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一场漫长的梦?-《新北派盗墓笔记》

  我们沿着蜿蜒曲折的石阶缓慢地向上攀登着。这些石阶看上去并不是很陡峭,但实际走起来却比想象中要艰难得多。才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我就感觉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出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而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仿佛整个肺部都在燃烧。

  走在最前面的老胡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着,但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他手中的工兵铲在空中晃来晃去,就像一根拐杖一样,支撑着他不断前进。

  叶小孤则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始终与我们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他的眼神始终警惕地扫视着阶梯两侧的岩壁,似乎在防备着什么。这些岩壁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道道粗糙的凿痕,偶尔还能看到几处模糊不清的刻字,这些刻字都非常简单,无非就是“上”“下”“停”之类的指示。而且这些刻痕的边缘已经明显风化,显然这些字已经有些年头了。

  风从石阶的顶端吹下来,带着越来越浓的烟火气息。隐约间,我们还能听到狗叫声和人的说话声,这声音显然是从村子里传来的!

  “真的是村子!”老胡兴奋地叫了起来,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接着,他像是突然充满了力量一般,加快了脚步,军靴踩在石阶上发出“咚咚”的声响,“老子终于能喝上热汤了!”

  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手背上的星痕也彻底黯淡无光,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白色痕迹,宛如普通的伤疤一般。看起来,叶小孤并没有欺骗我们,这里真的是出口。

  然而,就在我暗自庆幸之际,叶小孤却突然像触电般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力道之大,让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指尖深深地掐进了我的肉里,一阵刺痛袭来。

  “等等!”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仿佛能凝结空气一般,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阶梯顶端那弥漫的雾气。

  “怎么了?”老胡听到叶小孤的呼喊,停下了脚步,满脸狐疑地回过头来,“这不都听到狗叫了吗?应该就是出口没错啊。”

  我也顺着叶小孤的视线望去,只见那雾气中的天光确实越来越亮堂,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烟火气息。不仅如此,我们甚至能够依稀看到山口处的那几棵松树,它们的轮廓与我们进村时所见到的毫无二致。

  可是,当我定睛细看时,却发现了一些异样——那些松树的影子似乎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太阳此刻明明在我们的身后,那么松树的影子理应朝着我们的方向延伸才对。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恰恰相反,那些松树的影子竟然是朝着山口的方向,与光线的方向完全背道而驰!

  “影子是反的。”我心里一沉,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这……还是虚境?”

  叶小孤沉默不语,只见他缓缓地从道袍里摸出最后一张黄符,这张符纸看起来有些残破不堪。他小心翼翼地点燃了这张黄符,微弱的火光在风中摇曳,时明时暗。

  令人惊讶的是,符纸燃烧的方向竟然是朝着山口的,但那烟雾却违背常理地朝着我们身后飘去——这烟竟然是反的!

  “这是‘残境’。”叶小孤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他解释道,“刚才我们在破虚境时,并没有将其彻底清除干净,所以留下了一些残像。而真正的山口其实在我们的身后。”

  说罢,他猛地转过身,指向阶梯下方,也就是我们刚才上来的方向。此时,雾气已经渐渐散去,露出了另一处光亮。与顶端的光芒相比,这处光亮显得更加柔和。

  “虚境会模仿你内心最渴望看到的景象,”叶小孤继续说道,“因为你一心想要回到村子,所以它就为你制造了一个村口的残像,误导我们。”

  老胡听得目瞪口呆,工兵铲“哐当”掉在石阶上:“妈的!这破山还没完没了了?!”他气得直跺脚,却不敢再往前走,“那咱现在咋办?往回走?”

  我的心跳得飞快。原来刚才的希望都是假的,我们还是没逃出虚境的纠缠。叶小孤虽然一直在帮我们,可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他说真正的山口在身后,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陷阱?手背上的星痕已经暗了,我再也没有能判断虚实的依据。

  叶小孤似乎看穿了我的疑虑,他捡起工兵铲,递给老胡,然后走到我面前,摊开手掌。他的掌心有一道淡疤,形状和我手背上的星痕正好互补,像半块拼图:“这是我祖父留下的守陵印。”他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温度,“我没必要骗你。再走十分钟,就能到真的山口。”

  我看着他掌心的疤,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星痕,心里的疑虑慢慢松动了些。老胡在一旁急得直转圈:“走!往回走!就算是陷阱,也比在这儿耗着强!”

  我们转身往下走。这次,风是顺着我们的方向吹的,烟雾朝着山口飘去,影子也终于和太阳方向一致了。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的雾气彻底散开,露出一个小小的山口,山口外是熟悉的农田,几个村民正在田里干活,远处的村子炊烟袅袅,狗叫声清晰可闻——这次是真的!

  老胡兴奋地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我跟在后面,脚踩在农田的泥土里,湿润而温暖,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回头看向山口,叶小孤站在那里,道袍在风里轻轻飘动,他没有跟过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耳根处的星点印记闪了闪,然后彻底消失了。

  “他咋不下来?”老胡也注意到了,疑惑地回头。

  我看着叶小孤的身影,突然明白了。他是守陵人,守的不仅是王陵,还有秦岭的地脉,虚境破了,他还要留在那里,等待下一个百年,等待下一对带着北斗印的人。手背上的星痕轻轻发烫,像是在和山口的身影告别。

  村民们看到我们,热情地打招呼,问我们是不是爬山迷路了。老胡笑着说我们是来探险的,话里却没提虚境、阴兵,没提那座藏在秦岭深处的王陵。有些秘密,注定只能留在那片诡异的山林里。

  坐在村口的面馆里,喝着热汤,吃着刚出锅的酱肘子,老胡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这次的经历,说太爷爷的故事。我却看着窗外的老槐树,树干上的红绳依旧垂着,青铜铃铛在风里轻轻晃动,发出“叮铃”的声响,这次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没有半点沉闷。

  手背上的星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到一道浅浅的白痕。可我知道,它永远不会消失。就像秦岭深处的秘密,永远藏在那片山林里,等着被人发现,又等着被人守护。只是下次再有人走进那片林子,会不会也遇到一个穿着道袍、眼神冰冷的人,手里捏着磁石粉末,在青石板上画着北斗符号?

  风穿过面馆的窗户,带着松脂的清苦,我又想起了叶小孤站在山口的身影,想起了青石板上的银灰色旋涡,想起了在虚境里挣扎的时间段。这秦岭,到底是真实的山,还是一场漫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