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灭的信念与疯魔的深渊-《懵心缘》

  龙城,夜氏庄园主宅,深夜。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将夜辰挺拔的身影拉得极长,投在布满古籍的书架上,显得孤寂而沉重。他面前摊开着一本泛黄的相册,指尖正轻轻抚过一张照片——照片上,年幼的夜曦曦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笑容灿烂地骑在少年夜辰的脖子上,背景是庄园繁花盛开的夏日。那时的他,眼神还没有如今的冰冷,带着一丝对妹妹的纵容和守护。

  梦婉莹穿着丝质睡袍,轻轻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安神茶。她看到儿子对着照片出神的样子,心中一痛,无声地叹了口气。女儿失踪的这段日子,儿子表面冷静,指挥若定,但她知道,他内心的煎熬和自责,比任何人都要深重。

  “辰儿,很晚了,喝点茶,去休息会儿吧。”梦婉莹将茶放在他手边,声音温柔,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担忧。

  夜辰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胶着在照片上妹妹的笑脸上,半晌,才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开口,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妈,”他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看向母亲。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滔天的痛楚、骇人的戾气,但最深处的底色,却是一种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定,“妹妹,我一定会找回来。”

  “完好无损地……找回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宣誓一般,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这寂静的深夜书房里回荡。

  梦婉莹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她看着儿子消瘦的脸颊和眼底的红血丝,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何尝不想立刻找回女儿?可对方是丧心病狂的周明轩,女儿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每过去一天,希望就渺茫一分。她害怕,害怕最终等来的,是更无法承受的噩耗。

  “真的吗?辰儿……真的还能……找回来吗?”梦婉莹的声音带着哽咽,她不是不相信儿子的能力,而是恐惧于命运的残酷和无常。周明轩那种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夜辰站起身,走到母亲面前,轻轻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他的手心滚烫,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真的。”他看着母亲的眼睛,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劈开所有迷雾和绝望,“曦曦是夜家的女儿,是我的妹妹。只要我夜辰还有一口气在,就算翻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把她带回家!”

  “周明轩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我会让他……千倍、万倍地偿还!”

  他的话语中透出的森冷杀意,让梦婉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她知道,这是儿子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也是夜家对此事的态度——不死不休!

  “好……好……妈相信你。”梦婉莹反握住儿子的手,泪水滑落,但眼神也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一定要把曦曦平安带回来!需要家里做什么,你尽管说!”

  与此同时,远在边境混乱地带那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内。

  “阿秀”服下了掺有镇静剂的药物,已经昏睡过去。周明轩却毫无睡意,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窗外偶尔传来的警笛声或是陌生人的脚步声,都会让他惊惶地贴近门缝窥视。

  夜家追查的速度和力度远超他的想象!虽然他已经逃到了“灰域”,但最近镇子上明显多了不少生面孔,一些地下渠道也开始流传着高额悬赏的风声。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让他窒息!

  “不行……还不够安全!”周明轩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份皱巴巴的、关于“暗夜帝国”势力描述的地下小报,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夜辰不会放过我的!他一定在找我!光是给曦曦换脸还不够!他们肯定有办法通过其他途径识别!”

  一个更加丧心病狂的念头,在他扭曲的大脑中滋生、膨胀!他猛地抓起那个老旧的手机,翻找着通讯录里那个标注为“黑医”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那个沙哑而不耐烦的声音:“谁?这么晚?”

  “是我!上次找你做手术的那个!”周明轩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神经质,“医生,再帮我做个手术!急活!加三倍……不,五倍的钱!”

  “你又想干什么?”对面的声音带着警惕。

  周明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给我也换张脸!彻底地换!声音……如果可能,声音也稍微动一下!要快!最好明天就能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被这个要求惊住了:“你疯了?给自己也换?你知道风险多大吗?而且这么快,我上哪找合适的……”

  “钱不是问题!”周明轩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我加十倍的钱!必须做!立刻做!我们要彻底消失!让谁都认不出来!”

  他喘着粗气,对着话筒低吼,仿佛在说服对方,更是在说服自己:“夜家的人肯定以为我还是原来那张脸!他们都盯着找一男一女!如果我们俩都换了脸,换了身份,混在人群里,他们就算站在我们面前也认不出来!对!就是这样!这才是最安全的!”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唯一的生路,是摆脱夜家追捕的完美计划!他要和“阿秀”一起,变成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在这个世界的阴影里,开始“全新”的生活。

  “……你真是疯了。”电话那头的医生最终啐了一口,但十倍报酬的诱惑显然巨大,“……明天下午,老地方。带够钱,后果自负!”

  “啪!”周明轩挂断电话,像是虚脱般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气,但脸上却露出一种病态的、如释重负的笑容。他转头看向床上昏睡的“阿秀”,伸出手,隔着空气虚虚地抚摸着她缠着纱布的轮廓,喃喃自语:

  “阿秀……很快……我们就彻底安全了……再也没有夜辰,没有夜家……只有我们俩……”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疯狂的构想中,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种自毁式的“隐匿”行为,恰恰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恐慌和外强中干。他以为换一张皮就能逃脱帝国的追捕,却不知暗夜帝国的追踪,早已超越了肤浅的面容识别,深入到了行为模式、生物信息乃至……灵魂的烙印。

  就在周明轩筹划着下一次“蜕变”的同时,夜辰派出的“幽灵”小队,已经化整为零,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灰域”的几个重点小镇。他们携带的,是最尖端的生物信息扫描设备和行为分析系统。一张基于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天罗地网,正在冰冷的逻辑运算中,一步步收紧。

  一方是凭借滔天权势和坚定信念布下的科技猎网,另一方是依靠疯狂和侥幸心理构筑的脆弱伪装。这场不对等的追猎,结局似乎早已注定。但过程的残酷与变数,却依然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夜曦曦(阿秀)的命运,如同风中残烛,在疯狂与救赎的夹缝中,摇曳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