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锁链惊魂-《凡人修仙:我在坊市摸爬滚打》

  黑暗,无边的黑暗,冰冷,沉重的窒息感。

  杨凡的意识如同一片碎裂的浮冰,在痛苦的深渊中载沉载浮。背部的伤口、断裂的骨头、枯竭的经脉、翻腾的内腑……所有伤痛汇聚成汹涌的潮汐,一次次试图将他彻底淹没。

  但总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意,从他胸腹之间、丹田深处,如同黑暗中的一粒火种,顽强地维系着他最后一线生机。那是《地煞镇岳功》自发运转产生的丝丝缕缕土行真元,以及戊土丹残余药力与“后土灵胚道基”产生的共鸣。这股力量太微弱,无法疗伤,却像一根坚固的锚,死死钉住了他即将飘散的魂魄。

  不知过了多久,在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中,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同于痛苦的**异样触感**,悄然渗入了他的感知。

  那是一种……低语。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古老而模糊的**韵律**。仿佛大地在沉睡中的呼吸,又像是某种沉寂了万古的意志,在无意识地呢喃。这韵律与他灵胚深处对地脉的亲和感隐隐呼应,带着一种苍凉、厚重、却又温和包容的意蕴。

  紧接着,一点**光**,穿透了他紧闭的眼睑。

  不是外界的光,更像是从意识深处、或者与他紧密相连的某物中透出的光。温暖、稳定、带着令人心安的精纯土行气息——是**戊土精气**的光芒!

  随着这光芒在意识中的亮起,一股微弱但精纯的、饱含生机的戊土灵力,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开始缓慢而持续地注入他干涸龟裂的经脉和濒临崩溃的丹田。这灵力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来自外界?来自那光芒的源头?

  光芒的意象越来越清晰,不再只是感觉,而是在他“眼前”逐渐勾勒出一个景象:一片朦胧的、散发着柔和土黄色微光的**空旷地穴**,地穴中央,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不断渗出精纯戊土灵气的**泉眼**?不,不是泉眼,更像是一块**嵌在地脉节点上的奇异晶石**,正源源不绝地散发着温养万物、修复损伤的戊土精华。

  而在那晶石或泉眼旁边,似乎还有一个极其模糊、几乎与岩石同色的**简易石台**,台上隐约有物品的轮廓。

  这景象……与他昏迷前所得玉片地图上,那个代表“枢”的标记点,给他的感觉何其相似!难道,这洞窟深处,竟然连接着一个未曾标注在简略地图上的、更小型的**地脉滋养节点**或**古代修士静修点**?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这奇异景象的好奇,如同强心剂,猛地刺激了杨凡近乎停滞的意识。他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想要掌控身体,朝着那光芒和灵力的源头靠近!

  眼皮重如千斤,每一次尝试睁开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但他咬牙坚持,用那恢复了一丝的戊土灵气滋养着受损的眼部经脉和肌肉。

  终于——

  一线微弱但真实的土黄色光芒,映入了他的眼帘。

  不是幻觉!他确实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而摇晃,他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洞口附近的冰冷地面上,姿势扭曲。洞口外,沼泽的惨白微光和偶尔传来的低沉嘶鸣表明邪物仍在附近徘徊,但洞口那无形的禁制依然稳固。

  而光芒的来源,在洞窟深处。他艰难地转动脖颈,望向洞内。

  大约百丈之外,洞窟拐角之后,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和地面耸立的石笋之间,确实有一片区域散发着稳定的、如同晨曦般的土黄色微光!光芒虽不强烈,却将那片区域照得清晰可见。隐约能看到,光芒中心的地面上,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被柔和光晕笼罩的**凹陷**,精纯的戊土灵气正是从那里弥漫开来。

  在凹陷旁边,确实有一个天然形成的、表面平整的**低矮石台**,台上似乎放着几样东西,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必须……过去……”杨凡心中涌起强烈的渴望。那精纯的戊土灵气,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不仅能稳定伤势,甚至可能加速恢复!石台上的物品也可能提供线索或帮助。

  他尝试挪动身体,剧痛瞬间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涔涔。右臂完全无法用力,右腿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背后的伤口更是与粗糙地面摩擦,带来撕裂般的痛楚。真元依旧枯竭,仅靠那丝丝缕缕从洞窟深处飘来的戊土灵气吊着命。

  他深吸一口气(牵动内伤,又是一阵咳嗽),不再试图立刻站起或行走。而是开始用尚能轻微活动的**左臂肘部**和**左脚脚跟**,配合腰腹残存的力量,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朝着那片微光区域**挪动**。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体力的消耗。汗水混着血水,在他身下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但他眼神坚定,紧咬牙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挪过去,吸收灵气,活下去!

  洞窟并不平整,有碎石,有起伏。短短百丈距离,对他而言,不啻于一场新的生死跋涉。

  ***

  咚!!!!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震动都要猛烈、仿佛巨神以山为锤狠狠砸击大地的恐怖轰鸣,毫无征兆地在水牢所在的岩层深处炸开!

  整个水牢空间剧烈地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坚固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无数碎石和灰尘如同暴雨般从牢顶落下!浑浊的污水瞬间掀起数尺高的浪涛,狠狠拍打在铁笼和岩壁上!

  “啊——!”

  “地龙翻身!快稳住!”

  “三号尖碑基座裂缝扩大了!快去禀报祭司大人!”

  外面传来了守卫们惊慌失措的呼喊、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更远处隐约的建筑坍塌声和诡异的能量爆鸣声。显然,这次突如其来的剧烈地动,不仅影响水牢,更对上方正在修复和进行仪式的区域造成了严重破坏!

  混乱!前所未有的混乱!

  被铁链捆缚、半浸泡在污水中的吴锋,在这天崩地裂般的晃动中,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甩向铁笼一侧,背部伤口重重撞在冰冷的铁条上,剧痛让他几欲昏厥,口鼻呛入腥臭的污水。

  但就在这剧痛和窒息的瞬间,他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

  时机!就是现在!

  守卫的注意力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和更重要的仪式区域吸引,水牢本身的震荡和落石也制造了绝佳的噪音和视线干扰!

  他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楚,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猛地**仰起头**,脖颈青筋暴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朝着自己胸口暗囊所在的位置**低头咬去**!

  这个动作牵动了背部最严重的伤口,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肌肉和骨骼再次撕裂的声音,眼前瞬间被血色弥漫,喉咙里涌上大股腥甜。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没有发出任何痛呼!

  “嗤啦!”

  坚韧的暗囊系绳被他用牙齿配合巧劲生生**咬断**!系绳断裂的轻微声响,完全被周遭岩石崩裂和水浪翻腾的巨响所淹没。

  装有黑色骨片和血色玉瓶的暗囊滑落,掉在他被污水淹没的胸口附近。

  没有时间庆幸!吴锋立刻再次低头,用牙齿精准地叼住了暗囊的一角,猛地一甩头,将其甩到铁笼边缘,靠近他唯一能稍作活动的**左手手腕**附近——那里虽然被锁链捆着,但手指还能极其艰难地做出一些细微动作。

  他强忍着腐脉散和蚀魂血芒带来的双重侵蚀痛苦,将全部意念集中在左手指尖,凭借着“暗桩”训练出的、对身体最细微肌肉的恐怖控制力,以及黑色骨片传来的、对周围水脉脉络越来越清晰的感应,开始用指尖去**勾、挑、拨弄**暗囊的口子。

  一次,两次……指尖因冰冷和伤势而麻木颤抖,但他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终于在第三次尝试时,勾开了暗囊!

  他立刻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首先触碰到了那枚冰凉、正在因剧烈地动而震颤加剧的**黑色骨片**。他将其捏住,艰难地挪动到掌心。

  紧接着,他再次探入,摸索到了那几个**血色玉瓶**。他略一犹豫,只取出了其中**一瓶**,将其紧紧攥在另一只手指尖(右手被捆得更紧,几乎无法动弹)。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耗尽了刚刚积攒的所有力气,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剧烈喘息,眼前阵阵发黑,冰冷肮脏的污水不断冲刷着他的口鼻。

  但他不敢停歇。他紧握着黑色骨片,将心神沉入其中。地动引发的混乱水脉和地脉波动,反而让骨片感应的“脉络图”更加清晰、活跃!他能“看到”,水牢一侧的岩壁后方,那条之前感应到的、通往地下暗河支流的“细线”,此刻正因为岩层震动而出现了**短暂的、不稳定的能量共鸣点**!那个点,就在距离他约两丈远的岩壁某处!似乎是原本淤塞的裂缝被震开了细微缺口,与暗河水脉产生了瞬间联通!

  “就是那里!”吴锋心中低吼。他猛地将攥着血色玉瓶的手指,用尽最后力气,狠狠**捏碎**了瓶身!

  “噗!”

  一股极其浓烈、精纯、充满邪异污秽灵力的**暗红血液**,瞬间从他指尖迸溅出来,混入周围的污水中!这血液仿佛有生命般,并未立刻稀释消散,反而散发出妖异的微光,其中的邪能波动与周围岩壁上残留的、属于这个组织的禁制符文产生了某种**共鸣**!

  吴锋要赌的,就是这浓缩的邪血,作为组织内部的“信物”或“能量源”,能够对水牢及周边的防护禁制,产生短暂的**干扰**或**识别通过**效果!尤其是在地动引发禁制本身不稳定的此刻!

  他将沾染了邪血的左手,连同紧握的黑色骨片,一起狠狠按向铁笼边缘,对准了他感应到的那个岩壁能量共鸣点的方向!

  “以邪血为引,以骨片为匙,开!”

  心中默念,他将骨片感应到的那条“脉络”和手中邪血的邪异波动,强行向那处岩壁共鸣点“推”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但吴锋清晰地感觉到,按在铁笼和岩壁上的左手前方,那原本无形但坚韧的禁锢之力,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一丝松动**!同时,黑色骨片剧烈震颤,前端竟然自行散发出了一圈微弱的、与暗河水脉同频的**幽蓝波纹**,这波纹与邪血的暗红光芒交织,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插入了**那岩壁共鸣点!

  “咔……”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机括转动的声响。

  他面前厚重的岩壁,就在铁笼之外约一尺处,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黑黝黝的缝隙**!缝隙内传来急促的水流声和更加阴冷的气息,正是通往那条地下暗河支流!

  成功了!

  吴锋心中狂喜,但动作毫不停顿。他立刻用左手抓住铁笼栅栏,借助身体重量和最后的力量,猛地向外一荡!同时,他强行扭动被锁链捆缚的身体,以几乎折断肋骨的姿势,硬生生从那道狭窄的缝隙中**挤了出去**!

  “噗通!”

  身体跌入缝隙后冰冷湍急的地下暗河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背部的伤口在冷水和剧烈动作下再次崩裂,鲜血涌出,但他已顾不得许多!

  他奋力划动尚且能活动的左臂,顺着急促的水流,向着黑暗深处漂去。在他身后,那道岩壁缝隙正在缓缓闭合,将水牢的恶臭、锁链的冰冷、以及守卫可能很快会发现的怒吼,统统隔绝在外。

  黑暗、冰冷、湍急、重伤……但,他自由了!至少暂时逃离了那个绝境!

  吴锋将黑色骨片紧紧攥在胸口,任由水流带着自己,向着未知的、但大概率远离那邪恶祭祀中心的方向冲去。他必须尽快找到地方上岸,处理伤势,然后……想办法联系外界,或者完成韩老鬼最后的托付。

  意识,在冰冷河水的冲刷和重伤失血的虚弱中,再次开始模糊。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

  ***

  东北山区,灰黑雾气边缘。

  剑气如霜,血光如练。

  寒月仙子凌空而立,手中“凝霜剑”绽放出湛湛清辉,所过之处,灰雾退散,邪气消融。她身后,数十名青霖剑卫结成剑阵,剑光连绵如瀑,将试图涌上的白面具守卫死死挡在外围。

  “邪魔外道,以生灵鲜血、地脉安宁为祭,天地不容!”寒月仙子声音清越,却带着直透神魂的寒意,剑尖直指下方祭坛中心,那个刚刚因剧烈地动而略显狼狈、但气息依旧阴沉强大的黑袍祭司。“今日,便让尔等伏诛于此,以慰地脉,以正乾坤!”

  黑袍祭司抬头,镶有暗红棱晶的面具下发出嘶哑的冷笑:“青霖宗的小丫头,口气不小。地脉潮涌已至巅峰,渊核之力即将全面苏醒,凭你们,也想阻我圣族大计?痴心妄想!”

  他双手虚抬,三座尖碑(其中一座基座仍有冰封痕迹,光芒黯淡)再次爆发出冲天的暗红光柱,与空中愈发狂暴的暗红冰蓝云层相连。地面上的血阵疯狂运转,更多的妖兽和人类尸体(有些似乎是刚被拖来的)被无形的力量拖入阵中,化为血泥,涌入尖碑基座。

  “结‘青霖净世剑阵’!破他血祭核心!”寒月仙子厉声下令。

  剑卫们齐声应和,剑光陡然合一,化作一道巨大的、蕴含着勃勃生机与凛冽净化之意的青色剑罡,如同天罚之剑,朝着中央血阵和那座被冰封的尖碑狠狠斩落!

  黑袍祭司怒吼,双手结印,一股更加污秽、混乱、仿佛能侵蚀万物灵性的暗红血光从仪式中心爆发,迎向青色剑罡!

  两股截然相反、代表着秩序与混乱、净化与污秽的庞大力量,在半空中轰然对撞!

  “轰——!!!!!”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圆环向四周疯狂扩散,所过之处,山石崩碎,树木化为齑粉,连厚重的灰黑雾气都被暂时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双方修士皆被震得气血翻腾,修为稍弱者更是口喷鲜血。

  而在西北方向,黑塔区域外围。

  陈锋挥剑斩开一块因地震而滚落的巨石,烟尘满面,眼神焦急地扫视着周围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地面开裂,喷涌出紊乱的灵气流和灼热地气;原本就狂暴的灵气乱流此刻更是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漩涡;远处黑塔的轮廓在蒸腾的地气中若隐若现,塔身似乎也在微微震颤。

  “杨师弟……你到底在不在里面……”陈锋心中沉重。他带着一队青霖宗弟子和部分城主府修士在此搜寻良久,除了灾难景象和零星狂暴化的地下生物,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他腰间一枚看似普通、实则与杨凡曾经交换过的**旧传讯符**,忽然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闪烁了一下**!

  陈锋身体猛地一震,立刻将传讯符取下,注入真元仔细感应。符箓的闪烁非常不稳定,时有时无,传递出的方位信息也模糊不清,但大致指向……黑塔侧后方,一片因为刚才剧烈地震而彻底崩塌、露出一个幽深**崭新裂缝**的山崖下方!

  “有反应!在那个方向!快!”陈锋精神大振,不顾危险,立刻带着队伍朝着裂缝方向疾驰而去。无论是不是杨凡,在黑塔附近出现传讯符反应,都意味着可能有幸存者!

  然而,就在他们接近裂缝时,另一队人马也从侧面的乱石堆后转出,挡住了去路。人人身着灰黑衣衫,气息阴冷,为首者,正是面带狞笑的“蝮蛇”!

  “哟,这不是青霖宗的陈锋道友吗?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蝮蛇”把玩着手中的一对淬毒短刺,眼神戏谑地扫过陈锋等人,“这地方,我们血煞门看上了,识相的,赶紧滚开,别妨碍老子办事。”

  陈锋眼神一冷,长剑遥指:“血煞门的杂碎,此地乃地脉异变核心,危险重重,你们也想趁火打劫?速速退去,否则别怪陈某剑下无情!”

  “嘿嘿,地脉异变?危险?老子找的就是危险里的机缘!”“蝮蛇”舔了舔嘴唇,眼中贪婪更盛,“听说这黑塔下面,还有地火熔窟里头,可藏着不少好东西。既然撞见了,那就……留下吧!”

  话音未落,他身后数十名血煞门修士已然齐齐亮出兵刃,杀气腾腾地围了上来!

  前有不明裂缝(可能有杨凡线索),后有血煞门强敌拦路,陈锋面色凝重,缓缓举起长剑。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已然不可避免。

  而天空之上,暗红与冰蓝的光带交织碰撞得愈发激烈,大地的震颤一波强过一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地脉的最终爆发,已然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