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这一次……快了-《僵尸:茅山小师弟,任婷婷坏掉了》

  麻三疯了。

  他不知何时挣脱了铁秤婆那只枯爪般的手,整个人扑向石台,膝盖砸在青铜鼎沿上发出闷响,额头撞出鲜血也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吴龙怀中那个襁褓——那眉眼,那耳垂红痣,那肚兜上歪斜的虎头绣,甚至孩子呼吸时胸口起伏的节奏……全都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

  “宝儿!宝儿啊——!!”

  他伸手去抓。

  指尖离那襁褓尚有三尺,一道无形之墙轰然撞来。

  “砰!”

  麻三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岩壁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沫。

  他却像感觉不到痛,挣扎着又爬起来,双目赤红,指甲抠进石缝里,指节泛白:“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吴龙站在石台中央,纹丝未动。

  他低头看着怀中孩子,嘴角弯起一丝极淡、极凉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件刚调好音的乐器。

  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开孩子额前一缕胎发,俯身凑近那张粉嫩的小脸,声音低柔得像哄睡:“叫爹。”

  孩子嘴唇微启。

  没有吸气,没有抬胸,甚至连眼皮都没颤一下。

  一声啼哭,却从他小小的身体里迸了出来——尖利、绵长、带着初生婴孩特有的沙哑与湿润,像一把钝刀刮过耳膜。

  蓝阿公瞳孔骤缩。

  他死死盯着那孩子喉部——皮肤下毫无起伏,颈侧静脉静止如冻河。

  那哭声不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是自胸腔深处震荡而出,带着一种诡异的、金属共鸣般的回响。

  “引魂瓮。”他嗓音干涩,像砂纸磨过朽木,侧头对铁秤婆低语,“把死胎泡在‘千啼膏’里养七日,再借活人血脉灌音……哭的是瓮,不是娃。”

  铁秤婆没应声,只从腰间解下那杆铜秤。

  秤杆乌黑,秤钩泛青,是她替三百二十七具尸首称骨后浸透阴气的老家伙。

  她一步踏前,手腕一抖,秤钩无声探出,直直刺向那层隔绝麻三的气障边缘。

  钩尖刚触无形之壁——

  嗡!!!

  秤杆猛地狂震,铜铃嗡鸣,指针疯转,逆旋三圈,咔哒一声死死卡在“七两二”刻度上。

  铁秤婆脸色铁青,啐出一口浓痰,正落在秤盘边缘。

  “假重。”她咬着后槽牙,“活人入秤不过浮三钱,这东西……压得比新葬的棺材还沉。”

  话音未落,她反手抡起秤砣,狠狠砸向地面!

  “哐——!!!”

  碎石飞溅,尘雾腾起。

  就在那秤砣落地之处,幽蓝光芒猝然炸开——不是火,不是光,是一道深深嵌入岩石的裂痕,蜿蜒如蛇,首尾相衔,勾勒出一个残缺却森然的阴契阵纹。

  那纹路尚未凝实,便已传来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吮吸声,仿佛大地正张开嘴,要将所有靠近的气息,一口吞尽。

  阿朵指尖一颤,陶片边缘割开掌心,血珠渗出,却未滴落——那血悬在半空,如被无形之线牵着,微微震颤,仿佛在应和地底某处微弱的搏动。

  她没看吴龙,只盯着地上那道幽蓝裂痕。

  残阵未闭,阴气尚喘,像一张将合未合的嘴,正贪婪吞吐着活人的气息与执念。

  麻三瘫在岩壁下,喉头嗬嗬作响,血沫混着涎水从嘴角淌下,可他眼睛还睁着,死死钉在襁褓上,瞳孔里烧着一种比火更烫、比冰更冷的东西:不是信,是溺水者攥住浮木的本能。

  怒哥已跃至阵裂处,焦黑羽翼残端簌簌抖落灰烬。

  他咬牙撕开左臂皮肉,鲜血涌出,滚烫而腥烈。

  他抓起一根断羽,蘸血悬腕,笔锋陡然倒悬——鸡爪印须朝天,趾尖逆张,指节翻曲如钩,这是凤种血脉反噬咒契的“逆翎印”,非同源不启,非绝境不画。

  羽尖触地刹那——

  “啾!啾!啾!”

  三声稚鸣破空而起,清越、锐利、带着初阳蒸腾草尖露水的脆响,竟压过了祭殿内嗡鸣不止的阴风。

  不是幻听,连铁秤婆手中铜铃都跟着轻颤三下,铃舌撞出细碎金音。

  吴龙瞳孔骤缩。

  怀中幼童猛地仰头,眼睑倏然掀开——

  金瞳竖线,寒光如刃,与怒哥化形时暴怒睁目一模一样!

  蓝阿公喉结滚动,枯指直指吴龙心口:“他在借凤血为引,把‘小满’这名字钉进死胎魂窍!招的不是活人,是名字附体的壳——名字在,魂就敢回来;名字散,魂即溃散成齑粉!”他声音嘶哑如裂帛,“可名字……从来不是生来就有的!是你给的,也是你能收的!”

  阿朵终于抬眸。

  她迎着穹顶高窗斜射而入的一线天光,缓缓举起陶片。

  光穿过刻痕,在青石地上投下蛛网般细密的影纹——歪扭却精准,每一处顿挫、每一道上挑,都如活物般游移、延展,悄然咬合地上幽蓝阵纹的断裂缺口。

  影与痕相接,残阵嗡鸣一滞,继而发出濒死般的尖啸。

  “名字是你给的,”她开口,声不高,却字字凿进石缝,“命不是。”

  舌尖猝然咬破,血雾喷出,如朱砂泼向宣纸。

  陶片轰然炸裂!

  数十枚微型陶钉裹着血光激射而出,分毫不差,钉入阵眼七处——井位、脐轮、喉窍、心渊、脐下三寸、足底涌泉、眉心祖窍。

  每一声“咄”都似骨钉楔入棺盖,整座祭殿剧烈摇晃,梁上积尘簌簌而落,烛火尽数爆成青白焰芯。

  襁褓中幼童发出非人尖嚎,肌肤瞬息失水干瘪,薄皮紧贴颅骨,肚兜虎头绣崩开一线,露出腹下盘绕的半截黑蜈蚣尾——甲壳泛着尸蜡般的青灰,尾钩滴着粘稠黑液,正疯狂抽搐。

  吴龙怒吼:“你毁我招魂契——!!”

  他竟不退,反而仰首大笑,笑声震得穹顶蝙蝠惊飞,袖袍鼓荡如墨云翻涌:“可你没毁完——真正的名字,还在井底。”

  话音未落,他足下青砖无声塌陷,整个人裹着黑气沉入地脉暗流,唯余一缕腥风卷走残婴躯壳,消散于祭殿最幽暗的角落。

  阿朵垂手,掌心血痕未干,目光却已越过崩裂的阵纹、越过麻三痉挛的手指、越过铁秤婆绷紧的下颌线,静静落在殿后那口古井之上。

  井口幽深,水面如墨,倒映不出天光。

  而就在那墨色倒影深处,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正以十二刻为律,缓缓漾开。

  井底无风,却有寒。

  那寒不是来自水汽,而是从岩壁里渗出来的——像无数细针扎进骨缝,再顺着脊椎往上爬。

  顾一白倒悬在半空,双足被紫黑藤蔓绞紧,脚踝处皮肉已泛青紫,几道裂口渗着暗红血丝,又被藤上吸盘死死吮住,一滴未落。

  他闭着眼,呼吸微不可察,胸膛几乎不动。

  可若有人凑近听,便能听见那喉间极轻、极慢的一颤——不是喘息,是龟息术催至极限时,心脉在肋骨夹缝里缩成豆粒大小的搏动。

  十二刻。

  他数得清楚。

  藤蔓每一次收缩,都如钟摆般准时。

  前一次是子时三刻,这一次……快了。

  他左手指甲早已磨秃,指腹血肉翻卷,却仍死死抠着身侧一块凸起的青岩。

  那里没有光,只有他指尖划出的十七道细痕——浅得连苔藓都盖不住,细得要用舌苔舔过岩面才能觉出凹凸。

  每一道,都是逆向“倒影图”的关键节点:喉核室是假眼,脐轮位是虚枢,真正承力的支点,在祭殿东偏角第七根蟠龙柱基之下——那底下压着的,不是地脉,是守井族当年凿断的“天脐锁”。

  他不能开口,不能引气,甚至不敢让睫毛多颤一下。

  只要藤蔓察觉一丝火气异动,便会立刻收紧,将他当养料榨干。

  可他必须留下痕迹。

  不是求救。

  是校准。

  阿朵会来。

  怒哥会疯。

  蓝阿公懂地脉,铁秤婆识阴契——但他们全被吴龙牵着鼻子,往“喉核室”那个饵里钻。

  而真正的门,在柱基下三尺,需以“哑油灯”为引,燃一盏无焰之火,方能映出井壁内里那层被封千年的“活纹”。

  他指甲又划下一痕。

  岩粉簌簌落下,无声没入下方墨色水面。

  就在此时,井口上方,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麻三那种莽撞的跺地,也不是铁秤婆踩石如秤砣的沉响——这脚步轻、稳、带着一种刻意收敛的节奏,像是怕惊扰什么,又像是……在丈量。

  顾一白眼皮未掀,耳骨却微微一动。

  罗淑英来了。

  她停在井沿外三步,袖口垂落,指尖捻着一张黄符,作势要贴。

  葛兰跟在她身后半步,十八岁的身子单薄,蹲下时裙角沾了泥,仰头望着幽深井口,目光却不由自主扫过井台边一圈湿土——那里散落着几枚小石子,排列得古怪:三颗斜排如勺,四颗围成半环,中间空着,像缺了一颗星。

  “葛兰。”罗淑英忽然开口,声音温软,“你瞧这符纸边缘,是不是有点翘?”

  葛兰一怔,下意识去看她手中黄符。

  就这一瞬,罗淑英抬脚,鞋尖轻巧一拨——石堆散了,碎石滚进井沿缝隙,再不见踪影。

  可她袖中右手,食指与中指已悄然并拢,在掌心无声划下两道短横、一道长竖。

  ——那是“星斗七”的方位记号。

  葛兰没看见她的手,却看见老秤筋。

  那七十岁的守井人不知何时已立在井台另一侧,枯瘦如柴,背驼得几乎折成两截。

  他手里攥着一根褪色红绳,绳端系着半块腐木牌,牌面模糊,只余一个“灯”字残角。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响声,却半个音也挤不出来。

  他猛地扑向罗淑英,枯爪般的手直直指向井口,眼珠暴突,浑浊的泪水混着泥灰往下淌。

  罗淑英皱眉后退半步,袖袍一拂,似不经意挡住视线。

  葛兰却蹲得更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