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下邳。
州牧府内,陶谦手捧密旨,老迈的身躯微微颤抖,脸上满是惊惶与不忍。他治理徐州多年,虽无力扭转大局,但与本地诸多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关系匪浅。在他看来,这些家族纵有劣迹,亦是维持地方稳定不可或缺的力量,如此骤施辣手,岂非自毁长城?
“太史将军!于将军!”陶谦声音带着恳求,望向端坐于客位、面容沉毅的太史慈与于禁,“徐州新定,民生未复,正当安抚士绅,共度时艰之时!此令……此令是否过于严苛?可否容老夫上表陛下,陈明徐州实情,或先行甄别,徐徐图之?骤然动兵,恐生大变啊!”
太史慈闻言,缓缓起身。他虽敬陶谦年高,但皇命在身,不容丝毫折扣。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陶使君,陛下密旨,字字千钧。慈,唯知奉命行事,不敢有违。使君所言‘安抚’、‘徐徐图之’,慈只问一句,彼等世家可曾‘安抚’过被其兼并田产、逼得卖儿鬻女的百姓?可曾‘徐徐’停止过对朝廷新政的阳奉阴违、暗中掣肘?”
他手按佩剑,向前一步,虽未出鞘,凛然之气已让陶谦呼吸一窒:“陛下欲再造大汉,扫清沉疴,此等蠹虫,正在清除之列!使君若愿协同,便请即刻下令各郡县配合我军行动。若欲阻挠……”
太史慈语气一顿,对厅外沉声道:“来人!请陶使君回后宅静养,好生伺候,无我军令,不得任何人打扰!徐州军政要务,暂由本将军与于将军代行!”
数名顶盔贯甲的锐卒应声而入,虽对陶谦保持礼节,但那坚决的态度已表明一切。陶谦面色惨白,指着太史慈,嘴唇哆嗦,最终化作一声长叹,颓然地被“护送”回内室。他知道,在这等皇命与兵锋面前,任何情面与旧例都已无用。
太史慈与于禁对视一眼,默契已生。于禁治军严谨,当即下令封锁四门,控制要道。太史慈则亲率精锐,按照绣衣府提供的名单,直扑下邳、广陵等地几个最为显赫、亦是对朝廷新政抵触最力的世家宅邸。反抗者寥寥,在如狼似虎的朝廷精兵面前,任何试图依靠家兵部曲抵抗的行为,都如同螳臂当车,迅速被碾碎。徐州的风暴,在陶谦被变相软禁的瞬间,已然注定。
豫州,汝南。
悬瓠城内,段煨看着手中的密旨,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他出身武威段氏,家族在凉州早已被黄忠牢牢掌控,自身可谓身不由己。更何况,他麾下这十万大军,骨干核心多由屯田兵整编而来,中高级将领几乎皆是朝廷选派,对天子与新政忠诚无比。他这个主将,在某些时候,更像是一个象征,一个光杆司令。
汝南历经袁术盘剥和旱蝗大灾,普通百姓早已在朝廷组织下大规模迁徙至江夏,留下来的,多是那些根基深厚、认为即便灾年也能凭借囤积和势力安然度日的世家大族。他们高墙深垒,仓廪充实,与城外奋力捕蝗、依靠朝廷以工代赈才勉强维生的军民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种对比,早已激起了军中屯田兵出身的将士们的强烈愤恨。他们大多出身寒微,深受世家兼并之苦,对眼前这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景象感同身受。天子密旨的到来,如同点燃了干柴的烈火。
不需要段煨过多动员,甚至在他尚未明确表态之时,麾下诸多将领已纷纷请战,群情激昂。
“将军!陛下圣明!早该收拾这帮蛀虫了!”
“他们囤积的粮食都发霉了!却不肯拿出来救济乡里!该杀!”
“请将军下令!末将愿为前锋!”
段煨看着那一张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也无需选择。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点复杂的情绪,沉声道:“既奉皇命,便依旨行事!各部按预定方案,行动!”
“诺!”众将轰然应命,声震屋瓦。
荆州,江夏、南阳。
相较于段煨的无奈,驻守江夏的关羽、张飞接到密旨时,反应则是截然不同的兴奋。
“哈哈!陛下终于要动手了!”张飞环眼圆瞪,声如洪钟,兴奋地摩拳擦掌,“这帮鸟世家,平日里道貌岸然,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俺老张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关羽则是一手抚髯,丹凤眼中寒光闪烁,语气虽淡,却杀意凛然:“彼等结党营私,壅塞贤路,欺压良善,对抗朝廷,实乃国之大害。陛下此举,正合天道。我等镇守江夏,扼守长江,正当为陛下肃清荆襄门户,铲除奸佞。”他当即下令,“翼德,点齐兵马,依名单行事。凡有抵抗,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南阳郡的许褚亦是亢奋不已。他本就是天子亲卫出身,对刘协忠心不二,思维更是直接:“陛下让砍谁就砍谁!这帮世家敢不听话,就是找死!儿郎们,跟老子走!”他亲自提着大刀,率领如狼似虎的羽林锐士,直扑南阳几个最大的豪族庄园。南阳之地,瞬间刀兵四起。
九江、沛国与长沙。
九江的黄祖,此刻已是势单力孤。北面是朝廷的豫州,西面是朝廷的江夏,南面是虎视眈眈的孙策,东面则是朝廷控制的徐州。九江郡历经战火,袁术旧势力或被孙策扫荡,或已随纪灵北逃,残留的世家力量本就不强,且黄祖的粮草供应很大程度上依赖朝廷支援。面对密旨,他虽有复杂心绪,却别无选择,只能全力配合朝廷行动,以期稳住自身位置。
沛国的文聘则更为简单。沛国世家早已在文丑北撤鲁国时,被席卷一空,追随北上。如今的沛国,堪称“白地”,文聘的主要任务是安置流民、恢复秩序,根本无世家需要他动手。他只需稳守此地,便是大功一件。
而在长沙的甘宁,接到密旨后简直是心花怒放。他本就是锦帆贼出身,劫富济贫(或者说劫掠大户)本是老本行,如今能奉旨行事,名正言顺地抄没那些平素瞧不起他的世家豪强,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美差。
“弟兄们!抄家伙!跟老子去‘拜会’那些老爷们!记住,按朝廷规矩来,谁敢私藏,军法从事!”甘宁兴奋地吆喝着,率领着他那帮同样出身江湖的水军健儿,兴高采烈地开始了“肃清”行动。荆南之地,顿时鸡飞狗跳,只是这次,挥舞刀兵的,是代表着朝廷秩序的“官贼”。
南郡,襄阳。
与外面的风起云涌相比,荆州牧刘表的府邸内,气氛则显得诡异而压抑。刘表本人接到朝廷密旨的同时,还附带了一封天子的亲笔安抚信,言及念及宗亲之情,望其安心静养,朝廷定保其无恙,并承诺未来集权之后,宗亲待遇依旧。
然而,这对与刘表深度捆绑的张允、蔡瑁等人而言,却不啻于晴天霹雳。他们惊慌失措,聚在密室之中,脸色惨白。
“这……这是要夺权!要清算我们啊!”蔡瑁声音发颤。
张允亦是焦躁不安:“姐夫(指刘表)态度暧昧,军中虽有一部分人听命于我等,但关羽、黄祖、文聘、皆已听令,许褚虎视南阳,甘宁在长沙搅风搅雨,我们已陷入重围!投靠孙策?那江东豺狼,岂是善与之辈?投益州刘焉?道路隔绝?”
他们思前想后,发现除了暂时隐忍,听从朝廷号令,竟已无路可走,而且自己毕竟与刘表深度捆绑,在这清算中未必没有一条生路。刘表虽然心中未必情愿,但形势比人强,天子既已承诺保全,他也没有了拼死一搏的决心和资本。
最终,在无尽的惶恐与不甘中,张允、蔡瑁等人也只能强压下异动的心思,一面约束部众,一面上表朝廷,表示谨遵圣命,配合一切行动,只求能在这场风暴中保住身家性命。荆州的核心,南郡,就在这种表面顺从、内里暗流涌动的状态下,暂时被纳入了朝廷的集权轨道。
州牧府内,陶谦手捧密旨,老迈的身躯微微颤抖,脸上满是惊惶与不忍。他治理徐州多年,虽无力扭转大局,但与本地诸多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关系匪浅。在他看来,这些家族纵有劣迹,亦是维持地方稳定不可或缺的力量,如此骤施辣手,岂非自毁长城?
“太史将军!于将军!”陶谦声音带着恳求,望向端坐于客位、面容沉毅的太史慈与于禁,“徐州新定,民生未复,正当安抚士绅,共度时艰之时!此令……此令是否过于严苛?可否容老夫上表陛下,陈明徐州实情,或先行甄别,徐徐图之?骤然动兵,恐生大变啊!”
太史慈闻言,缓缓起身。他虽敬陶谦年高,但皇命在身,不容丝毫折扣。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陶使君,陛下密旨,字字千钧。慈,唯知奉命行事,不敢有违。使君所言‘安抚’、‘徐徐图之’,慈只问一句,彼等世家可曾‘安抚’过被其兼并田产、逼得卖儿鬻女的百姓?可曾‘徐徐’停止过对朝廷新政的阳奉阴违、暗中掣肘?”
他手按佩剑,向前一步,虽未出鞘,凛然之气已让陶谦呼吸一窒:“陛下欲再造大汉,扫清沉疴,此等蠹虫,正在清除之列!使君若愿协同,便请即刻下令各郡县配合我军行动。若欲阻挠……”
太史慈语气一顿,对厅外沉声道:“来人!请陶使君回后宅静养,好生伺候,无我军令,不得任何人打扰!徐州军政要务,暂由本将军与于将军代行!”
数名顶盔贯甲的锐卒应声而入,虽对陶谦保持礼节,但那坚决的态度已表明一切。陶谦面色惨白,指着太史慈,嘴唇哆嗦,最终化作一声长叹,颓然地被“护送”回内室。他知道,在这等皇命与兵锋面前,任何情面与旧例都已无用。
太史慈与于禁对视一眼,默契已生。于禁治军严谨,当即下令封锁四门,控制要道。太史慈则亲率精锐,按照绣衣府提供的名单,直扑下邳、广陵等地几个最为显赫、亦是对朝廷新政抵触最力的世家宅邸。反抗者寥寥,在如狼似虎的朝廷精兵面前,任何试图依靠家兵部曲抵抗的行为,都如同螳臂当车,迅速被碾碎。徐州的风暴,在陶谦被变相软禁的瞬间,已然注定。
豫州,汝南。
悬瓠城内,段煨看着手中的密旨,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他出身武威段氏,家族在凉州早已被黄忠牢牢掌控,自身可谓身不由己。更何况,他麾下这十万大军,骨干核心多由屯田兵整编而来,中高级将领几乎皆是朝廷选派,对天子与新政忠诚无比。他这个主将,在某些时候,更像是一个象征,一个光杆司令。
汝南历经袁术盘剥和旱蝗大灾,普通百姓早已在朝廷组织下大规模迁徙至江夏,留下来的,多是那些根基深厚、认为即便灾年也能凭借囤积和势力安然度日的世家大族。他们高墙深垒,仓廪充实,与城外奋力捕蝗、依靠朝廷以工代赈才勉强维生的军民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种对比,早已激起了军中屯田兵出身的将士们的强烈愤恨。他们大多出身寒微,深受世家兼并之苦,对眼前这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景象感同身受。天子密旨的到来,如同点燃了干柴的烈火。
不需要段煨过多动员,甚至在他尚未明确表态之时,麾下诸多将领已纷纷请战,群情激昂。
“将军!陛下圣明!早该收拾这帮蛀虫了!”
“他们囤积的粮食都发霉了!却不肯拿出来救济乡里!该杀!”
“请将军下令!末将愿为前锋!”
段煨看着那一张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也无需选择。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点复杂的情绪,沉声道:“既奉皇命,便依旨行事!各部按预定方案,行动!”
“诺!”众将轰然应命,声震屋瓦。
荆州,江夏、南阳。
相较于段煨的无奈,驻守江夏的关羽、张飞接到密旨时,反应则是截然不同的兴奋。
“哈哈!陛下终于要动手了!”张飞环眼圆瞪,声如洪钟,兴奋地摩拳擦掌,“这帮鸟世家,平日里道貌岸然,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俺老张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关羽则是一手抚髯,丹凤眼中寒光闪烁,语气虽淡,却杀意凛然:“彼等结党营私,壅塞贤路,欺压良善,对抗朝廷,实乃国之大害。陛下此举,正合天道。我等镇守江夏,扼守长江,正当为陛下肃清荆襄门户,铲除奸佞。”他当即下令,“翼德,点齐兵马,依名单行事。凡有抵抗,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南阳郡的许褚亦是亢奋不已。他本就是天子亲卫出身,对刘协忠心不二,思维更是直接:“陛下让砍谁就砍谁!这帮世家敢不听话,就是找死!儿郎们,跟老子走!”他亲自提着大刀,率领如狼似虎的羽林锐士,直扑南阳几个最大的豪族庄园。南阳之地,瞬间刀兵四起。
九江、沛国与长沙。
九江的黄祖,此刻已是势单力孤。北面是朝廷的豫州,西面是朝廷的江夏,南面是虎视眈眈的孙策,东面则是朝廷控制的徐州。九江郡历经战火,袁术旧势力或被孙策扫荡,或已随纪灵北逃,残留的世家力量本就不强,且黄祖的粮草供应很大程度上依赖朝廷支援。面对密旨,他虽有复杂心绪,却别无选择,只能全力配合朝廷行动,以期稳住自身位置。
沛国的文聘则更为简单。沛国世家早已在文丑北撤鲁国时,被席卷一空,追随北上。如今的沛国,堪称“白地”,文聘的主要任务是安置流民、恢复秩序,根本无世家需要他动手。他只需稳守此地,便是大功一件。
而在长沙的甘宁,接到密旨后简直是心花怒放。他本就是锦帆贼出身,劫富济贫(或者说劫掠大户)本是老本行,如今能奉旨行事,名正言顺地抄没那些平素瞧不起他的世家豪强,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美差。
“弟兄们!抄家伙!跟老子去‘拜会’那些老爷们!记住,按朝廷规矩来,谁敢私藏,军法从事!”甘宁兴奋地吆喝着,率领着他那帮同样出身江湖的水军健儿,兴高采烈地开始了“肃清”行动。荆南之地,顿时鸡飞狗跳,只是这次,挥舞刀兵的,是代表着朝廷秩序的“官贼”。
南郡,襄阳。
与外面的风起云涌相比,荆州牧刘表的府邸内,气氛则显得诡异而压抑。刘表本人接到朝廷密旨的同时,还附带了一封天子的亲笔安抚信,言及念及宗亲之情,望其安心静养,朝廷定保其无恙,并承诺未来集权之后,宗亲待遇依旧。
然而,这对与刘表深度捆绑的张允、蔡瑁等人而言,却不啻于晴天霹雳。他们惊慌失措,聚在密室之中,脸色惨白。
“这……这是要夺权!要清算我们啊!”蔡瑁声音发颤。
张允亦是焦躁不安:“姐夫(指刘表)态度暧昧,军中虽有一部分人听命于我等,但关羽、黄祖、文聘、皆已听令,许褚虎视南阳,甘宁在长沙搅风搅雨,我们已陷入重围!投靠孙策?那江东豺狼,岂是善与之辈?投益州刘焉?道路隔绝?”
他们思前想后,发现除了暂时隐忍,听从朝廷号令,竟已无路可走,而且自己毕竟与刘表深度捆绑,在这清算中未必没有一条生路。刘表虽然心中未必情愿,但形势比人强,天子既已承诺保全,他也没有了拼死一搏的决心和资本。
最终,在无尽的惶恐与不甘中,张允、蔡瑁等人也只能强压下异动的心思,一面约束部众,一面上表朝廷,表示谨遵圣命,配合一切行动,只求能在这场风暴中保住身家性命。荆州的核心,南郡,就在这种表面顺从、内里暗流涌动的状态下,暂时被纳入了朝廷的集权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