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兵临城下 南京-《抗战:从湘江到上甘岭》

  华野前线指挥部。

  张百川把刚收到的电报递给粟昱:“二纵钟伟部的先头旅已经抵近镇江外围,和国民党五十四军的警戒部队交上火了。”

  粟昱接过电报扫了一眼:“二纵打得挺猛,钟伟得二纵,你让他制造声势,他就真敢用一个旅去碰人家一个军。”

  “他要是不猛,当年在晋中也不敢一个团去打鬼子一个大队。”张百川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镇江两个字上,“不过汤恩伯的反应有点意思。五十四军没有全力反击,反而在收缩防线。”

  张运逸从另一张桌子抬起头:“最新情报,汤恩伯把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两个师调往镇江方向了。”

  “两个师?”粟昱走过来,“他不守南京了?”

  “他不敢不守。但他更不敢丢了镇江。镇江一丢,南京门户洞开,长江航道就被我们掐断了。”

  电台滴滴答答响起来,报务员摘下耳机:“一纵王坤司令员急电,先头部队已抵达广德,遭遇国民党地方保安团轻微抵抗,已击溃。”

  “好,告诉王坤,继续猛打猛冲。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切断义乌段铁路。”

  “报告,”又一个参谋报告:“六纵周锡汉司令员电报,部队已进入皖南山区,在旌德外围与国民党一个保安团交火,预计两小时内解决战斗。”

  “告诉周锡汉,解决完旌德,不要停。”张百川走回地图前,手指沿着皖南山区向东划,“绩溪、歙县,这两个地方必须控制住。控制了这里,就切断了南京和杭州的陆路联系。”

  张运逸在本子上记着,抬头问:“那八纵聂峰智部呢?”

  “八纵跟六纵齐头并进。不过告诉聂峰智,他的任务不是攻城,是控制山口要道。只要把皖南山区的主要通道控制住,汤恩伯想从杭州调兵增援南京,就得绕远路。”

  张百川继续说道:“战场瞬息万变,没有一成不变的打法。但大方向不能变——我们要让汤恩伯处处挨打,处处被动。”

  他走到桌前,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现在汤恩伯的判断是什么?他以为我们的主力在东线,要强攻镇江、常州。所以他把兵力往这边调。等他调得差不多了——”

  张百川得目光停在江阴:“江阴炮台。长江入海口,控制了这里,就等于封锁了长江航道。上海的外援就进不来了。”

  粟昱眼睛一亮:“你是说,等汤恩伯把注意力全放在镇江、常州,我们就突然打江阴?”

  “对。”张百川放下杯子,“但不是现在。现在打江阴,汤恩伯还能从上海、无锡调兵增援。要等他被我们三路进攻搞得焦头烂额,兵力捉襟见肘的时候我们还有一路兵。”

  张百川看向粟昱:“老粟,一纵、三纵切断浙赣线之后,不要停。继续向东,经诸暨、绍兴,做出直插杭州的架势。”

  “你要打杭州?”粟昱问。

  “不直接打。做出要打杭州的架势。汤恩伯如果要保杭州,就得从上海、南京抽兵。如果他不管杭州,我们就真打。”

  他走回地图前,在杭州两个字上敲了敲:“杭州是浙江省会,汤恩伯丢不起。他要是从南京、上海抽兵保杭州,那南京、上海就空虚了。”

  粟昱笑了:“你这是要把汤恩伯逼疯啊。”

  张百川也笑了,电台又响起来。

  报务员摘下耳机:“二纵钟司令员急电,已突破镇江外围第一道防线,国民党五十四军主力正在向镇江收缩。”

  “告诉钟伟,不要追。”张百川说,“让他巩固既得阵地,做出要强攻镇江的架势,但不要真攻。等汤恩伯把南京的兵调过来。”

  “是,”

  报务员开始发报。

  张运逸快速翻动着手里的情报汇总:“最新消息,汤恩伯已经下令,将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三个师全部调往镇江方向。现在南京城里,只剩一个宪兵团和几个保安团了。”

  粟昱沉吟:“一个宪兵团……够干什么的?”

  张百川透着自信:“汤恩伯敢这么调兵,说明他真的以为我们的主力全在东线。等他把南京的兵调空,我们这边——”

  话音未落,又一个参谋冲进来,手里拿着刚译出的电报:“司令员,急电,十纵彭雪峰部已攻占芜湖,”

  几秒钟后,粟昱反应过来:“芜湖?彭雪峰不是应该在向芜湖运动吗?怎么就打下来了?”

  张百川接过电报,快速扫了一遍:“彭雪峰得十纵,我让他隐蔽向芜湖运动,等时机成熟再打。他倒好,提前动手了。”

  电报上写得很简单:十纵先头部队于凌晨四时突袭芜湖,守军一个团猝不及防,两小时内解决战斗。现芜湖已完全控制,缴获大批弹药物资。

  “不过打得好。”张百川把电报递给粟昱,“芜湖一丢,南京西面门户洞开,汤恩伯现在该睡不着觉了。”

  粟昱看完电报,也笑了:“彭雪峰这是骑兵打惯了,讲究一个快字。不过老总,他这一打,会不会打乱我们的整体部署?”

  “不会。”张百川走回地图前,点在芜湖上,“反而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汤恩伯现在不仅要担心东线的镇江、常州,还要担心西线的芜湖。他手里的兵就那么多,东调西调,哪里都守不住。”

  他转过身:“命令彭雪峰,巩固芜湖防御,但不要继续东进。他的任务是牵制,不是攻城。”

  “是,”

  参谋刚要出去,张百川又叫住他:“等等。再给彭雪峰发个电报,告诉他,打得好,但要稳。不要冒进。”

  参谋出去了。

  指挥部里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

  粟昱走到张百川身边:“老总,芜湖这一打,汤恩伯肯定要慌。他接下来会怎么应对?”

  “两种可能。”张百川说,“要么从镇江方向抽兵回防南京,要么从上海、杭州调兵增援芜湖。”

  “你觉得他会选哪种?”

  “第一种。”张百川很肯定,“镇江离南京近,调兵快。而且汤恩伯现在最怕的不是我们打芜湖,是我们从芜湖直扑南京。”

  他顿了顿:“等他真的从镇江抽兵,我们这边——”

  手指重重点在镇江两个字上。

  “就该真的打镇江了。”

  电台又响起来。

  这次是上海地下同志转来的情报。报务员译完电文,脸色有些古怪:“司令员,汤恩伯今天凌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会上有人主张放弃南京,全军退守上海。汤恩伯大发雷霆,当场撤了那人的职。”

  “然后呢?”张百川问。

  “然后他下令,从镇江抽调两个师回防南京。同时命令上海方面的部队,抽调一个军增援镇江。”

  粟昱和张运逸对视一眼。

  “他真从镇江抽兵了。”粟昱说。

  “而且从上海调兵增援镇江。”张运逸补充,“这说明他还是想守镇江。”

  “那我们就成全他。”张百川走回地图前,盯着镇江看了几秒钟,突然转身,“命令,第二梯队,五纵、六纵、七纵、八纵,全部投入镇江方向。告诉钟伟,他现在可以真的打了。我要看到镇江城头插上我们的红旗。”

  “是,”

  “第三梯队,韩现楚部。”张百川继续说,“他的十一纵队现在到哪了?”

  “按您的命令,十一纵队已从芜湖以西二次渡江,回到江北,正沿长江北岸向西运动。”一个参谋回答。

  张百川说:“让他从镇江以北配合第二梯队,从北面夹击镇江。”

  粟昱眼睛一亮:“两面夹击?”

  张百川说:“第二梯队从东面、南面攻,十一纵队从北面攻。留出西面留给汤恩伯逃跑。”

  “围三阙一。我们把镇江围死了,守军就会死战。留出一条生路,他们就会想跑。只要他们一跑,仗就好打了。”

  粟昱点头:“有道理,不过汤恩伯要是命令他们死守呢?”

  “那我们就真打。但我觉得,汤恩伯不会。他现在最宝贵的是兵力。镇江可以丢,兵力不能丢光。丢了镇江,他还能退守南京。丢了兵力,他什么都守不住。”

  他走到电台前,拿起话筒:“接二纵前指。”

  几秒钟后。

  “钟伟吗?我是张百川。”

  “司令员,我们正在准备下一轮进攻——”

  “先停一停。从现在开始,不要强攻。围住镇江,做出要强攻的架势,但不要真攻。等汤恩伯从镇江抽兵回防南京。”

  “等?”钟伟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司令员,我们现在士气正旺,一鼓作气就能拿下镇江外围阵地……”

  “现在拿下,汤恩伯就会派重兵来夺。我们要的不是镇江外围阵地,是镇江城。等他把兵调走了,等我们从北面、东面、南面三面包围了,再打。”

  话筒那边沉默了两秒:“明白了,围点打援,不过我们这次是围点‘调’援。”

  “对。”张百川说,“围住镇江,逼汤恩伯调兵。他调得越多,南京越空。等南京空了——”

  他没说完,但钟伟已经明白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指挥部里,参谋们忙碌着将一道道命令译成电码,发往各个纵队。地图上的红色箭头随着最新战报不断向前延伸,已经有三支箭头指向了镇江。

  张运逸走过来,递给张百川一杯热水:“老总,您是不是早就想好这么打了?”

  “想了很久。”张百川接过杯子:“从决定渡江那天起就在想。江南不比江北,这里水网密布,城市密集,国民党经营多年。我们不能像在江北那样打运动战,得换个打法。”

  “什么打法?”

  “调动。”张百川说,“调动敌人,让他们跟着我们的节奏走。我们打镇江,他就得调兵守镇江。我们威胁杭州,他就得调兵保杭州。我们占了芜湖,他就得担心南京。他二十多万人,被我们调动得东奔西跑,哪里都守不住。”

  “等他把兵力分散了,疲于奔命了,我们就集中力量,一个一个吃掉。”

  电台又响起来。

  报务员摘下耳机:“司令员,急电,一纵王坤部先头部队已抵达安吉,距浙赣线不足八十公里,”

  “告诉王坤,再加把劲。我要看到义乌段铁路被切断。”

  “是,”

  张百川走到地图前,看着“南京”。

  快了。

  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