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抱着布包进来，张定远刚打开敌方密件，外面就传来喊声。他抬头看去，东南方向升起一股浓烟，颜色发绿，气味刺鼻。他立刻站起身，把桌上的地图推到一边。
烟雾扩散很快，前排已有士卒倒地。有人咳嗽不止，有人捂着喉咙跪下。火铳营的装弹动作停了，弓弩手也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张定远冲出营帐，拔剑喝道：“稳住阵型！不许乱动！”
他快步走到倒下的士兵身边，蹲下查看。那人脸色发青，呼吸急促，手指蜷缩。张定远伸手探其鼻息，气味带着硫磺味。他皱眉站起，扫视营地四周。
这时火器匠人跑来，脸上沾着灰。他喘着气说：“将军，这是毒烟！硫磺混砒霜烧出来的！快用酸物捂口鼻，醋最好！”
张定远转身就走。营地角落有几坛老醋，是做饭用的。他一把扯下战旗一角，浸入醋坛，捞出后甩掉多余液体，递给身边的亲兵。亲兵接过布片，立刻捂住口鼻。
“照做！”张定远下令，“所有人用湿醋布掩面，抬走中毒者到上风处！”
他自己拿着另一块布，奔向火铳营。沿途分发醋布，亲自帮昏迷边缘的士兵盖好。一名士卒已经睁不开眼，他直接把布按在他脸上，拍肩示意。那人气息稍稳，慢慢被同伴架走。
风从东边吹来，烟雾继续蔓延。张定远站在高处观察，发现烟最浓的地方在左前方二十步外。那里本是一片空地，现在被烟笼罩。他知道源头未除，毒烟还会持续。
他撕下衣袖，再次浸醋，绑在口鼻处。顺手抽出长枪，低身朝烟区走去。视线只有五步远，地面隐约可见脚印痕迹。他放轻脚步，耳朵捕捉细微声响。
走了约十步，听到陶罐碰撞的声音。他伏地前进，靠近一处土堆。透过烟雾，看到两名倭寇正往罐子里添黑色粉末。旁边摆着六个未点燃的陶弹，引线已接好。
张定远握紧长枪，猛然跃起。一枪刺穿左侧倭寇肩膀，那人惨叫倒地。另一人转身想点火，枪尖横扫，击飞手中火折。张定远跨步上前，枪杆砸中对方手腕，再一记横扫将其击倒。
他迅速踢翻陶罐，粉末洒地。又将未燃的毒弹全部踢进排水沟。确认没有余火后，才退后几步，靠墙喘息。口鼻处的布已经干了，他重新浸了一次醋，继续往外走。
风向开始转变，由东风转为西北风。烟雾不再向前推进，反而向倭寇营地方向回卷。明军阵地上，倒下的士兵陆续醒来。有人能坐起喝水，有人扶着同伴站起来。
张定远回到高坡，看见火器匠人正在检查一名士兵的情况。那人咳嗽几声，喝了半碗水，能说话了。火器匠人抬头对张定远点头：“再灌些醋汤，问题不大。”
张定远看着他满是汗水的脸，说：“你这手艺，能救全军。”
周围几个听得见的士卒立刻传话下去。有人说：“将军说了，能活！”另一个人马上重复，声音更大。火铳营重新列队，弓弩手也恢复警戒。原本慌乱的阵型渐渐稳定。
他站在坡上没动，手按剑柄，盯着敌营方向。烟雾还在飘，但范围小了很多。倭寇那边传来混乱叫声，应该是毒烟反扑造成影响。他眯眼细看，发现敌阵左翼有移动迹象，像是在撤人。
火器匠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陶碗，里面是稀释过的醋液。“将军，喝一口吧，清一下肺。”
张定远接过碗，一饮而尽。味道刺喉，但他没皱眉。把碗递回去时说：“准备三倍量的醋，每个队都要配。再找些粗布，做成固定面罩。”
“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让各营清点人数，报伤亡。轻伤的留下守阵，重伤的送后方。”
火器匠人应声离开。张定远转向火铳营指挥官：“你们现在归我直接调度。等烟散，随时准备推进。”
那人抱拳：“是！”
他又看向弓弩队：“保持压制，发现目标就射。别等命令。”
弓弩队长点头。队伍立刻调整位置，对准烟雾边缘区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由暗转亮，战场上的烟越来越薄。原先倒地的士兵大部分都能站立，少数仍需搀扶。医疗组开始搬运伤员，用担架抬往安全区。
张定远始终站在高坡上。他的黑甲沾满灰尘，脸上有汗痕和烟灰。没人敢让他下来休息。只要他不动，整个前线就没人敢松懈。
一名传令兵跑来报告：“将军，右翼发现两具倭寇尸体，都是被自己人所杀，身上有烧伤。”
张定远问：“死前状态？”
“像是在争抢什么东西，衣服撕破了。”
“拿回来的东西呢？”
“只找到半块木牌。”
他接过木牌看了看。上面刻着一个符号，像火焰缠绕刀刃。他不认识，但知道这是内部标记。说明毒烟计划出了问题，倭寇自己先乱了。
又一名士兵来报：“将军，西面沟渠里的毒弹全泡水了，引线湿透，没法用。”
“派两人守在那里，别让人靠近。”
“是！”
他把木牌交给传令兵：“送去后方存档，别丢。”
太阳升到头顶时，战场基本清晰。敌营方向安静下来，没有大规模调动。张定远判断对方暂时无力反击。他下令各营轮替休整，但不得卸防具，随时待命。
火器匠人再次走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是裁好的布条和小瓷瓶，每瓶装着浓醋。
“做好了。”他说，“一人一套，可以反复使用。”
张定远拿起一套试戴。布条绑在脑后，醋味重但能忍。他点点头：“发下去。”
“还有一事。”火器匠人压低声音，“这种毒烟怕雨。要是下雨，根本起不了作用。”
张定远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以前炼火药时试过类似配方，遇湿气就失效。”
“所以他们选晴天施放。”
“正是。”
张定远望向天空。万里无云，日头正烈。他收回目光，说：“那就等他们再放一次。”
“将军是想……”
“让他们放。”他说，“我们准备好就行。”
火器匠人不再多问，转身去分发防护用品。张定远仍站在原地。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像一根钉在战场上的桩子。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匹快马奔来，在坡下停下。马上士兵翻身下马，抬头喊话。
张定远低头听清内容后，缓缓点头。
他抬起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烟雾扩散很快，前排已有士卒倒地。有人咳嗽不止，有人捂着喉咙跪下。火铳营的装弹动作停了，弓弩手也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张定远冲出营帐，拔剑喝道：“稳住阵型！不许乱动！”
他快步走到倒下的士兵身边，蹲下查看。那人脸色发青，呼吸急促，手指蜷缩。张定远伸手探其鼻息，气味带着硫磺味。他皱眉站起，扫视营地四周。
这时火器匠人跑来，脸上沾着灰。他喘着气说：“将军，这是毒烟！硫磺混砒霜烧出来的！快用酸物捂口鼻，醋最好！”
张定远转身就走。营地角落有几坛老醋，是做饭用的。他一把扯下战旗一角，浸入醋坛，捞出后甩掉多余液体，递给身边的亲兵。亲兵接过布片，立刻捂住口鼻。
“照做！”张定远下令，“所有人用湿醋布掩面，抬走中毒者到上风处！”
他自己拿着另一块布，奔向火铳营。沿途分发醋布，亲自帮昏迷边缘的士兵盖好。一名士卒已经睁不开眼，他直接把布按在他脸上，拍肩示意。那人气息稍稳，慢慢被同伴架走。
风从东边吹来，烟雾继续蔓延。张定远站在高处观察，发现烟最浓的地方在左前方二十步外。那里本是一片空地，现在被烟笼罩。他知道源头未除，毒烟还会持续。
他撕下衣袖，再次浸醋，绑在口鼻处。顺手抽出长枪，低身朝烟区走去。视线只有五步远，地面隐约可见脚印痕迹。他放轻脚步，耳朵捕捉细微声响。
走了约十步，听到陶罐碰撞的声音。他伏地前进，靠近一处土堆。透过烟雾，看到两名倭寇正往罐子里添黑色粉末。旁边摆着六个未点燃的陶弹，引线已接好。
张定远握紧长枪，猛然跃起。一枪刺穿左侧倭寇肩膀，那人惨叫倒地。另一人转身想点火，枪尖横扫，击飞手中火折。张定远跨步上前，枪杆砸中对方手腕，再一记横扫将其击倒。
他迅速踢翻陶罐，粉末洒地。又将未燃的毒弹全部踢进排水沟。确认没有余火后，才退后几步，靠墙喘息。口鼻处的布已经干了，他重新浸了一次醋，继续往外走。
风向开始转变，由东风转为西北风。烟雾不再向前推进，反而向倭寇营地方向回卷。明军阵地上，倒下的士兵陆续醒来。有人能坐起喝水，有人扶着同伴站起来。
张定远回到高坡，看见火器匠人正在检查一名士兵的情况。那人咳嗽几声，喝了半碗水，能说话了。火器匠人抬头对张定远点头：“再灌些醋汤，问题不大。”
张定远看着他满是汗水的脸，说：“你这手艺，能救全军。”
周围几个听得见的士卒立刻传话下去。有人说：“将军说了，能活！”另一个人马上重复，声音更大。火铳营重新列队，弓弩手也恢复警戒。原本慌乱的阵型渐渐稳定。
他站在坡上没动，手按剑柄，盯着敌营方向。烟雾还在飘，但范围小了很多。倭寇那边传来混乱叫声，应该是毒烟反扑造成影响。他眯眼细看，发现敌阵左翼有移动迹象，像是在撤人。
火器匠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陶碗，里面是稀释过的醋液。“将军，喝一口吧，清一下肺。”
张定远接过碗，一饮而尽。味道刺喉，但他没皱眉。把碗递回去时说：“准备三倍量的醋，每个队都要配。再找些粗布，做成固定面罩。”
“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让各营清点人数，报伤亡。轻伤的留下守阵，重伤的送后方。”
火器匠人应声离开。张定远转向火铳营指挥官：“你们现在归我直接调度。等烟散，随时准备推进。”
那人抱拳：“是！”
他又看向弓弩队：“保持压制，发现目标就射。别等命令。”
弓弩队长点头。队伍立刻调整位置，对准烟雾边缘区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由暗转亮，战场上的烟越来越薄。原先倒地的士兵大部分都能站立，少数仍需搀扶。医疗组开始搬运伤员，用担架抬往安全区。
张定远始终站在高坡上。他的黑甲沾满灰尘，脸上有汗痕和烟灰。没人敢让他下来休息。只要他不动，整个前线就没人敢松懈。
一名传令兵跑来报告：“将军，右翼发现两具倭寇尸体，都是被自己人所杀，身上有烧伤。”
张定远问：“死前状态？”
“像是在争抢什么东西，衣服撕破了。”
“拿回来的东西呢？”
“只找到半块木牌。”
他接过木牌看了看。上面刻着一个符号，像火焰缠绕刀刃。他不认识，但知道这是内部标记。说明毒烟计划出了问题，倭寇自己先乱了。
又一名士兵来报：“将军，西面沟渠里的毒弹全泡水了，引线湿透，没法用。”
“派两人守在那里，别让人靠近。”
“是！”
他把木牌交给传令兵：“送去后方存档，别丢。”
太阳升到头顶时，战场基本清晰。敌营方向安静下来，没有大规模调动。张定远判断对方暂时无力反击。他下令各营轮替休整，但不得卸防具，随时待命。
火器匠人再次走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是裁好的布条和小瓷瓶，每瓶装着浓醋。
“做好了。”他说，“一人一套，可以反复使用。”
张定远拿起一套试戴。布条绑在脑后，醋味重但能忍。他点点头：“发下去。”
“还有一事。”火器匠人压低声音，“这种毒烟怕雨。要是下雨，根本起不了作用。”
张定远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以前炼火药时试过类似配方，遇湿气就失效。”
“所以他们选晴天施放。”
“正是。”
张定远望向天空。万里无云，日头正烈。他收回目光，说：“那就等他们再放一次。”
“将军是想……”
“让他们放。”他说，“我们准备好就行。”
火器匠人不再多问，转身去分发防护用品。张定远仍站在原地。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像一根钉在战场上的桩子。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匹快马奔来，在坡下停下。马上士兵翻身下马，抬头喊话。
张定远低头听清内容后，缓缓点头。
他抬起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