,一个面容冷硬的中年汉子,对车内低声道:“张先生,马不行了,必须歇息一个时辰,否则未到江陵便会倒毙。此处隐蔽,我们生火弄些热食。”

  张松抱着那卷羊皮地图,迟疑道:“江陵方向,似乎有火光?”

  “是江上渔船灯火,或是营垒篝火,离得远,看不清。”护卫头领道,“先生放心,此地距江陵不过十余里,明日日出前定能抵达。糜军师既然约在临江驿,必有人接应。”

  张松勉强点头,下了车。山风凛冽,他裹紧衣袍,望向东方。夜色中,隐约可见平原尽头那片更大的、连绵的微弱光晕——那应该是江陵城的轮廓。

  这一路奔波,他心中忐忑与期待交织。怀中地图重若千钧,这不仅是西川四十一郡的山川险要,更是他张松摆脱刘璋庸主、投效明主、博取功名的全部希望。刘备,会是那个明主吗?糜兰的承诺,又值几分?

  忽然,山道另一侧传来马蹄声,急促而杂乱,不止一骑!

  “隐蔽!”护卫头领低喝,众人立刻熄灭刚刚生起的火堆,将马车推向灌木丛深处,刀剑出鞘,弩机上弦。

  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有十余骑,马上骑士皆着黑衣,未打火把,借着微弱的星光狂奔。他们似乎极为匆忙,甚至带着慌乱的痕迹,从山坳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口飞驰而过,径直奔向东南方向——那不是去江陵的路,而是通往当阳、荆山的方向。

  “不是冲我们来的。”护卫头领松了口气。

  但张松却盯着骑士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他在刘璋麾下掌管机要,对各方势力服饰、装备有些了解。那些骑士虽无标识,但马鞍的制式、佩刀悬挂的方式……隐约有江东的风格。

  江东的人,深夜在此荒郊野外狂奔,所为何事?与江陵有关吗?

  “此地不宜久留。”张松忽然道,“马匹稍歇两刻钟,我们便走。不必生火,吃些干粮即可。”

  他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江陵,似乎并非他想象中的安稳后方。或许,他怀中的地图,要比预料中更早、也更紧迫地,交到该交的人手中。

  夜色更深。山风卷过,带着远江的水汽和隐约的、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焦糊气息。

  江陵城内外,数股力量在黑暗中对峙、试探、涌动。而黎明前的最后一段黑暗,往往最为凶险。

  所有人的命运,都系于即将到来的火光与刀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