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你们要火种,我只给火星-《赘婿,开局签到绝世兵法》

  火舌卷着黑烟冲上天的时候,陈默刚把最后一块磨刀石淋上水。

  那是个干燥得让人嗓子冒烟的冬夜,不知哪里起的静电火花,把堆满干草的新粮仓点成了个巨大的火把。

  救火的木桶撞在一起,乱成一锅粥。

  就在火势稍歇、大伙刚想喘口气的当口,焦黑的仓顶大梁上突然亮起诡异的红光。

  木纹扭曲,竟像是活物般拼成了八个血淋淋的大字:“天罚示警,逆命者焚”。

  “老天爷发怒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原本提着水桶的汉子手一松,水泼了一地,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

  村里的老人更是哆哆嗦嗦要去请邻村的神婆。

  陈默把手里那块磨得发烫的石头扔进水盆,“滋”的一声响,那是现场除了火烧木头外唯一的声音。

  他大步跨过地上的水渍,没人看清他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原本打算去请神婆的后生就被这股风带得转了个圈,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默没说话,弯腰从废墟边捡起半截还在冒烟的木炭。

  他走到那面还没塌完的土墙边,手腕发力,木炭在墙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几道粗犷的线条出现:一个方形的口子,几条代表气流的箭头。

  “上面开口,热气才出得去。下面留道,风才进得来。”陈默扔掉木炭,拍了拍手上的黑灰,声音不大,但在只有火焰噼啪声的夜里,听得真切,“这里不缺鬼神,缺个通风口。”

  他又指了指粮仓和民房中间那块连着的柴火堆:“还有,把这中间拆了,空出两丈宽的巷子。以后不管天王老子来放火,烧完这边也过不去那边。”

  没人敢动。

  陈默也没催,只是自己弯腰搬开了第一块滚烫的石头。

  片刻后,韩九默默走了过来,搬走了第二块。

  紧接着是第三块,第四块。

  数日后,新仓落成。

  那道所谓的“天罚”赤纹早成了烂泥里的灰烬。

  陈默在新仓门口挂了块木牌,上面既没画符也没刻咒,只有四个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的字:“小心烟火”。

  没过两天,这四个字就被村里的野孩子拿炭灰涂得到处都是,连那几个之前吓得尿裤子的后生,看见这字也只当是个乐子,再没人提起那晚的恐惧。

  夜深了,雪落无声。

  陈默坐在自家院子里,继续磨那把缺了口的柴刀。

  刀刃与石面摩擦,迸出一粒金红色的火星,弹落在积雪上,瞬间熄灭。

  但这世上有些火星,落地便不再熄灭。

  就在这粒火星熄灭的同时,几十里外县城的一条暗巷里,有人用同样的火石擦出了火花,点亮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那灯光照亮了苏清漪清冷的侧脸。

  邻村那座原本破败的书院,如今被乡绅们刷了金漆,改叫“明心阁”。

  大堂正中供着香案,两旁挂着“悟道通神”的长幡,几十个读书人正襟危坐,等着那位宰相千金来以此地为道场,讲授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开悟大法”。

  苏清漪跨进门槛,目光扫过那缭绕的烟气,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她径直走到那张铺着黄绸的讲桌后,伸手一扯,将那层象征尊贵的绸缎掀落在地,露出了下面满是刻痕的老榆木桌面。

  随后,她从袖中掏出一本折了角的《农桑辑要》,随手翻开一页。

  “今日不讲道,讲节气与播种。”

  台下一片哗然,有个穿着长衫的老儒生站起来,胡子气得发抖:“苏先生,这……这是圣人教化之地,怎可谈这些泥腿子的粗鄙之事?我们要听的是天道!”

  苏清漪眼皮都没抬,指尖在书页上点了点:“饿肚子的时候,圣贤也得啃树皮。你要的天道若能让地里多长一斗米,我便把这书吃了。”

  那老儒生涨红了脸,拂袖而去。

  陆陆续续又走了大半人,最后只剩下几个面色黝黑、正正种地的汉子。

  课讲完了,苏清漪留下几页手绘的育苗图谱,转身没入夜色。

  半个月后,这张原本可能被供在神龛上的图纸,被人用粗纸拓印了上百份。

  它们没贴在书房,而是被浆糊糊在了十里八乡的牛棚和猪圈墙上,边角卷起,沾满了泥点子,却被农户们视若珍宝。

  与此同时,深山的一座荒庙前。

  柳如烟一身素衣,背着个竹篓,身后跟着一群流着鼻涕的野孩子。

  那破庙的门楣上,不知被哪个江湖术士新刻了“影阁遗音·唤魂之地”八个大字,透着股阴森森的鬼气。

  几个胆大的少年正要在门口磕头,说是能梦见绝世武功。

  柳如烟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拨开门边厚厚的落叶和青苔。

  一块残缺的石碑露了出来,字迹风化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医者仁心”四个字。

  “这里以前没什么影阁,是个游方郎中的住处。”她指着那块碑,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妩媚,只剩下平静,“他救人不要钱,只收一把草药。”

  当晚,破庙里升起了火塘。

  柳如烟没教什么杀人的伎俩,而是拿着几株刚采来的草药,教孩子们辨认哪种能止血,哪种能退烧。

  第七个夜里,最后一碗熬得浓稠的“醒神草”汤药被灌进了一个高烧昏迷的盲童嘴里。

  半个时辰后,盲童退了烧,虽然眼睛依旧看不见,却摸索着抓住了柳如烟的手指。

  那庙门上阴森的“唤魂”刻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渐渐被疯长的爬山虎盖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见半点踪迹。

  离村子更远的祖坟山上,雨刚停。

  程雪的小孙女手里攥着一把野花,路过那座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智启坛”。

  传闻只要夜半在坛前长跪,就能听见天音授秘。

  小姑娘看都没看那祭坛一眼,径直走到爷爷那座光秃秃的土坟前,把野花插在湿润的泥土里。

  她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用狗尾巴草编的小雀,放在碑侧。

  “那些人说的秘密,还不如这只鸟会飞。”

  回家的路上又遇暴雨,她躲进半山腰的一个石洞。

  洞壁上密密麻麻刻着些古老的算式,看着像天书。

  小姑娘闲得无聊,捡起地上的半截炭笔,盯着那算式看了一会儿,随手在旁边补了一行解法。

  七日后,村里的放牛娃来这避雨,照着墙上的涂鸦比划了半天,竟算出了河水涨落的时辰,提前把牛赶回了高地,躲过了一场山洪。

  在这个冬天最冷的夜里,边关的风像刀子一样刮。

  李昭阳坐在篝火边,火光映着他那张布满风霜的脸。

  山口外,几十个旧部一身铁甲,那是他们压箱底的装备。

  为首的副将跪在雪地里,声音嘶哑:“将军,天象已变,紫薇星黯淡。此时举旗,正是顺应天命,兄弟们都等着您做新主!”

  李昭阳沉默良久,忽然抽出腰间的横刀。

  “铮”的一声,寒光闪过。

  那一杆绣着“替天行道”的大旗轰然倒地。

  他收刀入鞘,走过去把旗面扯下来,动作麻利地撕成几块方布,又将剩下不多的肉干分装进去,打成一个个结实的包袱。

  “旗子不能吃,这玩意儿也不能御寒。”

  他把包袱一个个塞进那些热血上头的汉子怀里,“拿回去,给你们家里的婆娘做件冬衣,给孩子多得口肉吃。这才是天命。”

  众人怔然,风卷残雪,最终散去。

  那一夜,没有新王诞生,只有几个归家的汉子怀里揣着肉干,脚步踩得雪地吱嘎作响。

  而远处村落的炊烟,照常升起。

  岁末祭灶那天,韩九独自来到了那株已经长到半人高的异种稻苗前。

  他没带香烛,也没带祭品,只捧着一碗刚出锅、热气腾腾的新米饭。

  他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树根下,像是对着一个老朋友低语:“去年陈先生说,气要落地生根,才不算虚妄。”

  话音未落,那稻树的根系微微一颤。

  一道温热的暖流顺着地脉延伸而出,穿过冻土,穿过岩石。

  正在井边打水的陈默,指尖忽然一麻。

  体内沉寂已久的丹田气海,在这一刻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连成了一体。

  那股气息自然流转一周天,竟无半点滞碍,比任何一次打坐都要顺畅百倍。

  他若有所感,抬头望向北方。

  北斗星似乎偏移了一度。

  而在千里之外的边关,一名戍卒正踩实冻土垒墙。

  他累得狠了,脱口哼出一首从未听过的调子。

  那曲调苍凉粗犷,却带着股子说不出的韧劲。

  身后的同伴听了一耳朵,也不知怎的,张嘴就接了下去。

  一人哼,十人唱,百人和。

  那声浪在寒风中滚滚向前,竟生生撞破了头顶压得极低的寒云。

  没人知道这词是谁写的,就像没人记得最初的火是从哪儿来的。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春汛来得比往年都要凶猛,河水浑浊咆哮,冲垮了河畔一大片泥土。

  当地陷平息,露出半截深埋地底的古老石碑,碑顶只露出一角,上面刻着的字迹被泥沙糊住,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