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来自恶魔的救赎(上)-《盾勇:寒怒屠穹》

  咳咳……

  我蜷缩在铁笼角落,膝盖顶着胸口,连碰都不敢碰那些结满冰碴的栏杆。

  好冷。

  身上盖着的麻布薄得透光,风一吹就像无数根细针扎进骨头缝里。

  我拼命咬住嘴唇,不让牙齿打颤的声音传出去,可下巴还是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

  “哐啷——”

  笼子外头突然传来铁链哗啦响,我浑身的毛“唰”地炸起来,猛地把脸埋进膝盖间。

  透过胳膊肘的缝隙,我看见几双穿着皮靴的腿从笼子前走过,腰间的佩剑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那个浣熊种还活着?”

  有个沙哑的声音在问。

  另一个人笑了声:

  “没死透,不过也快了。上次那个酒鬼把她折腾得够呛,三天没给水喝,现在还吊着口气,真是条硬骨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不行,绝对不能被人看见,不能再被买走……

  上次那个醉鬼买主,拿皮带抽得我满屋子打转,非说我叫得不够惨。

  现在我一喘气,肋骨还跟针扎似的疼。

  “要我说,直接扔去斗兽场算了。”

  又有个人开口,

  “反正这浣熊种看着挺凶,没准能赚一笔。”

  “斗兽场?”

  最先说话的那人嗤笑一声,

  “就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进去也是给人家当开胃菜。不如便宜点卖给魅魔店,听说那边新来了几个客人,就好这口带毛的。”

  我浑身发凉,冷汗混着寒气往下淌。

  魅魔店……那还不如让我死在这儿。

  我拼命把自己往角落里缩,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哟,醒着呢?”

  突然有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浑身一抖,抬头就看见张油腻腻的脸贴在铁栏杆上,那人用棍子戳了戳我的麻布,

  “小畜生,叫两声听听?”

  我死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那人不耐烦了,拿棍子狠狠捅我的腰:

  “装哑巴是吧?信不信老子现在就——”

  “行了行了,”

  远处传来喊声,

  “该收拾收拾准备拍卖了,今天来的都是大主顾,别把货弄坏了。”

  油腻脸踹了铁笼一脚,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我抱着膝盖把自己蜷成更小的团,麻布蹭过伤口火辣辣地疼。

  外头的人声像煮开的沸水,混着皮靴踩在石板路上的哒哒声,还有铁链拖拽的哗啦响,吵得我脑袋发胀。

  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早就冻成冰碴子,可一闭眼,又烫得慌。

  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间,记忆又回到那天——

  “哪哪,拉芙塔莉亚,村子里有你喜欢的男生吗?”

  莉法娜突然凑过来,猫耳朵扫过我的脸颊,痒痒的。

  她蹲在溪边的石头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水面。

  我们俩正蹲在溪边洗野菜,水面倒映着她亮晶晶的眼睛。

  我手一抖,菜差点掉进水里:

  “嗯……”

  “爸爸?”

  我缓缓说道。

  其实我知道她想问的不是这个,可一紧张就只能想到爸爸。

  莉法娜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甩,水珠溅在我肩膀上:

  “不是啦!我是说如果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话……”

  她用胳膊肘戳我,溅起的水花弄湿了我的袖子,

  “就像基尔那样的!”

  我偷瞄不远处玩捉迷藏的基尔。

  他正追着别的孩子跑,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却还是全村最英俊的少年。

  再低头看看自己灰扑扑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挖野菜时的泥,突然有点泄气:

  “唔——”

  村里的大姐姐们总说,浣熊种长得不好看。

  去城里赶集时,那些人类姑娘皮肤白白的,头发卷卷的,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可爸爸明明那么高大帅气,妈妈的笑容比蜂蜜还甜,为什么偏偏我……

  “长大之后就会变漂亮吗?”

  那天我抱着妈妈的腰问。

  那时候妈妈在做我们最爱吃的野菜饼。

  妈妈正揉面团,手上沾着面粉,却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当然啦,我们家拉芙塔莉亚以后会是最漂亮的姑娘。”

  “那喜欢上男生是什么感觉?跟我喜欢妈妈一样吗?”

  我追着问,把下巴搁在她胳膊上。

  妈妈的手顿了顿,面团在案板上发出“啪”的一声:

  “喜欢分很多种呢。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她刮了下我的鼻子,

  “不过不管怎么样,妈妈永远最喜欢拉芙塔莉亚。”

  “莉法娜有喜欢的人吗?”

  我把话题岔开,耳朵却偷偷竖着,尾巴也不自觉地晃了晃。

  莉法娜突然双手抱胸,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天空:

  “我呀,想跟传说中的盾之勇者大人结婚喔!”

  她说起这个就来劲,连尾巴都翘得老高,

  “听说他最讨厌欺负亚人的坏蛋,还会用盾牌保护大家!上次隔壁村的爷爷说,盾之勇者能把整片森林都罩在盾牌下面!”

  眼泪混着沙子流进嘴里,咸得发苦。

  也不知哭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指甲缝里全是泥土,手里死死攥着两根树枝。

  面前歪歪扭扭堆起两个小土包,树枝插在土堆上,就像爸爸妈妈平日里扛在肩上的法杖和菜刀。

  远处传来火把晃动的声音,几个冒险者的对话飘进耳朵里。

  “这波浪潮太狠了,听说隔壁村也没剩几个人……”

  有人声音发颤,

  “我刚才看见一个小子,才六岁啊……”

  “上头说要清点尸体,别让魔兽尸体留在岸边,小心滋生瘟疫。”

  另一个声音冷冰冰的,

  “赶紧干活,完事儿去村口酒馆喝两杯压惊。”

  我盯着土包发愣,突然摸到兜里硬邦邦的东西。

  掏出那颗早就融化变形的硬糖,糖纸皱得像爸爸编的破渔网,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可凑近了闻,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甜味——

  是那天在集市上,我眼巴巴望着糖摊,爸爸偷偷塞给我的惊喜。

  “你要笑口常开,跟村里的所有人当好朋友。”

  妈妈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她总爱用沾着面粉的手捏我的脸。

  “没错,只要你面带笑容,就能让大家展露笑容。”

  爸爸说话时,胡子总会蹭到我额头。

  那时候我还嫌扎得慌,现在连这点触感都成了奢望。

  我用袖口擦了擦脸,把糖轻轻放在土包前。

  风一吹,糖纸“沙沙”响,像极了妈妈哼摇篮曲时的声音。

  “爸爸妈妈,我记住你们的话了。”

  我对着土包喃喃道,喉咙还是又酸又胀,

  “好多人都走了……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弃。”

  远处传来狼嚎,冒险者的火把已经走远。

  我捡起块石头,在土包旁边歪歪扭扭刻下字——“爸爸”“妈妈”。

  刻到最后一笔时,石头划破手指,血珠渗进泥土里,和着眼泪,把字迹晕染得模糊不清。

  “要是在这里继续哭,你们肯定要骂我没出息了。”

  我吸了吸鼻子,把妈妈的木梳别进头发,

  “我不会再哭了……我要离开了。”

  站起身时双腿直打颤,最后看了眼两座小土包。

  日光下,插在坟头的树枝轻轻摇晃,像是爸爸妈妈在朝我挥手。

  夕阳把断墙残垣染成血色时,跳海逃生的村民们陆续摸回村子。

  人群里狼族少年基尔背着受伤的小妹妹,白猫少女莉法娜扶着瘸腿的老妪,更多是挂着鼻涕的小孩,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眼睛哭得像核桃。

  “各位!”

  我踩着歪斜的木梯爬上打谷场的石台,木板在脚下吱呀作响。

  破铜盆被我敲得震天响,终于把抽泣声压了下去。

  基尔耳朵动了动,抬头望向我。

  他狼尾上还沾着海藻,眼神却像困兽般倔强:

  “拉芙塔莉亚,粮仓塌了,水井也被魔兽弄脏……咱们拿什么重建?”

  我攥紧妈妈的木梳,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我知道大家都很伤心。我自己……其实也一样,但爸爸妈妈跟兄弟朋友会叫我们在这个时候哭泣吗?”

  莉法娜抹着眼泪,猫爪挠了挠乱糟糟的尾巴:

  “可……可我爸爸的铁匠铺全毁了……”

  她话音未落,几个小孩又跟着嚎起来。

  我伸手抵住胸口,往前踏出一步,麻布裙摆扫过石台上的碎石:

  “我也要对还盼着亲人回来的人说——当他们穿过村口的老树,如果看见粮仓只剩焦黑的梁柱,水车泡在发臭的泥里,会怎么想?”

  人群安静得能听见晚风掠过废墟的呜咽。

  老石磨旁,瘸腿的木匠大叔拄着拐杖开口:

  “领主大人说过,我们村的石板路,是三代人扛着石料铺出来的……”

  “我知道大家都很难过!”

  我提高声音,喉咙却发紧,

  “但正因为这样,幸存的我们才更得合力复兴这座村庄!父辈能在沼泽边建起磨坊,能把荒地垦成麦田,我们为什么不行?”

  “基尔的狼牙能咬断魔兽利爪,莉法娜的猫爪能爬上最高的塔楼,咱们是一家人啊!”

  基尔突然挺直腰板,狼耳竖得笔直:

  “拉芙塔莉雅说得对!我昨天在林子里发现了完好的蜂箱,蜂蜜能换银币!”

  莉法娜眼睛亮起来,尾巴一扫:

  “我去摘野果!咱们可以酿成果酒!”

  几个小孩也跟着喊:

  “我会挖陷阱!”

  “我能照看山羊!”

  “好吗?求求你们。”

  我拼命扯出笑容,指甲掐进掌心。

  一旦眨眼,滚烫的泪水就会决堤。

  “说的没错!拉芙塔莉雅!我们也会努力加油的!”

  基尔跃上石台,手重重拍在我肩上。

  他身后,莉法娜已经开始安慰发抖的幼崽,用手轻轻擦去他们脸上的泥。

  突然,一阵旋风卷起尘埃。

  领主大人赠予的金丝绣旗从断墙上飘落,正巧盖在我沾满泥土的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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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褪色的纹章在夕阳下微微发亮,仿佛还带着当年庆典时的热闹气息。

  “这是上天的旨意!”

  老木匠颤巍巍举起拐杖,

  “孩子们,把村口那根断旗杆抬过来!”

  当绣旗重新升起在焦黑的木杆上时,晚风卷着远处森林的气息掠过村庄。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爸爸站在打谷场中央,举着法杖为新播的种子祝福;妈妈系着蓝围裙,在灶台前熬煮草药。

  他们的虚影与眼前挥汗搬运石块的基尔、采摘野果的莉法娜重叠,化作夕阳里最温暖的光。

  等到村民们都开始修建村庄后,我偷偷采了几朵野花。

  攥着花束摸到悬崖边时,日头正往西沉。

  两座土包前的硬糖早没了踪影,不知被野鸟叼走还是化进了土里。

  我把野花插进坟头的松土,蓝紫色的花瓣被风吹得轻轻晃,像极了妈妈围裙上的花纹。

  “爸爸妈妈,我已经不会再哭了。”

  我膝盖跪在碎石子上,麻布裙摆被风掀起又落下。

  双手合十时,掌心还留着今早帮基尔搬运石料的血泡,

  “莉法娜带着人挖野菜去了,基尔在修粮仓,老木匠说下月就能打好新的水车轴。”

  山风卷着远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传来。

  我望着天边火烧云,忽然想起小时候全家挤在草垛上看晚霞的光景:

  “你们总说村子是大家的家,现在大家都在拼命把家拼回去。就是井水还是有点腥,等攒够银币,我想去城里聘人开个新井……”

  话音未落,衣角突然被轻轻扯了一下。

  我猛地回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悬崖和猎猎作响的野草。

  可恍惚间,我好像听见爸爸的声音混在风里:

  “别累坏了。”

  再一眨眼,西边云层里浮现出模糊的轮廓——是爸爸举着法杖的背影,妈妈的蓝围裙在风里飘着,和记忆里他们站在村口等我回家时一模一样。

  “所以,请保佑我吧。”

  我额头贴在冰凉的土地上,眼泪又冒了出来,这次却笑着抹掉,

  “保佑基尔别被毒蘑菇骗了,保佑莉法娜别被孩子们折腾散架,保佑我们的村子……”

  风裹着泥土的气息灌进喉咙,我对着虚影伸出手,

  “等修好了新的石板路,我带你们去集市上转转,就像以前说好的那样。”

  后来的日子像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我们好不容易垒起的石墙、刚翻绿的麦田,全被一群举着铁剑的人类踏成废墟。

  他们头盔上的羽毛染着血,嘴里喊着“杀光亚人”。

  爷爷瘸着腿挡在我面前,胸口瞬间就被刺穿,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

  “快跑……”

  “别让她逃走!老人跟男人杀无赦!女人跟小鬼可以卖掉!”

  为首的骑士挥剑斩断村口的老树,树皮飞溅的碎屑里,我被人揪住头发拖走。

  最后一眼,我看见那面我们用褪色布料缝的旗还在风中摇晃,底下却是亚人倒在粮仓前的尸体,有的人还咬着敌人的半截手臂。

  被卖的日子里,我像牲口一样被人挑来挑去。

  直到那天,金发肥胖的贵族伊德尔用马鞭挑起我的下巴:

  “听说你会笑?笑一个给本大爷看看。”

  “啪!”

  鞭子抽在背上的瞬间,我听见隔壁牢房传来熟悉的呜咽。

  是莉法娜!

  她的猫耳朵耷拉着,手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

  “不好玩!区区奴隶,居然敢给我笑嘻嘻的。”

  “把她扔回牢里,换那个白猫亚人。”

  伊德尔一脚踢翻脚边的烛台,火星溅在我渗血的伤口上。

  “不要!”

  我猛地扑过去,却被卫兵用长矛柄狠狠砸在后脑。眼前炸开一片白光,整个人像破麻袋似的摔在满是霉斑的稻草堆里。

  “啊!!!”

  莉法娜的惨叫混着皮鞭破空声,像烧红的铁签子直捅心脏。

  地牢墙壁上爬满蛆虫,腐臭味里,我数着头顶横梁的裂痕——第三根裂开的木缝里,还卡着她昨天偷偷藏的半块硬面包。

  “叫大声点!哑巴了吗?”

  伊德尔的怒吼震得铁环哐当作响。

  我把脸死死埋进发馊的稻草,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却怎么也盖不住隔壁传来的闷响。

  那声音像钝刀割肉,一下又一下,把我们在村里烤火时的笑声、莉法娜哼的歌谣,全都绞成碎片。

  直到后半夜,铁门“吱呀”被踹开。

  浑身是血的莉法娜被拖进来,发梢还滴着混着铁锈味的脏水。

  卫兵把陶碗狠狠掼在地上,稀粥溅在她蜷曲的手指旁:

  “吃不吃随你们,反正明天就要还回去了。”

  我扯下裙摆布条,沾着墙角的积水给她擦脸。

  那些鞭痕横七竖八,有几道深可见骨,像极了浪潮过后村子里裂开的土地。

  “莉法娜,吃点东西吧。”

  我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等天亮……我们想办法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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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颤抖的手摸索着抓住碗沿,却在碰到食物时突然松手。

  “拉芙塔莉亚……我想回家。”

  她的猫耳朵耷拉着,眼睛肿得只剩条缝,

  “想村里的旗帜……”

  我突然摸到怀里硬邦邦的东西,慌忙掏出来展开——那面用囚服布条缝的小旗子皱巴巴的,边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这个给你,村子的新旗帜。”

  我的手指发颤,差点扯断了歪歪扭扭的针脚,

  “等我们回去,就把它挂在新的粮仓上。”

  莉法娜盯着布条上歪歪扭扭绣的图案,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我手背上:

  “你什么时候……”

  “在被送来的路上,用碎陶片磨的针。”

  我挤出个笑,却尝到嘴角咸腥的血味,

  “虽然没有金丝线,也绣不出什么图案……”

  “不,这是最漂亮的旗帜。”

  她把小旗紧紧贴在胸口,那里还留着今早被烙铁烫出的印记,

  “拉芙塔莉亚,如果有一天遇到盾之勇者……”

  她的声音突然亮起来,像我们在溪边洗野菜时那样轻快,

  “我一定要向他表白,然后……”

  “然后?”

  “然后成为他的新娘。这样他就能用盾牌把我们的村子护得严严实实,再也没人能抢走我们的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带着微弱的笑意靠在我肩上。

  可第二天清晨,她滚烫的额头烫得我心慌。

  卫兵踹开牢门时,我才发现自己也开始咳血,铁锈味在嘴里蔓延。

  被拖上囚车的瞬间,铁链勒进溃烂的伤口。

  我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那天在废墟上,自己攥着断旗杆对村民们说“我们一定能重建村子”的模样。

  “奇怪……”

  双手攥着囚车栏杆,铁链勒进掌心,我对着呼啸的风喃喃自语:

  “为什么……笑不出来了?”

  风卷着远处城堡的钟声,混着莉法娜最后那句“盾之勇者会来的”。

  现在,我缩在铁笼里,隔壁笼子传来野狼的低嚎,还有奴隶贩子的叫骂:

  “明天送到内地,浣熊种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我把脸埋进膝盖,眼泪无声地打湿了囚服——那上面还沾着缝旗帜时的线头。

  麻布又被风吹开了,露出身上新添的鞭痕。

  没关系,只要能活下去……爸爸妈妈说过,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

  “莉法娜,基尔,爸爸妈妈,莎蒂娜姐姐……”

  我蜷缩在铁笼角落,膝盖顶着胸口,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旧伤疤,那里还留着被铁链磨出的凹陷。

  黑暗中,我仿佛又看见莉法娜抱着小旗子睡着的模样,听见基尔在重建村庄时喊的号子,

  “如果盾之勇者大人真的存在,能不能救救我们?哪怕只有一次,让我不再这么害怕……”

  铁栏杆上的冰碴子掉在脖子里,顺着脊背往下滑,我却感觉不到冷。

  空荡荡的胃袋抽痛着,心底比这寒冬更荒芜,像被浪潮卷走的村庄,只剩满地狼藉的记忆。

  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灯笼的光晕透过铁栏杆晃得人睁不开眼。

  寒夜里呼出的白雾混着血腥气,在空气里凝成霜花。

  “这就是勉强符合勇者大人要求的奴隶了。”

  奴隶贩子哈着白气,用棍子捅了捅隔壁笼子里蜷缩的蜥蜴人。

  那人浑身鳞片开裂,尾尖还在渗血,却死死护着怀里的小蜥蜴——那是他的孩子。

  贩子笑起来像条吐信子的蛇,尖牙缝里漏出嘶嘶声:

  “蜥蜴人,雄性,年轻力壮,会砍柴会做饭,还能上战场当肉盾!您瞧这爪子,剥兽皮跟切豆腐似的!”

  “你管这叫长得过去?”

  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带着不耐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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