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曹军若现出致命破绽，以孙讨逆的魄力，定不会错失这等良机。
荆州黄祖、刘表之徒，不过是看门之犬，何足挂齿？
以孙讨逆雄踞江南的威势，取荆州如探囊取物。
但遏制曹操独霸中原的机会，仅此一次。
若孙讨逆愿结盟牵制曹军，即便冀州主力未能撕开缺口，江东亦无损失。
反之若冀州兵败，曹操必乘势荡平中原，继而北上剿灭幽并联军。
届时孙讨逆再西取荆州，岂非更易如反掌？
陈震一气呵成吐出所有谋划，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端起青州香茶轻抿。
归根结底，只要孙坚北上，就能分散曹军压力。
曹操淮南主力不过四万之众。
若冀州六万、袁术四万、孙坚五万合围，十五万大军足可制衡。
即便初期仅冀州军正面迎战，面对的也不过两三万曹军。
孙坚或可观望，但袁术为生死存亡必会全力出击。
如此，胜算犹存。
孙坚目光转向周瑜，指节无意识叩击案几。
这等军国大事，终须与谋臣共议。
陈君之言，孤当深思。
今日且到此，诸使先赴宴歇息。
明日，孤必予答复。
——
陈震躬身退出。
堂内陷入死寂。
孙坚反复权衡，终难决断。
冷汗浸透内衫之际，他忽向席末的周瑜投去询问的目光。
公瑾，你觉得陈震的提议如何？我们要不要北上参与？
周瑜仍凝视着陈震消失的方向出神，全然没注意到孙坚的询问。直到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他才如梦初醒，连忙拱手道：主公恕罪，瑜方才走神了。
这句话让整个大殿再度陷入沉寂。
周瑜立刻意识到众人的心思。他提出的立足江南，夺取巴蜀的天下三分之策，在曹操突然亮出三千套精良兵器时就已宣告破产。
这不仅是装备差距，更是国力悬殊的体现。江东实力远逊冀州袁绍，而袁绍与坐拥青徐二州的曹操相比，更是小巫见大巫。
周瑜不禁自嘲当初眼界狭隘。原以为曹操不过尔尔，如今才知对方竟能以区区青州，在短短数年间打造出三千套国之重器。
更令人惊骇的是，曹操接手前的青州本是十三州中最贫瘠混乱之地，仅优于边疆苦寒之州。可自曹操入主后，青州发展之迅猛简直匪夷所思，其积累的财富恐怕抵得过天下诸州总和。
除了那个神秘的陈太阿，周瑜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助曹操在短短几年内，创造出如此令人胆寒的奇迹。
战场博弈
陈太阿在讨伐董卓之战中一战成名后，便有人始终想与他一较高下。直到今日才惊觉，那些自诩能与陈渡抗衡的计策谋略，终究是落了下乘。
兵法精髓关乎国家命运，决定生死存亡。当今天下，袁绍、孙坚、袁术、刘表等诸侯与坐拥青徐二州的曹操相比，国力悬殊犹如天堑。加之曹操发展之势无人能及，所谓的奇谋妙计都成了徒劳。
正因如此，他才显得如此彷徨无措，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挫败感。陈震所言极是：若曹操在此次围剿中再度取胜，无论袁绍十万大军能否安然北归，天下将再无诸侯能与之争锋。
无论是盘踞北方的袁绍，还是意图割据江南的孙坚，都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这种绝望令人窒息——未与陈渡正式交锋便已落败，未与曹操正面较量，江东胜算已不足一成。
作为孙坚集团的核心谋士，他此刻的失态让殿中众人都意识到：即便智谋超群的周瑜，面对如此局势也无计可施。
孙策突然打破沉寂：父亲！正如陈震所言，若不北上夹击，袁绍必败！待曹操统一中原，纵使我们占据江南，也终非其敌！时间越久，我们胜算越小。不如趁此良机全力一搏，暂缓西征，即刻北伐！
老臣程普立即响应：末将赞同少主提议！黄盖也握拳高呼：北伐！在两位老将带动下，周泰、徐盛等年轻将领纷纷请战。
孙坚正欲询问周瑜意见，却听见一个与众不同的冷静声音突然响起。
《西谏》
殿内桐油灯哔剥作响，张昭的玄色深衣压在青玉席上。
望主公西取荆襄。
孙坚指节叩在青铜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张昭却不疾不徐，目光掠过周瑜腰间悬着的青玉璋，又扫过黄盖虎口的老茧。
曹孟德持节督四州，虎豹骑昨日又破邺城。他忽然抓起案上漆卮，这兕觥能盛几多酒？江东子弟能挡几许铁骑？
漆器坠地，惊起三声响。
张昭突然趋前两步：刘景升造乘舆大辂，刘君郎私制九旒龙旗——此乃明证！他抓起竹简中夹着的绢布，若胜，可献二刘首级于许都；若败...手指划过江东舆图，凭此天堑，何惧江夏黄祖？
孙坚的环首刀在鞘中震颤。
张子布！程普的铠甲铿然作响。张昭却将绢布按在案上：春秋之霸不足法。曹孟德要的是...他忽然掀开铜炉，里面竟藏着一方缺角的传国玉玺。
满堂烛火为之一晃。
张昭退至殿门，广袖带起阵风：他日若败，我等可降。指尖划过自己脖颈，孙氏血脉...余音散在暮色中。
孙坚拔刀劈裂案几，沉香木的碎屑飞溅到张昭衣摆。老臣躬身长揖，腰间组佩叮当，竟是从容踏着满地竹简而出。
张昭离去后，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曹操势大难敌，北伐一旦失利，必将招致灭顶之灾。
纵使有人主张伐曹，又焉知席间没有暗中通曹之人？
即便侥幸取胜，也不过是伤了曹操皮毛。
青州根基稳固，短短年余便能锻造三千精甲，更兼盐茶糖炮之利，铁骑陌刀之锐。
再过三载，谁知曹操又会祭出何等骇人之物？
周瑜目光扫过众人，暗叹一声。
战事未定，降意已生。
原也难怪——众人追随孙坚，不过是为求功名利禄。
若连身家性命都难保全，又何必以死相搏？
孙坚凝视殿门，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被张昭这番言语相激，反倒令他斩却犹疑。
但军中有多少怀有二心之人，他必须查个明白。
子布所言不无道理。
孙坚忽然颓然叹息，
与其冒险北伐，不如西取荆州。
若伐曹不成，他日曹操坐大，
莫说孙氏满门，便是诸位也难逃清算。
指节在案几上叩出沉闷的声响，
我孙文台，岂能连累诸位英豪？
（
对于
议事厅中,孙文台神色凝重地环视众人:此次北伐关系重大,若就此放弃,未免可惜。然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还请诸位表明立场。主战北伐者,请列于左；主张西征者,请立于右。
话音刚落,程普、黄盖等将领毫不迟疑地站到了孙策与周瑜身侧。张纮注意到右边陈端等人坚持原位的态度,又见对面顾雍等人踌躇不决,遂进言道:主公何不先取淮南五县?既可得实惠,又可不与曹操交恶。待袁曹战局明朗,再作打算不迟。
孙坚闻言,面露赞许:子纲此议甚佳。随即转向犹豫的众人:认同此策者,可往子纲处列席。顾雍率先响应,虞翻等人亦相继归附。
事实上,无论主战主和,皆有其理。西征既合大义,又最稳妥；北伐虽风险较大,却能成就霸业。究竟何去何从,尚待时局分晓。
谁对谁错？
人心各异，立场不同。
但在孙坚看来，此刻聚在张昭、张纮身边的顾雍、张允、虞翻、朱治、周鲂等人，全都大错特错。
明白了。孙坚沉声道，容我三思。
今日议事至此，散了吧。
他挥手示意群臣退下。
程普、黄盖、周泰等主战将领还想进言，孙策刚上前就被父亲凌厉的眼神制止。孙坚需要独处，此刻不欲多言。
孙策只好领着周瑜、程普等人悻悻离去。
见主战派退出，主降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告退。
转眼间，大殿只剩孙坚一人。
他怔怔望着殿门方向，待最后一人身影消失，猛然拔出古锭刀劈向案几。
咔嚓一声，案几断裂，文书散落满地。
孙坚握紧宝刀，胸口剧烈起伏。
主公。
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抬头望去，竟是去而复返的周瑜。
公瑾！
孙坚急忙收刀入鞘，快步迎上前去。
曾几何时，张昭才是他最倚重的谋士，周瑜在其心中尚且排不进前三。这并非才干高下，而是亲疏有别。
像刘备与诸葛亮那般一见如故的君臣，终究是异数。
此前周瑜主动 ** 渡江与曹操结盟时，张昭还暗中提醒要防范周瑜......如今想来，何其讽刺！
今日张昭虽未明言投降，但那番量力而行的说辞，与劝降何异？
贪生怕死之徒！
反倒是周瑜这个世家子弟，不似张昭等人只顾身家性命，始终与孙氏父子同仇敌忾， ** 抗曹大业。
孙坚紧握周瑜手臂：公瑾可有良策？
周瑜直截了当：
若曹操得胜，天下将再无抗手。
**
“……主公之策并无不妥。
“眼下须与袁氏兄弟联手，共讨曹操。
“然仅靠江东、郑宝及二袁之力，仍显不足。
“不妨再将局面搅乱些。”
孙坚面露困惑：“尚缺何人？又如何搅局？”
周瑜答道：“可用黄祖。”
孙坚眉头紧锁：“黄祖？我军正欲攻其属地，他岂会与我等合作？”
周瑜摇头：“主公此言差矣。
“我等同黄祖素无仇怨，他怎会料到我们将袭江夏？”
孙坚追问：“先前公瑾曾言，陈太阿已向黄祖透露我军计划，以此阻滞我军取荆州之速。此事莫非有假？”
周瑜娓娓道来：
“陈太阿之言确有可能，然黄祖未必尽信。
“此前因未察曹操势大，我方无意联袁抗曹。如今既知曹操几近无敌，连我辈皆需斟酌应对之策，黄祖所思岂会不同？
“黄祖此人虽平庸，却非甘居人下之辈。昔刘表为荆州牧时，他便自立门户，与刘表分庭抗礼。
“而曹操在青徐二州之举措，意在打压江夏黄氏此等豪族。
“只需将二袁所告之事悉数传予黄祖，剖析利害，令其知晓——若曹操此战得胜，中原尽归其手，届时黄祖必败亡于曹操。
“一旦败于曹操，黄祖恐难逃一死。
“如此，何愁黄祖不挥师伐曹？”
孙坚初觉周瑜之言有理，或真能说服黄祖。
曹军若现出致命破绽，以孙讨逆的魄力，定不会错失这等良机。
荆州黄祖、刘表之徒，不过是看门之犬，何足挂齿？
以孙讨逆雄踞江南的威势，取荆州如探囊取物。
但遏制曹操独霸中原的机会，仅此一次。
若孙讨逆愿结盟牵制曹军，即便冀州主力未能撕开缺口，江东亦无损失。
反之若冀州兵败，曹操必乘势荡平中原，继而北上剿灭幽并联军。
届时孙讨逆再西取荆州，岂非更易如反掌？
陈震一气呵成吐出所有谋划，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端起青州香茶轻抿。
归根结底，只要孙坚北上，就能分散曹军压力。
曹操淮南主力不过四万之众。
若冀州六万、袁术四万、孙坚五万合围，十五万大军足可制衡。
即便初期仅冀州军正面迎战，面对的也不过两三万曹军。
孙坚或可观望，但袁术为生死存亡必会全力出击。
如此，胜算犹存。
孙坚目光转向周瑜，指节无意识叩击案几。
这等军国大事，终须与谋臣共议。
陈君之言，孤当深思。
今日且到此，诸使先赴宴歇息。
明日，孤必予答复。
——
陈震躬身退出。
堂内陷入死寂。
孙坚反复权衡，终难决断。
冷汗浸透内衫之际，他忽向席末的周瑜投去询问的目光。
公瑾，你觉得陈震的提议如何？我们要不要北上参与？
周瑜仍凝视着陈震消失的方向出神，全然没注意到孙坚的询问。直到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他才如梦初醒，连忙拱手道：主公恕罪，瑜方才走神了。
这句话让整个大殿再度陷入沉寂。
周瑜立刻意识到众人的心思。他提出的立足江南，夺取巴蜀的天下三分之策，在曹操突然亮出三千套精良兵器时就已宣告破产。
这不仅是装备差距，更是国力悬殊的体现。江东实力远逊冀州袁绍，而袁绍与坐拥青徐二州的曹操相比，更是小巫见大巫。
周瑜不禁自嘲当初眼界狭隘。原以为曹操不过尔尔，如今才知对方竟能以区区青州，在短短数年间打造出三千套国之重器。
更令人惊骇的是，曹操接手前的青州本是十三州中最贫瘠混乱之地，仅优于边疆苦寒之州。可自曹操入主后，青州发展之迅猛简直匪夷所思，其积累的财富恐怕抵得过天下诸州总和。
除了那个神秘的陈太阿，周瑜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助曹操在短短几年内，创造出如此令人胆寒的奇迹。
战场博弈
陈太阿在讨伐董卓之战中一战成名后，便有人始终想与他一较高下。直到今日才惊觉，那些自诩能与陈渡抗衡的计策谋略，终究是落了下乘。
兵法精髓关乎国家命运，决定生死存亡。当今天下，袁绍、孙坚、袁术、刘表等诸侯与坐拥青徐二州的曹操相比，国力悬殊犹如天堑。加之曹操发展之势无人能及，所谓的奇谋妙计都成了徒劳。
正因如此，他才显得如此彷徨无措，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挫败感。陈震所言极是：若曹操在此次围剿中再度取胜，无论袁绍十万大军能否安然北归，天下将再无诸侯能与之争锋。
无论是盘踞北方的袁绍，还是意图割据江南的孙坚，都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这种绝望令人窒息——未与陈渡正式交锋便已落败，未与曹操正面较量，江东胜算已不足一成。
作为孙坚集团的核心谋士，他此刻的失态让殿中众人都意识到：即便智谋超群的周瑜，面对如此局势也无计可施。
孙策突然打破沉寂：父亲！正如陈震所言，若不北上夹击，袁绍必败！待曹操统一中原，纵使我们占据江南，也终非其敌！时间越久，我们胜算越小。不如趁此良机全力一搏，暂缓西征，即刻北伐！
老臣程普立即响应：末将赞同少主提议！黄盖也握拳高呼：北伐！在两位老将带动下，周泰、徐盛等年轻将领纷纷请战。
孙坚正欲询问周瑜意见，却听见一个与众不同的冷静声音突然响起。
《西谏》
殿内桐油灯哔剥作响，张昭的玄色深衣压在青玉席上。
望主公西取荆襄。
孙坚指节叩在青铜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张昭却不疾不徐，目光掠过周瑜腰间悬着的青玉璋，又扫过黄盖虎口的老茧。
曹孟德持节督四州，虎豹骑昨日又破邺城。他忽然抓起案上漆卮，这兕觥能盛几多酒？江东子弟能挡几许铁骑？
漆器坠地，惊起三声响。
张昭突然趋前两步：刘景升造乘舆大辂，刘君郎私制九旒龙旗——此乃明证！他抓起竹简中夹着的绢布，若胜，可献二刘首级于许都；若败...手指划过江东舆图，凭此天堑，何惧江夏黄祖？
孙坚的环首刀在鞘中震颤。
张子布！程普的铠甲铿然作响。张昭却将绢布按在案上：春秋之霸不足法。曹孟德要的是...他忽然掀开铜炉，里面竟藏着一方缺角的传国玉玺。
满堂烛火为之一晃。
张昭退至殿门，广袖带起阵风：他日若败，我等可降。指尖划过自己脖颈，孙氏血脉...余音散在暮色中。
孙坚拔刀劈裂案几，沉香木的碎屑飞溅到张昭衣摆。老臣躬身长揖，腰间组佩叮当，竟是从容踏着满地竹简而出。
张昭离去后，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曹操势大难敌，北伐一旦失利，必将招致灭顶之灾。
纵使有人主张伐曹，又焉知席间没有暗中通曹之人？
即便侥幸取胜，也不过是伤了曹操皮毛。
青州根基稳固，短短年余便能锻造三千精甲，更兼盐茶糖炮之利，铁骑陌刀之锐。
再过三载，谁知曹操又会祭出何等骇人之物？
周瑜目光扫过众人，暗叹一声。
战事未定，降意已生。
原也难怪——众人追随孙坚，不过是为求功名利禄。
若连身家性命都难保全，又何必以死相搏？
孙坚凝视殿门，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被张昭这番言语相激，反倒令他斩却犹疑。
但军中有多少怀有二心之人，他必须查个明白。
子布所言不无道理。
孙坚忽然颓然叹息，
与其冒险北伐，不如西取荆州。
若伐曹不成，他日曹操坐大，
莫说孙氏满门，便是诸位也难逃清算。
指节在案几上叩出沉闷的声响，
我孙文台，岂能连累诸位英豪？
（
对于
议事厅中,孙文台神色凝重地环视众人:此次北伐关系重大,若就此放弃,未免可惜。然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还请诸位表明立场。主战北伐者,请列于左；主张西征者,请立于右。
话音刚落,程普、黄盖等将领毫不迟疑地站到了孙策与周瑜身侧。张纮注意到右边陈端等人坚持原位的态度,又见对面顾雍等人踌躇不决,遂进言道:主公何不先取淮南五县?既可得实惠,又可不与曹操交恶。待袁曹战局明朗,再作打算不迟。
孙坚闻言,面露赞许:子纲此议甚佳。随即转向犹豫的众人:认同此策者,可往子纲处列席。顾雍率先响应,虞翻等人亦相继归附。
事实上,无论主战主和,皆有其理。西征既合大义,又最稳妥；北伐虽风险较大,却能成就霸业。究竟何去何从,尚待时局分晓。
谁对谁错？
人心各异，立场不同。
但在孙坚看来，此刻聚在张昭、张纮身边的顾雍、张允、虞翻、朱治、周鲂等人，全都大错特错。
明白了。孙坚沉声道，容我三思。
今日议事至此，散了吧。
他挥手示意群臣退下。
程普、黄盖、周泰等主战将领还想进言，孙策刚上前就被父亲凌厉的眼神制止。孙坚需要独处，此刻不欲多言。
孙策只好领着周瑜、程普等人悻悻离去。
见主战派退出，主降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告退。
转眼间，大殿只剩孙坚一人。
他怔怔望着殿门方向，待最后一人身影消失，猛然拔出古锭刀劈向案几。
咔嚓一声，案几断裂，文书散落满地。
孙坚握紧宝刀，胸口剧烈起伏。
主公。
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抬头望去，竟是去而复返的周瑜。
公瑾！
孙坚急忙收刀入鞘，快步迎上前去。
曾几何时，张昭才是他最倚重的谋士，周瑜在其心中尚且排不进前三。这并非才干高下，而是亲疏有别。
像刘备与诸葛亮那般一见如故的君臣，终究是异数。
此前周瑜主动 ** 渡江与曹操结盟时，张昭还暗中提醒要防范周瑜......如今想来，何其讽刺！
今日张昭虽未明言投降，但那番量力而行的说辞，与劝降何异？
贪生怕死之徒！
反倒是周瑜这个世家子弟，不似张昭等人只顾身家性命，始终与孙氏父子同仇敌忾， ** 抗曹大业。
孙坚紧握周瑜手臂：公瑾可有良策？
周瑜直截了当：
若曹操得胜，天下将再无抗手。
**
“……主公之策并无不妥。
“眼下须与袁氏兄弟联手，共讨曹操。
“然仅靠江东、郑宝及二袁之力，仍显不足。
“不妨再将局面搅乱些。”
孙坚面露困惑：“尚缺何人？又如何搅局？”
周瑜答道：“可用黄祖。”
孙坚眉头紧锁：“黄祖？我军正欲攻其属地，他岂会与我等合作？”
周瑜摇头：“主公此言差矣。
“我等同黄祖素无仇怨，他怎会料到我们将袭江夏？”
孙坚追问：“先前公瑾曾言，陈太阿已向黄祖透露我军计划，以此阻滞我军取荆州之速。此事莫非有假？”
周瑜娓娓道来：
“陈太阿之言确有可能，然黄祖未必尽信。
“此前因未察曹操势大，我方无意联袁抗曹。如今既知曹操几近无敌，连我辈皆需斟酌应对之策，黄祖所思岂会不同？
“黄祖此人虽平庸，却非甘居人下之辈。昔刘表为荆州牧时，他便自立门户，与刘表分庭抗礼。
“而曹操在青徐二州之举措，意在打压江夏黄氏此等豪族。
“只需将二袁所告之事悉数传予黄祖，剖析利害，令其知晓——若曹操此战得胜，中原尽归其手，届时黄祖必败亡于曹操。
“一旦败于曹操，黄祖恐难逃一死。
“如此，何愁黄祖不挥师伐曹？”
孙坚初觉周瑜之言有理，或真能说服黄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