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我没剧本,我就是开场白-《孙悟空之女降临:天庭灾难大升级》

  西华山腰的云气还浮在半空,像未醒透的梦,山风裹着露水的凉意拂过皮肤,湿漉漉地贴在衣领上。

  山脚下早已聚起黑压压一片人影,脚底踩着青石板的微凉,鞋底与石缝间碎草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空气里混着柴火烟、糖葫芦的甜腻、药草的微苦,还有一丝酒坛子漏出的醇香——两个扛着酒坛的土地公蹲在路边,坛口封泥裂开一道细缝,酒气就顺着风一缕缕钻出来。

  有挑着菜担的农夫,肩头扁担吱呀作响;提着药箱的游医,铜铃在箱角轻晃,叮当一声便惊起草尖上歇脚的蚱蜢;扎着抓髻的小孩蹦跳着,脚踝磕在石块上也不哭,只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

  连二郎神的三尖两刃刀都横在草丛里,刀柄沾了露水,摸上去冰凉,刀鞘上缠着的红布被风吹得轻轻拍打,真像根晾衣杆。

  孙小朵站在人群中央,火尖枪“咔”的一声插进青石板缝,震得脚下碎石轻跳。

  枪尖的莲纹在晨光中微微颤动,像是被风撩拨的呼吸,又像一朵憋了九百年、终于要挣开苞壳的花。

  她低头瞥见脚边一个啃糖葫芦的小娃娃——那糖渣子“啪嗒”掉在地上,黏着尘土,立刻有一只花尾巴喜鹊“扑棱”飞来,爪子扒拉两下,低头啄食,翅膀扇起的风卷起几粒砂,比当年蟠桃园的守将还自在三分。

  “都听好了!”她嗓音清亮,像玉铃铛在风里轻撞,余音还在耳膜上跳动,“今儿我不立规矩,不封神,也不建什么凌霄阁2.0。”人群里不知谁嘀咕了一句:“那咱们大老远来图个乐子?”话音未落,四下哄笑,笑声撞在山壁上又弹回来,嗡嗡地在耳道里打转。

  孙小朵歪头一笑,发梢那撮猴毛跟着晃了晃,蹭过脸颊,痒痒的。

  她声音放柔了些:“我要的是——明儿早上你们掀被子那会儿,能拍着胸脯说‘今儿我想这么活’!”

  山风卷着这句话刮过人群,吹得人耳廓微颤。

  有个挑柴的老汉挠了挠后脑勺,指甲刮过头皮,发出沙沙声:“丫头,这话听着玄乎,可咋落实呢?”

  “问得好!”萧逸从人堆里挤出来,粗布衣角蹭过旁人肩头,手里攥着一块巴掌大的星砂盘——那东西原本是天上星官夜观星象用的,此刻盘身爬满裂纹,像一块晒干的龟甲,指尖抚过裂口,能感到细微的刺痛。

  他抬手一摔,星砂盘“啪”的一声碎成八瓣,金砂簌簌落下,砸在石板上发出细密如雨的声响。

  人群里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鞋底碾碎一片枯叶。

  毕竟这玩意儿搁以前,碎块都能换半座金山。

  “智者不该把判断当作宝贝攥在手里,就像火不能只在灶王爷家燃烧。”萧逸蹲下身,捏起一粒星砂,对着阳光吹了口气。

  那砂粒打着旋儿飞起,拖着细长的光尾,像一串突然活过来的萤火虫,暖意扑在脸上,带着一丝极淡的桂花香。

  “从今往后,三十六座民约碑,每十年重议一次——改不改,留不留,你们自己说了算!”

  话音未落,众人掌心忽然一暖,像被阳光晒透的棉布贴上皮肤。

  那粒星砂竟化作一朵指甲盖大的光莲,在肉里若隐若现,脉动似的微微发亮。

  挑柴老汉瞪圆了眼,把掌心凑到鼻尖闻了闻:“嘿,还带着桂花香!”小娃娃举着小手晃动,光莲在指缝里蹦跶,指尖传来细微的酥麻,比糖葫芦还招人稀罕。

  “阿阳哥!阿阳哥!”角落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呼唤,像风铃轻轻摇。

  韦阳挤过去时,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盲童正攥着他的衣角。

  那孩子眼尾还沾着草屑,指尖微凉,显然是从山坳里一路摸过来的。

  韦阳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颗裹着红布的火莲种子——布角还沾着晨露,触手微湿,是他守了三百年的最后一颗。

  “你没见过神龛,没念过天规。”他粗糙的手指抚过盲童的手背,茧子刮过嫩肤,有些刺痒,“可你闻过妈妈熬的粥香,摸过爸爸犁地的老茧,听见过邻居借米时说‘明儿还’。这些——”他把种子塞进孩子手心,温热的触感立刻传来,“就是你的规矩。”

  盲童指尖微微发颤,种子在掌心里发烫,像一颗刚从灶膛里取出的炭。

  “那……那我能写吗?”

  “你已经在写了。”韦阳挠了挠后脑勺,耳尖泛红,口音还带着说书先生教的蹩脚腔调,惹得周围人又笑起来,笑声里夹着几声咳嗽、几声拍腿。

  盲童抿着嘴笑,把种子贴在胸口,那里有一块褪色的补丁——是妈妈用旧围裙改的,布料粗糙,却贴着心跳的位置。

  与此同时,凌霄殿的琉璃瓦上落了一只灰鸽子,爪子踩碎一片霜,发出极轻的“咔嚓”声。

  二郎神捧着无字册跨过门槛时,那鸽子“扑棱”一声飞走,扑落几片瓦上的霜,碎屑在空中打着旋,落进殿前铜鹤的嘴里。

  玉帝正站在龙椅前,帝冠在手里转动着,金丝缠绕的纹路在烛火下流光溢彩,像一个玩拨浪鼓的孩童。

  他指尖摩挲着冠沿,忽然停住。

  “天庭可以保留。”二郎神把无字册轻轻搁在案上,册页自动翻到第一页,纸面空白如雪,“但它不该是判官,而该是守夜人。记记哪家的灶王爷偷喝了米酒,记记哪座山的土地公帮农妇捡了柴——”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风过松林,“记记人间的烟火气。”

  玉帝望着案头的无字册,忽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像老槐树上的积雪簌簌往下落,震得梁上尘灰轻扬。

  他抬手摘下帝冠,金纹在烛火里晃成一片模糊的光:“九千年了,我总以为坐这龙椅是替天行道。原来……是该换我替人行道了。”

  帝冠落在龙椅上,发出极轻的“咔嗒”声,像一颗心终于落地。

  二郎神望着玉帝的背影消失在殿外的云里,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灌江口,有个挑着糖葫芦的老汉拍他肩膀说:“神啊,别总板着脸,多笑笑,人间的糖才甜。”那话里的甜味,此刻才真正尝到。

  西华山的星星渐次亮起时,孙小朵仰着头,看银河像一条撒了碎银的河,星光落在她眼里,像火种。

  她火尖枪一挑,枪尖的莲火“轰”的一声腾起,灼热的气流扑在脸上,化作一行飘散的光字:“本剧——无编剧。演员,已就位。”

  人群渐渐散了。

  挑柴老汉扛着扁担哼起山歌,调子跑得离谱,却唱得痛快;盲童攥着种子拽着妈妈的衣角往家跑,脚踩过溪水,凉意从脚心窜上脊背;土地公抱着酒坛跟夜游神划拳,酒香混着夜风,醺得人眼皮发沉。

  孙小朵蹲在火尖枪旁,看那光字被风揉碎,落进山涧的溪水里,变成星星点点的亮光,随波荡漾,像无数个未完成的梦。

  “爸,你说齐天大圣是反天的英雄。”她对着山风轻声道,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可我觉得……真正的齐天,是让每个人都够得着天。”

  山风卷着她的话音往东边去了。

  银河的余光渐隐时,有人瞥见她坐在青石上,望着人间灯火最旺的方向,发梢的猴毛被夜风吹得翘起一撮——像在等什么,又像在等谁。

  花果山的方向传来一声清越的猿啼,可孙小朵没动。

  她望着山脚下渐远的人影,忽然笑了。

  那笑里有股子没着没落的劲儿,倒像……刚翻开一本没写结局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