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书库藏玄,梅苑杀机-《纨绔六皇子,从八岁开始布局天下》

  大秦京师西侧,太学高阙如林,青砖黛瓦,古柏参天。

  天光微弱之时,尚有金光从院墙檐角泻下。

  宛如将这片藏书之地笼在沉静又神秘的光晕之中。

  苏浅浅行走在红石砌成的青阶之上,青衫束发,衣袂无声,双目轻垂。

  如同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外邦贵女。

  今日,她是以“外使亲眷”之名获准进入大秦太学,参观学政,顺道研读古籍。

  而陪同者,正是秦如月。

  那位秦太傅之女,朝中新贵,素有“冰焰凤眸”之称,心思幽深,寒气逼人。

  书库外,两人并肩而行。

  秦如月今日未着朝服,只一袭浅紫云罗。

  外罩云锦鹤纹披风,风仪静谧,眸中却带着警觉与探寻。

  “浅浅姑娘曾言对前朝工部手笔极感兴趣,今日恰可一观。”

  她语气平稳,指引向北偏阁,“地志、矿录、工艺制法、前代营造皆藏于此。”

  “多谢秦姑娘。”苏浅浅微笑颔首,步履从容,眼波盈盈却不浮光。

  她目光似是漫无目的地扫过书库长廊,两侧架上皆为铜铸木裱。

  灯火错落,其上有各类书签标注年份与类别。

  每一架每一册,皆有人看守、定期除尘、规制森严。

  四名书吏静立于阁前,眼神无波。

  再往内,是低垂的金丝帘后深处,藏着供内阁官员、贵族学士研读的密阁。

  “不得入内。”守阁老吏见她目光微偏,提前断了念想。

  苏浅浅微微颔首,似无所觉。

  秦如月微一挑眉,冷眼相看,嘴角浮出一点弧度。

  “苏姑娘切莫误入禁区。”

  “自然。”

  苏浅浅轻笑:“我只看书,不越雷池。”

  她步入第一排书架,眼神像是不经意地划过书签,却每一页都记下了编号规律。

  天字号藏志按朝代,地字号按官署,人字号则藏民事乡志与匠艺手册。

  所有门类的排列方式,并不杂乱,而是沿着某种“太傅批注”的规律自上而下。

  “地志志略……前朝的。”她随意取下一册,翻阅。

  秦如月站在十步之外,手执香扇,冷目观其每一个动作。

  苏浅浅表面上翻书如水波无痕,实际上。

  她的视线已在三息内扫过五页要点,挑读、略过、筛选。

  最后停在一页泛黄的《陇西古矿录》前。

  她装作读得入神,指尖在纸页边角轻点几下。

  在脑中快速构建记忆图像。再低头于随身笔记上潦草写下几行文字:

  ——陇西矿脉,三分金二分铁,火油所用石膏或可辅开。

  那信息半真半假,像是有点价值,却无大用。正好拿来喂鹰。

  她抬头,略带疑惑地看向秦如月:

  “此矿似与东线之粮道走向略有重叠,或许能解释当年‘粮运延误’一事?”

  秦如月垂眸不语,仿佛没听见。实则心头微动。

  这女子,有意无意之间,似乎踩在了“边缘”。

  秦如月缓步上前,盯着苏浅浅那本笔记本:“可否一观?”

  “当然。”苏浅浅坦然递出,眼波澄澈如镜。

  秦如月接过翻阅。上面多是勾勾画画,夹杂一些水文图、古矿构图、山势走向。

  果然写有“石膏”“油石”“重砂”等词。

  这些东西真假难辨,却足够诱人。

  “我会让人验证。”她语气依旧平淡。

  苏浅浅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

  两人之间,仿若无火,实则每一个字、每一眼,都在试探。

  不远处,苏浅浅扫过密阁墙体交错之处,忽然察觉一缕不合常理的风——

  那是通风口中才会有的逆流之气。

  她心中一动,面上不显,只故意打翻书页。

  弯腰拾起之际,眼角余光扫到一线缝隙。

  那里,墙砖稍新,光线微透,似乎藏有一道密门。

  她站起身来,眼底微光一闪,转瞬便掩下。

  今日的“探书”,果然不虚此行。

  傍晚,书库之行归来。

  秦如月告辞时,语气疏淡:“姑娘明日仍可再来。”

  “太学藏书浩瀚,便是查阅十年,也难穷尽。”

  苏浅浅微一行礼:“借秦姑娘之便,浅浅感激不尽。”

  马车行至别苑,她未入室,径直行往西苑梅亭。

  此处原为太傅秦策所居,梅林古木相倚,花枝横斜。

  亭上覆青瓦,岁久失修,却别有一番寒香袭人。

  苏浅浅置酒一壶,独坐梅下,袖间掏出一根枯枝,是北荒红柳所制。

  色泽深沉、木纹宛转,掌中摩挲间,仿佛能触到那片雪原呼啸之风。

  她闭上眼,脑中反复推演今日所见。

  藏书位置、守卫巡查频次、换岗节奏,以及那一线微光之后的未知——

  她全都烙印在脑中,明日,她要赌一次。

  “你若在此,定会笑我疯。”

  她低声喃喃,眉宇却无一丝软弱。

  梅香袭来,却藏杀意。

  亭外十丈,铁鹰卫悄然游走,一人向秦如月低声复命:

  “她读书之法古怪,不看整册,只瞄目录与图纸;”

  “笔记多杂乱,似在掩盖主线……属下已派人核查其所记内容。”

  秦如月站于梅林深处,目光冷凝:“越是看似配合,越是不可信。”

  “她不是在找书,她是在找——通道。”

  “明日,她若仍去书库,便随她演下去。”

  “不过——”

  她转身,落下帘帽,冷意漫过语气:

  “苏浅浅,若真胆敢试图窥探我父密卷……我便亲自送她归北荒。”

  她未说“归宁凡”,而是“归北荒”。

  那,是命断他乡之意。

  北荒边境外,数日前。

  一处乱石溪涧,水声潺潺,风雪将一具几乎无声的身影冲至岸边。

  苏千雪,白衣沾血,伤在右肩,她的脸色惨白,身下残雪已被染成深红。

  她身中铁鹰卫特制毒箭,毒性缓释,体内已开始轻微痉挛。

  她意识模糊,衣襟间尚藏着一枚墨玉扳指,那是她誓死送出的密物,如今早不知遗落何处。

  朦胧之间,她听见有人走近。

  是沉重的布鞋声,带着寒湿的泥味。

  “咦?这姑娘……”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鬓发花白,挑着药篓,眼神清明如镜。

  “还能活。”

  他将她背起,步入雪林深处。

  ——

  这场风雪尚未结束,梅林中的香气与溪水旁的血。

  仿佛来自两个世界,却终将在风暴来临前,汇入一处。