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中老边境遇跳跳-《左眼见飘心中喜貳》

  2018年雨季,我沿着昆曼公路往中老边境赶。车窗外的橡胶林被暴雨浇得发黑,轮胎碾过积水时溅起的水花里,总像混着些暗红的东西。导航在距勐龙脊还有三公里的地方断了信号,仪表盘上的水温表指针疯狂跳动,最后“咔嗒”一声,引擎彻底熄火在泥泞里。

  “这鬼地方。”我踹了脚车门,从后备厢翻出防水袋里的卫星电话,却发现信号格始终停留在零。雨幕中突然传来铃铛声,不是常见的骡马铃铛,而是用铜片串成的、带着锈迹的老铃铛,每响一下都像敲在骨头上。

  循声望去,坡下的竹林里站着个穿靛蓝土布衫的老人,腰间挂着个竹编小筐,筐沿露出半截桃木枝。他看见我时突然僵住,手里的铃铛绳缠在枯瘦的手指上,勒出几道白印。

  “别往勐龙脊去。”老人的声音混着雨声,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那地方十年没人住了,现在……住的是‘走尸’。”

  我以为是边境老人的迷信说辞,直到三天后在勐龙脊村口看见那棵大榕树。树身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树皮裂缝里嵌着暗红的粉末,凑近闻有股腐烂的草药味。更诡异的是,树洞里插着七根裹着红布的木桩,每根木桩顶端都钉着枚发黑的铜钱,铜钱孔里似乎还卡着些毛发。

  推开村口第一间竹楼的门时,朽坏的楼板发出垂死的**。竹墙内侧贴着泛黄的报纸,日期停留在2008年7月15日,头版标题是“勐龙脊村民集体迁移”。墙角堆着些破旧的农具,犁头生锈的缺口里,竟嵌着半块带齿痕的骨头。

  “汪!汪!”

  突然传来的狗叫声让我浑身一僵。循声跑到二楼,看见个铁笼里缩着只土狗,它的左眼浑浊不堪,右眼却亮得吓人,正盯着竹楼角落的草堆狂吠。草堆里露出半截蓝布衣角,我举起手电筒照过去,光束里突然窜出个黑影——不是人,是只浑身是血的山鼠,它的后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跑起来却像装了弹簧。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当晚我在村头的晒谷场搭了帐篷,后半夜被一阵拖拽声吵醒。撩开帐篷帘,看见月光下有个“人”正拖着什么东西往村后的山洞走。那“人”穿着破烂的对襟衫,头发纠结成毡,最诡异的是它的姿势——膝盖不会弯曲,每走一步都像木头人在平移,拖拽的东西在地上留下两道暗红的痕迹,凑近看竟是半截人的手臂。

  我握紧了背包里的消防斧,悄悄跟在后面。山洞入口处散落着不少纸钱,岩壁上画着奇怪的图案:一个圆圈里套着七个三角形,每个三角形里都画着个没有眼睛的人。刚走进山洞,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混合着草药和血腥气,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山洞深处的空地上,摆着七口棺材。最中间的那口棺材盖是开着的,里面躺着个穿黑色寿衣的老人,他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指甲又长又尖,泛着暗黄色。棺材旁边的石台上,放着个陶碗,碗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上面漂浮着几片不知名的草药叶子。

  “谁让你进来的?”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汗毛倒竖。转身看见个穿迷彩服的男人,他的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手里握着把猎枪,枪口正对着我的胸口。男人自称老林,是边境派出所的巡边员,已经盯着勐龙脊的异常情况三个月了。

  “这些不是普通的僵尸。”老林把猎枪扛到肩上,蹲在棺材边小心翼翼地拨开老人的寿衣袖口,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牙印,“三个月前,有个老挝的采药人在这山洞里发现了这些棺材,回去后就发起了高烧,嘴里一直念叨着‘七煞聚阴’,没过几天就死了,死后尸体还不见了。”

  我突然想起村口老人说的话,急忙问:“什么是‘走尸’?”

  老林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是边境老辈人传下来的说法,说是人死后如果埋在聚阴的地方,再被某种草药熏过,就会变成‘走尸’,白天躲在阴凉处,晚上出来找活人的阳气。勐龙脊这地方,正好在中老边境的‘阴龙脊’上,是块天然的聚阴地。”

  正说着,山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我们冲出去,看见村口的大榕树下,有个“人”正趴在另一个人身上啃咬。被啃咬的人穿着探险队的服装,已经没了动静,而那个“啃咬者”——正是老林说的那个失踪的老挝采药人!他的眼睛浑浊不堪,嘴角淌着鲜血,听见我们的脚步声,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老林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在采药人的胸口,却只让他顿了一下。我举起消防斧冲上去,狠狠砍在他的脖子上,“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采药人倒在地上,身体还在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村里发现了更多诡异的事情。村后的水井里,漂浮着不少铜钱和桃木枝,井水浑浊不堪,却能清晰地看见井底有个黑影在晃动;村中间的土地庙里,神像的眼睛被人挖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颗动物的眼球,庙墙上用鲜血写着“七煞将至”四个大字;最可怕的是,我们在村西头的废弃学校里,发现了十二个用稻草扎成的人偶,每个人偶的胸口都插着一根银针,人偶的脸上贴着泛黄的纸符,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老林翻出了随身携带的边境地方志,在其中一页找到了关于“七煞聚阴”的记载:“阴龙脊下,七煞聚阴,以生人血为引,以尸为媒,可唤地脉之阴,祸乱四方。”下面还画着一幅图,和山洞岩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圆圈套着七个三角形,每个三角形里都画着个没有眼睛的人。

  “不好!”老林突然站起来,脸色苍白,“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是阴气最重的日子,要是让这‘七煞聚阴’完成了,整个边境地区都会遭殃!”

  我们急忙赶回山洞,却发现里面的棺材全都被打开了,七具“尸体”不见了踪影。石台上的陶碗里,暗红色的液体已经变成了黑色,上面漂浮的草药叶子也枯萎了。山洞外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用石头摆成的圆圈,圆圈里插着七根木桩,每根木桩上都绑着一只活的山鼠,山鼠的喉咙被割开,鲜血顺着木桩流到地上,在圆圈中间汇成了一个暗红色的“阴”字。

  “它们在摆阵!”老林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糯米和几张黄符,“快,把糯米撒在圆圈周围,黄符贴在木桩上,阻止它们聚阴!”

  我刚撒完糯米,就听见远处传来“嗬嗬”的怪响。循声望去,看见七个“人影”正朝着山洞走来,正是那七具“尸体”!它们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膝盖依然不会弯曲,却能像僵尸一样跳跃着前进,指甲又长又尖,泛着暗黄色的光芒,眼睛浑浊不堪,嘴角淌着口水,看起来异常恐怖。

  第一个“僵尸”扑过来时,我举起消防斧狠狠砍了过去,却被它用手臂挡住了。消防斧砍在它的手臂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它的手臂却连一点血都没流。老林开枪打中了它的脑袋,子弹从它的太阳穴穿了过去,它却只是顿了一下,继续朝着我们扑来。

  “打心脏!打心脏!”老林一边开枪一边大喊,“这些僵尸的心脏还在跳动,只有打穿心脏才能杀死它们!”

  我调整姿势,瞄准第一个僵尸的胸口,狠狠砍了下去。“咔嚓”一声,消防斧砍进了它的胸口,暗红色的血液喷了我一身,它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倒在地上不动了。可还没等我喘口气,另外六个僵尸就扑了过来,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指甲划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喉咙里的“嗬嗬”声也越来越响。

  老林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他掏出一把匕首,和一个僵尸缠斗起来。那个僵尸的指甲划在了老林的胳膊上,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老林却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勇猛,匕首一次次刺进僵尸的胸口。我也不甘示弱,消防斧在我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每砍倒一个僵尸,就有更多的僵尸扑过来,山洞外的空地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液和断裂的肢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味和血腥气,让人几乎窒息。

  就在我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声。循声望去,看见村口的那个老人正朝着我们跑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串铜铃,腰间的竹筐里装着不少桃木枝和糯米。老人跑到圆圈旁边,把桃木枝撒在圆圈周围,又把糯米撒在僵尸的身上,嘴里还念叨着一些奇怪的咒语。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僵尸碰到桃木枝和糯米后,身体开始冒烟,动作也变得缓慢起来,喉咙里的“嗬嗬”声也越来越小。老人趁机从竹筐里掏出一把桃木剑,朝着一个僵尸的胸口刺了过去,桃木剑刺进僵尸的胸口后,僵尸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快,用桃木枝刺它们的心脏!”老人大喊着,把手里的桃木枝扔给了我们。

  我和老林接过桃木枝,朝着剩下的僵尸冲了过去。桃木枝刺进僵尸的胸口后,它们的身体都会剧烈抽搐一下,然后倒在地上不动了。很快,七个僵尸就全都被我们解决了,山洞外的空地上,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暗红色的血液。

  老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告诉我们,他叫岩温,是勐龙脊最后的守村人。十年前,村里发生了一场瘟疫,不少人都死了,为了防止瘟疫扩散,政府把村民都迁移到了别的地方,只留下他一个人守着村子。三年前,一群老挝的盗墓贼来到了勐龙脊,他们在村后的山洞里发现了这些棺材,想要把棺材里的陪葬品偷走,却不小心触动了棺材里的机关,被里面的“僵尸”咬伤了。

  “这些僵尸,其实是清朝末年的一群土匪。”岩温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当年这群土匪在边境地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被清军围剿,逃到了勐龙脊,躲进了村后的山洞里。清军把山洞团团围住,土匪们走投无路,就服毒自杀了,临死前还在山洞里布下了‘七煞聚阴’阵,想要死后变成僵尸,继续祸乱四方。”

  岩温还告诉我们,那个老挝的采药人,其实是盗墓贼的同伙,他当年侥幸逃脱,三年后又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勐龙脊,想要完成当年没完成的“事业”,却没想到再次被僵尸咬伤,变成了新的僵尸。而我们在村里发现的那些稻草人偶和血字,都是盗墓贼为了完成“七煞聚阴”阵做的准备。

  “现在好了,‘七煞聚阴’阵被破了,僵尸也被消灭了,勐龙脊终于可以恢复平静了。”岩温站起来,看着远处的群山,眼神里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林带着岩温离开了勐龙脊。车行驶在昆曼公路上,我回头望去,勐龙脊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个沉睡的巨人,终于摆脱了百年的诅咒。我知道,这段在中老边境的惊悚经历,将会成为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

  离开勐龙脊的第三个月,我在昆明的出租屋里整理照片时,手机突然震得发烫——是老林的卫星电话,号码后面跟着个鲜红的“紧急”标识。按下接听键的瞬间,暴雨声、枪声与某种尖锐的“咯吱”声混在一起砸进耳朵,老林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快回勐龙脊……这次是‘跳尸’,能蹦三米高,咬了三个边民了!”

  我抓起背包往机场冲,脑海里反复回放老林说的“跳尸”。前次在勐龙脊遇到的僵尸虽凶猛,却只是直挺挺地平移,可“跳尸”这两个字让我想起岩温提过的老挝禁忌——那边的老人们说,被“控尸蛊”附身后的尸体,膝盖会反向弯曲,像被线操控的木偶般跳跃着追人,而且最怕的不是桃木,是“圣蕨汁”。

  飞机落地景洪时,天刚擦黑。老林雇的皮卡车在高速口等我,副驾上坐着个穿土黄色纱笼的老挝女人,皮肤黝黑,手腕上缠满红绳,怀里抱着个竹编盒,盒缝里渗出淡绿色的汁液。“这是阿占,”老林猛打方向盘躲开路上的落石,“老挝琅勃拉邦的民俗专家,她爷爷是最后一个‘控尸蛊’的解蛊人。”

  阿占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警惕,打开竹编盒给我看——里面铺着层暗绿色的蕨类植物,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汁液,“这种‘圣蕨’只长在老挝巴莱村的山洞里,跳尸沾到汁会化水,但巴莱村……十年前就没人了。”

  皮卡车在边境checkpoint停下时,夜色已浓。岗亭的士兵递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被啃得面目全非的边民尸体,伤口边缘泛着青黑色,最诡异的是尸体旁的泥地上,留着一串“双点式”脚印——不是正常的脚掌印,而是两个深窝,像有人用脚尖和脚跟交替着戳出来的。“这是跳尸留下的,”老林声音发沉,“它们只在雨夜出来,专挑孤身一人的边民咬。”

  我们决定先去巴莱村找圣蕨。从勐龙脊往老挝境内走三公里,就是巴莱村的地界,可车刚开进雨林,轮胎就被什么东西扎破了——下车一看,扎破轮胎的是根裹着黑布的竹签,布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蛊”字。

  “是‘示警蛊’,”阿占蹲下身,用手指蹭了蹭竹签上的黑布,指尖立刻泛起红点,“有人不想让我们去巴莱村。”

  雨林里的雾气越来越重,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脚下“咯吱”的声响——是腐烂的落叶里掺着虫壳。突然,阿占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的树:“看!”

  那是棵老榕树,树干上缠着圈生锈的铁链,链节里卡着些灰褐色的毛发。更吓人的是,树枝上挂着个破竹筐,筐里露出半截人的手臂,皮肤青黑,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显然是被跳尸拖到这的。

  “它们在给我们‘引路’。”老林握紧猎枪,往枪膛里塞了颗涂着圣蕨汁的子弹,“阿占说,控尸的人会故意留下尸体,引诱我们往陷阱里走。”

  果然,再往前走两百米,就看见巴莱村的轮廓了。村子里的竹楼大多塌了半边,月光透过破洞照进去,能看见地上散落的陶罐——每个陶罐上都刻着眼睛的图案,罐口飘着淡绿色的雾气,凑近闻有股甜腻的腐味。

  “小心陶罐里的蛊虫。”阿占从怀里掏出个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圣蕨,“这种‘尸蛊虫’会顺着呼吸钻进喉咙,让人变成行尸走肉。”

  我们走进村中间的晒谷场时,突然听见“咚”的一声——是从旁边的竹楼里传来的。老林踹开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去,看见个黑影正蹲在地上啃东西,听见动静后猛地抬头:那是个穿老挝传统服饰的女人,脸肿得像泡发的馒头,眼睛浑浊,嘴角淌着血,膝盖反向弯曲着,正咬着半块人的肋骨。

  “跳尸!”我举起消防斧,刚要冲上去,阿占突然拉住我:“别砍!她身上有‘控尸符’!”

  话音刚落,那跳尸突然“蹦”了起来,足足有三米高,朝着老林扑过去。老林反应快,侧身躲开,同时扣动扳机——涂着圣蕨汁的子弹打在跳尸胸口,瞬间冒出白烟,跳尸发出“吱吱”的怪响,倒在地上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最后只剩下一滩黑水。

  黑水里,飘着张黄纸符,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阿占捡起符纸,脸色骤变:“是‘血引符’,控尸的人用自己的血画的,只要符纸不烧,跳尸会一直来。”

  我们跟着黑水流淌的方向走,最后来到村后的山洞前。洞口被藤蔓遮住,拨开藤蔓时,一股浓烈的甜腐味扑面而来——比村里的陶罐味更重,还混着些金属的腥气。

  “这是‘蛊母洞’,”阿占的声音发颤,从竹编盒里拿出三支圣蕨,分给我和老林,“我爷爷说,这里藏着最早的控尸蛊母,谁拿到蛊母,就能操控所有跳尸。”

  山洞里的路很窄,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走。岩壁上嵌着不少陶罐,每个罐口都对着通道,像是在“监视”我们。走了大概五十米,前方突然亮起来——是岩壁上插着的尸油灯,绿光幽幽的,照得地上的白骨泛着冷光。

  “小心脚下的骨头,”老林用猎枪拨开路,“这些都是以前来寻蛊母的人,被跳尸咬死在这里的。”

  再往里走,就看见个石台,台上放着个青铜罐,罐口缠着锁链,锁上刻着眼睛图案。阿占刚要伸手去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咯吱”声——是膝盖反向弯曲的声音!

  我们回头一看,山洞入口处站着十几个跳尸,有男有女,都穿着破烂的服饰,膝盖反向弯曲着,正“蹦”跳着朝我们过来。最前面的那个跳尸,手里还拿着个竹编盒,盒里装着的,竟是岩温的桃木枝!

  “岩温出事了!”我心里一沉,举起消防斧就迎上去。可跳尸太多了,它们蹦得又高又快,我刚砍倒一个,另一个就扑到我背上,指甲几乎要戳进我的肩膀。

  “用圣蕨汁!”阿占大喊着,把竹编盒里的圣蕨汁泼向跳尸。那些跳尸一沾到汁,立刻冒起白烟,倒在地上融化成黑水。可黑水里又飘出更多血引符,符纸在空中飘着,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操控。

  突然,青铜罐“咚”的一声响,罐口的锁链断了。一股黑色的雾气从罐里飘出来,在空中聚成个人形——是个穿清朝官服的男人,脸是青黑色的,眼睛里没有瞳孔,手里拿着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对着阿占。

  “是当年的土匪头子!”老林突然喊起来,“岩温说过,清朝时围剿的土匪里,有个会控尸术的,原来他的魂魄藏在蛊母里!”

  那黑影朝着阿占扑过去,阿占反应快,把手里的圣蕨往黑影身上一扔。圣蕨碰到黑影,立刻燃起绿色的火,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空中扭曲着。可就在这时,那些血引符突然飞过来,贴在黑影身上,火瞬间灭了。

  “得毁掉青铜罐!”我朝着石台冲过去,却被一个跳尸缠住。那跳尸的指甲戳进我的胳膊,我疼得一咬牙,用消防斧砍断它的手臂,接着往石台上爬。刚要碰到青铜罐,黑影突然抓住我的脚踝,把我往地上拽——它的手像冰一样冷,指甲几乎要戳进我的骨头里。

  “快撒糯米!”老林一边开枪一边喊。我摸出背包里的糯米,往黑影身上一撒。糯米碰到黑影,立刻冒起白烟,黑影的手松了一下。我趁机爬起来,举起消防斧,狠狠砍在青铜罐上。

  “咔嚓”一声,青铜罐裂了道缝,里面的黑色雾气涌出来,在空中散了。那些跳尸失去了操控,纷纷倒在地上,融化成黑水。黑影也扭曲着消失了,只留下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七煞未绝,阴龙再醒”。

  我们走出蛊母洞时,天已经亮了。雨林里的雾气散了些,能看见远处的边境线。阿占蹲在地上,把那些血引符和黑影留下的纸烧成灰,拌进圣蕨汁里,洒在山洞入口:“这样能暂时封住蛊母的气,可……”

  她没说完,老林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是士兵打来的,说在勐龙脊村口发现了岩温的踪迹——他浑身是伤,躺在大榕树下,手里还攥着半张纸符,上面画着和血引符一样的符号。

  我们赶到勐龙脊时,岩温已经醒了。他说,我们离开后,有个穿清朝官服的男人找到他,用村民的魂魄威胁他,让他帮忙找蛊母。他不肯,就被打成重伤,还被下了“尸蛊”,要不是手里的桃木枝挡了一下,早就变成跳尸了。

  “那土匪头子的魂魄没散干净,”岩温咳着血说,“他在找‘阴龙脊’的另一个阵眼,只要找到,就能再召唤出更多的僵尸……”

  我看着远处的群山,心里一阵发沉。阳光照在勐龙脊的竹楼上,可我总觉得,那平静的背后,还藏着更多的诡谲——就像阿占说的,中老边境的深山里,还有很多没人敢去的废弃村落,每个村落里,都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老林把岩温扶上车,准备送他去景洪的医院。阿占站在村口的大榕树下,把剩下的圣蕨汁洒在树身上,嘴里念叨着老挝的咒语。我看着她的动作,突然想起黑影留下的纸——“七煞未绝,阴龙再醒”,或许,这趟边境惊魂,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