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一轮新月-《噬灭纪元》

  亚瑟·哈兰德从空间夹缝中跌出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那颗白矮星冰冷的光芒。它像一颗被囚禁的钻石,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中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七重环带如同年轮般环绕着这颗恒星,而他现在正漂浮在最里层的第一环带之外。

  "该死。"亚瑟低声咒骂,调整着自己的姿态。空间跳跃的后遗症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时不时闪过彩色的光斑。他花了几秒钟才让视觉恢复正常,然后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第一环带被封锁了。

  从远处看,第一环带就像一张由无数六边形构成的巨大网格,每个网格间露出背后恒星的光芒。这些光芒经过精确计算,恰好能照射到其他环带的特定区域,构成一个完美的星际照明系统。但此刻,当亚瑟靠近到一定距离时,一层几乎不可见的淡金色光幕突然显现出来,像肥皂泡一样包裹着整个环带。

  "恒星级的防御结界..."亚瑟伸出手,圣光在他指尖凝聚成细小的光粒,轻轻触碰那层光幕。接触的瞬间,无数复杂的符文在接触点亮起,然后又迅速隐没。"足以抵挡神王级别的攻击。他们这是把整个第一环带都锁起来了。"

  亚瑟沿着结界飞行,寻找着可能的入口。按理说,每个环带交界处都应该有接引平台,供合法通行者使用。但绕行了近半小时后,他不得不接受现实,所有入口都被关闭了。

  在他身后,星空不再宁静。一点又一点的亮光在黑暗中出现,那是从其他环带逃来的平民舰队。小型运输船、改装过的商船,甚至还有一些明显属于贵族的豪华私人飞船,它们像受惊的鱼群一样聚集在第一环带外围,却同样被那层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的光幕阻挡在外。

  "嘿!那边的!"一个粗犷的声音通过公共通讯频道传来。亚瑟转头,看到一艘锈迹斑斑的货船上,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通过外部摄像头对他挥手,"你也是从第七环带来的吗?"

  亚瑟犹豫了一下,激活了自己护腕上的通讯器。"不,我从空间夹缝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第一环带完全封闭了?"

  "你不知道?"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苦笑,"第二环带和第七环带同时叛乱,西域神族那群疯子引爆了西部战区的反物质储备站。听说第七环带有一整个扇区被炸进了亚空间。"他指了指身后越来越多的飞船,"我们都是逃难的。第一环带是人类核心领地,大家都想到这里寻求庇护,但他们...他们封锁了整个环带。"

  亚瑟皱眉。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他再次看向那层结界,心中权衡着是否要强行突破。作为天堂的白银天使,他确实有几种方法可以尝试穿透这种级别的防御,但那必然会引发警报,甚至可能被当作敌人攻击。

  "你看起来不是普通人,"货船上的男人继续道,眼睛盯着亚瑟身上流转的圣光,"如果你有办法进去,能不能...带上我的女儿?她才十二岁,受不了长期在太空漂流。"

  亚瑟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出现在男人身后,她有着一头乱蓬蓬的金发和惊恐的大眼睛。这景象刺痛了他。他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难民飞船正在聚集,有些已经因为空间拥挤而发生了小摩擦。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在真空中无声地蔓延。

  "我会试试。"亚瑟最终说道。他飞到结界前,双手交叉于胸前,然后猛地向外展开。一道纯净的圣光从他体内爆发,如同利剑般刺向结界。光柱撞击处,符文再次亮起,但这次它们没有立即消失,而是像被惊动的蜂群一样剧烈闪烁。

  "第一环带的守护者们!"亚瑟的声音通过圣光共振传导入结界内部,"我是天堂的白银天使亚瑟·哈兰德,请求入境!"

  没有回应。只有结界上不断扩散的波纹证明他的信号确实传了进去。

  "没用的,"另一艘船上的女性通过通讯频道说,"我们试过所有方法。第一环带驻军在没有中央指令的情况下不会放任何人进去,无论平民还是贵族。"

  亚瑟没有放弃,持续输出圣光。就在这时,星空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波动。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仿佛有冰冷的手指划过脊背。

  "那是什么..."货船上的小女孩指着远处。

  在第七环带的方向,一团漆黑的云雾正从虚空中渗出。那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一种吞噬一切的虚无,连星光都被它吸收。亚瑟的瞳孔收缩,深渊气息,最纯粹的虚空污染。

  "诸神在上..."有人低声惊呼。

  更可怕的是,在下一时刻,亚瑟感觉到有多道目光从宇宙各处投来。那是来自诸天万族神王的注视,每一道都蕴含着足以压碎普通人心智的威压。难民舰队中立刻爆发了混乱,几艘较小的飞船甚至开始不顾一切地冲向结界,然后被防御系统无情地弹开。

  "冷静!所有人保持距离!"亚瑟大喊,但他的声音淹没在恐慌的浪潮中。

  深渊气息正在扩散,神王的目光则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这片星域。亚瑟看到小女孩紧紧抱住父亲的手臂,眼泪在零重力环境中形成漂浮的小球。他握紧拳头,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尝试突破结界——

  就在这时,第一环带中央的白矮星突然亮了一下。

  不,不是恒星本身。亚瑟眯起眼睛,看到网格状的环带结构开始旋转调整,无数六边形板块以精妙的轨迹移动,在恒星前方形成一个巨大的图案,那是一弯新月的形状。

  纯净的、银蓝色的光芒从那图案中倾泻而出,如同温柔的潮水漫过星空。月光所到之处,深渊气息如冰雪般消融,那些来自神王的注视也像被烫伤般迅速退去。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丝声响,却比任何爆炸都更震撼人心。

  "暗月女神..."亚瑟轻声呢喃,感到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他认识这股力量,人族至高领袖之一,双子神灵中的妹妹,掌控月光与死亡之力的存在。她的力量标志性地柔和却不可抗拒,如同月光本身。

  随着月光持续照耀,难民舰队中的骚动逐渐平息。人们停下无意义的奔逃,敬畏地望着那轮人造新月。亚瑟看到小女孩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那些穿过飞船的银蓝色光线。奇迹般地,她的眼泪停止了流淌,脸上浮现出安心的表情。

  "我们得救了,"她父亲哽咽着说,"女神没有抛弃我们。"

  但亚瑟的眉头没有舒展。他望向第七环带的方向,那里的深渊气息虽然被压制,却没有完全消失。更令他不安的是,当第七环带从亚空间涟漪中重新浮现时,西部战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巨大的结构撕裂,无数碎片漂浮在太空中,偶尔还有爆炸的闪光。

  叛乱没有结束。西域神族只是暂时退却,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亚瑟再次转向第一环带。在暗月女神的力量显现后,结界依然没有开启的迹象。但不知为何,他感觉有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不是那些神王的威压注视,而是一种更隐秘、更熟悉的感知。

  "你看见了吗?"货船上的女人突然说,"月光在你身边停留得更久。"

  亚瑟低头,发现确实如此。银蓝色的光线像有意识般环绕着他,比其他地方更加浓郁。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这力量认识他,而他...也应该认识它。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器突然接收到一条加密信息。信息很短,只有三个字:

  「等待。看。」

  亚瑟猛地抬头看向第一环带。在那些网格结构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但没等他看清,月光突然增强,刺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当亚瑟再次睁开眼时,星空已经恢复了平静。深渊气息退去,神王的目光消失,难民舰队也安静下来。只有第七环带的西部废墟和依然封闭的第一环带结界提醒着所有人:和平只是假象,战争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小女孩问她的父亲。

  男人摇摇头,看向亚瑟,仿佛希望这位能召唤圣光的陌生人能有答案。

  亚瑟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我不知道。但暗月女神已经出手,这意味着人族高层开始行动了。"他望向那些正在其他环带间穿梭的人族救援舰队,"我们需要耐心等待。结界终会开启。"

  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胸前的一个古老挂坠,那是一个月亮形状的银饰,在暗月女神的力量显现时,它变得异常温暖。

  亚瑟不知道的是,在第一环带最核心的指挥中心里,一个被月光笼罩的身影正通过数百个屏幕观察着结界外的情况。当画面切换到亚瑟时,那身影微微停顿,然后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几分钟后,一支人族精锐舰队从第一环带的隐蔽出口悄然出发,目的地正是第七环带的西部战区。而与此同时,结界外的某处空间,一道微弱的空间波动转瞬即逝,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成功潜入了第一环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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