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剑破血狱,名动八荒-《戒灵九霄》

  山门之前,阴风怒号,血色弥漫,天地间仿佛凝固成一座死寂的囚笼。就在这死亡漩涡的正中心,一道瘦削身影却如孤峰般挺拔——云崖宗弟子金凡。玄天真人身罩浓如墨染的血雾,那笑声尖锐刺耳,仿佛钢针刮过枯骨:“黄口小儿,也敢在此螳臂当车?今日便以你血肉,祭我血狱大阵!”山门下,数名低阶弟子被那无形威压碾得骨骼欲裂,死死钉在冰冷石阶上,听闻此语,绝望的哭嚎撕心裂肺,他们清楚,那血雾所过之处,灵魂亦将被碾碎成齑粉。

  玄天真人嘴角噙着残忍笑意,轻蔑挥手,仿佛驱赶一只碍眼的蝇虫。刹那间,四周血雾骤然沸腾翻涌,化作千百万道猩红流矢,带着刺鼻的腥气,如毒蛇出洞般狂噬而来。虚空远处,几位隐世老祖不忍卒睹,双目沉重闭上,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风飘散:“可惜了云崖宗这株好苗子……”

  金凡身上的青衫早已被血雾撕裂,褴褛不堪,鬓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他双膝在如山岳般的重压下剧烈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悲鸣,几乎要跪伏于地。无数道血色流束已然噬入皮肉,如滚烫的烙铁烧穿经脉,直入骨髓,那痛楚如万千冰棱穿刺神魂,令他几欲昏厥。

  濒死一线,灵台深处,却骤然响起一声极轻、极妙的碎裂之音,宛如沉睡了千年的古莲子,在绝境中骤然绽开一隙生机!丹田气海刹那间风云倒卷,逆转翻腾!紧接着,无数青蒙蒙的剑意毫无预兆地自他周身百穴喷薄而出,恍若星夜之中,骤然升腾起一片无尽的青焰火海。这清绝凛冽的剑意,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毫无畏惧地正面撞上了那黏稠、刺鼻、令人作呕的血腥魔域。

  “咦?!……这是何门何派的剑意?”远方高台上,一位一直闭目养神的素衣道袍老者霍然睁眼,眸中精光爆射。他清晰地看见,那青焰所过之处,玄天真人引以为傲的粘稠血幕,竟如春雪遇骄阳般悄然消融,化为无形。众修士原本黯淡的目光瞬间凝重,尽数聚焦于金凡身上,眼底深处闪烁着惊疑不定的亮光,交织着难以置信。

  金凡缓缓抬头,眼眸深处,那青焰已然凝聚成一片冷冽深邃的寒潭。他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带着金石之裂的铿锵:“剑未折,血何惧?”手腕看似随意地轻轻一转,一道冷锐清澈的惊鸿流光自指间猝然迸发!不再是被动的防御,那抹凝聚了全部生机与意志的冷锐碧青,如天外惊鸿,撕裂重重血雾,划出一道难以言喻的绚烂轨迹,直贯血幕最深处的中枢——玄天真人所在!

  玄天真人那嚣张狂傲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的表情尽数僵在脸上,仿佛一尊失了魂的泥塑。他苦心经营的血狱大阵刹那间片片崩解,化为漫天血雨。他不可置信地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膛——一道细微至极、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裂纹,正无声无息地显现在前襟。须臾之间,那裂纹骤然扩大,如蛛网般蔓延,无声无息地吞噬了他所有的惊愕、狂乱与不甘。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这位不可一世的屠夫,其庞大的身躯如被狂风拂过的沙塔般无声瓦解、溃散,最终化为齑粉,徒留山门空寂的牌楼间,一丝微冷的风悄然穿过,卷起地上的尘埃。

  死一般的寂静。远处观望的诸家宗主、长老,一时之间全部失语,身形凝固如雕塑。

  倏然间,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如风拂枯叶,带着无尽的颤抖响起—— “金...金凡?云崖宗的那个金凡?”

  紧接着,仿佛寂静的冰面骤然被投入巨石,爆发出无数密集的裂痕,惊涛骇浪般的议论声狂猛袭来:“赢了?他...他赢了?玄天真人……玄天真人竟被他一剑斩杀了?”“天啊!那道青色的光,竟能劈开血狱!”千百道交织着惊愕、恐惧、敬畏与好奇的灼热目光,顷刻之间将金凡牢牢定格于这片死寂之后又骤然沸腾的山门之间。

  消息如风驰电掣,以云崖宗山门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金凡”二字,仿佛附带着惊雷万钧般的无上力量,瞬间劈开了八方灵域的平静。不过短短两日,一份来自上清界的论道茶会邀请秘帖,便已悄然飞入云崖宗,落在了那张落满玉尘的古朴桌案之上。

  第三日,金凡一袭青衫,步履从容,拂开了九重玉阶之下,论道茶会那重重华贵的帘幕。大殿之内,宾客云集,皆是些根基巍巍千年的宗门宿老,或是雄踞一方洞府的修炼巨擘。他的入场,如同一滴冷水滴入滚油,原本嘈杂的殿内众声骤然沉寂。数道或探究、或审视、或不屑的视线紧紧跟随。有人捻须颔首,低声赞道:“这便是那传说中劈开血狱的碧落惊虹之剑?果然气度不凡。”亦有角落里传来细弱的疑问,带着几分不信:“看起来……是不是太年轻了些?能有那般实力?”

  就在此时,一位须眉皆如雪、道骨仙风的老道,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起身,对着金凡的方向主动拱手示礼,声音洪亮,传遍大殿:“小友一剑寒霜碎魔障,老朽闻名已久。今日得见,风姿更胜传闻万万——老朽乃北冥寒阙寒丘子,斗胆愿邀小友共入沧浪幽峡秘境,不知小友可愿屈就?”此语一出,四座皆惊!寒丘子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北冥寒阙的定海神针,辈分极高,实力深不可测,今日竟主动邀约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同探秘境,这等殊荣,简直闻所未闻!

  殿内骤然如同被投入了烈火的大鼎,瞬间沸腾起来:“什么?剑劈玄天血狱,真的是出自这少年之手?”“后生可畏啊!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一时间,所有先前还自持清高、冷眼旁观的前辈高人,看向金凡的目光里,那些试探与怀疑都已悄然转化成复杂而深沉的考量,甚至带上了几分刻意的交好。金凡的坐席,也在众人有意无意的安排下,一夜之间从最偏僻的边缘角落,悄然移到了大殿的中心区域,与各方巨擘平起平坐。

  云崖宗“问剑阁”那三重厚逾十丈、堪比上古象皮、刻满了繁复晦涩上古符箓的秘库巨门,也在金凡回转宗门后的第一日,第一次为他一人,发出了轰隆隆的沉重声响,缓缓开启于面前。宗门数代积累的灵脉真髓、天材地宝尽展于此间,光华宝气如流动的星河般在空间中流淌,耀人眼目。更有一块千年不腐、晶莹剔透的整条寒玉髓核心矿脉石髓,被单独置于中央高台之上,散发着凛冽的霜气与淡淡的微光,价值连城。

  司库长老站在巨门一侧,脸上堆满了前所未有的温和笑容,声音比以往柔和了何止十倍:“剑主所需何物,尽可自取,无需客气——此间所有,皆向剑主您一人倾服。尤其是这条寒玉脉心,乃是宗主亲自定下,由您随意取用,多少都无妨。”

  云崖宗宗门大殿之内,气氛却并不轻松。围绕着东海黑焰礁的归属权争端,几派长老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争执如同缠卷的死结,越拉越紧,几乎要剑拔弩张。金凡端坐于前排弟子席位,一直默然静听,此时突然缓缓起身。殿内纷杂的声响瞬间戛然而止,落针可闻。十数道或锐利、或审视、或期待的目光如利剑般射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他出声——无论他所言是轻是重,都必将牵动此局最后的走向。

  金凡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中诸位长老,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殿内回荡,带着一种金石落地般的沉稳:“诸位长老,依在下看来,这黑焰礁之所以暴烈险绝,寻常修士入内如履薄冰,甚至有去无回,恐怕与礁根之下那处被封印的古火精脱不了干系。三日前,我曾路过东海之滨,隐约感应到,那处古老的封印,似已有衰微松动之势。”

  一位负责海疆事务的海阁长老闻言,几乎失声惊叫:“什么?!封印衰微了?”旁边一位丹鼎道门的胖修士更是脸色大变,疾速从袖中抓出一块刻满了符文的古拙玉符,急忙催动体内法力,贴在符上仔细察探。几息之后,他额头青筋暴起,猛然抬头望向金凡,豆大的汗珠从发亮的额际滚滚滚落,声音嘶哑而沉重:“是……是真的!火精气息……暴动不安……比我们上月监测时,足足暴涨了十倍不止!”

  全场再次陷入骤然的死寂。先前还在为黑焰礁归属争执不休的几名长老,此刻全都惊骇地看着胖修士手中玉符上那代表危险的暗光赤红,互相之间悄然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底深处,都看到了同一种惊魂未定的颤抖与恐惧。那黑焰礁,瞬间从一块肥肉,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