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惊变!天下三分-《开局砍树,我砍出个五代盛世》

  风波亭的绞索,没能勒死岳飞。

  却勒住了伪宋朝廷的喉咙。

  檄文与“验尸辨伪”的挑战,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临安,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起初,只是市井巷陌的窃窃私语,是茶楼酒肆里压低的争论。

  但很快,这私语变成了公开的质疑,争论演变成了汹涌的声浪。

  “刺字!验背!”

  “岳母刺字,精忠报国!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朝廷为何不敢验?莫非心里有鬼?”

  “那日刑场上的人,看着是像岳元帅,可谁见了后背?”

  “定是假的!岳元帅何等英雄,怎会认那等腌臜罪名?必是奸臣害人,找了个替死鬼!”

  流言如同野草,在猜疑与愤懑的土壤上疯狂生长。

  檄文中那些具体的指控——断粮、掣肘、十二道金牌、勾结邪祟铁鸦、王俊内应……与许多人心底早已存在的疑惑暗合。

  而“精忠报国”刺字这一无可辩驳的实物证据,更成了所有怀疑汇聚的焦点。

  要求公开验尸的呼声,越来越高。

  甚至有一些胆大的太学生,联名上书,恳请朝廷“为释天下疑,当众查验风波亭尸身,以正视听”。

  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临安的宫墙与相府。

  秦桧闭门不出。

  那日从风波亭回来后,他便“染恙”。

  真正让他病倒的,不是风寒,是恐惧与狂怒。

  铁鸦军承诺的“万无一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只给了个足够像的皮囊,却没想到对方釜底抽薪,直指皮囊之下、唯有至亲才知的隐秘!

  验尸?

  怎么验?

  那替身背后,或许有仿制的刺字,但绝无可能精准到“偏右半厘”!

  一旦当众查验,立刻露馅!

  可不验?

  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汹汹物议如何平息?朝廷本就摇摇欲坠的公信力,将彻底碎成齑粉!

  “废物!都是废物!”

  卧榻之上,秦桧将药碗狠狠摔碎在地,胸膛剧烈起伏。

  他恨岳飞,恨北望军,更恨那神秘莫测、办事不力的铁鸦军!

  如今,他被架在火上烤。

  进退维谷。

  宫内,官家赵祯的病,似乎更重了。

  他本就优柔,耳根软,如今被宫外一浪高过一浪的“验尸”呼声,还有那檄文中触目惊心的“铁鸦”、“构陷”字眼,搅得心神俱裂,噩梦连连。

  他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个远超他理解的、黑暗的漩涡。

  对于秦桧送来的、请求“冷处理”、“以静制动”的密奏,他只是颤抖着批了“知道了”三个字,再无下文。

  朝廷的沉默与回避,在天下人眼中,成了心虚的最佳注脚。

  怀疑,渐渐变成了确信。

  确信朝廷在伪造证据,诬陷忠良。

  民间对岳飞的同情与敬仰,非但没有因“风波亭伏法”而消散,反而因这“真伪之辩”,酝酿成了更强烈的义愤,以及……对那个发出檄文、宣称在氓山继续抗金的“真岳飞”的期盼。

  与此同时。

  金军大营。

  完颜宗弼(兀术)拿着几份不同渠道送来的、关于临安变故的密报,浓眉紧锁,久久无言。

  营帐内,一众金军将领亦是面色凝重。

  “岳飞……没死?”

  大将韩常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不仅没死,还公然反了宋廷,与那北望匪军合流,如今在氓山竖旗……”

  另一名将领接口,语气复杂。

  “风波亭杀了个替身,如今被‘验尸’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南朝朝廷威信扫地……”

  完颜宗弼将密报重重拍在案上。

  “好一个岳飞!好一个北望!”

  他的声音里,有恼怒,有忌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郾城一战,岳飞和他的背嵬军,给金军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如今,这个可怕的敌人不仅没被自己人除掉,反而挣脱了最大的枷锁,与另一支同样难缠的北望军合流!

  这绝不是好消息。

  “大帅,如今我们该如何?”韩常问道,“氓山岳匪与北望合流,声势必涨。是否趁其立足未稳,调集大军,先行剿灭?”

  完颜宗弼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地图。

  “剿?拿什么剿?”

  “郾城之战,我军折损不小,亟需休整补充。”

  “南朝朝廷如今自顾不暇,无法配合,甚至可能拖后腿。”

  “更重要的是……”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从氓山移向更北方,移向那片广袤的草原。

  “探马来报,草原诸部近来异动频繁,似有强人崛起,统一之势远超以往。其游骑已多次出现在我北部边境,极为剽悍。”

  帐内众将神色一凛。

  草原的威胁,是他们骨子里的记忆。

  “南朝内乱,岳飞反叛,草原生变……”

  完颜宗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天下局,要变了。”

  “传令下去,前线各部,暂缓对氓山方向的攻势,以监视、封锁为主。”

  “收缩兵力,巩固现有防线,尤其是北面。”

  “同时,多派探马,严密监视草原动向,还有……那个北望-岳联军的一举一动。”

  他的决策,务实而冷酷。

  在无法快速消灭新威胁的情况下,优先保存实力,应对可能出现的、更大的变数。

  金国的战略,悄然调整。

  而在氓山深处。

  野猪峪已换了气象。

  “北望-岳”联军的大旗,在峪口高高竖起,红底黑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简陋但坚固的营寨沿着山势搭建,岗哨林立,训练与修筑工事的号子声此起彼伏。

  虽然依旧物资匮乏,但那股死里逃生后的颓丧与迷茫,已被一种崭新的、充满锐气的生机取代。

  峪内最大的空地上,全军集结。

  岳飞立于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未着甲胄,只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战袍。

  但脊背挺直,目光如炬。

  台下,是历经血火留存下来的岳家军与北望军骨干,以及数日间闻讯从周边赶来投奔的零散义军、溃卒,总数已近五千。

  陈稳、吴用、张宪、王贵等人,立于台侧。

  林冲伤势未愈,也被搀扶着到场。

  “弟兄们!”

  岳飞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在山谷间回荡。

  “朝廷无道,奸佞横行,勾结邪祟,自毁长城!”

  “他们不要这中原河山,我们要!”

  “他们不惜用替身、构陷、莫须有的罪名,来杀尽忠良,我们偏要活下去!不仅要活,还要活得堂堂正正,活得顶天立地!”

  他猛地扯开旧战袍的前襟,露出坚实的前胸,虽未露背,但那动作已让所有人想起檄文中那着名的刺字。

  “从今日起,再无岳家军,也再无孤军北望!”

  “只有‘北望-岳’联军!”

  “我们的旗号,便是‘驱除胡虏,复我河山,澄清玉宇,再造华夏’!”

  “我们的刀锋,既指向南边的昏君佞臣,更指向北边的金虏铁骑,指向一切践踏我山河、奴役我百姓之敌!”

  “天下汹汹,皆言我岳飞已死风波亭。”

  “今日,我便告诉这天下——”

  岳飞拔剑指天,声震四野:

  “我岳飞,生于斯,长于斯!”

  “只要山河未复,胡虏未灭,我便不死!”

  “北望-岳联军,今日立旗于此!”

  “愿从者,共襄义举!不愿者,可自便!”

  “但留于此旗之下者——”

  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激动或坚毅的面孔。

  “便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便是这乱世中,劈开黑暗的……锋刃!”

  “联军万胜!”

  台下,短暂的寂静后。

  如同火山喷发!

  “愿追随元帅!”

  “愿追随岳帅!”

  “北望!北望!”

  “联军万胜!”

  怒吼声汇聚成磅礴的声浪,冲霄而起,撼动山林。

  陈稳站在台下,感受着这股汹涌澎湃的“势”,如同初生的激流,虽然还不够壮大,却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锐气。

  他袖中的令牌微微发热,与这股“势”隐隐共鸣。

  但同时,他眉心那属于“势运初感”的警兆,并未完全散去。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氓山的层峦,望向更北方那片正在酝酿风暴的草原,也望向临安方向那更加浑浊动荡的“势”。

  三方格局,雏形已现。

  但这脆弱的平衡之下,更深的暗流,正在铁鸦军意志的驱动下,加速涌动。

  真正的惊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