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雾城总被绵密的雨丝包裹，林知夏攥着泛着油墨香的录取通知书，站在雾隐艺术学校斑驳的铁门前时，指尖还是洇湿了一角。通知书上烫金的“雾隐艺校”四个字在阴雨天里显得有些黯淡，就像校门口那棵据说有百年树龄的老香樟树，枝桠间垂落的气根沾着泥水，在风中摇摇晃晃，像无数双悬空的手。
“同学，新来的？”传达室的玻璃窗被推开，一个穿着藏青色旧制服的老头探出头，沙哑的嗓音裹着烟草味飘出来。他姓周，后来知夏才知道，学校里的人都叫他周伯。周伯的眼睛很小，眯起来时几乎只剩一条缝，可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像是能穿透雨雾，看清人心里藏着的事。
“嗯，美术系油画专业，林知夏。”她把录取通知书递过去，周伯接过时，指腹上的老茧刮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快速扫了眼通知书，又抬头打量知夏，目光在她背着的画板包上停留了两秒，忽然压低声音：“晚上别往西边走，特别是十点以后。”
“西边？”知夏愣了愣，顺着周伯的目光望向校园西侧。那里被一道更高更旧的铁栅栏隔开，栅栏上爬满了枯死的藤蔓，藤蔓间隐约能看见几栋红砖墙的老建筑，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在雨雾中透着一股破败的死寂。
“那是老校区，十几年前就废弃了。”周伯把通知书还给她，又叮嘱了一句，“校规里没写，但老教工都知道，那边不太平。”说完，他就缩回传达室，“砰”地一声关上了玻璃窗，留下知夏站在雨里，望着西边那片模糊的建筑群，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办理入学手续的过程很顺利，美术系的辅导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女生，姓苏，说话温温柔柔的，只是提到宿舍分配时，眼神有些闪烁。“知夏，你被分到了三号宿舍楼404室，不过……”苏辅导员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404有点特殊，之前住过的同学都申请换宿舍了，你要是……”
“没关系，我不挑。”知夏笑着打断她。她从小就对这些所谓的“特殊”房间没什么忌讳，反而觉得能安安静静画画就好。苏辅导员见她坚持，也没再多说，只是把宿舍钥匙递给她时，又补了一句：“晚上锁好门，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别开门。”
三号宿舍楼在校园的北侧，离老校区不算太远。404室在四楼的尽头，走廊里的声控灯坏了几盏，走进去时，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知夏掏出钥匙开门，“咔哒”一声，门锁转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松节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宿舍是四人间，不过另外三张床铺都是空的，铺着防尘布。靠窗的那张床铺收拾得很整齐，床单是干净的白色，枕头边放着一个画夹，知夏走过去掀开一看，里面夹着几张素描，画的都是西边废弃校区的场景——斑驳的红砖墙、生锈的铁栅栏、还有一扇半开的舞蹈室窗户。
最让她在意的是最后一张素描，纸上画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对着镜头，站在舞蹈室的镜子前。女孩的头发很长，垂到腰际，裙摆轻轻飘动，像是被风吹着。可诡异的是，女孩的脚上没有穿鞋，脚踝处有一道淡淡的红色痕迹，像是血迹。
“这是谁的画？”知夏自言自语，伸手摸了摸画纸，纸边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放了很久。她把画夹放回原处，刚想整理自己的行李，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女生的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昨晚又有人看到西边老校区有白裙子飘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去年那届有个女生去老校区写生，再也没回来吗？”
“是啊，听说警察来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人，最后只能按失踪算。有人说，是被那个白裙子的东西带走了……”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远去，知夏站在原地，手里的行李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想起周伯的叮嘱，想起苏辅导员闪烁的眼神，还有那张素描上飘动的白裙——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开学后的第一堂专业课是素描，画室在二号教学楼的三楼。知夏提前十分钟到了画室，里面已经坐了几个同学，都在低头整理画具。画室很大，北面是一排落地窗，窗外正对着老校区的方向，雨还没停，老校区的红砖墙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褪色的油画。
“你就是林知夏吧？我叫陈雨薇，雕塑系的，跟你一个宿舍楼。”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走过来，笑着跟她打招呼。陈雨薇性格很开朗，说话语速很快，没等知夏回应，就自顾自地聊了起来：“我跟你说，昨晚我在宿舍楼下看到周伯了，他拿着手电筒往老校区那边照，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是不是在巡逻？”知夏问。
“巡逻？”陈雨薇嗤笑一声，压低声音，“才不是呢，我听我学姐说，周伯以前是老校区的保安，十几年前老校区出事后，他就一直在学校待着，好像在守着什么东西。对了，你知道老校区为什么废弃吗？”
知夏摇摇头，陈雨薇左右看了看，凑到她耳边：“听说十几年前，老校区的舞蹈系有个女生，长得特别漂亮，跳芭蕾跳得也好，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舞蹈室里自杀了，穿的就是白色的芭蕾舞裙，脚上还穿着白色的舞鞋。从那以后，老校区就总有人看到白裙子飘来飘去，后来学校就把老校区封了，搬到了新校区。”
“那那个女生……”
“不知道，有人说她的尸体没找到，也有人说，她的魂还困在老校区里，等着找替身呢。”陈雨薇的声音越来越低，画室里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外面敲窗。
知夏下意识地看向窗外，老校区的舞蹈室就在正对面，那扇半开的窗户里，似乎有一道白色的影子晃了一下。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风吹着残破的窗帘，在窗台上扫来扫去。
“别看了，越看越吓人。”陈雨薇拉了拉她的胳膊，“赶紧准备画画吧，等会儿老师要来了。”
专业课老师姓赵，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他走进画室，先是环视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了知夏身上：“林知夏？听说你以前得过全国青少年油画大赛的金奖，很不错。今天我们的课题是‘光影与记忆’，你们可以选择校园里的任何场景，画出你们印象最深的画面。”
同学们纷纷拿起画板，走出画室寻找素材。陈雨薇拉着知夏，想去校园东侧的小花园，可知夏却鬼使神差地走向了西边的铁栅栏。她想再看看老校区，看看刚才那道白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
铁栅栏比她想象的更高，上面的藤蔓又粗又硬，像是缠绕着无数根铁丝。知夏踮起脚尖，透过藤蔓的缝隙往里面看，老校区的舞蹈室就在眼前，窗户上的玻璃碎了大半，阳光透过碎玻璃照进去，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忽然，她看到舞蹈室的地板上，有一双白色的舞鞋。
舞鞋很干净，白色的缎面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显眼，鞋尖对着窗户的方向，像是刚有人穿过，只是主人不知去了哪里。知夏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她掏出速写本，快速地勾勒出舞鞋的轮廓，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就在她快要画完的时候，一阵风吹过，舞蹈室的窗帘突然飘了起来，遮住了那双舞鞋。知夏放下速写本，想再看看舞鞋还在不在，可就在这时，她看到窗帘后面，有一道白色的裙摆轻轻飘动了一下。
是那个白裙子的女孩？
知夏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帘。裙摆又动了一下，这次更明显了，像是有人在窗帘后面走动。她想喊陈雨薇过来一起看，可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赵老师的声音：“林知夏，你在这里干什么？”
知夏吓了一跳，转身看到赵老师站在她身后，脸色阴沉得可怕。“赵老师，我……我在画老校区的场景。”她把速写本递过去，赵老师接过，翻开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谁让你画这里的？”赵老师的声音很严厉，“老校区是禁区，不许靠近，更不许画！把速写本给我，以后不许再到这里来！”
知夏愣住了，她没想到赵老师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赵老师，可是我刚才看到……”
“看到什么都不许说！”赵老师打断她，把速写本塞进自己的口袋，“赶紧回画室，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在这里，就按校规处理！”
知夏只好跟着赵老师回了画室，陈雨薇看到她脸色不好，小声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没敢说。只是那本速写本上的白色舞鞋，还有窗帘后飘动的白裙，像两颗种子，在她心里扎了根，让她越发好奇老校区里藏着的秘密。
晚上回到宿舍，知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走廊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偶尔传来的远处宿舍的笑声。忽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哒哒”声，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走廊里走动。
“谁啊？”知夏喊了一声，可“哒哒”声没有停，反而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404室的门口。
知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起苏辅导员说的“听到奇怪的声音别开门”，可好奇心驱使着她，还是悄悄下了床，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走廊里的声控灯没亮，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可那“哒哒”声还在门口，像是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知夏屏住呼吸，手指紧紧地攥着门把手，手心全是汗。
过了一会儿，“哒哒”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轻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门外画画。知夏更害怕了，她想回到床上，可就在这时，她看到猫眼外，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
是白裙子！
知夏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书桌，书桌上的台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蹲下来捡台灯，刚要站起来，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女人的叹息声，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等她再透过猫眼往外看时，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声控灯在她刚才的撞击声中亮了起来，照亮了空荡荡的走廊，还有门口那一张用白色粉笔写的画——画的是一双白色的舞鞋，鞋尖对着404室的门。
接下来的几天，知夏总是心神不宁。她好几次想找赵老师要回那本速写本，可每次看到赵老师阴沉的脸色，都没敢开口。陈雨薇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追问了她好几次，她才把那天在老校区看到舞鞋和白裙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你真的看到了？”陈雨薇瞪大了眼睛，“我学姐说，只有八字轻的人才能看到那个白裙子，你不会……”
“别瞎说。”知夏打断她，“我觉得那不是什么鬼魂，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也没底，那天晚上门外的叹息声和粉笔舞鞋，实在太诡异了。
为了弄清真相，知夏决定去学校的档案室看看。她听说档案室里保存着学校的旧档案，说不定能找到关于老校区和那个舞蹈系女生的资料。
档案室在行政楼的三楼，平时很少有人去。知夏趁着午休时间，偷偷溜进了行政楼。行政楼里很安静，只有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传来打字声。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档案室门口，发现门没锁，只是虚掩着。
“同学，新来的？”传达室的玻璃窗被推开，一个穿着藏青色旧制服的老头探出头，沙哑的嗓音裹着烟草味飘出来。他姓周，后来知夏才知道，学校里的人都叫他周伯。周伯的眼睛很小，眯起来时几乎只剩一条缝，可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像是能穿透雨雾，看清人心里藏着的事。
“嗯，美术系油画专业，林知夏。”她把录取通知书递过去，周伯接过时，指腹上的老茧刮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快速扫了眼通知书，又抬头打量知夏，目光在她背着的画板包上停留了两秒，忽然压低声音：“晚上别往西边走，特别是十点以后。”
“西边？”知夏愣了愣，顺着周伯的目光望向校园西侧。那里被一道更高更旧的铁栅栏隔开，栅栏上爬满了枯死的藤蔓，藤蔓间隐约能看见几栋红砖墙的老建筑，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在雨雾中透着一股破败的死寂。
“那是老校区，十几年前就废弃了。”周伯把通知书还给她，又叮嘱了一句，“校规里没写，但老教工都知道，那边不太平。”说完，他就缩回传达室，“砰”地一声关上了玻璃窗，留下知夏站在雨里，望着西边那片模糊的建筑群，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办理入学手续的过程很顺利，美术系的辅导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女生，姓苏，说话温温柔柔的，只是提到宿舍分配时，眼神有些闪烁。“知夏，你被分到了三号宿舍楼404室，不过……”苏辅导员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404有点特殊，之前住过的同学都申请换宿舍了，你要是……”
“没关系，我不挑。”知夏笑着打断她。她从小就对这些所谓的“特殊”房间没什么忌讳，反而觉得能安安静静画画就好。苏辅导员见她坚持，也没再多说，只是把宿舍钥匙递给她时，又补了一句：“晚上锁好门，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别开门。”
三号宿舍楼在校园的北侧，离老校区不算太远。404室在四楼的尽头，走廊里的声控灯坏了几盏，走进去时，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知夏掏出钥匙开门，“咔哒”一声，门锁转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松节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宿舍是四人间，不过另外三张床铺都是空的，铺着防尘布。靠窗的那张床铺收拾得很整齐，床单是干净的白色，枕头边放着一个画夹，知夏走过去掀开一看，里面夹着几张素描，画的都是西边废弃校区的场景——斑驳的红砖墙、生锈的铁栅栏、还有一扇半开的舞蹈室窗户。
最让她在意的是最后一张素描，纸上画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对着镜头，站在舞蹈室的镜子前。女孩的头发很长，垂到腰际，裙摆轻轻飘动，像是被风吹着。可诡异的是，女孩的脚上没有穿鞋，脚踝处有一道淡淡的红色痕迹，像是血迹。
“这是谁的画？”知夏自言自语，伸手摸了摸画纸，纸边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放了很久。她把画夹放回原处，刚想整理自己的行李，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女生的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昨晚又有人看到西边老校区有白裙子飘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去年那届有个女生去老校区写生，再也没回来吗？”
“是啊，听说警察来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人，最后只能按失踪算。有人说，是被那个白裙子的东西带走了……”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远去，知夏站在原地，手里的行李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想起周伯的叮嘱，想起苏辅导员闪烁的眼神，还有那张素描上飘动的白裙——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开学后的第一堂专业课是素描，画室在二号教学楼的三楼。知夏提前十分钟到了画室，里面已经坐了几个同学，都在低头整理画具。画室很大，北面是一排落地窗，窗外正对着老校区的方向，雨还没停，老校区的红砖墙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褪色的油画。
“你就是林知夏吧？我叫陈雨薇，雕塑系的，跟你一个宿舍楼。”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走过来，笑着跟她打招呼。陈雨薇性格很开朗，说话语速很快，没等知夏回应，就自顾自地聊了起来：“我跟你说，昨晚我在宿舍楼下看到周伯了，他拿着手电筒往老校区那边照，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是不是在巡逻？”知夏问。
“巡逻？”陈雨薇嗤笑一声，压低声音，“才不是呢，我听我学姐说，周伯以前是老校区的保安，十几年前老校区出事后，他就一直在学校待着，好像在守着什么东西。对了，你知道老校区为什么废弃吗？”
知夏摇摇头，陈雨薇左右看了看，凑到她耳边：“听说十几年前，老校区的舞蹈系有个女生，长得特别漂亮，跳芭蕾跳得也好，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舞蹈室里自杀了，穿的就是白色的芭蕾舞裙，脚上还穿着白色的舞鞋。从那以后，老校区就总有人看到白裙子飘来飘去，后来学校就把老校区封了，搬到了新校区。”
“那那个女生……”
“不知道，有人说她的尸体没找到，也有人说，她的魂还困在老校区里，等着找替身呢。”陈雨薇的声音越来越低，画室里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外面敲窗。
知夏下意识地看向窗外，老校区的舞蹈室就在正对面，那扇半开的窗户里，似乎有一道白色的影子晃了一下。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风吹着残破的窗帘，在窗台上扫来扫去。
“别看了，越看越吓人。”陈雨薇拉了拉她的胳膊，“赶紧准备画画吧，等会儿老师要来了。”
专业课老师姓赵，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他走进画室，先是环视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了知夏身上：“林知夏？听说你以前得过全国青少年油画大赛的金奖，很不错。今天我们的课题是‘光影与记忆’，你们可以选择校园里的任何场景，画出你们印象最深的画面。”
同学们纷纷拿起画板，走出画室寻找素材。陈雨薇拉着知夏，想去校园东侧的小花园，可知夏却鬼使神差地走向了西边的铁栅栏。她想再看看老校区，看看刚才那道白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
铁栅栏比她想象的更高，上面的藤蔓又粗又硬，像是缠绕着无数根铁丝。知夏踮起脚尖，透过藤蔓的缝隙往里面看，老校区的舞蹈室就在眼前，窗户上的玻璃碎了大半，阳光透过碎玻璃照进去，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忽然，她看到舞蹈室的地板上，有一双白色的舞鞋。
舞鞋很干净，白色的缎面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显眼，鞋尖对着窗户的方向，像是刚有人穿过，只是主人不知去了哪里。知夏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她掏出速写本，快速地勾勒出舞鞋的轮廓，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就在她快要画完的时候，一阵风吹过，舞蹈室的窗帘突然飘了起来，遮住了那双舞鞋。知夏放下速写本，想再看看舞鞋还在不在，可就在这时，她看到窗帘后面，有一道白色的裙摆轻轻飘动了一下。
是那个白裙子的女孩？
知夏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帘。裙摆又动了一下，这次更明显了，像是有人在窗帘后面走动。她想喊陈雨薇过来一起看，可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赵老师的声音：“林知夏，你在这里干什么？”
知夏吓了一跳，转身看到赵老师站在她身后，脸色阴沉得可怕。“赵老师，我……我在画老校区的场景。”她把速写本递过去，赵老师接过，翻开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谁让你画这里的？”赵老师的声音很严厉，“老校区是禁区，不许靠近，更不许画！把速写本给我，以后不许再到这里来！”
知夏愣住了，她没想到赵老师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赵老师，可是我刚才看到……”
“看到什么都不许说！”赵老师打断她，把速写本塞进自己的口袋，“赶紧回画室，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在这里，就按校规处理！”
知夏只好跟着赵老师回了画室，陈雨薇看到她脸色不好，小声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没敢说。只是那本速写本上的白色舞鞋，还有窗帘后飘动的白裙，像两颗种子，在她心里扎了根，让她越发好奇老校区里藏着的秘密。
晚上回到宿舍，知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走廊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偶尔传来的远处宿舍的笑声。忽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哒哒”声，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走廊里走动。
“谁啊？”知夏喊了一声，可“哒哒”声没有停，反而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404室的门口。
知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起苏辅导员说的“听到奇怪的声音别开门”，可好奇心驱使着她，还是悄悄下了床，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走廊里的声控灯没亮，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可那“哒哒”声还在门口，像是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知夏屏住呼吸，手指紧紧地攥着门把手，手心全是汗。
过了一会儿，“哒哒”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轻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门外画画。知夏更害怕了，她想回到床上，可就在这时，她看到猫眼外，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
是白裙子！
知夏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书桌，书桌上的台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蹲下来捡台灯，刚要站起来，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女人的叹息声，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等她再透过猫眼往外看时，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声控灯在她刚才的撞击声中亮了起来，照亮了空荡荡的走廊，还有门口那一张用白色粉笔写的画——画的是一双白色的舞鞋，鞋尖对着404室的门。
接下来的几天，知夏总是心神不宁。她好几次想找赵老师要回那本速写本，可每次看到赵老师阴沉的脸色，都没敢开口。陈雨薇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追问了她好几次，她才把那天在老校区看到舞鞋和白裙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你真的看到了？”陈雨薇瞪大了眼睛，“我学姐说，只有八字轻的人才能看到那个白裙子，你不会……”
“别瞎说。”知夏打断她，“我觉得那不是什么鬼魂，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也没底，那天晚上门外的叹息声和粉笔舞鞋，实在太诡异了。
为了弄清真相，知夏决定去学校的档案室看看。她听说档案室里保存着学校的旧档案，说不定能找到关于老校区和那个舞蹈系女生的资料。
档案室在行政楼的三楼，平时很少有人去。知夏趁着午休时间，偷偷溜进了行政楼。行政楼里很安静，只有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传来打字声。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档案室门口，发现门没锁，只是虚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