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祖宗之法不可变-《明末:无限军火,谁给我披上皇袍》

  晨雾像浸了铅粉的纱帐,沉沉压在京城屋脊上。福德坊的砖缝里渗出昨夜未干的雨水,山西会馆的飞檐挑着几滴将坠未坠的露珠,在风中摇摇欲坠。

  二楼雅间,三十多个青衫书生挤作一团。

  窗棂上的冰裂纹将晨光割成碎片,落在他们沾着酒渍的衣襟上。

  最里侧的紫檀案几歪斜着,半碟茴香豆滚在《四书章句集注》的扉页,茶汤在哥窑盏里凝成琥珀色的冰。

  “诸位听说了吗?“靠柱子的瘦削书生突然开口,颧骨上的红晕像抹了胭脂。

  他手指抠着窗框上新剥落的朱漆,“国子监祭酒周大人,昨日傍晚被抬进西苑了!“

  “哦?这有什么奇怪的?”另一个儒生漫不经心,“陛下召祭酒大人入宫,这说明陛下对圣人之道的重视。”

  那消瘦儒生嗤笑了一声,“重视?你可知陛下为何要召祭酒大人入宫?”

  众人顿时被这话吸引了,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消瘦儒生见状,接着说道:“祭酒大人昨日被召入宫,是因为陛下有意修书,说是要编纂什么《新学纲要》!”

  “新学?”刚才那搭话的儒生满脸惊色,“这么说,这几日京城中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陛下有意改革科举,让那些杂学也放在科举之中?”

  满室茶香陡然凝固。

  关于朝廷有意改革科举的事情,这几日已经在京城传开了。

  据说,朝廷准备将那些造物、数算之学放入科举考试之中,这件事还引起过不少人的讨论。

  只不过,许多人都认为这只是谣言,科举已经进行了上千年,还不曾有考杂学的。

  角落里一个长相孔武有力的儒生站起身来,一掌拍在桌上,惊得众人齐齐一颤。

  “放屁!“那儒生眼睛瞪得浑圆,扫了一眼大厅中的众人,斥声说道,“我表兄在工部当差,说那些红毛匠人连'子不语怪力乱神'都解不通!“

  “我们还要跟着学他那机关造物的下等技艺?”

  “砰!“

  窗边白发老儒突然摔了茶盏。

  碎瓷溅到儒生的靴面上,染出深褐斑点。“孙传庭这奸佞!“

  老人枯枝般的手指着皇城方向,“自从隋唐以来,历经数代,何曾让奇技淫巧玷污圣学?”

  “孙传庭身为首辅,却误导陛下......”

  就在此时,铜锣声刺破晨雾。

  会馆外的街道上,囚车的木轮碾过青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二楼众人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眼睁睁看着锦衣卫鱼皮靴踏碎水洼。

  囚笼里那人乱发覆面,胸前木牌上的“贿卖考题“被雨水泡得发胀,墨迹蜿蜒如泪。

  “是礼部张侍郎!“有人从牙缝里挤出惊呼,“昨儿夜里还在醉仙楼宴客......“

  “当场按在八仙桌上!“接话的书生猛扯自己衣襟,露出脖颈上一道胭脂印,“锦衣卫从他袖中抖出三张万两银票,飘得满堂都是!“

  他说到“万两“时喉结滚动,不知是惊是羡。

  二楼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有人慌忙将袖中物什往深处掖了掖,青瓷镇纸磕在案几上的动静格外清脆。

  ······

  衍圣公府前的石狮子蒙着层水雾,狮口中衔的铜球映出数百张涨红的脸。

  最前排的太学生将额头死死抵在青石板上,血珠顺着石纹爬成歪扭的“忠“字。

  “圣公!圣公啊!“

  蓝衫书生突然暴起,袖中血书“唰“地抖开,惊飞檐下栖鸽。

  那血字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紫,像是用掺了朱砂的墨写的。

  “江南数百同年血书!“他手指戳着“礼崩乐坏“四个字,指甲缝里还凝着血痂,“今日若不见圣公,学生便撞死在这忠孝节义坊下!“

  人群像被火星溅了的炮仗,轰然炸开。

  有个颧骨带疤的书生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烫伤——分明是个“孝“字。

  “我等儒生,当学圣人之道!“

  他嘶吼时伤疤蚯蚓般扭动,“如今连圣学根本都要动摇,圣公是要看着天下读书人都去学那机括之术吗?“

  朱漆大门就在这时裂开道缝。

  管家孔忠的圆脸刚露出来,就被飞来的方巾扑了满脸。

  “孔府是圣人世家,为何不上书朝廷,将陛下迎回正途?“

  不知谁在人群里高声吼道,“衍圣公不卫圣道,还有面目去见至圣先师吗?“

  “放肆!“苍老喝声惊雷般炸响。

  七十六岁的衍圣公孔尚贤立在滴水檐下,腰间羊脂玉佩叮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