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落魄-《娇妾禅房好孕,清冷佛子夜夜缠腰》

  晨起的时候,窗外的鸟雀叫得格外欢实。

  日头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妆台上那只鎏金掐丝珐琅的粉盒上。

  晃得人眼睛有些发花。

  花嬷嬷手里拿着一把犀角梳,一下一下替程知意通着头发。

  动作轻柔,透着股子小心翼翼的讨好。

  “娘子今儿气色不错。”

  “昨夜那一觉,睡得可还安稳?”

  程知意看着镜中的自己。

  眉眼含春,面若桃花。

  哪里还有半点昨夜受惊过度的模样。

  “托太后娘娘的福,妾身睡得极好。”

  她伸手挑了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步摇。

  在发髻上比划了两下。

  “那就好,那就好。”

  花嬷嬷笑了笑,眼角的褶子深了几分。

  她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小丫鬟。

  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花嬷嬷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程知意耳边。

  “娘子可知,昨夜二皇子回府后,那是怎么个光景?”

  程知意手上的动作未停。

  “怎么个光景?”

  “听说把书房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花嬷嬷啧啧两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太后娘娘这回可是真的寒了心。”

  “老奴在宫里伺候这么多年,最是知晓太后的脾性。”

  “这皇子们争权夺利,太后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若是兄弟阋墙,还要勾结外臣,甚至把手伸到了自家亲戚的后院。”

  “那就是触了太后的逆鳞。”

  “尤其是那枚锐健营的令牌。”

  花嬷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

  “那可是谋逆的大罪。”

  “太后虽然没明着说,但心里那根刺,算是种下了。”

  “往后二皇子再想翻身,怕是难如登天。”

  程知意将步摇插进发髻。

  金色的流苏垂下来,在耳边轻轻晃动。

  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

  她看着镜子里花嬷嬷那张精明的脸。

  嘴角微微上扬。

  “嬷嬷说的是。”

  “这人啊,一旦有了贪念,就容易走歪路。”

  “二皇子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花嬷嬷连连点头。

  “娘子是个明白人。”

  “如今这局势,靖安王府才是最稳当的。”

  “只要娘子好生养着这一胎,将来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程知意垂下眼帘。

  遮住了眼底那一抹冷意。

  福气?

  怕是只有孩子的福气,没有娘的福气吧。

  不过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这花嬷嬷,留着还有用。

  “翠桃。”

  程知意唤了一声。

  翠桃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裙。

  那是今年新贡的蜀锦,颜色是极艳丽的海棠红。

  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瓣用金线勾勒,极尽奢华。

  “娘子,您今儿要穿这个?”

  翠桃有些迟疑。

  “这颜色是不是太艳了些?”

  “您如今有着身孕,还是穿些素净的稳妥。”

  程知意站起身,展开双臂。

  “就穿这个。”

  “今儿是个好日子。”

  “自然要穿得喜庆些。”

  她转头看向花嬷嬷。

  “嬷嬷,妾身想进宫去瞧瞧平阳公主。”

  花嬷嬷愣了一下。

  “娘子这是……”

  “公主如今被关在静心殿,太后下了死命令,不许人探视。”

  “那是对旁人。”

  程知意理了理袖口,语气淡然。

  “妾身是受害者。”

  “受害者去探望加害者,那是大度,是恩典。”

  “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也只会夸妾身懂事。”

  “况且,妾身还有些‘体己话’,想跟公主好好说说。”

  花嬷嬷看着程知意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心里莫名打了个突。

  这程娘子,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

  怎么这会儿,竟让人觉着有些害怕。

  但她转念一想。

  平阳公主这次差点害得程知意一尸两命。

  程知意心里有气,去撒撒火也是人之常情。

  只要不出大乱子,随她去便是。

  “既然娘子有这份心,那老奴就陪娘子走一遭。”

  “有老奴在,那起子看门的奴才也不敢拦着。”

  马车一路进了宫门。

  直奔西六宫最偏僻的静心殿。

  这里平日里是给犯了错的妃嫔思过用的。

  阴冷潮湿,终年不见阳光。

  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子霉味。

  门口守着几个粗使太监。

  见是花嬷嬷领着人来,也不敢阻拦。

  点头哈腰地开了锁。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激起一阵灰尘。

  程知意拿帕子掩了掩口鼻。

  眉头微蹙。

  “这就是公主住的地方?”

  “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花嬷嬷在一旁赔笑。

  “娘子有所不知。”

  “太后娘娘发了话,要磨磨公主的性子。”

  “这殿里除了每日送饭的,不许留人伺候。”

  “就连恭桶,都得公主自己倒。”

  程知意轻笑一声。

  “太后娘娘真是用心良苦。”

  她提着裙摆,跨过高高的门槛。

  殿内光线昏暗。

  只有窗户纸透进来的几缕微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馊味。

  那是隔夜的饭菜馊了的味道。

  “谁?”

  角落里的床榻上,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像是破风箱拉动,刺耳难听。

  程知意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一身海棠红的衣裙,在这灰暗的屋子里,亮得有些扎眼。

  床榻上的人动了动。

  慢慢爬了起来。

  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鸡窝。

  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还沾着几块油渍。

  哪里还有半点金枝玉叶的尊贵模样。

  平阳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光线。

  才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

  那一瞬间。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像是见了鬼一般。

  “程……程知意?”

  她不可置信地尖叫出声。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程知意缓步走上前。

  翠桃连忙搬了把椅子,用帕子仔仔细细擦了三遍。

  这才扶着程知意坐下。

  “公主这话说的。”

  程知意理了理裙摆上的金线牡丹。

  动作优雅从容。

  “妾身是特意来谢恩的。”

  “谢恩?”

  平阳从床上跳下来。

  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

  “你谢什么恩?”

  “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

  “是你算计我!”

  她想要扑过来。

  却被花嬷嬷带来的两个大力嬷嬷一把按住。

  动弹不得。

  只能像条疯狗一样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