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粮道死劫,王府涌生-《纨绔六皇子,从八岁开始布局天下》

  大玄西境,入夏未热,群山却已开始阴云密布。

  沈彦所乘的车驾,在云岫岭西麓缓缓而行。

  此处道路崎岖,两侧陡壁如削,一路之上,时有碎石滚落。

  脚下之马蹄沉重,马匹嘶鸣中不乏焦躁。

  漫天乌云仿佛悬在头顶,只等那一线风声拨动,便会骤雨倾盆。

  这一趟,他亲自押运从京中送来的“干净粮草”——数量不多,但极为关键。

  这些粮草,是宁凡从大玄私库中以“边防军需”之名拨出。

  避开王恒、宁昭双线干扰,由沈彦亲自带队押往天断关前线。

  此举,不仅是兵员军心所系,更是政治层面的主动示威。

  他知道,宁昭不会放过这机会。

  “此处峡谷,名曰断崖口。”

  “是五日前我们路勘时特意绕避的路线,今日重走此道,是否过险?”

  副使低声在旁问。

  沈彦披着青襦大氅,头戴斗笠,整个人显得格外沉静。

  他眸色平淡,看着前方蜿蜒于山壁间的军道,道:

  “三日前有人故意放风,说北蛮在西南方向出现踪迹……”

  “若我按常理避开断崖口,才是正中其下怀。”

  副使一怔:“大人是故意的?”

  沈彦点头,目光不动:“宁昭设局,我便回敬他一杯东风。”

  此时,队伍行至断崖谷底。

  峡谷两侧壁立千仞,山石湿滑,唯有一条通道蜿蜒穿过林间。

  可供马车一辆一辆缓行。

  最前方三十名亲卫持弩开道,中段粮车紧随。

  尾后压阵的,却是六名身披短甲的“随行书吏”。

  实则皆为“影卫”精锐,由宁无缺秘密调遣,身份对外讳莫如深。

  沈彦执简牍,眼睛却一直盯着四方岩壁。他在等——

  风起,林动。

  就在车队进入谷口三成之时,前方探路兵忽然大喝:“上方有动静!”

  话音未落,一连串的箭矢自山壁横飞而下。

  破空声撕裂山谷静寂,几名开路骑卒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倒于箭下。

  “敌袭!护大人!”

  乱箭如雨,车驾瞬间陷入混乱。

  马惊、粮车倾覆,碎木飞溅,尘土弥漫。

  沈彦纵然身为文官,未习武艺,此刻却面色不改。

  从容向侧跃出车厢,几步躲入一块凸石之后,手中仍紧握账册不放。

  “影卫,前出——”他沉声令下。

  话音甫落,六名“书吏”顷刻脱去外袍,露出精炼黑甲,一人手持双刃。

  一人弓弩如风,其余四人分列两翼,直扑谷壁上潜伏之敌。

  那是一群装扮粗野、披着狼皮兽牙的“马匪”。

  但沈彦一眼就看穿了。

  ——他们不是蛮荒人。

  衣饰虽仿,脚法却扎实,箭法统一,甚至出手之间透着军中训练痕迹。

  尤其前排一人,一招刺喉翻身,标准北地骑军训练手势。

  “宁昭的死士。”他心中冷笑。

  “混在北蛮里,却用着大玄旧军的刀。”

  战斗持续整整一炷香时间。

  “影卫”虽精悍,但敌方人数众多,且以自爆式袭击逼战。

  一名影卫最终挡在沈彦身前,中箭倒地。

  沈彦左臂亦被箭矢擦伤,血如红缕染袖,仍冷静指挥,调拨最后三辆粮车冲出包围。

  “别护我,护粮!”他咬牙喝道。

  弩箭飞至,他强撑着身体,用唯一完好的右手将一罐火油抛向来敌。

  燃起山林烈焰。浓烟滚滚,死士群乱,自乱阵脚。

  最终,敌退谷中。

  那名为首死士临走前,竟丢下一串残破狼牙饰品与断裂兽骨箭,象征蛮荒之物。

  沈彦望着那串饰品,冷声道:

  “如此嫁祸……宁昭,你倒真是枉顾廉耻了。”

  他坐在山壁旁,按压住流血的伤口,目光却无一刻动摇。

  “回京后,我要你……血债血偿。”

  京城昭王府。

  日光透窗,府中一片金碧辉煌,却被打碎在地上——

  那是宁昭怒摔的茶盏,碎瓷横陈,茶水淌入名贵地毯。

  “死士竟没拿下沈彦?”

  他身披轻甲,眉目凌厉如刀,面色铁青。

  “这批粮是宁凡调拨的,他竟派‘影卫’护送……此人早在北荒布网?”

  幕僚贺兴低声道:“或许是宁无缺之人。沈彦近月来多在与宁无缺私下往来。”

  “无缺……”宁昭咬牙,拂开帘幕,眼望长街方向,目光似能穿透北疆。

  “这一批粮,是要运至哪?”

  “天断关。”

  “北荒?”宁昭冷笑一声,指节泛白,“北荒有的是粮。”

  “他却还要借朝廷之粮,一面抢功,一面积势——宁凡,好算计。”

  他回身坐下,重重一掌拍在旧战甲之上,那甲胄黯淡斑驳,早非当年沙场之物。

  “传令下去,在朝上反咬沈彦——勾结江湖武人,手下来历不明,行踪诡异。”

  “可是否会引出‘影卫’身世?”

  “若真是影卫,那正好。”宁昭眼中寒光凛冽。

  “我倒想看朝廷如何解释‘秘军绕制’之罪。”

  贺兴上前,又悄声言道:“王恒那边传来消息,北荒旧部或许尚有残余。”

  “可借此串联,诬指‘影卫’与蛮荒私通。”

  “很好。”宁昭站起身,“再去联系大秦那边的暗线。”

  “你要借大秦之手?”

  “呵,北荒的宁凡再强,不过是边将之名;”

  “若被大秦列入‘逆使’黑册,不出三月,他将寸步难行。”

  鸣沙州,夕阳沉沉,尘沙黄昏。

  李云坐于州署西阁,手中攥着一封密信。

  字迹复杂,笔锋却极为熟悉——是王恒那位旧部“吴连”的手笔。

  信中措辞委婉,实则探问其是否仍愿“回归旧义”,以配合“大局平衡”。

  他神情如常,将信折好,缓缓投入火盆中,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字迹。

  须臾,他唤来亲兵,低声吩咐:“送一封密件给荀大人,速马三日内至。”

  亲兵领命而去。

  他立于夜色之下,眺望北方沙丘之上,冷风如刀,眼神却清澈如镜。

  “王恒……你也配提‘义’字?”

  西境山谷,狼牙之饰染血。

  京城王府,金盏破裂尚温。

  鸣沙之上,一封信灰飞烟灭。

  而在更遥远的北境,宁凡手执布图,目光冰冷,静听风声。

  风中传来一句话,遥远如梦:

  “宁凡,北荒的粮,我要定了。你的命……我也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