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的确如此-《小师妹修仙第一舔?她百倍返利!》

  柳如烟出现在白玉长阶之上,嫁衣红似以晚霞相淬的刃,金线密绣的鸾鸟从她肩头迤逦至裙摆,每片羽毛都反衬天光,带着让人心惊的极致奢华。

  她走得极稳,九凤衔珠冠垂下的流苏纹丝不动,

  风忽起,金纱翻飞,最让人挪不开眼的当属鲜烈得灼眼的唇上脂色。

  她目光掠过满山宾客,却没在任何一张脸上停留,只想透过积石峰上终年不散的雾霭,看到尽头的那一位男子。

  或许,在很多很多年前,凝霄族姐也是这般走过这一条山路。

  今日,仍有不少积石峰年轻弟子们挤在观礼台边缘,满眼惊叹的看着一袭流霞嫁衣的柳如烟。

  当真艳极丽极,

  衣摆缀着的金线随着走动满照天光,恍若将整条星河穿在了身上。

  郎才女貌,当真相配!

  云台东侧传来清越钟鸣。

  噔!噔!噔!

  七名彩衣童子捧七星灯盏鱼贯而出,灯芯跃起的火线于空中交织成合卺符印,这一刻,满山灵鸟齐声长唳。

  观礼席间顿时贺声如潮。

  可庆贺欢呼声并未入传入柳如烟的耳中。

  她继续往前走,裙裾扫过台阶时,满山喧嚣忽然褪得很远。

  柳如烟一步步向山巅走去。

  恍惚间,眼前浮现一些细碎的光影,光影交错间,一种世事难改的苍茫之感席上心头,

  最终化为一抹绵延的苦涩。

  在方才,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在另一方,诸修皆顺应天命的世界中,她也是这样,一身嫁衣走向云阶,而另一头站着的,并非裴清晏,而是一位早已隐没在记忆深处的身影——

  林源!

  柳如烟突然很想笑,

  原来,

  原来,

  昔日,以血淬剑,焚心铸骨,裂命斩囚,自铸天梯,

  都是虚妄。

  都是徒劳。

  云阶飘渺云雾之后站着的是谁又有什么紧要?

  她柳如烟挣不开这天命,

  她终究要为势所屈,成为他人的附庸。

  改命,如此如此的难。

  柳如烟很想笑,可颊上却唯剩冰凉。

  耳边喧闹喜乐忽如潮水褪去,只余极深极深处,有什么终于一寸寸化成了齑粉。

  风拂过鬓边珠翠,冰凉如旧年霜雪。

  众人对柳如烟容色的惊叹传入裴清晏耳中,他面上喜色绽开,人却站在原地丝毫不动,

  他在等,等柳如烟迈过千层云阶,走到他的身侧。

  这一举动对裴清晏而言别有一番意义。

  昔年,他和凝霄结为道侣时,当时他的身份地位远不如现在稳固,大典开始时,裴清晏当着观礼众修的面,踩着满山笙乐,一步一阶走向柳凝霄。

  这一幕不知成为多少结缘道侣心中憧憬的场景。

  忽有孤锋截星河,坠光尽作聘礼薄。

  而现在,身有倚仗的他再不需要迈步,只需要看着柳家的天之骄女,主动迎向他。

  这种感觉......唯有裴清晏自己懂得。

  终于,柳如烟和裴清晏之间只隔着短短十余个台阶。

  二人两两相望,眼底翻涌的是连自己都看不懂的情绪。

  修士结缘双修,不拜天地,却要拜道场中央的道祖像。

  柳如烟随着唱礼声屈膝,动作僵硬麻木。

  她一跪幼时祠前血誓,力争青云,

  二跪半生袖藏剑魄,难破劫囚;

  三跪此身壮志半消,天光难瞧。

  这一刻,柳如烟未在拜这一段道侣情缘,亦未在拜俯瞰众生的道祖像,

  她在拜别从前的自己。

  到底,她柳如烟还是成为这沧浪浊世中随波而行的一颗沙砾。

  但是,能争得自我,换来数十年肆意,也是......值得。

  宣六六和姜丝正坐在观礼席位的西侧,正对高台,恰好能看到凤冠垂旒晃动时,柳如烟始终绷得笔直的下颌。

  不知为何,宣六六突然泪如雨下。

  啜泣的声音被喜乐声淹没,在所有人都聚焦于这一对“天作之合”身上时,除了姜丝之外,无人发觉正有人为柳如烟而流泪。

  上首处,柳超雄面上的沉郁被他强行收起。

  在众修面前,这个喜庆的时候,他应该笑,但自己却也知道现在他的表情一定难看至极。

  反观柳氏大长老一脉的几位弟子,眼见此景直接站起身来鼓掌称赞,

  好啊!

  妙啊!

  柳如烟算是如今家主一脉现有弟子中唯一有望崛起之人,现在却和裴清晏这个只会“吸血”的人凑在一处!

  的确,在柳家人眼中,裴清晏除了吸血,再无别的作用。

  这么看,家主一脉算是彻底无望了!

  今日的确值得庆贺!

  起身时,柳如烟所有神情已尽数收起,彩衣童子以玉盘托合卺盏至柳如烟和裴清晏面前,红绸映得琉璃盏壁如沁血。

  裴清晏含笑执起鸾首杯,柳如烟亦握住凤首杯。

  这一瞬间,山鸟长鸣,宫灯大亮。

  众修举杯,贺词混着浑厚灵力震得长廊殿角的璎珞轻轻作响。

  无论是否真心实意,这一对“壁人”在此时得诸修庆贺。

  盏沿相碰,清脆如裂冰。

  酒液入口极烈,灼过喉间时柳如烟睫毛未颤,只觉那辛辣里混着一丝熟悉的腥气。

  这酒中,混着金絮破芽所需的最后一滴乙木灵血。

  裴清晏亦仰颈饮尽,喉结滚动时,杯底残余的酒珠滚落,溅在衣衫上时,洇出一小片的湿痕。

  搁盏时,琉璃底撞上紫檀案,一声闷,一声清。

  柳如烟垂眸不语,倒是一旁的裴清晏缓缓开口,声音清越,满山可闻:

  “听闻前端时日柳家诸长老同议一事,”

  “若有哪位柳氏族人可令金絮破芽,便可得太初柳叶片一枚?”

  无人知晓裴清晏此刻问此话是出于何种目的。

  不过提及太初柳,又知道药王谷中的柳相轲就要大功告成,柳家族人当然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回答,毕竟还能当着今日众宾的面帮他家主一脉宣扬几句。

  便有柳家修士站起身来大声回道:“的确如此!”

  “金絮破芽之日!”

  “我柳家便会立刻请出太初柳!”

  “广昭天下!以证族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