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神权的诞生-《重生女王玩炸药》

  纽约港。

  海面黑得像化不开的墨。

  粘稠,腥臭。

  风很大。

  那风跟刀子似的,裹着冰冷的水沫子,一下下往骨头缝里刮。

  黑色快艇像片烂树叶,被几米高的浪头抛起来,又狠狠砸下去。

  砰。

  船底撞上水面,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

  潘宁没动。

  她像根钉子,死死钉在甲板上。

  那身名贵的黑色风衣早就湿透了。

  头发乱糟糟糊在脸上,还在往下滴水。

  咸的。

  也许还有血。

  她怀里沉甸甸的。

  谢焰昏过去了。

  这个疯子。

  刚才那一下子,简直是要把天都给捅个窟窿。

  现在他软绵绵靠在潘宁身上,身体烫得吓人。

  隔着湿透的衣服,潘宁都能感觉到那股灼人的热浪。

  像是刚从炉子里夹出来的红炭,又像是颗燃尽了的陨石。

  那是透支。

  是把命都给烧了。

  潘宁的手臂在抖。

  控制不住地抖。

  不是因为冷。

  哪怕现在的海风只有几度,哪怕海水冰得像针扎,她也感觉不到冷。

  那是兴奋。

  是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跑,撞得心脏砰砰直响,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那种感觉,比第一次在苏富比举牌还要刺激一百倍。

  比亲手把顾英辉踩在脚底下还要爽一万倍。

  她单手死死箍着谢焰的腰,生怕一个浪头把他给卷走。

  另一只手猛地抬起来。

  她盯着视网膜上那个疯狂闪烁的金色界面,在虚空中狠狠一抓。

  像是要把那团光给抓进手心。

  手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风。

  但那个金色的系统界面还在她眼前跳动,亮得刺眼。

  那行金色的字,像是在燃烧。

  【m-NFt-00x:叛逆的号角】。

  每一个笔画都在跳,像是活的。

  那是权杖。

  是新世界的钥匙。

  潘宁深吸了口气。

  空气里全是硝烟味,还有海水的腥味,混在一起,呛得喉咙发痛。

  但真好闻。

  这是胜利的味道。

  她猛地抬起头。

  头顶上,几架无人机的镜头正闪着幽幽的红光,死死盯着她。

  像一群等着吃腐肉的秃鹫。

  那是全世界的眼睛。

  大卫·索恩在看。

  华尔街那群吸血鬼在看。

  还有那些躲在阴沟里,等着看她笑话的烂人,都在看。

  看什么?

  看她怎么死?

  看她怎么跪下求饶?

  做梦。

  潘宁的嘴角一点点勾起来。

  那弧度残忍极了。

  眼神冷得像冰,又狂得像火。

  那是猎人看着猎物一脚踩进捕兽夹时的眼神。

  高高在上,冷酷无情。

  赢了。

  真的赢了。

  但这只是个开始。

  好戏,才刚拉开大幕。

  她迎着那些镜头,迎着那些想把她生吞活剥的目光,挺直了脊梁。

  就像个女王,站在她的巡礼船上。

  “全世界的朋友们。”

  潘宁开口了。

  声音不大。

  但通过那个被谢麟劫持的“上帝通道”。

  通过那个被山本聪搞瘫痪的卫星网络,这声音瞬间在全世界每个角落炸响。

  滋滋——

  那是电流的杂音。

  刺耳,尖锐。

  像是某种来自高处的审判。

  纽约时代广场的大屏幕。

  东京涉谷的街头。

  伦敦的酒吧。

  甚至是非洲草原上的一台老式收音机。

  全都是她的声音。

  冷静。

  清晰。

  带着股让人不得不跪下的威严。

  “你们刚才看到的,不是魔术。”

  “不是幻觉。”

  潘宁的手,缓缓举高。

  掌心空荡荡的。

  但在全世界所有观众的眼里,在那层AR界面中,那东西出现了。

  一枚号角。

  金色的。

  纯粹由火焰构成的号角。

  它悬浮在潘宁掌心上方,缓缓旋转。

  每一缕火苗都在跳,都在咆哮,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

  那不是特效。

  那是神迹。

  “听好了。”

  潘宁只说了三个字。

  就这三个字,像是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住了全世界的脖子。

  原本喧嚣的世界,瞬间死寂。

  没人敢说话。

  没人敢呼吸。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金色的号角,盯着那个站在浪尖上的女人。

  “这就是,新世界的规则。”

  潘宁笑了。

  笑得肆无忌惮。

  她就像是在宣读一道圣旨,又像是在给旧世界判死刑。

  语速极慢。

  字字诛心。

  “燃烧此NFt——”

  声音拉长,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狠狠砸进每个人的耳膜。

  “指定半径一公里内,所有组织成员。”

  “服从度,强制降低百分之九十。”

  “个人意志,强制提升一千倍。”

  每一个数字,都像是记重锤。

  砸得人头晕眼花。

  最后。

  潘宁的眼神猛地一厉,像刀子一样扎进镜头。

  “一小时。”

  话音落地。

  空气凝固了。

  全世界陷入了长达三秒的死寂。

  那是大脑过载的空白。

  那是三观崩塌的震惊。

  紧接着。

  哗然四起!

  疯了!

  这女人疯了!

  她在说什么?

  降低服从度?

  提升个人意志?

  这是什么鬼规则?

  这不是物理攻击。

  没有导弹,没有激光。

  这是降维打击。

  这是思想瘟疫。

  这是要挖了所有权力者的祖坟!

  ……

  cIA指挥中心。

  那种过载的焦糊味更重了,呛得人想吐。

  大卫·索恩原本抓着椅背的手,猛地僵住。

  指关节发白。

  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来,突突直跳。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缩成了个针尖大小的黑点。

  那是生物本能。

  是老鼠看见了猫,是羚羊闻到了狮子。

  那是天敌。

  “什么?!”

  索恩猛地站起来。

  动作太大,带翻了身后的椅子。

  哗啦!

  椅子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在死寂的指挥大厅里,这声音像是声枪响。

  但这声枪响,没能吓住任何人。

  因为所有人都傻了。

  几百号精英特工,那些平时杀人不眨眼的机器,此刻一个个张大了嘴,像是群离了水的鱼。

  呆滞。

  恐慌。

  他们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潘宁刚才那几句话。

  服从度降低百分之九十?

  这怎么可能?

  这他妈的是妖术!

  “荒谬!”

  索恩咆哮起来。

  声音嘶哑,破了音,听着像是在哭。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流进眼睛里,蛰得生疼。

  他感觉到了。

  那是种前所未有的威胁。

  比核弹还要可怕。

  核弹只能杀人。

  这东西,能诛心。

  “这是妖术!这是骗局!”

  索恩歇斯底里地吼着,像是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猛地转身,死死盯着操作台前的那些特工。

  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别听她的!”

  “那是假的!”

  “全员注意!切断信号!”

  “开火!给我开火!”

  “杀了她!立刻!马上!”

  命令吼出去了。

  声音在指挥大厅里回荡。

  但是。

  没人动。

  真的没人动。

  就像是时间被冻住了一样。

  那些平时只要他一个眼神就会扑上去咬人的猎犬,此刻全都僵在了原地。

  有人持枪的手开始颤抖。

  那颤抖很轻微,但在死寂的大厅里,连枪身的轻微晃动都清晰可见。

  有人的眼神开始游移。

  不再死死盯着屏幕,而是看向旁边的同事,看向索恩,看向自己手里的武器。

  那眼神里有困惑。

  有茫然。

  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东西。

  质疑。

  “你们聋了吗?!”

  索恩气疯了。

  他冲过去,一把抓住那个技术主管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我让你切断信号!我让你开火!”

  唾沫星子喷了主管一脸。

  主管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平时唯唯诺诺,见着索恩跟老鼠见着猫似的。

  但现在。

  他呆呆地看着大屏幕。

  眼睛里倒映着那团金色的火光。

  那张油腻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种神情。

  一种索恩从来没见过的神情。

  那叫“思考”。

  “长官……”

  主管喃喃自语。

  声音很轻,很飘。

  像是还在梦里。

  “这火……真美啊。”

  轰!

  索恩的脑子里炸了。

  美?

  这时候你说美?

  “你在说什么鬼话!”

  索恩一把推开他,反手拔出腰间的配枪。

  咔嚓。

  上膛。

  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了主管的太阳穴上。

  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

  那是死亡的触感。

  平时,这足以让人吓尿裤子,跪地求饶。

  但现在。

  主管只是缓缓转过头。

  动作很慢。

  脖子僵硬得像是生锈的齿轮。

  他看着索恩。

  眼神里没有恐惧。

  没有那种卑微的、讨好的神色。

  只有困惑。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为什么要杀人?”

  主管问。

  语气平静得吓人。

  “我不明白。”

  “长官,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

  “这不对。”

  这三个字,像三把尖刀,噗噗噗扎进索恩的心窝子。

  不对?

  特工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过“不对”这两个字?

  只有服从!

  只有命令!

  “你反了……”

  索恩的手在抖。

  枪口在抖。

  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只要稍微用一点力,哪怕是一点点。

  砰。

  这个秃顶男人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炸开。

  红的白的喷一地。

  索恩想开枪。

  他太想开枪了。

  他要用血来洗刷这种荒谬,用暴力来维持他的秩序。

  但是。

  他按不下去。

  真的按不下去。

  那根食指,像是被石化了,僵硬得根本不听使唤。

  不是枪坏了。

  是他感觉到了。

  那股力量。

  那股从屏幕里溢出来的、无形的、金色的波动。

  它像潮水一样,无声无息地漫进了这个房间。

  它钻进了每个人的毛孔,钻进了每个人的血管,钻进了每个人的大脑皮层。

  溶解。

  它在溶解这里的一切。

  那种森严的等级。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那种像机器一样的服从。

  全都被溶解了。

  变成了泡沫,变成了渣滓。

  索恩感觉自己的手腕上有千斤重。

  那把枪,平时轻得像玩具,现在重得像座山。

  “当啷。”

  一声脆响。

  有人手里的文件掉了。

  接着是水杯。

  键盘。

  甚至还有枪。

  整个指挥大厅,几百名精英特工,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们抬起头。

  看着屏幕。

  看着彼此。

  看着手里那些杀人的工具。

  每个人都在问自己。

  “我是谁?”

  “我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屏幕上,自由女神像的火炬还在燃烧。

  金光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

  照得他们脸上的迷茫无处遁形。

  索恩环顾四周。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接窜上了天灵盖。

  冷。

  太冷了。

  比纽约港的海风还要冷。

  他拥有核弹密码。

  他拥有卫星权限。

  他背后站着国家机器,站着五角大楼,站着白宫。

  他是这里的主宰。

  但在这一秒。

  他变成了光杆司令。

  他成了个笑话。

  权力被剥夺了。

  不是被抢走,不是被政变。

  而是被一种叫做“不服从”的东西给彻底溶解了。

  没有了服从,权力就是个屁。

  “这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索恩对着屏幕咆哮。

  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唾沫星子乱喷。

  但他自己都知道。

  他在抖。

  那是恐惧。

  真正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如果这是真的……

  如果这东西能蔓延出去……

  那这个世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世界吗?

  屏幕里。

  潘宁看着这一切。

  她的眼神冷漠,高高在上,如同神看着地上的蝼蚁。

  她虽然看不见指挥大厅里的场景。

  但她知道。

  她做到了。

  “大卫·索恩。”

  她喊出了那个名字。

  声音冰冷。

  穿透了屏幕,穿透了距离,直接在索恩的耳边炸响。

  索恩猛地抬头。

  死死盯着屏幕里的女人。

  眼角崩裂,渗出血丝。

  那眼神,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咬死她。

  潘宁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她抬起手。

  指尖隔着屏幕,仿佛点在了索恩的眉心。

  “你的军队。”

  “现在。”

  “归我了。”

  索恩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锤。

  眼前发黑。

  血压飙升,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要爆开。

  喉咙一甜。

  他强忍着那股翻涌上来的血腥气,死死咬着后槽牙。

  但那股恨意和恐惧混杂的冲击太猛了。

  他踉跄后退。

  腿一软。

  砰。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撞翻了旁边的垃圾桶。

  垃圾洒了一地。

  狼狈。

  极致的狼狈。

  这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cIA副局长?

  这就是那个要把他们碾碎的国家机器?

  现在,像条断了脊梁的狗。

  屏幕里。

  潘宁没有笑。

  她只是收回了手。

  紧紧抱住了怀里的谢焰。

  把脸贴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

  赢了?

  不。

  潘宁的心里很清楚。

  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这只是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后面倒下的,将会是整个旧世界。

  ……

  快艇上。

  风还在吹。

  潘宁把湿透的头发别到耳后。

  她看着镜头。

  那种眼神,像是能把人的魂都给吸进去。

  她知道,全世界的权力者此刻都在恐惧。

  那些坐在高楼大厦里,端着红酒,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的人。

  现在手都在抖吧?

  那种恐惧,比任何子弹打在身上都要甜美。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潘宁的声音低沉下来。

  充满了蛊惑。

  像是个女妖,在诱惑着水手跳海。

  “你们在想,这个疯女人是在虚张声势。”

  “你们在想,这不过是个概念炒作。”

  “是个艺术噱头。”

  “是个玩笑。”

  潘宁笑了。

  肩膀耸动。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是疯子的笑。

  “那就试试看啊。”

  她猛地张开双臂。

  像是在拥抱全世界。

  又像是在挑衅全宇宙。

  那种狂妄,那种霸气,简直要溢出屏幕。

  “派你的军队来。”

  “派你的法院来。”

  “派你的媒体来。”

  “甚至派你们的核弹来。”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

  “我等着。”

  “看看是你们的枪快。”

  “还是我的快。”

  话音落下。

  她俯下身。

  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她轻轻吻了吻谢焰滚烫的额头。

  嘴唇上全是咸涩的海水味。

  还有硝烟味。

  “睡吧,我的天才。”

  “你做得够好了。”

  “剩下的脏活……”

  她重新抬起头。

  目光变了。

  那一瞬间。

  那个逃亡者死了。

  那个受害者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个猎人。

  一个看着满山猎物,磨刀霍霍的猎人。

  “换我来。”

  ……

  瑞士,阿尔卑斯山脉深处。

  雪山之巅。

  一座古老的城堡矗立在风雪中。

  这里没有纽约的喧嚣。

  没有汽笛声。

  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一间古老的书房。

  墙上挂着几百年前的油画,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地毯是波斯皇室的贡品。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白兰地的香气。

  亚历山大·范德比尔特坐在高背椅上。

  他很老了。

  脸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深刻。

  但那双眼睛,原本应该像是深渊一样,看透一切波澜不惊。

  此刻。

  那双眼睛里,却出现了裂痕。

  那是凝重。

  是看到棋盘被人一把掀翻时的错愕。

  他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回了托盘上。

  咔哒。

  瓷器碰撞的声音,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脆。

  “野草……”

  亚历山大喃喃自语。

  声音沙哑,像是风吹过枯叶。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疯狂的女人。

  那个把号角当权杖的女人。

  “变成森林了。”

  他低估了她。

  所有人都低估了她。

  他们以为她只是颗稍微大一点的棋子。

  没想到。

  她是个掀桌子的人。

  亚历山大伸出手。

  那只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按下桌上一个隐蔽的按钮。

  没有任何声音。

  书房的墙壁无声地滑开。

  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暗门。

  那是通往真正权力核心的入口。

  “召集议会。”

  他对着黑暗中说道。

  语气平淡,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血腥味。

  “告诉索尔。”

  “是时候了。”

  “既然修剪不了。”

  “那就连根拔起。”

  ……

  曼哈顿。

  某座匿名大厦的顶层。

  这里是整个纽约最高的地方。

  脚下,是万家灯火。

  那一张张由光构成的网,铺展在黑暗的大地上。

  那是金钱的网。

  权力的网。

  而在网中央,蹲着一只老蜘蛛。

  “亚历山大。”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索尔·科恩站在落地窗前。

  他穿着件旧羊绒衫,手里把玩着两颗光滑的石子。

  咔哒,咔哒。

  石子撞击的声音,很有节奏。

  “我已经看到了。”

  索尔看着窗外。

  眼神深邃得像是口古井。

  没有愤怒。

  没有惊慌。

  甚至……还有一丝欣赏?

  “这孩子……”

  索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那是爷爷看着淘气孙女时的表情。

  但更多的是深思。

  一种要把人解剖开来的深思。

  “比我想象的,还要像她的外婆。”

  “那种眼神……”

  “那种不把天捅破不罢休的劲头……”

  “真像啊。”

  他转过身。

  在他身后,一面巨大的屏幕占据了整面墙。

  屏幕上,画面被定格。

  定格在潘宁举起右手,宣判新世界规则的那一秒。

  那双眼睛。

  冷静、锋利、充满了野心。

  还有那种要把旧世界烧成灰的狂热。

  索尔笑了。

  那笑容慈祥极了。

  慈祥得让人毛骨悚然。

  “是时候见见她了。”

  “有些故事,该讲讲了。”

  他伸出手。

  拿起桌上一部黑色的老式电话。

  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

  快艇上。

  海风小了一些。

  但那种压抑的气氛,比刚才还要浓重。

  潘宁依然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谢焰。

  他的脸色惨白,额头全是汗,呼吸很浅。

  她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烫得吓人。

  得赶紧找地方让他休息。

  潘宁抬头扫了眼周围。

  那些巡逻艇还围着,但没再靠近。

  船上的特工们一个个呆站着,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远处,直升机还在盘旋,但也没有任何动作。

  僵持。

  就在这时。

  嗡——

  她风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很轻微的震动。

  但在这种死寂的环境里,像是声雷鸣。

  潘宁浑身一紧。

  心脏猛地一缩。

  谁?

  这时候谁会打来?

  谢麟?

  不可能,他在维持信号劫持,不可能在这个频段联系。

  山本聪?

  他在防守攻击,没空。

  那会是谁?

  潘宁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

  手有点抖。

  屏幕亮起。

  上面显示的是一串乱码。

  没有任何归属地。

  无法追踪。

  无法拦截。

  这是串幽灵号码。

  直觉。

  一种在生死边缘磨练出来的直觉告诉她。

  这个电话。

  不能不接。

  如果不接,她会后悔一辈子。

  潘宁深吸了口气。

  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让她清醒了几分。

  划开接听键。

  把手机贴在耳边。

  “潘小姐。”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带着浓重的纽约口音,老派,绅士。

  温和,平静。

  不像是来宣战的。

  倒像是邻居老爷爷在跟你聊天气。

  “我是索尔·科恩。”

  轰!

  潘宁的瞳孔骤然收缩。

  索尔·科恩!

  这个名字,像是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她的脑海。

  “兄弟会”金融家族的教父。

  那个传说中控制着美联储,控制着全球资本流向的老不死。

  真正的幕后黑手。

  那个想要把谢焰变成“听话宠物”的牧羊人。

  他竟然亲自打来了。

  潘宁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

  指关节发白。

  “我知道你是谁。”

  潘宁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那是把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压碎了,硬生生挤出来的冷静。

  “有话快说。”

  “我不跟死人废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呵呵呵……”

  笑声干涩,沙哑。

  “年轻人就是急。”

  “不过,我喜欢。”

  索尔顿了顿。

  那边传来了石子撞击的声音。

  咔哒。

  “孩子。”

  “你今晚做得不错。”

  “拍卖规则,引诱对手,用舆论和共识瓦解权力……”

  “这种手法……”

  索尔的声音变得悠长。

  带着一种回忆往事的沧桑。

  “和你的外婆云舒,真的很像。”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直接在潘宁的天灵盖上炸开。

  她的呼吸停滞了。

  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狠狠捏爆。

  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外婆……云舒?!

  那个在她记忆里,总是穿着旗袍,弹着钢琴,温柔得像水的女人?

  那个在她几岁时就过世的,普通的古典音乐家?

  那个缔造了“火种计划”的女人?

  潘宁以为那只是个意外。

  以为外婆只是个有远见的科学家。

  索尔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认识外婆?

  而且这种语气……

  这么熟稔,这么怀念?

  潘宁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那颤抖从指尖蔓延到手腕,再到整个手臂。

  她感觉膝盖发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下拽她。

  喉咙像是被塞了碎玻璃,每吸一口气都生疼。

  “你……你说什么?”

  潘宁的声音在抖。

  那是控制不住的抖。

  像是有只冰冷的手,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你到底是谁?”

  “你认识我外婆?”

  “认识?”

  电话那头,索尔的声音变得有些诡异。

  像是条毒蛇,在黑暗中吐着信子。

  “何止是认识。”

  “孩子,你知道最完美的艺术品是什么吗?”

  索尔顿了顿,声音里透着股玩味。

  “是那些以为自己在创作,却不知道自己也是作品的人。”

  “你以为你的重生是意外?”

  “你以为你那些未来记忆,是上帝的恩赐?”

  “你以为你能走到今天,全靠你自己?”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把锤子,狠狠砸在潘宁的心口。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胸口剧烈起伏。

  “不。”

  “孩子。”

  索尔的声音轻柔得让人想吐。

  那温柔里藏着刀子。

  像是屠夫哄着羊羔上砧板。

  “你只是火种计划里,最完美的那件作品。”

  “你是个程序。”

  “是个被设计好的复仇机器。”

  “而我……”

  他笑了。

  笑声里全是嘲讽。

  全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看着小白鼠跑迷宫的傲慢。

  “是看着你外婆,亲手写下这份计划书的人。”

  “我是那个见证人。”

  “也是那个……监护人。”

  潘宁感到天旋地转。

  血液倒流。

  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

  她的手指失控地痉挛,手机差点掉进海里。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她是活生生的人!

  她的恨是如假包换的!

  她的爱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被设计的?

  怎么可能是剧本?

  “你撒谎!”

  潘宁对着手机嘶吼。

  声音尖利,像是只受伤的小兽。

  “你想乱我心智!”

  “我不会上当的!”

  但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根本不管她的崩溃。

  “你以为你在反抗我们?”

  “你以为你炸了女神像,劫持了信号,就是赢了?”

  “不,孩子。”

  索尔的声音变得更加温和。

  那种温和,像是长辈在给孩子讲睡前故事。

  “你只是在按照剧本,一步步走向我们为你设计好的终点。”

  “我们等着你长大。”

  “等着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足够强大,足够冷酷,足够……”

  他停顿了一下。

  “有资格坐上这张桌子。”

  索尔的语气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意味。

  像是猎人看着终于长大的猎物。

  “欢迎回家,潘宁。”

  “欢迎……”

  “来到真正的棋盘。”

  “三天后,纽约。”

  “我们见一面。”

  “你会想知道的……”

  “关于你外婆的故事。”

  “关于你父母的真相。”

  “还有……”

  “关于你身边那个天才的真正价值。”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只有忙音在耳边回荡。

  潘宁站在甲板上。

  海风呼啸。

  吹乱了她的头发,吹干了她脸上的水渍。

  也许是泪。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僵硬得像是尊雕塑。

  但她的眼底。

  那原本燃烧着熊熊野火的眼底。

  此刻。

  是一片死寂的空洞。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谢焰。

  他还在昏迷。

  呼吸微弱。

  但脸上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

  那笑容纯粹得像个孩子。

  潘宁的心猛地揪紧。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谢焰的脸。

  指尖冰凉。

  “我是谁?”

  她喃喃自语。

  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是潘宁?”

  “还是……”

  “火种?”

  海风吹散了她的声音。

  只留下一个女人抱着昏迷的男人。

  在漆黑的海面上。

  在金色的火光下。

  在全世界的注视中。

  孤独地站着。

  真正的黑暗,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