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自由女神的眼泪-《重生女王玩炸药》

  九点零十三分。

  表停了。

  或者说,全世界几亿人的心跳,在这一秒,漏了一拍。

  屏幕里没有声音。

  只有那个矗立在黑夜里的巨大铜像。

  夜色黑得像沥青,粘稠,腥臭,死死糊在哈德逊河的河面上。

  探照灯惨白的光柱打在自由女神像的脸上。

  没神性。

  真没神性。

  那张脸僵硬、冷漠,像具放了一百年的青铜巨尸。

  她举着电灯泡火炬,盯着脚下那艘比蚂蚁还小的快艇。

  风里带着刀子。

  “哗啦!”

  黑浪头砸过来。

  又腥又冷。

  海水兜头浇在潘宁脸上。

  痛。

  像被人甩了一巴掌。

  潘宁没躲。

  她的手死死抠着船舷,指甲盖翻起,渗出血丝,混着海水往下淌。

  黑色的风衣吸饱了水,像块沉甸甸的铁皮裹在身上,勒得人喘不上气。

  冷透了。

  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

  但心脏在烧。

  “咚。咚。咚。”

  心跳声太大。

  怕吗?

  废话。

  头顶上,“黑鹰”直升机的螺旋桨在咆哮,气流压下来,把海面压出一个巨大的凹坑。

  四周,几十艘巡逻艇像闻见血腥味的鲨鱼,围成一个死圈。

  几百个黑洞洞的枪口。

  无数个红色的激光瞄准点。

  密密麻麻,像红色的蛆虫,爬满了她和谢焰的脸、胸口、眉心。

  死局。

  真正的死局。

  “滋。”

  扩音器里炸开电流声。

  大卫·索恩的声音传出来,尖锐,扭曲。

  “潘宁!游戏结束了!”

  “立刻跪下!双手抱头!”

  跪下?

  潘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谢焰背着那个巨大的琴盒,站在晃荡的甲板上,稳得像根钉子。

  他没看枪口。

  没看直升机。

  他在摸口袋。

  动作慢吞吞的,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天上的狙击手透过瞄准镜,手指搭在扳机上,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只要他掏出任何黑色的东西。

  只要有一点金属反光。

  “砰”一声,这男人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炸开。

  谢焰的手掏了出来。

  是一颗糖。

  大白兔。

  蓝白色的糖纸,在狂风里剧烈抖动,“哗啦哗啦”响。

  谢焰低头,甚至有点笨拙地剥开糖纸。

  这可是童年唯一的甜啊。

  他把糖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一个小包。

  “咔嚓。”

  糖块被咬碎。

  奶香在嘴里化开,那是腻人的甜,是和这个充满杀意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温柔。

  谢焰笑了。

  笑得真开心。

  那双平时阴沉沉、像死水一样的眼睛,此刻亮得吓人。

  那是两团鬼火。

  那是疯子要把世界烧成灰的兴奋。

  “潘。”

  他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带着股子孩气。

  “你看那个火炬。”

  谢焰抬手指了指女神像手里那个冷森森的电灯泡。

  “太假了。”

  “那个光,我不喜欢。”

  潘宁看着他。

  眼眶发热,鼻尖酸得厉害。

  “那就换一个。”

  潘宁的声音在抖,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硬。

  “换个真的。”

  谢焰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好。”

  他弯腰。

  伸手摸向脚边的黑色手提箱。

  所有的红色激光点瞬间汇聚到他的手上。

  甚至能闻到撞针已经压到底火上的焦味。

  箱子开了。

  没有炸药。没有c4。没有引爆器。

  只有一罐灰。

  灰扑扑的,不起眼,像从哪个炉灶里扫出来的煤渣。

  【灵尘】。

  在物理世界,它是垃圾。

  在谢焰的脑子里,它是钥匙。

  是砸碎这个虚伪世界唯一的锤子。

  谢焰抓起一把灰。

  风太大了。

  那是能把人吹飞的狂风。

  但他手里的灰,没被吹散。

  它们像是活的,粘稠地聚在掌心,闪烁着微弱的灰光。

  谢焰闭眼。

  脑海里,画面像走马灯一样疯转。

  画廊老板鄙夷的脸。

  顾英辉得意的笑。

  季梵高高在上的施舍。

  索恩狰狞的咆哮。

  锁。

  全是锁。

  金钱是锁,权力是锁,规则是锁。

  把人心锁死,把才华锁死,把自由锁死。

  去他妈的规则。

  谢焰猛地睁眼。

  瞳孔猩红。

  他扬手。

  把那把灰,狠狠撒向天空。

  “破!!!”

  声音不大。

  被螺旋桨的轰鸣声吞没。

  灰尘散开,瞬间消失在狂风里。

  ......

  弗吉尼亚,cIA指挥中心。

  大卫·索恩盯着屏幕,嘴角抽搐了一下。

  就这?

  这就是所谓的终极大招?

  这就是那个疯女人敢跟他叫板的底牌?

  撒一把灰?

  这是在搞什么三流的行为艺术?还是死到临头吓傻了?

  “荒谬。”

  索恩冷哼,心里的不安变成了暴怒。

  那是被戏弄的耻辱。

  “杀了他们。”

  索恩对着麦克风咆哮,唾沫星子喷在屏幕上,脸上的青筋暴起。

  “把那艘船打成碎片!立刻!开火!”

  命令通过无线电,光速传输。

  自由岛高点。

  狙击手没有任何犹豫。

  这是本能。

  食指下压。

  扳机扣动。

  撞针击发。

  “砰!”

  枪口喷出橘红色的火焰。

  7.62毫米的穿甲弹,带着撕碎一切的动能,旋转着冲出枪膛。

  0.1秒。

  只需要0.1秒,这颗子弹就会钻进谢焰的眉心,掀开他的头盖骨。

  潘宁甚至看见了枪口的火光。

  她没闭眼。

  她死死盯着那颗子弹。

  来吧。

  结束吧。

  但是。

  怪事发生了。

  那颗子弹,那颗本该快得看不见的死神,在飞到快艇上方十米的时候。

  突然一滞。

  不是停住。

  是像一颗石子,狠狠砸进了一缸粘稠的胶水里。

  那是规则的泥潭。

  紧接着。

  “嗡!!!”

  一声闷响。

  不是耳朵听到的。

  是直接在脑壳里炸开的。

  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巨人,拿着把大锤,狠狠砸在了灵魂上。

  潘宁觉得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了。

  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透明的,扭曲的,像沸腾的水气,以谢焰为中心,疯了一样向四周炸开。

  那是“概念”在干涉“现实”。

  波纹扫过子弹。

  那颗不可一世的穿甲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动能被剥夺了。

  “啪嗒。”

  它像个死苍蝇一样,垂直掉下来,砸在甲板上。

  滚了两圈。

  不动了。

  波纹继续扩散。

  速度太快了。

  瞬间扫过了四周的巡逻艇。

  船上的特工们,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他们的手指就搭在扳机上。

  甚至只要再用哪怕一丁点的力气,就能把子弹打出去。

  但是。

  他们动不了。

  不是身体僵硬。

  是脑子僵了。

  一股巨大的、莫名的悲伤,像洪水一样冲进了脑海。

  为什么要杀人?

  为什么要听那个疯子的命令?

  这把枪怎么这么重?

  重得拿不动。

  重得像是背负了所有的罪孽。

  那股子被纪律、被洗脑、被命令锁死的神经,突然崩断了。

  “哐当。”

  有人手里的枪掉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杀人机器,此刻像是一群迷路的孩子,茫然地看着那艘小船。

  波纹还在冲。

  冲过哈德逊河。

  原本卷起几米高的浪头,保持着那个狰狞的姿势,定格在半空。

  然后。

  “哗啦。”

  像碎玻璃一样,崩塌,散落。

  波浪冲向港口。

  那里停着几百艘货轮、游艇、军舰。

  下一秒。

  “呜——!!!”

  “呜——!!!”

  “呜——!!!”

  所有的汽笛,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下,同时拉响。

  疯了。

  整个纽约港都疯了。

  那是几千个钢铁巨兽的合唱。

  声音太大了。

  太惨了。

  不像汽笛。

  像是一头被关了一千年的巨龙,在笼子里发出的第一声怒吼。

  悲壮。

  苍凉。

  震得人头皮发麻,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cIA指挥中心。

  索恩傻了。

  他手里昂贵的咖啡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咖啡溅在裤腿上,他没反应。

  他死死盯着屏幕。

  “这……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鬼东西?!”

  索恩抓着头发,眼神惊恐得像看见了鬼。

  他想吼,嗓子却哑了。

  屏幕上。

  波纹终于撞上了。

  撞上了那个巨大的、代表着这个国家最高信仰的铜像。

  自由女神像。

  “轰!”

  没有声音。

  但在所有人的心里,都听到了那声巨响。

  那是锁链崩断的声音。

  那个举着火炬、俯视众生一百年的铜像。

  她动了。

  真的动了。

  那只高举着火炬的右臂,猛地颤抖了一下。

  幅度很小。

  但在高清镜头下,那一颤,清晰得像是砸在所有人视网膜上的一记重拳。

  紧接着。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火炬。

  那个原本发着冷森森电光的火炬。

  “噗。”

  就像是一根蜡烛被风吹灭了。

  灭了。

  光没了。

  彻底的黑暗。

  自由岛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漆黑。

  全世界一片哗然。

  时代广场,东京涉谷,伦敦皮卡迪利。

  人群惊呼。

  “灯灭了!”

  “上帝啊!女神的灯灭了!”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一百年了。

  那盏灯从来没灭过。

  它灭了,是不是说明,希望死了?

  黑暗只持续了三秒。

  但这三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

  借着周围微弱的反光。

  人们看到了更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滴液体。

  黑色的。

  粘稠的。

  像石油,又像是变质的血。

  从女神像那个巨大的、空洞的青铜眼角,滑落下来。

  它顺着那张冷漠的脸庞,缓缓流下。

  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黑色痕迹。

  眼泪。

  黑色的眼泪。

  “她……哭了?”

  曼哈顿顶层豪宅。

  斯嘉丽·克罗夫特捂着嘴,精致的妆容哭花了。

  她一直以为艺术就是钱,就是名利场。

  但在这一刻。

  她看懂了。

  那是悲伤。

  是那种被束缚、被利用、被当成工具摆了一百年之后的悲伤。

  “滴答。”

  那滴黑泪砸在基座上。

  冒起一阵白烟。

  那是锈蚀的铜水。

  也是旧秩序崩塌的脓血。

  ......

  船上。

  谢焰猛地抬头。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血。

  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红得刺眼。

  那是透支的代价。

  但他的眼睛,亮得像太阳。

  他抬手。

  手指笔直地指向那个熄灭的火炬。

  狂热。

  那是疯子对神明的挑衅。

  “燃!!!”

  这一个字,是从胸腔里撕裂出来的。

  声音嘶哑,却带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话音未落。

  “轰——!!!”

  火炬重新燃起。

  但这一次。

  不再是那种冷冰冰的电灯泡了。

  不再是虚假的工业光。

  一股金色的、炽热的、仿佛来自太阳核心的真正火焰,从那个铜壳子里喷薄而出!

  那是真火。

  那是概念之火。

  火光直冲云霄!

  把这黑夜烧穿!

  亮!

  太亮了!

  整个纽约港,在这一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

  那光芒穿透了云层,穿透了雾霾。

  甚至穿透了屏幕。

  cIA指挥中心。

  所有的屏幕因为过曝,瞬间变成了一片雪白。

  “啊!!!”

  有人惨叫。

  眼睛被晃瞎了。

  索恩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

  他在抖。

  浑身都在抖。

  那是恐惧。

  这是什么技术?

  全息投影?

  不。

  那扑面而来的热浪,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种要把灵魂烧焦的温度。

  这是神迹。

  是他无法逮捕、无法审判、无法用枪炮解决的力量。

  那金色的火焰里,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飞舞。

  像萤火虫,又像是碎裂的星辰。

  那是“灵尘”具象化了。

  它们在空中盘旋,凝聚,重组。

  潘宁的眼前。

  那个早已失联的系统界面,突然疯了一样弹出来。

  【滋滋……检测到神级概念波动……】

  【规则……重写中……】

  【系统……强制重启……】

  没有报错。

  没有乱码。

  只有瀑布一样金色的数据流,疯狂刷屏。

  在那冲天的火光中。

  一枚崭新的NFt,在她眼前成型。

  它不是图片。

  它是活的。

  一个不断旋转的、由金色火焰构成的号角。

  【m-NFt-00x:叛逆的号角】。

  潘宁看着它。

  心脏狂跳。

  她感觉到了。

  这不仅仅是个图像。

  这是把钥匙。

  一把能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她转头。

  看向镜头。

  那一刻,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网线,直视每一个权力的拥有者。

  直视索恩。直视索尔·科恩。直视那些高高在上的“园丁”。

  “今夜。”

  潘宁开口了。

  声音不再沙哑。

  声音通过被劫持的信号,在全世界回荡。

  冷冽。

  高傲。

  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我把自由,还给你们。”

  话音落下。

  船上的谢焰,终于撑不住了。

  “唔。”

  他闷哼一声,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潘宁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

  满手的冷汗。

  还有血腥味。

  但他身上那股子硝烟味,真好闻啊。

  潘宁紧紧搂着他。

  她能感受到,他胸口那团神火,虽然微弱得像是要熄灭,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纯粹。

  杂质烧光了。

  只剩下真金。

  “潘……”

  谢焰虚弱地靠在她肩头。

  他看着那个燃烧的火炬。

  看着那个被他亲手点亮的神迹。

  露出了一个笑。

  那笑容里没有狂傲,没有阴郁。

  只有满足。

  就像是个干完坏事的孩子,等着大人的夸奖。

  “真好看啊。”

  他嘟囔了一句。

  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

  远处的巡逻艇上。

  那些特工们呆呆地看着火炬。

  手里的武器早就垂下去了。

  枪口指着地面。

  打什么?

  杀谁?

  在那金色的火焰面前,任何暴力都显得那么渺小,那么猥琐。

  索恩瘫坐在椅子上。

  脸色灰败。

  看着屏幕里那个燃烧的火炬,看着那个在火光中抱着男人的女人。

  他知道。

  完了。

  无论法律怎么判。

  无论明天报纸怎么写。

  哪怕他下一秒下令发射导弹把那个岛炸平。

  也没用了。

  潘宁已经赢了。

  她把一个原本只是象征的符号,变成了真正的神迹。

  她把一把灰,变成了让全世界膜拜的圣物。

  人心变了。

  人心一变,队伍就不好带了。

  华尔街。

  埃莉诺·范德比尔特站在落地窗前。

  那金色的火光映在她手里的红酒杯中,像是一团翻滚的血。

  “精彩。”

  这个冷血的女王,低声赞叹。

  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笑。

  那是看到绝世猎物时的眼神。

  “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她举杯,对着远处的火光,遥遥一敬。

  “敬新秩序。”

  更遥远的地方。

  瑞士雪山。

  那个把世界当棋盘的老人,亚历山大。

  茶杯轻轻放下。

  那双苍老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那是凝重。

  是看到棋盘被掀翻时的错愕。

  “野草……”

  他喃喃自语。

  “变成森林了。”

  船上。

  潘宁扶着谢焰。

  脚下是滔天的巨浪,头顶是金色的火光。

  她赢了。

  赌上了性命,赌上了所有。

  她赢了。

  视野里,系统界面上的数字还在疯狂跳动。

  她知道,这还没完。

  这枚【叛逆的号角】,不仅仅是个象征。它真的改变了什么。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

  “咔嚓。”

  一声细微的脆响。

  很轻。

  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纹,悄然出现在自由女神像的基座上。

  不是石头裂了。

  不是水泥裂了。

  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裂了。

  那是旧秩序的根基。

  mIt实验室里。

  那个科学女疯子,伊芙琳·里德。

  她正死死盯着监测仪器。

  屏幕上的曲线突然跳水,然后疯狂拉升,那是物理规则被强行扭曲的信号。

  “断了!断了!”

  伊芙琳发出了一声尖叫,兴奋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她做到了!”

  “她真的把现实逻辑给切开了!”

  潘宁低头。

  嘴唇贴在谢焰满是冷汗的耳边。

  “睡吧,我的天才。”

  声音温柔得像是哄睡。

  “剩下的脏活……”

  她抬起头。

  目光变了。

  那不再是那个被追杀的逃亡者。

  那是猎人看着满山猎物的眼神。

  冷厉。

  贪婪。

  也是王的眼神。

  “换我来。”

  潘宁对着全世界的镜头。

  缓缓举起了手。

  手里空无一物。

  但在所有人的眼里,她手里仿佛握着那把金色的号角。

  那是宣战。

  也是加冕。

  “我要收割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