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山谷遗迹,希望所在-《骨狱焚天》

  陈默松开右手,斩虚剑砸在碎石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没去捡剑,左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肋骨那里疼得厉害,每次呼吸都像刀割一样,疼得他额头直冒汗。

  苏弦靠在坡顶的岩石边,断掉的琴放在腿上,手指还在流血。她看了陈默一眼,没说话。

  远处山谷的雾变淡了,露出一座黑石宫殿。墙很高,屋顶斜斜的,看不到门在哪里。但陈默知道就是这里。他胸口贴着的骨尊令一直在发烫,从他们翻过山坡就开始了。

  他弯腰捡起剑,铁链哗啦作响。剑匣背在身后,压着肩膀,但这重量让他脑子更清醒。

  “还能走吗?”他问。

  苏弦点点头,用手撑地站起来。脚步有点不稳,站好后才往前走了一步。她把断琴抱得很紧,好像那是最重要的东西。

  两人顺着山坡往下走,地面渐渐平坦。黑色的草长在地上,走近看会发现它们在动,像是土里的虫子。但他们没停下,直接朝宫殿走去。

  越靠近,越看清那扇门是开着的。两扇石门向内打开,够两个人并排走进去。门口没人守着,也没亮符文。正因如此,反而让人不敢进去。

  陈默站在门前,抽出半截斩虚剑。剑上冒出白火,他往前递了一寸。火焰碰到门槛的瞬间就灭了,不是被风吹灭,是直接消失,连烟都没有。

  他收回剑,看向苏弦。

  苏弦抬起手,轻轻拨了一下断琴的弦。声音很轻,只有一个音。那声音飘出去,撞到门框上微微震动,像敲了下铜钟。没有反弹,也没触发机关。

  “不是幻阵。”她说。

  陈默点头。他抬脚,一步跨进门内。

  脚落地后,身体没被弹开,也没感觉不对。他继续往里走,苏弦跟在后面。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小心试探地面。

  宫殿里面比外面看着大得多。两边有架子,上面放着各种东西:玉瓶、骨笛、青铜灯台,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金属块。所有东西都被一层透明的光包着,像是被封住了。

  陈默走到一个架子前,伸手想去碰玉瓶。手指还没碰到,光膜突然亮起,一股力量把他推后半步。

  “不能碰。”他说。

  苏弦也看了一眼:“不是没人拿,是拿不了。”

  她沿着墙往里走,手指划过石柱。柱子上有一圈圈刻痕,像是某种符号。她看了一会儿,低声说:“这是安魂符的变化,用来镇住暴动的灵力。这里出过大事。”

  陈默没回应。他的目光落在大殿深处——一条通道通向最里面的高台。路上什么都没有,也没有灯,但越往里走,空气越沉,胸口越闷。

  焚天骨狱在他体内开始发热,骨头缝里发烫,像有什么要冲出来。他知道这是警告,也可能是在回应什么。

  他咬破舌尖,疼让他清醒一点,然后继续走。

  苏弦走在后面,忽然停下。耳朵动了一下,像是听见了什么。但她没回头,只是把断琴抱得更紧。

  “有人在叫我。”她说。

  陈默回头看她。

  “不是真的声音,”她摇头,“是在脑子里响起的,像风穿过洞。但我听得很清楚,它说‘别过去’。”

  陈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已经没得选了。”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苏弦站着不动,直到那声音变模糊,才又跟上去。

  越靠近大殿深处,压力越大。陈默的左眼开始发烫,皮肤下的骨纹慢慢浮现。他不再压制焚天骨狱,而是让它跟着呼吸走。吸气时,把热流往下压;呼气时,把疼变成力气。

  终于走到高台前。

  台上有一尊雕像,三丈高,全是白骨做的。雕像盘腿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脸是骷髅,眼睛黑洞洞的,不吓人,反而有种安静的感觉,像睡着了。

  最显眼的是它手里拿着的一本书。

  书不大,却发出柔和的金光。光不刺眼,也不闪,就那么静静亮着,像有生命。书页边卷着,封面没字,但能感觉到它的分量,比周围所有东西都重要。

  陈默站在台下,抬头看着那本书。

  骨尊令贴在胸口,烫得几乎烧穿衣服。他伸手按住,发现心跳和令牌的热度一样,一下一下,像是在回应雕像。

  苏弦走到他身边,抬头看金书。手指无意识摸着断琴的裂缝,轻声说:“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陈默没回答。他脑子很清,不害怕,也不激动,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好像这一路逃命、打架、受伤,所有的辛苦,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慢慢抬起脚,踏上第一级台阶。

  台阶很宽,一步只能走一半。他走得很慢,怕吵醒什么。第二步,第三步……每走一步,焚天骨狱的躁动就少一点。走到第五步时,他清楚感觉到自己和雕像之间有种联系。

  不是血缘,也不是传承,而是一种原始的共鸣——像两块残缺的部分,终于对上了。

  他在最后一阶前停下,离雕像还有五步。

  金书的光轻轻动了一下。不是变亮或变暗,而是像水面起了波纹,被人碰了一下。

  苏弦站在台下,抱着断琴,没再往上走。她看着陈默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不一样了。不是因为伤好了,也不是气势变了,而是因为他有了目标。

  不再是逃。

  而是来赴约。

  陈默抬起头,左眼的骨纹闪了一下。他看着雕像空洞的眼窝,声音低但清楚:

  “原来你在这里。”

  话刚说完,金光又动了一下,这次更明显,像是回应。但雕像还是不动,只有那本书,静静亮着。

  苏弦的手指轻轻碰了下断琴的弦。

  没声音。

  但她知道,有些事,要开始了。

  陈默站着没动,右手扶着剑匣,左手按在胸口。呼吸慢而深,肋骨还疼,但已经不影响他。他盯着金书,目光没移开。

  苏弦慢慢坐下,把断琴放在腿上。她闭上眼,手指搭在弦上,轻轻拨动。不是攻击,也不是试探,是在感受宫殿的气息。

  耳边的声音又来了,这次她不理。她只听琴弦的震动,一下,一下,和宫殿的节奏慢慢合上。

  时间好像停了。

  外面山谷的黑草还在动,没人管。灰袍人站在坡下,望着宫殿,一直没动。

  殿内,陈默迈出第六步。

  脚落地的瞬间,金光洒下一缕,落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