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掌柜一个头两个大，面前这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她显然开罪不起，另一个虽然打扮朴实，可那唯唯诺诺的模样她看了也不忍心责怪。
眼看铺子门口的人越围越多……
“我说你们拂春阁倒是拿出个态度出来啊！这明明是我先看上的衣裳，怎么扭个头的功夫就被人拿去试穿了？！”那个打扮华丽，头上单金钗就有三五支的妇人双手叉腰，一双浓眉紧紧拧在一起，“要说试穿了就试穿了，可你闻闻这味道有多大？谁知道有没有病啊，万一传染给我怎么办？！”
这话像戳中另一个妇人的痛处，闻言脸色一白，死死攥着拳头不答话。
“这….这位夫人，这是咱们铺子的疏忽，今儿个开业，是有许多准备不足之处。要不您看看，你看中的这件款式，已经没有相同的尺码了，我这就让绣娘们加工赶制一件出来，到时候送到您府上去，如何？”曹掌柜一边陪笑，一边默默挡在那妇人跟前，不让这两人争锋相对。
“如此一来，耽误的不是我的时间？你这铺子上的小二引我进来时我就说了，想挑选一件明儿穿，我连银子都给了，你瞅瞅，这能赶上吗？”
曹掌柜暗暗抹了把汗，确实赶不上了……
那妇人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京城里的成衣铺子不止拂春阁一家，可她昨日逛了一天都没挑到合适的，今天好不容易看上一件，结果还没高兴多久，就被人糟蹋了。
方家才搬来京城没多久，明天是老爷同窗的小孙子办周岁酒，这是她头一次同京城里的富太太们打交道，叫她如何不上心？
可眼下…..
曹掌柜不知道方夫人的来历，却也知道京城这种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到几个达官显贵的头上，她也不敢懈怠。
脸上的笑容僵了几分，试探道：“那….不如夫人先在一旁喝茶坐一坐，我去问问我们东家，定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行了行了！场面话少跟我说，给你半炷香的功夫！”
方夫人恨了那个站在原地愣着的妇人，自顾自地去到大厅中央的桌边坐着悠闲喝茶，仿佛刚才粗着脖子骂人的不是她一样。
沈归荑在二楼听了一半，等曹掌柜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她才恍然大悟。
那个叫方夫人的，确实先看上了主打款，但因为这款是前两天绣娘才做出来的，尺码就只做了一个，就这么巧，那方夫人穿上刚刚好，便想买了这件。
结果一扭头就被另一件吸引了，在试另一件衣裳的空档，第一件就被另一个妇人试了去。
“你说那妇人身上有股味道？”如安抓住了重点，隐约觉得鼻间的空气都变了味，不满地抬起手扇风。
“嗯，我闻着也是，一股子骚味腥味，也不怨方夫人发火。”
沈归荑心中有了数，垂下头想了想：“你把那两个妇人请上来，然后把一楼所有窗户打开，别让味道影响别的客人。”
“然后告知所有想要试穿衣裳的人，若是弄脏了，弄破了之类的，都得原价购买。”
“是。”
曹掌柜虽不知沈归荑要怎么处理这事，可见她一脸从容淡定，便也如吃了定心丸一般，有了底气。
方夫人本来是不打算上去的，让她跟那个臭哄哄的女人待在一起，那不比杀了她难受。
喝了两盏茶，情绪也冷静下来了，想起来老爷前两天才同自己说了，让她在京城里要谨言慎行，莫要让人拿了话柄。
刚刚她表现得应该没有很嚣张跋扈….吧？
“那我就上去瞧一瞧，这是看在你们铺子今儿开业大喜的份上，不想给你们触霉头，这要是放在平时，我可是不依的。”
听着她找补下台阶的话，曹掌柜脸上的笑意更浓，姿态便也放得更加恭敬：“我记着夫人的好喃，夫人往后若是再来拂春阁，自然有好吃的果子好喝的茶水等着。”
如安对气味敏感，刚刚听说那妇人身上有味道，早就跑到隔壁厢房里躲着了。
故而那两个妇人一进来，就只看到半大点的姑娘坐在椅子上闲情雅致地喝着茶。
方夫人不确定地退出去看了看，应该是这间房没错呀。
“夫人没走错。”沈归荑款款起身，冲着两个妇人做了个“请”的动作，“二楼的茶水与一楼的不同，不知道能否有幸能得夫人指点一二。”
“指点倒是说不上。”方夫人心里头九曲十八弯，盯着沈归荑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是这铺子的东家？”
“东家倒是谈不上。”沈归荑答得模棱两可，目光落到一直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妇人身上。
穿一身枣红色绣元宝暗纹衣裳，头上仅插了只素钗，比起方夫人穿金戴银手镯都戴了五六个的，倒是朴素低调了许多。
不过离得这么远，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鱼腥味。
“那你说说，你要如何解决这事？”方夫人也来了兴趣，找了靠窗的椅子坐着。
“夫人看上的那套衣裳，是我前两日才让绣娘赶制出来的，且不说京城，就是整个燕国，都是独一无二的。”沈归荑示意门口的夫人进去，等她畏畏缩缩地往最角落里站定，才接着开口，“这位夫人，可是深受这种气味困扰，有好几年了吧？”
方夫人不明就里：“你尽管说如何解决就是，怎么问起了她。”
说罢，还捻起手帕挡在鼻子下边，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夫人别急。”沈归荑去木柜里翻了翻，正好找出一袋香囊，本是因为这两日开业，她制来放在厢房里，让房间能时时保持香味的，没想到这会子倒是派上用场了。
她把香囊挂在那妇人腰间，心平气和地问道：“你尽管说是与不是。”
“是….”那妇人眼底泛起一抹羞涩，尴尬地别开眼。
自从生下孩子，她不知怎的就觉得身上时不时地飘出一股臭味，一开始还以为是衣裙不净，谁知后来这气味越来越浓，下身那处也瘙痒难耐。
因着这位置难于启齿，她也不好去寻郎中，洗浴的偏方试过了，每半日更换衣裙也试过了，可这病状非但不减轻，反而连她的好相公，都不愿再与她同房同卧。
要不是明日相公便要给孩子办周岁酒，要让她帮忙打点宾客，她是万万不愿意上街来采买东西的，也是见了这铺子热闹稀奇，一时间让她忘了自己身上有味道这件事…..
“这位姑娘，今日扰了你铺子的生意，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那衣裳的银子我赔给你…..”
方夫人听了，一口老血卡在胸口出不来，拿削人般的目光死死瞪着那妇人。
“这个不急。”沈归荑凝息，手背在身后微微握成拳头，“若是夫人信得过我，可随我到隔壁厢房细说，你这只是患上了妇人的病症，并不会传染……”
沈归荑叹息，她可不是菩萨心肠，奈何这种病症她上一世见宫里某个娘娘患过，可惜当时她学术不精，等苦心专研出解决之法时，那个娘娘已经羞愧难忍上吊自杀了。
今时今日，又让她遇到同样病症的人，叫她如何不起了怜悯之心？
都是女子，拉她一把又何妨？
眼看铺子门口的人越围越多……
“我说你们拂春阁倒是拿出个态度出来啊！这明明是我先看上的衣裳，怎么扭个头的功夫就被人拿去试穿了？！”那个打扮华丽，头上单金钗就有三五支的妇人双手叉腰，一双浓眉紧紧拧在一起，“要说试穿了就试穿了，可你闻闻这味道有多大？谁知道有没有病啊，万一传染给我怎么办？！”
这话像戳中另一个妇人的痛处，闻言脸色一白，死死攥着拳头不答话。
“这….这位夫人，这是咱们铺子的疏忽，今儿个开业，是有许多准备不足之处。要不您看看，你看中的这件款式，已经没有相同的尺码了，我这就让绣娘们加工赶制一件出来，到时候送到您府上去，如何？”曹掌柜一边陪笑，一边默默挡在那妇人跟前，不让这两人争锋相对。
“如此一来，耽误的不是我的时间？你这铺子上的小二引我进来时我就说了，想挑选一件明儿穿，我连银子都给了，你瞅瞅，这能赶上吗？”
曹掌柜暗暗抹了把汗，确实赶不上了……
那妇人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京城里的成衣铺子不止拂春阁一家，可她昨日逛了一天都没挑到合适的，今天好不容易看上一件，结果还没高兴多久，就被人糟蹋了。
方家才搬来京城没多久，明天是老爷同窗的小孙子办周岁酒，这是她头一次同京城里的富太太们打交道，叫她如何不上心？
可眼下…..
曹掌柜不知道方夫人的来历，却也知道京城这种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到几个达官显贵的头上，她也不敢懈怠。
脸上的笑容僵了几分，试探道：“那….不如夫人先在一旁喝茶坐一坐，我去问问我们东家，定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行了行了！场面话少跟我说，给你半炷香的功夫！”
方夫人恨了那个站在原地愣着的妇人，自顾自地去到大厅中央的桌边坐着悠闲喝茶，仿佛刚才粗着脖子骂人的不是她一样。
沈归荑在二楼听了一半，等曹掌柜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她才恍然大悟。
那个叫方夫人的，确实先看上了主打款，但因为这款是前两天绣娘才做出来的，尺码就只做了一个，就这么巧，那方夫人穿上刚刚好，便想买了这件。
结果一扭头就被另一件吸引了，在试另一件衣裳的空档，第一件就被另一个妇人试了去。
“你说那妇人身上有股味道？”如安抓住了重点，隐约觉得鼻间的空气都变了味，不满地抬起手扇风。
“嗯，我闻着也是，一股子骚味腥味，也不怨方夫人发火。”
沈归荑心中有了数，垂下头想了想：“你把那两个妇人请上来，然后把一楼所有窗户打开，别让味道影响别的客人。”
“然后告知所有想要试穿衣裳的人，若是弄脏了，弄破了之类的，都得原价购买。”
“是。”
曹掌柜虽不知沈归荑要怎么处理这事，可见她一脸从容淡定，便也如吃了定心丸一般，有了底气。
方夫人本来是不打算上去的，让她跟那个臭哄哄的女人待在一起，那不比杀了她难受。
喝了两盏茶，情绪也冷静下来了，想起来老爷前两天才同自己说了，让她在京城里要谨言慎行，莫要让人拿了话柄。
刚刚她表现得应该没有很嚣张跋扈….吧？
“那我就上去瞧一瞧，这是看在你们铺子今儿开业大喜的份上，不想给你们触霉头，这要是放在平时，我可是不依的。”
听着她找补下台阶的话，曹掌柜脸上的笑意更浓，姿态便也放得更加恭敬：“我记着夫人的好喃，夫人往后若是再来拂春阁，自然有好吃的果子好喝的茶水等着。”
如安对气味敏感，刚刚听说那妇人身上有味道，早就跑到隔壁厢房里躲着了。
故而那两个妇人一进来，就只看到半大点的姑娘坐在椅子上闲情雅致地喝着茶。
方夫人不确定地退出去看了看，应该是这间房没错呀。
“夫人没走错。”沈归荑款款起身，冲着两个妇人做了个“请”的动作，“二楼的茶水与一楼的不同，不知道能否有幸能得夫人指点一二。”
“指点倒是说不上。”方夫人心里头九曲十八弯，盯着沈归荑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是这铺子的东家？”
“东家倒是谈不上。”沈归荑答得模棱两可，目光落到一直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妇人身上。
穿一身枣红色绣元宝暗纹衣裳，头上仅插了只素钗，比起方夫人穿金戴银手镯都戴了五六个的，倒是朴素低调了许多。
不过离得这么远，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鱼腥味。
“那你说说，你要如何解决这事？”方夫人也来了兴趣，找了靠窗的椅子坐着。
“夫人看上的那套衣裳，是我前两日才让绣娘赶制出来的，且不说京城，就是整个燕国，都是独一无二的。”沈归荑示意门口的夫人进去，等她畏畏缩缩地往最角落里站定，才接着开口，“这位夫人，可是深受这种气味困扰，有好几年了吧？”
方夫人不明就里：“你尽管说如何解决就是，怎么问起了她。”
说罢，还捻起手帕挡在鼻子下边，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夫人别急。”沈归荑去木柜里翻了翻，正好找出一袋香囊，本是因为这两日开业，她制来放在厢房里，让房间能时时保持香味的，没想到这会子倒是派上用场了。
她把香囊挂在那妇人腰间，心平气和地问道：“你尽管说是与不是。”
“是….”那妇人眼底泛起一抹羞涩，尴尬地别开眼。
自从生下孩子，她不知怎的就觉得身上时不时地飘出一股臭味，一开始还以为是衣裙不净，谁知后来这气味越来越浓，下身那处也瘙痒难耐。
因着这位置难于启齿，她也不好去寻郎中，洗浴的偏方试过了，每半日更换衣裙也试过了，可这病状非但不减轻，反而连她的好相公，都不愿再与她同房同卧。
要不是明日相公便要给孩子办周岁酒，要让她帮忙打点宾客，她是万万不愿意上街来采买东西的，也是见了这铺子热闹稀奇，一时间让她忘了自己身上有味道这件事…..
“这位姑娘，今日扰了你铺子的生意，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那衣裳的银子我赔给你…..”
方夫人听了，一口老血卡在胸口出不来，拿削人般的目光死死瞪着那妇人。
“这个不急。”沈归荑凝息，手背在身后微微握成拳头，“若是夫人信得过我，可随我到隔壁厢房细说，你这只是患上了妇人的病症，并不会传染……”
沈归荑叹息，她可不是菩萨心肠，奈何这种病症她上一世见宫里某个娘娘患过，可惜当时她学术不精，等苦心专研出解决之法时，那个娘娘已经羞愧难忍上吊自杀了。
今时今日，又让她遇到同样病症的人，叫她如何不起了怜悯之心？
都是女子，拉她一把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