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联盟汇聚,最终决战-《骨狱焚天》

  风还在吹。

  陈默右手握着斩虚剑,剑尖朝下。银色的火光顺着剑身往上爬了一点,轻轻跳动。他的左眼亮着,八枚骨戒浮在头顶,围成一圈,一闪一闪的,像快灭的炭火里蹦出的小火星。

  阿渔站在他右边,脚踩在碎石头上,站得不太稳,但她没扶任何人。她背后的龙影破得很厉害,翅膀断了,冒着白气。但龙头抬着,嘴巴微微张开,一缕龙息从牙缝里流出来,在空中划了一道线。

  苏弦还坐在地上,背对着大家,腰杆挺得直。断裂的骨琴压在他腿上,十根手指垂着不动,手心朝上,血从指缝里慢慢渗出来,滴到琴上,发出很轻的一声“嗒”。

  三个人都没说话。

  可周围的空气变了。这片原本死气沉沉、满是灰土的废墟,忽然有了力量从他们身上散出来,像热浪一样推着风往前跑。

  远处的地平线开始抖。

  东南边扬起一道黄烟,越来越近。一个人冲在最前面,穿着破皮甲,脸上全是烧伤的疤。他举着半截断刀,一边跑一边大喊:“他还站着!我们就没输!”

  后面跟着一群人,有的瘸着腿走,有的胳膊吊在胸前,全都朝这边跑来。

  北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是人,是岩巨人。他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一条缝。他背上绑着三副残破的铠甲,都是死去同伴留下的。他在十丈外停下,用手拍了下胸口:“你说要劈开天,我们就在下面撑着。”

  西边尘土翻滚,一队剑修走过来。领头的人走到陈默面前五步远,单膝跪地,把佩剑插进灰烬里。剑上有三个缺口,他不拔出来,只低头说:“我没有宗门了,只想当先锋,死也愿意。”

  南边没人跑。

  只有一个老渔夫,抱着陶罐,一步一步走过来。他走到陈默脚边,放下罐子,声音沙哑:“阿渔救过的孩子们让我带句话——她们记得。”

  说完,他退到旁边,不再开口。

  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没有队伍,三三两两,带着伤,背着死去同伴的东西。有些人连武器都没有,手里只攥着一块铁片或一根断矛。

  但他们全都站到了陈默这一边。

  联盟回来了。

  没人欢呼,没人吵闹。他们静静站好,围成半圈,把陈默三人护在中间。有人举起刀,有人握紧拳头,有人闭着眼,嘴唇轻轻动,像是在念谁的名字。

  风刮得更猛了。

  血阵那边突然炸出一道红光,冲上天空,变成厚厚的屏障,挡在裂缝前面。八大域主的身影出现在屏障后,手里拿着融合玉牌,浑身煞气,冷冷地看着这边。

  陈默慢慢转过身。

  他还穿着那件粗布衣服,上面全是血和灰,袖子撕掉了一半。左眼的纹路没消失,斩虚剑斜指着地,银火还在烧。

  他看着眼前这些人,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清楚:“我不是仙人,也不能替你们决定生死。但我能保证——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

  说完,他停了一下。

  没人接话。

  阿渔上前半步,站到他身边。她的腿有点抖,但她抬起头:“我东海龙族,今天和他一起战。”

  话还没落,苏弦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那根断弦轻轻一震,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声。接着,一滴血从他右手食指滑下来,顺着裂缝流进骨琴。琴身变热,表面的裂痕透出一点暗红光。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还行。

  联盟里有人迈出一步。

  是个年轻修士,左臂没了,右肩包着黑布。他举起右手,掌心向上,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手上,然后按进地面。泥土立刻变黑,一圈微光扩散开来。

  这是散修城的誓血印。

  接着第二个人照做。

  第三个人。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做。有人用血引动,有人用刀割手掌,有人直接把手按在焦土上。一圈圈光亮起来,最后连成一片,像一个大圆圈,把整个战场围住。

  陈默收回视线。

  他面向血阵,右手慢慢抬起。

  斩虚剑跟着抬高,银火一下子涨了一寸,照亮他半边脸。头顶的八枚骨戒飞快旋转,光芒连成环,隐约能看到焚天骨狱的样子。

  阿渔深吸一口气。

  背后的龙影猛地一震,龙头抬得更高,嘴里没有声音,但空气剧烈晃动。

  联盟所有人同时举起手。

  兵器全都指向天空。

  没人喊,没人下令。但他们眼神一样,动作一致,连呼吸都渐渐同步。

  天地间安静了一瞬。

  风吹过破旗,发出“啪”的一声。

  接着,第一声闷雷从天上滚过。

  血阵的屏障剧烈晃动,八大域主同时抬手,玉牌发光,黑红煞气缠得更紧。他们没动,杀气却压了过来。

  陈默没后退。

  他左手的八枚骨戒光芒稳定,一圈圈波动持续往外传,不强,但像心跳一样不停。

  阿渔耳后的鳞片微微闪,银光顺着血管蔓延。她站得比刚才稳了。

  苏弦的断琴又震了一下,这次声音大了些,像是回应。

  联盟里一个老人低声说:“他还能撑。”

  旁边的人点头:“那就跟到底。”

  陈默盯着血阵中心,眼睛没移开。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封印的光已经开始裂,裂缝越来越多。地下传来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醒来。

  但他不能动。

  现在还不是进攻的时候。

  必须等。

  等人人都心连在一起。

  等这股力量积到最强。

  他慢慢抬起左手,八枚骨戒上升半尺,光环更亮。银火从斩虚剑爬上手臂,烧得皮肤发黑,他一动不动。

  阿渔把手放在他背上。

  不是扶他,是给他力量。她把自己的力量一点点送过去,哪怕只有一点。

  苏弦终于抬头。

  他看不见,但脸朝着陈默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没声音。断琴上的血突然往回流,从琴身回到指尖,又滴下去。

  三股力量重新连上了。

  不再是孤军奋战。

  是千人一心。

  血阵那边传来冷笑。

  声音像金属摩擦,刺耳难听。

  邪尊的意志来了。

  “你们以为聚在一起就能改结局?”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找不到源头。

  “这九溟众生,只是我的养料。”

  陈默不理他。

  他只看着眼前的队伍。

  他们伤痕累累,残缺不全,失去了一切。

  但他们站在这里。

  没有一个人后退。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你们怕吗?”

  没人回答。

  但有人向前迈了一步。

  是风语者的首领。

  他把断刀插进地里,双手紧握,抬头说:“怕。但我更怕死那天,发现自己白活了一辈子。”

  岩巨人吼道:“我能背死人,就能背命。”

  剑修剩下的人都拔出剑,哪怕只剩半截,也高高举起。

  老渔夫摸了摸陶罐,低声说:“孩子们记得,就够了。”

  陈默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把斩虚剑举过头顶。

  银火冲天而起,撕开了低空的灰云。

  八枚骨戒的光环猛然炸开,强光照亮全场,废墟像白天一样亮。

  阿渔背后的龙影最后一次昂头,尾巴扫过地面,留下深深的沟。

  苏弦的断琴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战鼓敲响。

  联盟所有人同时向前踏出一步。

  脚踩焦土,灰尘腾起。

  兵器直指血阵。

  没人喊杀。

  但杀气已经满了。

  陈默站在最前面,粗布衣服被风吹得哗哗响。左眼的纹路红得像火,斩虚剑上的银火涨到三寸,剑身不停震动。

  血阵的屏障剧烈摇晃,八大域主同时出手,黑红煞气凝聚成矛,悬在屏障前,随时准备射出。

  陈默左手的八枚骨戒忽然一顿。

  光环停住。

  银火瞬间缩回,只留在剑尖一寸。

  他眯起眼。

  就是现在。

  右手一转,斩虚剑横着划出半圈。

  剑锋所指——

  血阵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